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一下。”薄斯年淡声回应,再直接挂断了电话。

    那边穆雅丹正要再说话,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气得不轻。

    她怎么感觉,丢了七年的儿子,就这么养不亲呢?

    这些年来,自从当年那件事情之后,他就一直对她疏离得很。

    该有的晚辈对长辈的礼节都有,但就是没有像其他母子之间的那种亲近感。

    反倒是对那个逃了的女人,都比对她这个亲妈在意得多。

    那边薄斯年挂了电话,将手机递向了陆宁,在她伸手过来接时,他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拖进了怀里。

    “真不去?许氏千金似乎不错,就不怕我看上了?”

    陆宁从他手臂里挣脱出来,直接起身进了浴室。

    对于他会看上别的女人,她不能说是不怕,只能说是尤为期待。

    身后的男人下床跟了过来,她在洗手台前洗漱,他就站在她后面,从镜子里看着她。

    他不说话,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面色甚至是有些严肃地盯着她。

    在她以为他又是哪根筋搭错了,要跟她找茬时,他却开口:“你不想去老宅,那陪我去个地方。”

    “我想清静一点,你去吧。”她放下牙刷,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同款牙刷,只跟她的颜色不一样。

    她拧眉,丢下了手里的牙刷。

    薄斯年拿毛巾递给她,仍是盯着她:“那里很安静。”

    “我不舒服,不想去见人,你能不能放过我一天?”

    “不见活人。”在他这话在她耳边幽幽响起的时候,她拿着毛巾的手抖了一下。

    这次,她从镜子里对视了他一眼,他的神色异常平静。

    陆宁稳了稳情绪,冷笑出声:“如果你觉得,这个玩笑很有意思的话……”

    “没开玩笑。”他打断了她的话。

    本来可以多解释一句的,但看她这样分明有点被吓到,却还要装得很无所谓的模样,还挺好看,干脆也不解释了。

    陆宁不再说话,洗漱完离开了浴室,坐到了沙发上。

    薄斯年出来,进衣帽间给她拿了衣服出来,放到了她身边。

    “换一下,我们吃了饭就走。”

    “不换,不去。”她拧眉,将视线侧开来。

    薄斯年站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眼,黑色毛衣,深色大衣,这样倒也合适。

    他伸手去牵她的手:“那就不换,走吧。”

    陆宁想将手抽回来,想起小蕊这个点还在去巴黎的飞机上。

    宋知舟发了信息给她,中午十二点落地巴黎,再中转去戛纳。

    也就是说,只要过了十二点,薄斯年就算再叫人去跟,也很难再跟到了。

    但现在刚过上午八点。

    薄斯年牵着她的手,重复了一遍:“走吧。”

    吃过饭再出门,车子行经市中心,再进入偏僻道路。

    一直到了目的地,陆宁才明白了薄斯年口里的“不见活人”是什么意思。

    到的是墓园。

    薄斯年走在前面,将陆宁搂在身边。

    小赵跟在后面,将带过来的鲜花和餐盒提过去。

    墓园里千篇一律的墓碑,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每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墓碑,都承载着一个家庭的思念。

    年三十,加上深冬下起了小雪,偌大的一个墓园,几乎看不到过来祭拜的人。

    小赵点燃了香烛,再将鲜花水果摆上,就退到了一边。

    陆宁多看了一眼,她记得,薄家祖先是不会葬在这种墓园的。

    是合葬墓,墓碑上写着的两个人名,并不是薄姓,她不认识。

    薄斯年跪到了墓碑前,侧目看陆宁时,他大掌握住了她的右手,“雪地里凉,你别跪。”

    她本来也不会跪的,但他这样一说,倒似乎是因为他拦着的。

    陆宁将视线侧开来,就听到他低沉说了一句:“带我妻子来看看你们。”

    也就这一句话,这之后跪了良久,他也没再说话,起身神色如常地将她揽到了身边,“走,回去吧。”

    陆宁没说话,跟了他上车,心里却没法不好奇。

    能让薄斯年亲自过来祭拜的人,除了薄家人,还能有谁呢?

    上了车,她看向窗外渐渐转大的雪,年三十,可因为有他在这,她连给爸妈打个电话拜年都不能。

    薄斯年伸手扫去了她发丝上的几片雪花,问她:“想知道吗?”

    “不想。”她知道他说的是刚刚墓地里葬着的人。

    他拿过身边的绒毯盖到她腿上,她体寒,只要坐着就容易脚冷。

    “我养父母养了我七年,从我八岁到十五岁,后来薄家将我找回,我再见到他们,他们就已经车祸去世了。”

    陆宁侧目看了他一眼,她眼里有划过的诧异,但没有怜悯。

    这故事放在任何一个陌生人身上,她都得生出些许同情来,唯独这个男人,她不同情。

    他将她冰冷的手捂在掌心里,轻轻搓着。

    “你想要的东西,我都能给你。但我不会放你走的。”

    “葬在这里,也挺好的。”她看向身后的墓园迅速消失在视线里,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薄斯年眸子浮上了寒意,伸手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膀。“你休想!”

    陆宁没再说话,看着他眸子里一点点加深的怒意。

    他突然俯身贴近,咬在了她的脖颈上,声音有些发狠。

    “别指望将你家人都送走了,你就能一死了之,你敢不活,天涯海角我也把你家人找回来,给你陪葬。”

    “我累了,真的。”她眸光淡薄,声音很轻,反衬得他眸底猩红的怒意愈发汹涌。

    她太平静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该答应让她女儿走的。

    再回了庄园,一直熬到了中午,陆宁收到了宋知舟的短信。

    说已经到了巴黎,他朋友过来接应去戛纳,不会留下行程信息了。

    也就是从巴黎开始,薄斯年的人很难再查到他们之后的痕迹。

    收到信息的时候,陆宁坐在落地窗前,看着仍立在那里的画板发呆。

    那是那一晚她设法逃脱时,留在这里的画板,薄斯年一直没动过。

    她看着那条信息,绷着的那根弦松弛了下来,删除了信息记录后,身体倚靠到沙发上,意识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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