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满脑子都是玄异事件, 若是换个其他的山她肯定是极有兴趣的, 偏偏就是那儿!
    她咬碎了一口银牙, 直接追了出去。
    她本在心中计划,若是追不上傅景然便不说了, 没想到傅景然还没走远,就好似在那处等着自己一般。
    傅景然身上一贯有松香味道,从前觉得冷,如今却觉得是暖香。
    傅景然问道:“怎么了?”
    云乔觉得脑子空了,把要说出来的话又吞进了肚子里, 说道:“那些婆子说这几日会转凉,你记得······多穿些。”
    说完,云乔就捂着耳朵往回跑,一点回应的机会都没给傅景然。
    可偏生, 有些欢喜。
    *
    来此本就是忙碌生活中的一隙碎笔,又是在年前, 各处都热闹非凡。云乔被人引着到处玩乐,只是兴致不高。等到要去钟灵山的前一夜才失了眠,特意去寻了一件好看又方便的行装出来。
    云乔的衣服都是上上好看的那种, 至于方便,真的只是方便遇事了逃走!
    她梳洗完毕后,才出房门,就见一着黑衣的男子等在门外。
    是傅景然。
    总觉得傅景然跟平日里有些不像,可又说不出来。
    云乔的目光一直落在傅景然身上,傅景然走近,问答:“是有不妥之处?”
    不得不说,这衣服穿在傅景然身上是好看的。云乔轻道:“能有什么不妥之处?”
    “那便走?”
    “嗯。”
    傅景然伸手,云乔也搭在上头,两人慢慢出走,惹得下人们又热泪盈眶,总觉得看不够。
    看着定远王将安宁郡主送到了马背上,他们一个个激动得就要窜到天上去。
    等到两人走了,这才后知后觉。
    咋没坐在一匹马上呢?
    这······这两匹马如何能做坏事!不妥!不妥!
    *
    两人说是出行来,可一路上无话可说。
    傅景然看着这群山秀水,忽觉话本的畅销也不无道理,若要讨取······嗯,化解矛盾还是要将人约出来游玩,两人在相处之下才会有融冰的可能。
    刚开始不觉得,到了山上小径阴凉之处云乔才觉得阴气滲人,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都是鬼。
    哪怕是她当真是不想求傅景然帮忙的,可心里害怕,还是操纵着马儿默默往他身边凑去。
    只见傅景然嘴角往上翘了翘,又在云乔目光投去之时恢复原本冰凉表情。
    傅景然道:“可觉得好玩?”
    云乔心想:别人出来游山玩水都是还做些别的事的,跟你出来就是真游不玩的,当真是辛苦了两匹马!
    可她如今仰仗着傅景然帮助,也不想叫他再嘲笑自己被灵异故事吓到了。她说道:“好玩,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
    傅景然:······
    傅景然:大可不必如此。
    云乔觉得自己身边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度,冷的她直呼受不了,不晓得自己又怎么惹他生气了,只能默默跟着。
    良久,似是在心里做了好大的斗争一般,傅景然问:“当真不好玩?”
    云乔想要安慰傅景然,瞎话张口就来,“本觉得无趣的,有你陪在我身边便好玩了许多。”
    傅景然自动解读——
    “本来还有些好玩的,你在我身边就变得无趣了许多。”
    他不经意道:“我见前方有溪流,你可想去看看?”
    “好!”云乔想也没想就应下。
    傅景然心中的猜想完全得到了落实。他冷冷道:“跟紧我,小心为上。”
    “噢。”
    到底也是这般温暖的地方,溪流丝毫不见冰冻迹象,清澈见底,偶有游鱼。云乔蹲下玩水还不够,也想着要下水走动。
    于是她眼巴巴看了一眼傅景然,眼神里写满了“我好想下水去玩你最好了一定会同意我的对不对?”
    傅景然递给她一个“还知道问大抵还算聪明”的眼神。
    云乔大喜,正准备叫画眉收拾好衣装下水去便被傅景然捉住了,傅景然道:“聪明算聪明,下水却不行。”
    “为何?”
    “莫非身在西南便不是冬日?”
    云乔被傅景然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想自己真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同他一起出来,却不曾想自己突然被傅景然抱了起来。
    这一下来的猝不及防,云乔也来不及挣扎,结果下一秒她便发现自己坐在了岸边的一座亭子里。
    这处地势较高,竟能远远看见悬挂山间的玉带瀑布,在亭中看景自然与行走看的景色不一样。
    亭边葱绿郁郁,又生长着望之可爱的野花。忽有些轻风拂来,吹动傅景然身上配饰,缠绕在空中,叫他整个人好似谪仙。
    傅景然笑问:“现今呢?”
    云乔不晓得他何时变的这般较真,嘟囔道:“尚可,只是不能下水留下遗憾一桩。”
    傅景然不说话,云乔觉得他神神叨叨,可顺着他目光看去,却见一行人穿着异族服饰,肩上担着木桶,蹲在了溪流边上舀水。
    云乔:······
    偏偏傅景然火上加油,问道:“还要下水?”
    她如何知道这儿还住着人呢!当即羞得躲在了傅景然身后,心中思量着方才自己声音是否过大叫那些村民听见。
    傅景然故意要往旁边走动,结果还没迈出步子就被云乔捉住了袖子。
    云乔就要变成一只咬人的鹅,凶狠道:“不准动!”
    “噢。”傅景然分明话音中带着调侃,可还是挡在了云乔前面。
    可这儿就算不添上两人,跟上来的小厮丫鬟就跟一大团云聚集在一起一般,十分显眼。那些打水的人瞧见了他们便想着上前来接待。
    傅景然想正好寻个地儿歇着,见云乔有些羞,便说道:“西南各族热情好客,若不愿同去,怕是也会酸心。”
    云乔还不信,一低头就就看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是一个小男孩,他一直看着云乔,眼中带着探究和喜悦,又在云乔看他的时候躲在了一个年轻女人的身后。
    云乔有些心软,也就同他们一起去了。
    村庄隐在山林深处,其间一片和乐融融景象。云乔也不是一个腼腆的人,身边又有傅景然陪着,她胆子也大了些,很快就和人打成一片,聊了许多。
    他们瞧起来也像是贵人,是由村长迎接傅景然的。傅景然也并非全然相信他们,更是觉得这样的热情有些反常。
    他看着不远处云乔和村中小孩玩耍,其余仆人在一盘看着,总觉温馨。村长道:“敢问公子和娘子是从哪里来?”
    傅景然道:“京城人氏,南方气候温厚,是故来此度冬。今日受贵地款待,实在抱歉。”
    “何必抱歉?”村长笑得乐不可支,说道:“说到此处,我有个弟弟也在京中,当年我还去看望过,只是他一去几十载,我也不知京城是何模样。”
    “若您愿意,我可替您找寻亲人。”
    “罢了,罢了,都是陈年旧事,便不劳烦公子了。”
    傅景然没有再顺着这个说下去,只道:“路上便见着许多淡色的小花,以前也从未见过,叫不出名字,方来这儿瞧着这儿倒像是特意种植,看着可喜,敢问这叫什么,鄙人想去寻些在家重种植。”
    “没见过就对了,这花喜湿热,偏偏也只长在这儿,离了其他地方便不能种下了。”村长笑道:“只是路边的野花,有些祛除体内风湿的效用,我们族人生于这山长于这山,平日里也不与外人交流,多亏了曾经一位善人发现了这个,好让我们平日里也能赚些生计小利。”
    村长言语之间似乎也不愿告知,傅景然也道:“是我打扰了。”
    光阴渐逝,已至日落之时,如何尽兴也终须一别。云乔悄悄摸摸留下了些银子权当作相谢款待,临走之时却被人塞上了好些东西。
    不贵重,却是些手工做的小东西。
    云乔心中欢喜,也不想叫画眉接过去,只自己抱着哼哧哼哧走。
    傅景然见了也无奈,分明方才也不愿意来,也就相处了这样一会儿的时间,怎得如此用情。倒也单纯的可爱。
    他未说一字,默默接过了云乔手中的包袱。
    云乔心想:这狗贼突然变得好上道!
    她虽跟在傅景然身边一字不说,可脚步却轻快,还哼上了小曲儿。
    偶然遇到地势陡峭之处,傅景然便将手停在云乔后腰三寸处,防备着她脚滑摔倒。
    云乔让傅景然当了一回挑夫,抱着捉弄的心思蹲下。
    傅景然还以为她是摔了,赶紧去扶,结果就在云乔起身的时候手上被她放上了一朵小花。
    云乔笑得明媚,颇豪气,道:“送你了,不用谢。”
    傅景然低头看着手上那朵淡黄色的小花若有所思。
    云乔看他脸色不善还以为他不喜,说罢就要拿回去,“不喜欢就还我。”
    却没想到一扑扑了个空。傅景然将手背到身后,淡道:“给我了便是我的。”
    “你!”
    云乔气得牙痒痒,结果又听傅景然说道:
    “很喜欢。”
    “噢。”
    明明心里挺生气的,怎么突然就没那么生气了呢?
    一路上云乔想了好久好久,都没想出个理由出来。倒也默默原谅了傅景然,再闹下去便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了一般。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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