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进来的激动心情陡然冷却,他分得还真清楚。她叹气:“我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你知道的。”

    “嗯。”

    “他身体不太好,需要手术,但是我配型不成功。”

    蓝时看了她一眼:“我也不是医生,更无能为力了。”

    “其实我只是想……总之呢……”秦如是难以启口,掂量蓝时肯不肯帮忙:“其实秦谂和我是有关系的,他亲生父亲是我继父。”

    蓝时皱眉,没想秦院长是秦谂的亲生父亲。她家出了那样的事,也不去找秦先生,关系可想而知,那天她失魂落魄也能解释清楚了。

    秦如是又说:“我知道她不愿意,可生命攸关总不能见死不救对不对?”

    “她确实该这样。”

    秦如是不敢置信看着蓝时,不敢相信他会说这种话。她以为不管两人关系怎样,他至少会看在往日情分上给她一个面子。

    “别这样看着我,我们都不是伟人,能护着的也就身边最亲近的那几个。”

    “那也是她弟弟啊。”

    “弟弟?”蓝时感到荒谬,想必没有这个病,他们父女一辈子也不会来往吧。他冷冷地笑:“弟弟又怎样?她没这个义务。”

    对她真上心啊,秦如是的心一点点沉落。大家都议论纷纷,他离婚是为了她,谁又知道她背负这个罪名背后的委屈。她凝注他,呵呵地笑起来。

    蓝时冷冷地看着她。

    “她有那么好吗。”

    “她……有什么可比的。”

    秦如是宁可自己愚蠢,也不要悟出他的言外之意,苦笑:“没可比性吗。”

    早该知道的,能让裴绍元一直记住的女孩又怎会平庸,是她自己太自视清高,转身的是她,又怎有脸祈祷他还能待她如初。她终于明白时过境迁,再也回不去了。

    她放弃挣扎:“我只是希望你能帮帮我,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我不是她。”

    “帮我……”秦如是急切:“捎句话也不成吗。”

    蓝时不搭腔,秦如是眼中仅有的光亮淡了下去。

    没了,什么也没了。

    秦如是仰头,不甘吗,有的,死心了吧。

    她慢慢站起身:“我知道了。”

    蓝时看着她青苍的脸色想说点什么。

    “对不起,打扰了。”

    “是有点呢。”他说。

    扎在心上的那把刀又深了一点,秦如是几乎想立马逃出去,再也不要相见了。她舍不得,哪怕能多呆一刻,一刻就好。

    自作虐啊,秦如是想。

    ☆、第九章 :谁许情深误了年华(四)

    晚上的时候,他竟然开车去了那套极少去的公寓。走到门口他才惊觉自己走错地方,懊恼得呕了。恨恨地想甩手离去,又想起池森说阿姨已经送过来了。他又掉头,钥匙也懒得找,抬手敲门。

    门,秦谂开的。她刚洗澡,穿着他的衬衫,他的衬衫宽长,把她整个人笼罩其中,看起来更娇小了。

    她结巴着问:“你怎么来了?”

    听懂她的潜台词,蓝时拧眉,恼着瞪她:“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可是……”她想说你不是说偶尔来的么。

    “我渴死了,给我倒水。”

    秦谂瞪了他一眼,蓝时也不生气,坐下来目光在她身上穿梭。在她递给他水的时候,他问:“穿这点不冷啊。”

    “要你管。”

    蓝时笑了,心想好样儿,敢蹬鼻子上脸了。他来了兴趣,逗弄她:“不带这样啊,还花着我的钱呢就过河拆桥了。”

    他说得都对,她的确花着他的钱,他不是已经厌弃了么。她也恨,破罐子破摔:“那不是蓝总您打赏我的吗,你不会小气得想要收回去吧。”

    他脸色沉下来:“你过来。”

    如果说前几秒钟她还有胆儿激怒他,这一刻她也吓破了胆儿。公然叫板,她活得不耐烦了。她吓着后退:“我错了。”

    蓝时起身,一步步坚定地走向她:“错了?”

    秦谂紧闭双眼,眼睑因为害怕轻轻颤抖,她整个人缩在那里,更显得娇小柔弱。

    他烦躁起来,竟不忍心继续逼迫她。真窝囊,他把把头发,拉扯她近身,手在她脖子上轻轻滑动,哂笑:“不是很能耐吗,这点儿都招架不住。”

    他不会掐死她吧,秦谂瑟瑟发抖,拼着力不想哭,不要示弱。她的感情太脆弱了,眼泪毫无预警地淌下来。

    “你……”蓝时真想掐死她一了百了,这个人动不动就哭,哭有屁用。他也恨自己,都决定不管了还带她回来做什么。

    沉默看着她,她动也不敢动,也不睁开眼看他。

    他认命地叹气:“真不知道带你回来做什么。”

    是啊,带她回来做什么,见不得她可怜还是因为她总算跟过他一场的回馈?

    蓝时帮她胡乱擦去泪水,才硬邦邦地问:“那个人找你了?”

    秦谂呆了,他是出于关心还是也觉得她冷漠?秦谂心里五味陈杂,低下头苦涩地想,他们认识吧。他今天来充当说客的吗。心刀剜一样痛得扭曲了,紧紧握着拳才不至于脆弱地倒下。

    她苍白无血色的脸,更显瘦弱。他抬手帮她整理乱了的发,轻轻叹道:“还算不太愚蠢,还晓得拒绝。”

    秦谂猛然抬头,嘴唇距离颤抖:“你不是来当说客的?”

    她怀疑他,蓝时憋火,低头瞪了她一眼,她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心莫名地柔软了。他想不会中邪了吧。

    她不确定重复问道:“没骗我?”

    蓝时青着脸:“你有什么值得我骗你的?”

    秦谂微微一怔,窘迫垂下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太丢人了。

    “吃了?”他关心起她饮食起居。

    “嗯,那个阿姨刚走。”

    “呜,吃了什么?”

    秦谂一一交代,他微微挑眉,眉眼弯了弯。秦谂惴惴:“我找到房子就搬走。”

    他的声音再度冷下:“随便你。”

    又惹他生气了?

    秦谂很无奈,面对他似乎做什么都不对,他的脾气阴晴未定,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有可能翻脸。

    她偷偷窥了他一眼,小心问他:“你吃了吗。”

    “还没有。”他气哼哼地瞪她。

    秦谂缩了缩脖子,心想欠了他的,早知道就不问了。她认命地问:“想吃什么?”

    “随便。”

    秦谂欲哭无泪,什么叫随便?去你妈的随便。她试探:“晚上阿姨做的还有剩,你吃吗。”

    “不吃。”他果断拒绝:“你看着办。”

    秦谂恼火,她看着办什么呀,回头又找她晦气。她憋着气,暗道叫你嘴贱。住他的房子,花他的钱,她没底气叫板,认命走向厨房,幸好有面条,还有青菜。她问:“面条吃吗。”

    外面没动静,秦谂心说算了人家大少爷的命,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做好一青菜面,端上桌的时候,瞧见他微微地皱着眉。

    秦谂挺怕他翻脸的,万一把人惹恼了,吃亏的还是她。她解释:“没什么了就一把青菜,要不我给你去楼下看看。”

    “不用了。”他拿起筷子挑起面。

    秦谂紧张,他吃了一筷,忍不住问:“那个……”

    “还行。”

    轻描淡写的语气,秦谂松了口气。

    他察觉她的紧张,撇了撇嘴:“你好像很紧张。”

    这人真讨厌,知道她紧张干吗还要挑明,故意的吧。

    “上次出去旅游好玩吗。”

    没料他会问,秦谂茫然地看着他,不确定他是想听又或者单纯的客气。她没读心术的本领,也看不懂他。她斟酌:“还行。”

    “你很喜欢旅游?”

    秦谂想,他什么意思呢。

    “也喜欢发呆。”

    秦谂恼了,她敢肯定他所为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叫她出丑。

    他很喜欢她生气,生气比安静的时候可爱多了,表情丰富,尤其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她也许不知道,瞪他的时候更像撒娇。他笑了:“瞧,这就生气了。”

    “蓝时……”

    秦谂也被自己震住了,她竟有勇气吼他,活不耐烦了吧。

    蓝时也挺惊讶的,在他面前唯唯诺诺都不敢正视他,只敢偷偷瞧他的秦谂竟朝他吼了,这还真出乎意料。他嘴角勾了勾,故意板着脸:“过来。”

    祸从嘴出,秦谂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往后退,被夹在餐桌和墙中无路可退。

    蓝时站起身,玩味地向她靠近。

    “你……别过来……”

    “胆儿挺肥啊。”

    秦谂快要哭了:“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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