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坐在沙发上,良久的沉默,觉得疲累。

    随即她起身,语气平静:“回去吧,我不想待这了。”

    宋知舟片刻没出声,再抬头看她:“医生说胎儿不稳,建议明天出院。”

    “待这养胎吗?也没打算留着,养着它干什么?”她淡声回应,再去病床边收拾东西。

    现在还没到中午,可以直接办理出院。

    他没多说,跟她一起离开。

    找医生开了出院单,再是他去一楼结算窗口帮她办手续,她坐在大厅座椅上等着,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发呆。

    他们之间从来不会有剑拔弩张的时候,真正起争执的,这应该是头一次。

    但所有情绪都是暗潮涌动,哪怕是情绪激动地高声说一句话,都没有。

    她禁不住想,倘若有一天他们真的彻底闹僵了,大概也就是一人走一个方向,然后平平静静地离开。

    他不是多擅长吵架的人,同样她也不是。

    一直到手续办完,他们再上车,也再没有半句交流。

    车子驶出医院,她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前面,再开口:“你没事要忙的话,直接送我去公司吧,我这两天落下的工作有些多。”

    他“嗯”了一声,再驶入了左侧的拐弯车道。

    一路沉默,一直到快到公司时,陆宁想起来什么,打开了旁边的储物盒翻东西。

    宋知舟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僵了一下,侧目瞟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储物盒里面,一些文件纸张掩盖着一个烟盒,她当没看到,继续翻找了一番,没看到她要找的东西,再将储物盒合上。

    她侧目看他:“我记得这里面我放了两张请柬。”

    那是她昨天打算带去公司给宫和泽和宫老先生的,这些年来,他们跟她的感情很深,那两年照顾了她很多,跟亲人无异。

    宋知舟手伸向身侧,再拿了那两张请柬递给她。

    递过去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随即视线转回了前面。

    “要不,就再等等吧。”他说。

    陆宁接过请柬的手顿了一下,问他:“等什么?”

    从她的角度,看到的是他的侧脸。

    她发现他面色总是波澜不惊,平平淡淡的,只要不笑,喜怒哀乐都难让人看出破绽来。

    接近中午的街道,车流并不多,他车速不疾不徐地行驶。

    隔了片刻后,他应声道:“你工作忙,也需要多休息一段时间……”

    “明白了。”她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再将那两张请柬放回了储物盒里。

    或许两个人待久了,真的就会变得很像,她想要是换了以前,她现在肯定没有这么沉得住气。

    他们此刻交流的话题,也算是提了半个分手了,但语气都更像是,无异于往日的一次很平常的对话。

    车在和泽外面停下,他没有下车,陆宁伸手去推身侧的车门。

    门推开时,她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她的视线大概在他脸上停留了三秒。

    但他没有侧身看她,直到她再开口:“无论你信不信,我跟他之间没你想的那些东西。”

    她下车,再反手关车门,往公司里走,没再回头。

    宋知舟视线落在方向盘上,听到身侧车门关闭的一声轻响,他没多停留,掉头再回医院。

    陆宁进公司电梯,再按了顶楼。

    这个点已经接近中午了,和泽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是员工午休时间。

    她现在回办公室,也工作不到半个小时了,去一趟也不过就是听几句同事的闲言碎语。

    伸手按电梯按键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按了两下才按下去。

    电梯在顶楼停下,她出电梯再到总裁室外面。

    宫和泽的小秘书在他办公桌前汇报工作,陆宁靠着外面的玻璃门,多等了一会。

    那边说完工作,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宫和泽严肃的面色一缓,颇为惊奇地看向她:“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陆宁没应声,抬手象征性地在玻璃门上敲了两下,再走了进去。

    黎秘书立刻收拾了办公桌上的文件,回身离开,擦肩而过时,跟她点头打招呼。

    陆宁轻笑,再往宫和泽那边走。

    她拉出他对面的办公椅,一坐下就打开手机乱翻,半晌没吭声。

    宫和泽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她再抬头看他:“你忙你的就是了,不用管我,我到你这坐会。”

    “上班时间跑总裁室来坐,您面子倒是挺大。”他出声讥讽她。

    陆宁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人事那边今天给我写的是请假,我现在不算上班。”

    宫和泽轻嗤了一声,也不再管她,忙手上剩下的那点事情。

    最后一份文件弄完,他合上再插进文件架里,再抬手叩了叩办公桌面:“怎么回事,男人跑了?”

    陆宁拿着手机的手僵了一下,抬头蹙眉看他:“你会不会说话?”

    “找我来撒气的。”宫和泽看向她一脸的怨气难消。

    陆宁将手机收回包里,再起身道:“吃饭去吧,你没吃饭吧?”

    宫和泽起身将签字笔丢桌子上,再顺手拿了沙发上的大衣,跟她往办公室外走:“大中午的,你又来公司蹭饭呢。”

    陆宁没应声,跟他一起进电梯。

    她不出声,宫和泽就也不出声,垂眸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能亲眼瞧见她跟老宋吵架的一天,不容易啊。

    反正他是没见过,比那位脾气更好的。

    电梯到达负一楼,门就要打开时,她突然说了一句:“他出尔反尔,不跟我结婚了。”

    宫和泽嘴角抽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幽幽感慨了一句:“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女方干吧?”

    临到结婚前一刻,突然悟出心中真爱,再跟另一个男人私奔逃离婚礼现场,肥皂剧似乎都是这么演的。

    陆宁跟着他出电梯,再到地下车库上车,宫和泽边系安全带边问她:“中餐?西餐?泡面?”

    她看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没用,是我的问题了。”

    他短暂地思考了一下,颇为诚挚地回应:“平心而论,我认为你们如果真能吵架的话,问题出在你身上的可能性,超过八成。”

    陆宁皱眉:“你是说,问题出在他身上的可能性,就只占两成?”

    “不会,”宫和泽摇头:“还有两成,是天灾人祸,人力不可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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