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原本是不想把暂时这点好事给方氏的,因为她跟朱氏上次算计自己的事,自己还没原谅她呢。

    方氏是个爱占便宜又绝不吃亏的主,能为了自家兄弟省钱请媒婆,那也可能为了占自己便宜,偷偷的留下自己一两二两的佐料。

    但是,她最终还是给方氏分了一样白芷。

    最终选择方氏,那是因为方氏至少是文秀自己熟悉的人,即便她有占便宜的心,但事先警告警告她,或许这样就能避免。

    若实在不老实,那下一次就绝对不会有她的份儿了。

    人与人之间要相互信任,如果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方氏也不适合跟她长期合作。这样的人,她不敢要。

    方氏听到自己是唯一几家跟文秀一起赚钱,而且数量是大部分人的两倍时,她激动地不得了,连连道谢,“文秀啊,真是谢谢你。上次的事,嫂子还以为你生气了呢。看样子,你没生气,那就最好了。”

    文秀笑了笑,不置可否,收敛了笑意,装出一副警惕小心的模样,“嫂子,这是如意楼的东西,镇上最大的酒楼,整个大夏国的城镇都有分号,特别的了不起,全都是贵人。但是呢,听说只要好好做事,不偷奸耍滑,把东西磨好了,年底的时候,主家还会有奖励。但是,如果谁被查到缺斤少两,那就要吃官司蹲大牢。”

    “啥?还要吃官司蹲大牢?”方氏吓得顿时惊呼,面如土色,结结巴巴的道:“那,那,我还是不做了。我......我不要去吃牢饭。”

    文秀看到方氏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但却又极力憋着,“嫂子,我说的是那些缺斤少两的,你不缺斤少两你怕什么?要是你真怕,那我可真就给拿走了。以后,你可别羡慕人家,回头再怨恨我有好事的时候没想着你啊!”

    “......”

    方氏犹豫了!

    最后,她一咬牙,郑重承诺,肯定不会缺斤少两的。

    起初,她就是想着挪出一二两也没人发现什么的,想沾点便宜,但听文秀说,占便宜要坐牢,她也就老实了。

    文秀给方氏说了交货时间后,便回了家,树儿已经下学堂回来了。

    李俊一手牵一个,脖子上挂着树儿的书包。

    说是书包,其实就一布袋子,还是学校发的。模样没有,也不好看,颜色更是丑陋,但所有同学都一样,她即使想给树儿做个潮一点的书包也不可以。

    “娘亲!”

    桐桐也是一天没看到娘亲了,看到娘亲,立即挣脱掉爹爹的手,撒欢扑进娘亲怀里,一口一个娘亲,声音糯糯软软,喊的文秀这个娘亲心都化了。

    等桐桐撒娇完了,小丫头才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道:“娘亲,你有买肉包子吗?我想吃大肉包。”

    每次赶集必买大肉包,但今天,她忘了!

    小丫头见娘亲没回答,知道没大肉包吃了,小嘴一撅,一脸不高兴。

    文秀又好气又好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故作生气的道:“哎呀,原来桐桐是喜欢大肉包不喜欢娘亲呢,哎,娘亲好伤心.....”

    “不是不是,桐桐最喜欢娘亲了!”

    小丫头一听急了,赶紧摇头否认,她怎么会不喜欢娘亲呢?

    李俊在一旁很是无语,树儿则翻了翻白眼,小丫头道行太浅,又被娘亲忽悠了。哎,可怜的妹妹呀。

    桐桐高兴了,文秀这才得空关心树儿今日去学堂怎么样了。

    树儿性子沉稳,不喜欢说话,但还是默默的把临近几张桌子的同学的名字都记了一下。

    文秀虽觉得他有些羞涩,还没放开,但还是鼓励道:“树儿真棒,等过两天,跟同学们说说话,自然就更熟悉了。”

    树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树儿,夫子今天授了些什么课呀?”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三字经》上的内容,文秀之前已经教了他一些。但是呢,她自己学习的时间都晚,除了刻意钻研的东西外,对学习其实是个门外汉,她教的跟夫子教的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树儿也是好学的孩子,所以,即便今日的内容自己学过了,但是,还是很认真的又学习了一遍。而且,他发现,夫子教的跟娘亲教的有些不一样,所以,他也就听的更加认真。

    “教写字了吗?”

    “嗯,教了!”

    “写给娘亲看看,好不好?”

    “好啊!”

    ......

    文秀忙着检查树儿的功课,树儿也乐意,娘仨在院子里说着、学着,画面特别的和谐,看的李俊入神。

    李俊不忍打扰母子俩,轻轻地对桐桐招了招手,然后父女俩去了厨房,欢欢喜喜的准备晚饭去了。

    文秀做的饭菜在家里是最好吃的,但李俊又不想她太辛苦,检查完树儿的功课还要烧火做饭伺候他们爷几个。虽然自己做的味道只能将就,但也总比饿肚子强。

    总而言之,今晚凑合吧!

    树儿的记忆力很惊人,几乎把夫子教的东西都重复了一遍,文秀也听的格外仔细,母子俩一边说、一遍学,再一遍写,学习效率又提高了不少。

    晚饭是李俊做的,味道不敢恭维,但娘仨也没嫌弃,照样把他烧的饭吃了个精光,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饭后,文秀带着孩子洗漱睡觉,李俊则负责洗碗筷、收拾厨房。等他收拾好时,耳边敏锐的听见了一道绵长的狼嚎声。

    他脸色一沉,放轻脚步,悄悄的出了厨房。

    “爷!”

    春夜寒冷,刺骨的风依旧刮的脸疼,唐元和曾逸恭敬地向李俊行了一礼。

    李俊双手负背,站在河边,看着泛光的河水出神,半响后才冷声道:“你们俩跑回来,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唐元连忙应道:“您未回京之事,陛下虽有不悦,但也未责怪。我们赶来,是因为.......”最后一句话,他疾步走到李俊身边,仅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李俊闻言,微微蹙起了眉头,但随后又慢慢舒展开,“他们要争抢跟我没关系。你们若不想留,就回去吧。”

    唐元和曾逸齐齐抱拳,“属下愿意一辈子追随在爷身边!”

    树儿上学后,李俊负责接送和送午饭,有时候一家三口都去。文秀大部分时间都在琢磨生意上的事,有时候想的累了,便带着桐桐去各家转转,看一看磨粉的情况。如果哪家出现问题,她也好及时纠正。

    分散磨粉只能是暂时的,她家现在没房子,没办法集中所有人来家里加工,也就保证不了绝对的干净卫生。等新房修好后,她便特意挪出两间房来磨粉,保证理论上的干净卫生。比如,上完厕所必须去洗手。

    文秀原本还很担心的卫生情况,但在她检查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现。家家户户都把磨的粉用干净的口袋装起来,原料则装在圆匾里,方便拿取。像方氏,还主动跟文秀提起,自己都不敢让孩子碰,上完厕所都会先洗手云云。

    方氏不是个特别讲究的人,但是却能做到如此份上,除了文秀那日对她的警醒外,她自己应该特别注意了。

    这些东西是调味料,庄户人家再穷,但也对吃的有要求。不求吃多好,但一定要干净卫生。像青菜什么的,淘也不淘洗一下,或者草率涮一涮的人家基本上还找不出来。

    磨粉的事没有了担忧,文秀一颗心也就逐渐放松。只能十八那日,他们将所有的粉送回来,自己在家按比例配好,然后再雇车送到如意楼也就完成第一笔交易了。

    离十八还有好几日呢,十三香的事儿暂时不急了。

    现在,明日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过了这个团圆节,一家人吃完元宵,十六开始,要外出务工的人又要离开了。

    闲了一个冬天的农人们,也要忙着浇灌油菜秧、浇灌小麦、耕田、洒稻谷种育苗了,看着看着,庄稼人又要开始忙活了。

    元宵节闹元宵,家家户户都是吃汤圆。只是,汤圆的馅儿有多种,各家喜好不一样,味道也各有不同。

    镇上有看花灯、猜灯谜的活动,但是文秀却没有提议去镇上凑热闹。这种活动一年一次或者两次,人很多,他们对镇上不熟悉,孩子又太小,还是不去凑热闹的好。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在哪儿过节不是过?既然是吃汤圆,那她也包汤圆好了。

    别人家的汤圆不同口味,那她家的汤圆不同既要不同口味,也要不同颜色。她费了一番心思,忙活了一天,一家人晚上吃汤圆的时候,才发现,好有个性的汤圆啊。

    不管是李俊,还是两个孩子,那都是这辈子头一次见到彩色的汤圆。

    虽然颜色比不上辈子吃过的丰富,但也算不错,芝麻白汤圆,枣泥红汤圆,青菜汁绿汤圆、原色白汤圆。味道嘛,有鲜肉的、芝麻的、白糖的、红糖的。

    文秀特意做的四色四味道汤圆,象征着一家人四季平安、四季健康、四季发财。有了平安和健康,再有钱,人生一大幸事啊!

    “好了,我把今天包汤圆的寓意说完了,开动吧!”

    “哦,吃汤圆了!”

    桐桐是一只小馋猫,一听可以开动了,迫不及待的往嘴里扒汤圆。又滚又烫,但味道却格外的好吃。

    娘亲真是太厉害了!

    树儿也赶紧埋头吃汤圆,他从来......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汤圆。自从娘亲像是变了一个人后,他和妹妹的生活,就彻底改变了。

    改变了的娘亲,真好!

    文秀吃完一个肉馅儿汤圆见李俊迟迟没动筷,挑眉道:“你怎么不吃?难道不合胃口?要不,给你煮碗面?”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虽然是元宵节吃汤圆,但有些人却不喜欢吃汤圆。文秀见李俊不动筷,也把他归在了“不喜欢吃”这一类的人里面。

    “我喜欢吃!”

    李俊简简单单四个字回了一声后,便埋头专心吃汤圆。不仅如此,为了表示喜欢,更是自己一碗汤圆没填饱肚子,他煮了第二碗。

    文秀不知道的是,李俊活了二十几年,像今年这么一家人真真正正的吃上一顿汤圆,他一颗心是有多么激动和难受。

    以前在李家时候,元宵节什么的,那都跟他没关系。爹娘、哥哥妹妹吃的高兴,他却只能啃粗粮。即便啃粗粮,那也是李老太开恩,要不然,只有饿肚子的命。

    后来,他懂事后,跟着燕青他们一块打猎卖钱交中公银子后,元宵节有他的一份元宵了,但他却不再尝了。

    等到进了军营,每年的正月十五,伙房都会准备汤圆,兄弟们吃着象征团圆的汤圆,唱着家乡的歌,思念远方的亲人。而他自己,则默默坐在账内,独自到天明。

    除夕、元宵,他都同妻儿一起过了,热闹、喜悦、团圆,他无比的庆幸,自己当时马不停蹄从南方跑回来是多么的庆幸。

    如果,他当时胆怯一些,先回京,再回西塘村......

    按目前的局势,只怕他当时若是为了京城,现在还在京城吧。

    有些事,真的身不由己。

    然而,他自己却是庆幸的,幸福的!

    饭后,一家四口坐在堂屋门口看十五的月亮。

    两个孩子各自趴了一个在爹娘怀里,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两个大人把孩子抱进去后,坐在门槛上聊天。

    文秀觉得今晚的李俊有些异样,但她又说不上是为什么。狐疑之际,她只觉自己身子一歪,整个人都落入了一个宽广的胸膛中。

    上一次,她无意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好像是自己刚来这里的第二天吧。

    算一算时日,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半年。

    “阿秀,我们,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文秀整犹豫着要不要推开李俊时,却听某人冷不丁的开口,雷人雷语,差点把她给吓死。

    生孩子?

    再生一个?

    跟李俊?

    文秀“唰”的一下脸一红,麻溜的挣脱掉李俊的手臂,钻进堂屋,麻利的脱了鞋袜,钻进了被窝中装睡。

    文秀上辈子没谈过恋爱,这辈子也是连跳两级,现在她觉得,自己和李俊只能算男女朋友关系。

    李俊竟然想不恋爱而直接生娃,果然是个禽兽!

    李俊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臂有些失望,但随后却是一喜,转身看向文秀的背影,勾了勾嘴角:阿秀,她害羞了?

    元宵节一过,那就意味着新年结束了,大家又要开始新一年的劳作。

    正月十六一大早,闲了一个冬的村民们,乐呵呵的抹黑起了床,天刚朦朦亮便扛着锄头上山去了。

    年前埋的粪肥是时候松一松了,松土后再晒上几日,水分褪去后,粪肥干散之后,便能施肥了。

    文秀没有田地,自然也不会有田里的活计。但是,她也没得闲,一大早便起床做饭。只是,出门时,情不自禁的瞥了一眼李俊小屋子的门,脸颊“唰”的一下便滚烫起来。

    虽然活了两辈子,但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表白要跟自己生孩子,还是一个跟原身有过夫妻关系的男人。

    这事儿,她说不上来愿意不愿意,但总觉得,如果答应的太利索,那就太给李俊脸了,她不愿意!

    李俊听见外面有响动,心知文秀起床了,也麻溜的翻身下床。等他穿好衣服出来,却见她站在堂屋门口发愣,脸上表情丰富的能演一出大戏,他道:“阿秀,大清早你在想什么呢?”

    “啊?”文秀猛然被惊醒,脸颊更加滚烫,瞬间便烧到了耳根子,羞涩的低着头,慌慌张张的打开了门,走到屋檐下了,似乎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心虚,赶紧补了一句,“没想什么,我在想......想吃什么!”

    李俊在屋里听见她蹩脚的回应,冷峻的脸上有些龟裂,她摆明了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不如不解释呢!

    不过,难得见她面露囧色,他喜欢!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文秀秉持着自己的谬论,在正月十六的早上,再次揉面粉搓了汤圆。只是,没有了五颜六色,正常的白汤圆。

    文秀煮好汤圆儿,李俊也已经给两个孩子穿好衣服了。

    大年已过,学堂已经开学,树儿今天开始,要持续一段五个月的上学日子。除了月中月末各休一天外,每日都必须呆在学堂里了。

    桐桐很欢乐,小嘴吧嗒吧嗒的嚼着肉馅儿汤圆儿,脸上说不出的喜悦。在爹爹送哥哥去学堂的时候,她还很欢快的“捅了”哥哥一刀:“哥哥,我在家里吃着糖等你回来哟。”

    李俊和文秀满脸黑线,树儿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写着:小屁孩儿,我懒得跟你计较。

    父子俩出门后,文秀手脚麻溜的开始收拾厨房。

    今儿个除了树儿上学,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自家的房子动工了。

    初八破土,十六动工,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着。虽然不能泄露自家修房造屋的消息,但去看看“热闹”也是好的。另外,王燕青和宋晓月也是今日搬家,她也要去帮帮忙。

    俗话说,鸭棚子搬家两三挑,一个养鸭的地儿都能搬出不少东西,宋晓月夫妇虽然净身出户,但左右也是有些东西要搬的。

    于是,文秀收拾好厨房后,便关好门窗,牵着桐桐往王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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