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累了,眼睛也肿了,她听到管家在院子里和老胡说这几天雪融化,白云山上的桃花又该开了。

    晚上,蓝时又出现了,同来的还有他堂哥。做了例行检查,也没人告诉她结果。以为蓝时会走,她洗了澡头发也懒得吹,拿着本杂志坐在床上。

    蓝时推门进来,还带进来一阵冷气。见她头发湿哒哒地眉拧起来,一言不发去洗澡间拿来一条毛巾扔给她:“头发擦干了。”

    “这么晚还不回去?”

    “你是巴不得我走吧。”他从鼻孔里哼出声。

    秦谂拿过毛巾慢慢地擦着头发。

    “刚才和我哥喝了点酒,回去肯定是要被骂的,算了,明早回去也一样。”

    秦谂这次注意到他脸上泛着淡淡的红,她想说你别总喝酒。这话过滤了几遍也说不出口,索性起来去吹头发。

    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下。

    秦谂也躺下去,占着一角。

    他翻身过来,手搭在她腰上。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半边身都木了,动了动,他翻身背对着她。又过了半天,没见再有动静。秦谂也翻过来,犹豫了数秒,手轻轻碰他,低声问:“你带我去金碧辉煌,真的只是为了逼她回来吗。”

    他‘嗯’了声。

    她整颗心都沉了下去,冰冷。

    ☆、第四章 :泛泛之辈(三)

    秦谂最近喜欢呆在花圃边上弄些花花草草,比如浇浇水,挪挪位置。弄好了回到主屋,看到蓝时从楼上下来。她微笑着:“起来了?我去厨房看看。”

    蓝时站在楼梯上,看着她微笑,看着她转身,看着她挺直的背,稳健的步子,心头滋味万千。

    她不是他的妻子,她做这些事却是妻子才会做的。而他合法的太太,他们之间步步算计,曾经那一点感情也早散了淡了。

    散了淡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秦谂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面疙瘩,冲着他微笑:“管叔和老胡去市里头看朋友去了,厨房也没什么好吃的,你将就一下?”

    蓝时不说话,接过她递来的筷子低头吃起来。

    他吃了半碗抬头,见秦谂低着头在一站着,委委屈屈的模样,不由朝她瞪眼,“有事?”

    昨晚睡得不好,眼袋严重,脸色也很苍白。蓝时一问,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蓝时不耐:“有事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话,以后我儿子像你还了得?优柔寡断。”

    秦谂知道他心烦,想来也是,自己又不是他什么人,甚至朋友都不是。她说:“我下午想出去一趟。”

    “出去就出去,用不着跟我说。”

    秦谂张了张嘴,眼里蓄满了泪水。心里不是不委屈,是谁命她出去要报告?她用力地忍着,不肯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她低声说:“我知道了。”

    转身,上楼。

    蓝时胸口憋着一股气,想砸了碗,手都扬起来了下不了手。

    他深吸气,摔门,踏着台阶。

    冷风吹得脑门儿凉飕飕的,他也渐冷静下来。回头恨恨地瞪了楼上秦谂住的那间屋子,还以为是个省事儿的,没想也是一个讨债的主儿。

    下午,杜沉约他去马场,同去的还有池森一干人马。

    跑了一圈,杜沉见他木无表情,缰绳扔给马童,递给蓝时一支烟,自己点了起来,他没动。

    深吸了一口气,藏蓝色的烟袅袅而起。他问:“你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没事。”

    “童可可的问题?”

    蓝时夹着烟示意他点火。杜沉笑骂:“还真……你应该找个小姑娘跟在身后伺候着,让我一个大男人给你点火你也干得出来。”

    “废话真多。”

    “我也不想,不过……老实说,你和她是要散伙还是继续搭伙过总得给我个明白吧,看着你们不上不下吊着我累得慌。”

    蓝时凉凉地撇他:“吊的不是你。”

    “就是憋得慌,也不知道你们闹什么。还是说老爷子给她压力太大了?如果真是孩子的问题,我建议你们可以做试管。”

    “管得太多。”

    杜沉不乐意,拧着眉说:“什么叫管得太多?童可可好歹叫我一声大哥,我总得过问她在你们家有没有被欺负。”

    蓝时深深地看着杜沉,看得他发虚:“你看着我做什么?”

    蓝时笑了下:“你的亲戚还真五花八门。你要真为她着想就去劝劝她,让她没事别折腾。”

    杜沉盯着他面看,“什么叫别折腾?她在你们家受的委屈还少?之前不说那是我想着你们是夫妻,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现在就好插手了?现在我和她也还是夫妻。”蓝时意味深长,烟雾升起,他表情莫测。

    “我一直以为,我们都是一类人,不会为哪个女人破格。但你除夕夜都不回家你解释得过去?”

    “她向你哭诉了?”

    “你把她藏在西山?你以为藏得住?”

    蓝时弹了弹烟灰,抬头看着马场里蹦腾得欢乐的小马儿,神情晃了一下。

    杜沉也抬头看去,沉声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那些也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

    蓝时想,也许真过去了。

    “想不想知道那晚见到她我什么反应?”

    蓝时不说话。

    “太像了,简直就是……但我知道她不是。”杜沉想了想,也觉得好笑。蓝时这几年身边也不缺人,各种类型的都有,关系不亲密也不疏离,也不会长久。那晚见到秦谂,第一眼震惊外也没太多想法。砸得他头晕的是为了她,蓝时和周至又杠上了。

    那时候杜沉很想揪着他衣领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终究没那么做,而是站在他边上伙同他料理周至。

    那时他就预感那个女人不简单,她的出现会掀起惊涛骇浪。

    没想童可可也回来,还带上她表妹丁一一。杜沉抬抬下巴示意:“喏,来了,你们好好谈,我去溜两圈。”

    说着,还不忘扯上丁一一。丁一一不肯走,两眼水汽蒙蒙地望着蓝时,蓝时看都不看上一眼。

    童可可幽怨地问:“看到我出现是不是想着这个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我什么都没说。”

    “可你就这样想。你怨我恨我,怨我拆散你们,恨我打掉孩子,以后再也没有可能。你为这些冷落我也可以,我能忍受。蓝时,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那人不要你了?”蓝时淡淡地看着她。

    童可可脸色大变,瞪着眼身体在风中颤抖。

    蓝时慢条斯理地说:“又不是秘密。”

    “你恨我?”

    蓝时说:“恨你什么?总归你给我带来利益,我们……”

    “大家都知道你是为了娶我才和家里闹崩。”

    “也是。”蓝时低头,轻轻笑了声。当时除了爷爷,还真没人答应。

    童可可恼火地瞪着他,又不敢发脾气,“你笑什么呀,有那么好笑吗。”

    “不好笑。”蓝时脸上忽地一冷,眸孔寒意上来。

    童可可缩着脖子有些害怕:“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告诉你家那边七姑六婆省省事儿,别动不动塞女人给我。我蓝时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你太过分了。”

    “到底谁过分?你来告诉我,到底谁过分。”他压低声音,深深寒意笼罩着,“我说过没孩子我也不无所谓,你都做了什么。”

    “你不在意你父母在意,我爸妈在意,所有人都在意,我在意怎么了?不就一个孩子吗,谁的肚子生出来不是生啊。”童可可情绪有些激动,面色绯红。

    蓝时冷笑:“所以把我灌醉让你表妹来上我?”

    童可可咬着牙,恨恨地瞪他:“与其找一个不认识的不如找一个认识的,知根知底,一一也喜欢你。”

    蓝时额头突突地跳着……

    “你讨厌她不过因为是我安排的,你不应该感谢我的大度吗。你在外面风花雪月我不过问,我没办法给你们家传宗接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要不是……要不是那个贱人,我又怎么可能。”

    “够了。”

    童可可怨怨地问:“不能忍受了是不是?我也一样。”

    “后悔了?”

    “是,我后悔嫁你。”

    “也是。”蓝时又低低一笑:“也不知道你那些男朋友知不知道你配偶栏上挂着我的名字?童可可,当初我问过你要不要嫁我,你自己的选择。”

    “你什么意思?你怪我没拒绝?”

    蓝时转身要走,童可可拉住他衣角,“我爱你啊,蓝时,我爱你有错吗。”

    “没错。”蓝时没回头,目视前方,心尖掠过几分烦躁。池森说他小女朋友嚷着要来马场玩。他知道背后的意思。他想他今天早上莫名发火,那个人没得他的令不会再踏出西山别墅半步了。

    想起她巴掌大的小脸,雪白雪白的。为此,他特别叮嘱管家给她配制营养餐也不见效果。

    池森看看他又往往不远处站着的童可可,努努嘴:“放心,我那位和朋友去唱歌,不玩到半夜不会罢休。”

    难怪她说想出去。蓝时点头。

    “要不要比一下?”

    蓝时答应。

    他们一跑就是两个小时,寒冷刺骨的天气跑得大汗淋漓。下马去休息室,童可可和丁一一都还在。蓝时给自己倒水。丁一一有点怕他,又想亲近她,懦懦地拿着杯子走过来,“姐夫喝这杯吧。”

    “谢了,我自己来。”

    池森笑笑:“丁小姐,不介意的话给我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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