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斯年没回应,一直到牧辰逸给他换完了药,他才冷不防说了一句。

    “她就那样恨我?”

    牧辰逸将药收起来,看了眼他的伤口,见过狠心的女人,就没见过这么狠的。

    他冷笑了一声:“你说呢?你再留着她,早晚你们俩得死一个。”

    薄斯年起身,将衬衣穿上,“那就让她恨着。”

    “好吧,我没什么好说的,祝你长命百岁。”

    反正牧辰逸是觉得,光是想想那女人捅下去的那一刀,他就瘆得慌。

    那样一个女人,也不知道薄大少将她留在身边,晚上是怎么睡得着的。

    牧辰逸再开了些内服的药物,念叨了一堆。

    “绷带不需要了,你自己多注意,这半个月不要碰水,尽量克制下……咳,剧烈运动之类的。”

    “嗯。”薄斯年随意应着,和他一起下了楼。

    送了牧辰逸出门后,薄斯年再回来,就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陆宁已经睡着了。

    她身上白色的纱裙散开在沙发上,愈发衬得她整个人娇小而无助。

    她看起来很累,这段时间在那里面,想来也没法好好睡。

    薄斯年走过去,俯身下去想抱她。

    手不过刚碰到,沙发上的人就如同触电般惊醒了过来。

    隔着很近的距离四目相对,她惺忪的目光,迅速就染上了恐惧。

    薄斯年将手松开来,退开了一步。

    看着她从沙发上下来,如同避瘟疫一般,很快从他身边绕过去,往楼上走。

    她身体甚至因为太着急,踉跄了一下,但还是速度很快地上了楼。

    薄斯年放慢了速度,没去紧跟着她。

    等进卧室,浴室的灯已经打开,她的毛绒拖鞋歪歪扭扭地躺在地毯上。

    她显然是着急进浴室洗澡,好躲着他了。

    薄斯年在原地站了一会,回身出了卧室,拐进了书房。

    他没有晚上忙公事的习惯,但还是看了些文件,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再回了卧室。

    陆宁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睡着了。

    没他在,她似乎也睡得安心了些。

    被子被她卷成了一团,她看起来惬意得很。

    薄斯年洗了澡,再另外搬了床被子睡觉。

    他侧躺着,在撒入的月色里,看着身边安静的一张小脸。

    她总是侧着睡,那样比较方便将身体蜷缩成一团,而此刻就正面对着他。

    薄斯年看了片刻,将自己的被子丢到一边。

    他靠近了些,将她攥着被子的手小心拿开,再将她的被子扯了过来。

    分明是已经睡着了的人,却很快就将身体往后缩了缩,避开了他的靠近。

    等他再过去一点,她身体就很快又往后缩了缩。

    他也累了,没再动,很快就睡了过去。

    却是在凌晨时,薄斯年惊醒了过来。

    准确地说,他是被身边的人烫醒的。

    陆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缩到了他怀里。

    她发烧了,浑身烧得滚烫,如同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蜷缩着挨着他。

    她通红的脸紧贴在他胸口,一只手正抓在他胸膛的伤口上。

    那处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似乎又被她抓出了新伤,薄斯年很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伸手将她的手移开,有些惺忪地垂眸多看了她一会。

    直到看清楚她确实还在沉睡,他才终于确定她是真的烧糊涂了,想这样贴在他身上凉快一些,而不是又想要谋杀他。

    他拿了手机,给牧辰逸打了电话。

    那边根本没睡醒,老半天才接了电话,一声不哼。

    薄斯年一边出去拿医药箱,一边开口:“过来一趟,陆宁发烧了。”

    “可以天亮再来吗?”那边牧辰逸的声音低到难以分辨。

    薄斯年丢下一句:“十分钟”,然后挂了电话,叫佣人端了温水和毛巾上来。

    这一番折腾,就直接到了天亮。

    牧辰逸给陆宁挂了点滴,说话的时候好像是在梦游。

    “有些炎症,开了退烧药,按时吃,问题不大。”

    “查了她的病历,有神经衰弱和抑郁,不能有太大心理压力。要多出去走走,放松下心情,多做点喜欢做的事情。”

    “以上全部内容,我回去睡觉了。”

    吃了退烧药,陆宁的烧也暂时退了下来,薄斯年也没再拦着牧辰逸,让他留在旁边卧室睡。

    等陆宁退了烧再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薄斯年已经换了衣服,陆宁看着他,因为还有些不大清醒,她就那么直勾勾毫不避讳地看向他。

    西装革履人模人样,是他一贯的风格。

    薄斯年系好了领带,走过来手撑在她枕头上看着她。

    “我现在要去公司,你起来跟我一起去。”

    陆宁眼珠子转了一下,终于清醒了过来,将目光移开,声音淡了下来。

    “你去吧,我想休息。”

    薄斯年看了她片刻,说了一句:“你留在家不安全。”

    陆宁眉心皱了下,“你放心,我不会跑。”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薄斯年坐到了床边,手背在她额头上贴了片刻。

    体温正常,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他难得地多解释了一句:“我前脚一走,薄家急着来找你麻烦的肯定不少。”

    陆宁将头歪过来,蹙眉看向他。

    她前些天捅了他那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

    别说是薄家其他长辈了,光是薄斯年的母亲穆雅丹一个人,要是知道她又被薄斯年带了回来,怕是会拼了命来杀了她。

    对上她晦暗了一些的眸色,薄斯年勾了勾唇角,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来。

    “别发愣了,起来跟我走。你这条命留着,你家人才有活路。”

    陆宁眉心打了个结,起身进了浴室,洗漱换衣服,跟了薄斯年出门。

    真好,以后她的仇家,就由一个转为无数个了。

    捅了薄斯年一刀,得罪了整个薄家,等于间接得罪了这整个北城。

    往后天降陨石砸她头上的日子,怕也不远了。

    车在薄氏集团前面停下,立刻有正装凌然的男人恭敬迎了上来。

    这是北城最瞩目的一处建筑,六十八楼的高楼,近百公顷的占地面积,是至高权力和财富的象征。

    薄氏有散布海内外的数百家分公司,而这里是总公司。

    迎上来的男人是薄斯年的特助蔚宣。

    在下车后,薄斯年绕过去将杵在车上的陆宁揽了下去。

    蔚宣恭敬向薄斯年打了招呼,再微微有些讶异地瞟了眼、被薄斯年揽在身边的陆宁。

    薄斯年漫不经心说了一句:“前女友,姓陆。”

    蔚宣:???“陆……陆小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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