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风大哥,朱鹮杀了六公主。”地道中, 同样是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向辜风禀报。他叫向珩, 亦是从霄的手下,和辜风同为赵羽歌的侍卫。

    辜风看着躺在地上已然没了气息的赵羽箴, 轻叹了一声。大人料得没错, 朱鹮终于还是背叛了大人,她告诉他们的计划都是假的。

    那日他随五公主去了鲤华院, 见到了大人,商讨如何应对皇后的算计, 他们想好了应对之策,可大人却最后提到了一点:防朱鹮。

    当时他不以为然,他和朱鹮在大宴多年, 朱鹮一直都对大人忠心耿耿, 事事为大人考虑周全,怎么可能做出不利于大人的事情。

    可大人并未多说, 只是让他盯紧朱鹮的一举一动, 见机行事。

    结果证明,大人是对的,朱鹮果然生了叛心。她杀了六公主, 又哄骗大人前往翔阳宫,分明是想将杀死六公主的罪名嫁祸给大人,其心狠毒令人发指。

    朱鹮, 你真的想害死大人吗?

    “辜风大哥, 六公主的尸身该如何处置?”

    怎么处置, 着实是个难题,必定是不能藏在地道中的,天气日渐暖和,尸身会腐败得很快,再则,这地道朱鹮也是知道的,她既已背叛大人,难保不会把地道的事情说出去。他想了想,说道:“向珩,先把六公主的尸身安置到宓香轩吧。”

    向珩一愣:“辜风大哥,你不怕牵连到五公主吗?”他们同为五公主的侍卫,多年来一直伺候着五公主,五公主为人温和,待下宽容,他是真心把她当主子。他不知道辜风大哥怎么想,但他是不愿意五公主卷入其中的。

    “只是暂时安置一下,待我禀告大人,问了大人的意思再做处置,不会牵连到五公主的。”

    “那……好吧。”向珩不甚情愿地扛起了赵羽箴的尸身,离开了。

    辜风看了翔阳宫的方向一眼,没有多留,也离开了地道。

    大人安排在大宴皇宫的线人有多少,他并不知道,他和朱鹮是在一起的,他们又各有一个影子,他的影子是向珩,朱鹮的影子是谁他并不知道,同样,朱鹮也不知道他的影子是谁。这是规矩,为的便是防止有人叛变,导致全军覆没。

    朱鹮,你真的要出卖我们吗?

    大人,会放过朱鹮吗?

    *

    翔阳宫的门口多了两名宫女把守,从霄一路飞奔进了翔阳宫的宫门,却在院子里停住了。他看着面前青瓦红墙的阁楼,双手负于身后,眼中一片深沉的冷意。

    明珠随后赶到,从鲤华院跑到翔阳宫,路程不短,可她未显一丝疲态。

    “大人,奴婢带您进去吧。”她站到从霄的身后,轻声说道,低垂的眉眼透着得逞的冷笑,只要大人进了那扇门,大人的生死便掌控在了她的手中。

    终于,她可以自己做一回主,为自己而活。

    她算得很好,国舅刚离开鲤华院,时晋被她的人唤去帮忙布置宴会场地,大人身边没有其他人伺候。她借口秦樱樱摔伤,大人果然中计,而今,这里只有她和大人二人。她会让大人做出选择,让人知道他杀了赵羽箴或者放弃秦樱樱。若大人选择前者,那他再也不是她的主子,她会将他交给皇后处置,届时不管是他还是秦樱樱都无法活命。若他选择后者,那他仍是她的大人,她会继续为他卖命,无怨无悔。

    她想看看,秦樱樱在他心中的份量到底有多重。

    “樱樱在屋内?”从霄没有看她,只淡淡问了一句。

    “是,夫人在里面,大人进去便可看到。”她站在他的身后,只看到他的背影。阳光斜斜打在他的身上,他腰间的玉带反射的光芒刺入她的眼中,她微微眯起了眼。

    气氛静谧得诡异,明珠隐隐感到不安。

    “你行事向来沉稳,今日似乎格外紧张。”

    听到他的话,明珠的双手不自觉地轻颤起来,她强作镇定,答道:“夫人是大人最重视的人,便也是奴婢最重视的人,夫人摔伤了,奴婢自然会紧张。”为什么大人看上去一点也不急了?她的心突然跳得厉害。

    “赵羽箴呢?”

    再寻常不过的一句问话,却像一盆从雪域高原取回的冰雪融化的雪水兜头浇到她的头上,冷彻她的骨髓。

    “什、什么?”

    从霄看都没看她一眼,抬脚径直走向屋内。

    明珠的恐惧上升到了极点,大人怎么会这么问?他知道了什么?他怎么会知道的?难道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吗?

    她像是失了魂一般跟了上去,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朱漆红门虚掩着,从霄轻轻一推就把门推开了,屋内空无一人,阴沉沉一片死寂,在他开门的那刻,阳光投进屋子,带来些许暖意。

    可明珠的浑身都是冷的,十指麻木得仿佛不是自己的,赵羽箴的尸体呢?明明在那桌子旁边的?怎么不见了?

    从霄坐下,抬眼看向她,那眼中的冷意已然消散,只剩一片漠然。

    “有什么话要说?”从她撺掇赵羽箴去璃秀宫闹事开始,他便知道了。

    明珠心里清楚,她做了什么,大人定是了然于心了,他会怎样惩罚她?会杀了她吗?

    她看着他,脸色苍白,看不出一点血色,方才的自信得意被悉数击溃,烟消云散。

    她觉得自己完了。

    “奴婢……无话可说。”

    从霄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放到了桌上。

    大人……是要她自尽?明珠死死盯着那瓶药,不敢相信自己前一刻还在云端,下一瞬却要坠入地狱。她并不怕死,她只怕这样无谓地死去,像只蝼蚁一样,连一丝痕迹都不留下。

    她忽又看向从霄,对上他那双冷冽无情的眼,看到他俊美宛若神祇的容颜,他那般至高无上,轻易就能将她碾压。她怎会天真地以为自己能算计他?她连他在大宴皇宫有多少线人都不知道,也许她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宫女一直都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她一无所知。

    “大人!”她突地跪了下去,匍匐在地,哀求,“求您看在奴婢多年效忠您的份上饶奴婢一命,奴婢死不足惜,可门口的宫女是看着您和奴婢一同进来的,奴婢若死在这里,对大人不利。”

    “她们不足为惧。”从霄低头看她,缓缓道出事实。

    明珠一滞,是啊,只要他想,有什么是他不能解决的?她双手指甲划过坚硬的地面,划出一道道鲜明的痕迹,指甲也因此而磨损折断。

    “大人,奴婢可以将功折罪,奴婢知道皇后的一个秘密,定能将她置于死地!”

    从霄的手搁到桌上,食指抬起,轻轻在桌面敲了两下:“说吧。”

    明珠不敢讨价还价,抬起身,赶紧将所知道的关于皇后的秘密说了出来,末了,她举起右手,咬牙说道:“大人,奴婢并不怕死,奴婢只是不想这么窝囊地死去。奴婢发誓,从今往后奴婢对大人再无二心,大人说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知道了姬玥绫的秘密,从霄脸上的神情未有丝毫变化,他扫了明珠一眼,冷声道:“我不怀疑你的忠心,起来吧。”

    “谢大人!”明珠如释重负,站了起来。可她尚未站稳,脖子就被从霄扼住,一颗药丸顺着她的喉咙滑进了她的肚子,她大骇,睁大眼睛看着面前面如霜雪的男人,“大、大人!”他还是不肯放过她吗?

    “我不会拿夜莺和大宴皇宫下的地道做赌注来相信你。”从霄松开了手,放她自由,“这毒药暂时要不了你的命,每月初一找我要解药,没有解药,你不会死,但会生不如死。”对她,已算开恩。

    明珠面色惨然,凄凉一笑:“大人思虑周全,奴婢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你杀了赵羽箴?”事情并不难猜,他从不怀疑她的心狠手辣,心若不狠手若不辣,如何在大宴皇宫潜伏这么多年未被发现?明珠撺掇赵羽箴大闹璃秀宫,他知道;她们一起来了翔阳宫,他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他还未得到消息,但是他却能猜到,赵羽箴凶多吉少。

    明珠低下了头:“是。可、可奴婢不知道她的尸身去哪了,奴婢、奴婢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不会连累大人的。”

    “这件事情不用你管了,回去吧,别让姬玥绫生疑。”赵羽箴死了?倒也省心,她胆敢伤害樱樱,本就不该继续活着了。

    明珠目送他离开翔阳宫,不敢再多逗留,匆忙回了璃秀宫。

    没多久,宫中传出一个消息,六公主赵羽箴因为在璃秀宫受了委屈,让手下侍卫驾着马车强行撞开宫门,往北而去,消失了踪影。

    皇后大怒,派出百余名士兵出宫拿她。

    因为发生此事,秦樱樱不便继续留在璃秀宫,请辞离开了。回到鲤华院时,她看到从霄正在屋内看书,她心想,他倒是淡定自若,却不知她可是经历了一番危机呢,虽说有惊无险,却也让她心跳加速了一小会。

    她走了过去,正要开口,原本认真看书的从霄突然放下手中的书,伸手一拉,将她拉到怀中,让她坐到了他的腿上。

    “不听话。”他好看的唇微动,吐出这三个字。

    咦?秦樱樱疑惑极了:“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

    “我让你回房休息,你去了哪里?”

    啊,这件事呀!她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那是皇后找我有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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