那时自然会大大的加快重启的进程……

    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始至终都难以恢复战力,可只要架设着万古云霄,以地仙级别的元气吐纳效率而言,结合核心区域内充沛的精纯元气,也足够达成一个稳固的平衡,保证太霄神庭解封和地仙大能的疗伤两不耽搁。

    对葛祖这种级别的大能来说,真是贴心周到,最大限度地保全了太霄神庭和地仙战力的安全。

    可问题是……

    余慈真不是葛祖,他连地仙也不是!

    他只是一个因缘巧合,在长生真人境界就意外领悟了“万古云霄”,又好死不死地拿过来对接的倒霉蛋。

    万古云霄是好东西,可就算是已经凭借“云楼树”,化入心内虚空的此刻,对外能支撑的时间,也绝不会超过一刻钟!

    如果非要“维持”,只有一种可能……也是已经陷到死局里去的余慈,仅有的选择!

    余慈苦笑,又长笑,笑声激荡元气,竟是洞彻九天十地,整个太霄神庭都是颤动起来:“天不生余祖,万古如长夜!”

    自嘲的大笑声里,他心内虚空敞开,将整个太霄神庭的核心区域,整个地“吞”了进去!

    余慈笑声响起的时候,正是他的心神与太霄神庭捆绑在一起,彼此互通之时,元气、法度、体系齐齐共鸣,他的笑声,就等于是太霄神庭的笑声,可谓是惊天动地,就连真实之域都给撼动,交战中的四位大能,都不免有意念垂顾。

    便见得竺落皇笳天中,尤其是余慈所在地附近,光线明灭,纵横成网,又像是刀砍斧劈的轨迹、火焰烧灼的印痕,将水波排开,久久难聚。

    就在这瞬间,四位大能围绕着余慈,又进行了一波交锋,这里面,只要羽清玄、邵天尊稍有疏失,余慈说不定就是断手断脚,更倒霉些,可能连脑袋都要掉下来。

    在外护法的三位女修,要数薛平治最理解刚刚这幕,当下就是心神一激,但对此,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指望羽清玄二人顶得住,也希望余慈尽快从所谓的“长考”中醒来。

    唔,真的没办法吗?

    刚才,她同样是被余慈的长笑声惊了下,更感受得出,余慈现在绝对是进入到一个决绝、凶险的境地,是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态度,行最后一搏。

    薛平治有所沉吟,很快就有了决断。

    换了旁人,就是想帮忙也插不上手,但她不一样。轻呼一声“怀玉”,让夏夫人与她对调下位置,并将阵线收缩,利用羽清玄留下的阵禁,抵御外围大妖的围攻,她则进了内圈,伸出手,微一犹豫,还是搭在了余慈肩头。

    余慈在怎样一个境界层面作战,她现在已经不太跟得上了,然而对于一位精通阴阳之法的修士而言,不管施展怎样的神通,进入怎样的状态,人之形神,不外乎就是阴阳二气的参合运化。

    薛平治要做的,就是在余慈身上已经复杂得让人眩晕的阴阳二气变幻中,捕捉到流转的节奏,用最自然的方式,保证阴阳二气的平衡——这个平衡毫无疑问必然是动态的,必须完全契合余慈的节奏。

    其难度,大约相当于两个神意对冲的强者,其中一个纯粹利用“跳变”的技巧,在天地法则体系中一瞬百变,不让对手碰到一星半点儿,却也始终与对手维持在一个层面上。

    对薛平治来说,这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同样的,对刚刚发出“豪言壮语”的余慈而言,艰难的挑战,已经临头,且没有任何逃避的可能。

    余慈现在的“心内虚空”有多大?

    他没有做过统计,理论上讲,只要他神意辐射区域内,都可算是心内虚空的范围。这样,他本体的神意放射,在没有任何限制的情况下,超过万里轻轻松松,在神意攻伐的情况下,利用跳变,远去数十万里,也不是没有做到过。

    不过,在那种距离,神意力量已经不足以扭曲并维持法则体系结构,就算架起虚空,也是个样子货。

    不过,还有一种情况是,利用信众作为跳转,只要有信众,且对方的修为境界能够支撑,完全可以洒遍真界内外每一个角落。

    这就是余慈心内虚空的范围,而太霄神庭“正常时”,半径不过八百里,就算如今四方八天尽都铺开,核心区域却没有改变,从“范围”这个意义上,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事情没这么简单。

    太霄神庭从不是哪个人的私有物,也绝不可能圈禁到“自辟天地”里去,因为其内部,本就是数十处天域堆砌而成的产物,已经将虚空结构做到了极致,即使现在铺开了、崩溃了,核心区域仍保留着完整的结构,而且,是与十余处虚空世界相通联、成百上千条灵脉汇聚、又与四方八天死扣在一起的结构。

    余慈要想将它“吞进去”,就要吞得下成百上千条灵脉、给十余处类似于“九幽冥狱”的虚空世界留出接口,还要与四方八天的体系完美融合,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要想长时间维持万古云霄,又必须是在心内虚空之中。

    这就是一个要命的矛盾。

    任何一个拥有“自辟天地”无上神通的修士,面对这种局面,都要头痛。

    余慈也头痛,但他觉得,自己可以解决。

    从玄元根本气法演化而来的心内虚空,被余慈应用到现在,已经在某些方向上推到了极致,甚至可能超出了创出心法的解良师叔的想象,但不管怎样,它既是自辟天地的神通,又没有丢掉最初由物象而至心象的基础。

    如果从天人九法的层面考虑,物象是修炼者对万事万物的映射,属天人三法的范畴,而“描画”出心象的运作机理,又涉及人心灵昧的根本,至于缘自于符法的根基,则最大限度地将“天之三法”的奥妙引入。

    几个因素共同作用,出奇地全面、协调。

    为此,也有了极大的自由度。

    在修行过程中,可以专注于某一项,比如千宝道人;也可以全面发展,比如余慈,都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心法的设计,就是在“天”与“人”之间,找到了一种绝妙的“交流”方式,生动而多变,可以开拓出无数种可能,潜力无穷,无怪乎方回、朱老先生对这门气法,都给予了那么高的评价。

    余慈受了这门气法,也是受益终生。

    而在眼下,余慈就要利用这种“生动”的形式,打破内外虚空的边界,在真实与虚幻之间,给太霄神庭留出“呼吸”的空间,也给自己减轻压力。

    薛平治的插手,正是恰到好处,其阴阳妙化之法,帮助余慈稳住了气机起伏变幻,安然渡过了最初调适的困难,而幽蕊、慕容轻烟两位灵巫进入心内虚空,正好能帮助调理骤然接入的巨量灵脉。

    即使其中九成九都只是在心内虚空转个圈儿,就要流出,可就是不慎刮蹭截留的那一点儿,也足够余慈喝一壶的。

    不管怎样,余慈还是比较平稳地渡过了最艰难的转换期,此时的心内虚空,就像是一件透明、削落的纱衣,披在太霄神庭核心区之外,其削薄到几乎什么都没改变,但心内虚空的法理,尤其是万古云霄的无上神通,却是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太霄神庭之上。

    云楼树吞吐着巨量的精纯灵气,可以它到了余慈手中以来,绝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在“营养不良”中渡过,时不时还被摘下几片叶子,从来就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以至于短短数息不到,其树干就又粗了一圈,留在承启天的根须枝叶范围,扩大了足足三倍,至于打入虚空深处的那些,更不知扩开了多少。

    如此,云楼树更是无风自动,摇曳生音,将“真文道韵”的玄妙,卖力地洒播开来。

    一切都像是进入了正轨,可余慈非常清楚,困难还刚刚开始。

    刚刚的时间段,平静得让他都觉得幸运。

    大黑天佛母菩萨没有来打扰,大妖没有突破防线,三方虚空的扭曲变幻,也还维持在一个相对平稳的幅度之内。

    可平静不会持续太久,剧变终将到来。

    余慈现在的问题是,为了给太霄神庭留出“呼吸”的空间,他将心内虚空与真实世界的壁垒最大限度地削弱了,两边的法则体系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接触”。

    不论在什么时候,这都是非常忌讳的一件事。

    因为这里是太霄神庭,属上清体系的范畴,又有万古云霄镇压,天地法则体系的反噬暂时不起作用,可当水世界与太霄神庭冲突加剧,余慈就是首当其冲!

    他必须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思绪正盘转变化之时,忽有寒意,莫名而生,凌厉凶横,冲断思路。

    这感觉突兀而又熟悉,余慈心叫不好,猛地睁眼,可就是这么一个眼皮动作,剧变已生。

    血光喷溅,薛平治肩颈、前胸、腰肋处同时爆开血雾,随即在高速激荡的元气中,催发殆尽。

    薛平治和余慈正在阴阳二气对接之时,心神本就隐隐相通。

    余慈心中的警兆,她也知道,以她的修为,抽身避让,也还是有几分可能,但余慈体内的阴阳二气运转,势必大乱。

    一念之间,她身形动也未动,只利用两仪圈,将体内阴阳二气,骤然间做出了一次妙至毫巅的运转,使透入体内,还要贯穿过去,再击杀余慈的剑意,刹那间阴阳倒转,从内敛的穿透性质,转向显性的爆发,再通过气血流转,移开了方向,分化伤害,爆出体外。

    如果是纯化剑仙的一击,不涉阴阳法度,薛平治这手等于是找死。

    可是,发剑之人,利用的是天道流转变化,终是给了薛平治机会!

    天遁杀剑……诸阳。

    余慈和薛平治心中同时确认了敌人,慢了一拍的夏夫人,却也是适时反应过来,尖啸声中,顶门一道紫气腾起,外围又化为苍翠浑茫之景,仿佛是莽苍群山,凝缩在十尺方圆之内,错落列布,将四人都圈在其中。

    这是夏夫人出嫁时,千山教给出的嫁妆,乃是实打实的法宝级数,是将北地一座绵延山脉、千山百峰化入其中,包括地气龙脉、灵穴窍眼,个个不落,夏夫人百年祭炼,与之心神相通,运使开来,当真有挟山超海之能,用于防御,也是一绝。

    要说,在激变之下,她的反应也不弱了。

    可是,便在巫宝紫气冲霄,演化千山之时,他们所在的竺落皇笳天,骤然一明、一暗,仿佛是日夜阴阳刹那对转。

    第165章 绝剑断影 通天血途

    阴阳对转,日夜倒颠。

    对此感悟最深的,恰是最精于阴阳之法的薛平治。

    她骤然为之失色,因为就是在她中剑之时,也没有出现乱象的气机,却在这刹那间受了剧烈牵引,为了控制下来,薛平治不得不付出十倍以上的力量,更要在这急转激烈的节奏下,保持余慈体内阴阳二气变化稳定,这种难度,约等于将神意冲击的烈度从“百万级”刹那间推到“千万级”,也就是实现从“楚原湘”到“罗刹鬼王”的跃进!

    仓促之下,薛平治竟然撑了下来,可代价就是胸口剧痛,五脏六腑险些齐齐破裂,当即就受了比之前中剑时还重的伤势。

    至于夏夫人,她护身的这件名曰“莽苍紫印”的巫宝,确实是第一等的,其应对也绝不为错,可是,她面对的敌人,恰恰就越过了她所能应对的极限。

    天地虚空一明一暗,紫印所化的莽苍山脉,苍翠之色骤然衰减,生机凋零,一应地脉灵窍,淤塞难通,如此手段,分明是把阴阳造化之术推向了极致,其中更有一种极其诡异的神通变化,使得夏夫人原本与巫宝最是相宜的气机流转,也莫名出现了断层。

    巫宝还好,毕竟品级摆在那里,再怎么被压制,基本的功能都还在,可夏夫人本人的大巫灵苑,则是玩具一般,被扭曲撕碎,即便是巫宝镇压,反噬之下,也受了伤。

    夏夫人的实力在这边并不出挑,可她的见识还是一等一的。

    特别是这种神通所依附的血脉,是巫门曾经拥有,却不幸断绝的;又在某种意义上,是近在咫尺偏偏有又触碰不到的。

    故而,这一刻她脱口而出:“烛龙日月法!”

    大笑声骤起,虽不比之前余慈惊天动地的声势,却也是风雷并发,动荡气血,使得这一方水域波纹横生,愈发地光线错杂。就在这纷乱的局面下,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大踏步走进夏夫人等人的视野,未等看个分明,已听那人笑道:“百年前一别,夏夫人别来无恙乎?”

    夏夫人按住心神动荡,低声道:

    “烛龙王!”

    大步走来的人影,身形之高大,远超人类极限,足有丈五,已是两个人的高度,身上还披了厚厚的甲胄,头面都给罩住,甲胄通体黑色又有晶体之质,仿佛从内到外都透出一种黑沉沉的“光色”,或许是这种“光色”影响,从夏夫人这边看,完全见不到来人的眼睛。

    这位披甲巨人赤手空拳,但其本身的体型、披挂,看上去就是一具恐怖的武器。

    在他身后,六头化形大妖跟随,其中也有个头比他还要巨大的,却自然而然地都失去了存在感,只作为陪衬存在。

    事实上,在面对这人的时候,夏夫人心里都有了绝望之念。

    因为,她面对的是湖底妖国的王者,从未对外表露过实力,却公认有地仙之能的“龙王”,在巫门称为“烛龙王”的。

    此妖王继承的是上古烛龙血脉,传说中“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生来就有长生之资,血脉中自蕴无上神通,实力可谓深不可测。

    从之前的形势看,湖底妖国确实与他们站在了对立面上,但夏夫人还有着一些侥幸之心,想着“烛龙王”可能是到别处天域,去阻截其他人。

    可认真想一想就知道,以对方如此针对性的手段,又怎么可能会将最强战力之一的烛龙王旁置呢?

    渊虚天君究竟招惹的是怎样的对头啊!

    被夏夫人埋怨的余慈,还在“长考”之中,对外界的变化仿佛全不知情,又似漠不关心,倒是来到近前的“烛龙王”,对一行人中唯一的旧识,颇有些想法:“夏夫人,听说幽灿没死,你就急着给他戴绿帽子,大胆豪放,和我们妖族倒是衬得很,不如过来吧……你们巫门不是一直想着分出我这一系的血脉吗?我给你这个机会,当然,绝不会再给你勾搭别人的机会!”

    烛龙王的笑声震耳欲聋,对自家的欲望毫不掩饰,很快,他的目标又换成了薛平治。其眼眸藏于甲胄阴影之中,看不出视线指向,然而薛平治身上气机纷乱,分明受了外在强压,抵挡得很是辛苦:“这位就是平治元君吧,久仰大名,却缘吝一见。如今相逢,果然如罗刹所言,与我烛龙一脉极是相合,若元君答应,我可以许可你王后之位!”

    薛平治一边平复气血,一边淡淡应道:“那位子我早坐腻了,况且这恶俗之辈,称孤道寡,怕不丢尽了巫门的脸。”

    夏夫人凤眸生寒,冷声道:“不过一条看门狗,凭什么列入巫门法统?”

    烛龙王又是哈哈大笑,并不生气,当然,就算他生气,别人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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