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打不过他,胡为易的拳头已经硬了七八回。
    “得了,回去上班吧,别在这儿影响我看风景。”
    拳头又硬了。
    明明这人才是公司的大老板,苦活累活却全压在胡为易的身上,他自己倒好,满世界地赏风景喝咖啡。
    万恶的资本家!
    胡为易在心里飚了句脏话,面上却摆出一副好商量的嘴脸,“别啊商公子!您给我透个底儿呗?怎么着我也算是跟你天下第一好了吧,有事不能瞒着兄弟啊!”
    商晏白闲闲觑他一眼,似乎被他脸上的真诚打动了,终于大发慈悲说了句:“说了也没用,你这种母胎单身是不会懂的。”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往里走去。
    在胡为易还在琢磨这句话的意思时,里面传来他懒散又欠揍的语调:“主卧那张床我准备让人拆了,你睡过的,我嫌恶心。”
    胡为易:“…………”
    怎么还人参公鸡呢!
    *
    中午时,世庭秘书室再次接到成韫董事长范成功本人的来电。
    这会儿席以安正在看惠心琼给自己的资料。
    秘书通过内线告知这个消息,得到允准后,直接把电话接入总裁办公室。
    席以安甚至没有拿起电话,只按了下扬声键,一边看资料,一边等那边开口。
    “以安?”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是爸爸。”
    席以安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电话有片刻的沉默。
    像是为了告诉对方自己在听,席以安翻了一页文件,发出纸张摩擦声。
    那头似有察觉,沙哑沧桑的声音继续响起:“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家里吃顿饭……好吗?”
    席以安蓦地一勾唇,眼底浮起蔑意,声调略扬:“好。”
    “真的?”范成功的语气有些惊喜,“好!好!好……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席以安翻出行程表大致看了眼,语气淡淡道:“明晚吧。”
    范成功又连说了几个好字,一副万分期待又近乡情怯的慈父面孔。
    “以安啊,你最近……”
    听着对方似乎有叙旧长谈的打算,席以安即刻冷声打断:“没事我先挂了。”
    “……哦,那好,你忙……”
    下午席济骞的电话打到了席以安的私人手机。
    席济骞:“范成功给你打电话了?”
    席以安微微一笑,眉眼由冷厉转为轻轻浅浅的柔和,冷艳五官多了柔媚,“席董消息还挺灵通。”
    “你这丫头!”席济骞笑了两声,语气宠溺亲昵,“怎么样?叫你去吃饭?”
    “嗯,明晚。”
    “唔,行,算他小子识相,没占了我老头子的时间。”
    席以安可是说好今晚要去徽山的。
    席济骞又继续说:“成韫颓势已显,他忙着抓救命稻草,表面功夫自然要到位,别的我也就不多说了,你心里都有数。”
    席以安戴着蓝牙耳机,手上正翻阅着11月底的时尚盛典策划书,后背一仰靠进椅子里,姿态语气悠然:“嗯,我知道,您别操心这些事了,好好养身体最要紧。”
    “行行行!席总命令,不敢不从!”席济骞笑呵呵的,“好了,你好好工作吧,晚上我让他们做了你爱吃的菜,几天不见脸又小了一圈……”
    老爷子的念叨,席以安照单全收,等人细细碎碎唠叨完了,才在他之后挂掉电话。
    当助理再次敲门进入总裁办公室时,老板椅上的女人照旧是那副冷淡无波的表情。
    甚至还要更冷几分。
    “盛典策划书重做。”她轻轻抬眼扫过来,一身冷气顿时散发开来,“别拿往年的东西滥竽充数应付我。”
    助理将需要签字的资料递过去,战战兢兢地点头,“好的席总,我这就给企划部打电话。”
    一顿后又问道:“席总,后天宴会要用的礼服已经送来了,您要先看看吗?”
    后天是临安集团蒋董事长的六十大寿,在万丰楼设宴,圈内排得上号的名流巨贾都收到了邀请函。
    这次是席以安回国后首次在社交场合露面,也算意义非凡。
    她如今代表着世庭和席家的门面,交际场合的形象造型大意不得。
    “拿进来吧。”
    下午临时又开了个会,到徽山时晚了些。
    饭后,席以安陪席济骞到公园里散步。
    刚一出门,正好遇到刚溜达回来的商家老爷子。
    商老爷子身边没跟着护工或佣人,只有一个孙子商晏白。
    自打和商志赟熟悉起来,席济骞难得这么频繁地看到商晏白的身影。
    不过那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过是一个念头一晃而过,便面带笑容和好友聊起来。
    “怎么着?今天去我那儿下盘棋?”棋瘾很大的商志赟向棋友发出邀请。
    席济骞摆摆手,“今晚不行,我跟我孙女去走走,说会儿话。”
    昨晚就顾着下棋没说上几句。
    “也是。”商志赟笑眯眯地看了眼席以安,“小席工作忙,陪你的时间少。”
    又扫了眼身边沉默的商晏白,“你也跟人家好好学学!别总把那么大一摊事压在人小胡身上,人家可不欠你的!”
    商晏白默了默,余光注意到席以安似乎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懒懒解释道:“爷爷,他有股份。”
    言下之意就是:胡为易是为自己打工,不能算他压榨。
    话虽这么说,旁听的席济骞也不可能真把商晏白当做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
    毕竟他创立的光年集团,连席济骞都耳闻过大名。
    “行啦,我们爷儿俩就不打扰你们啦!”商志赟说道,“改天有空再约啊老席!”
    “好好好!那我们先走了啊!”席济骞痛快地应下,由席以安搀扶着与他们错身而过。
    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商志赟开口:“嗐呀瞧我这记性!晏白你赶紧回去给我看看,我那副手握健身球落在公园了!赶紧的去给我找找!”
    您就编吧!您今天压根就没带健身球出来好吗?
    商晏白心底冷笑,面上十分温顺懂事,“好的爷爷。”
    他话音刚落,商志赟浓眉一挑,看向孙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作者有话说:
    商公子:今天也是为了吃软饭而努力的一天qaq
    席总:……你谁?
    第8章
    正好席济骞和席以安要去公园里散步,商晏白顺势和他们同路。
    可能是昨天那幅字的缘故,席济骞对商晏白的想法有些改观。
    外界盛传他商业手腕一流却爱好游戏人间,是个天王老子来了也懒得抬眼搭理一下的混世魔王。
    这些席济骞没有亲眼见过尚且不论,只是看得出来,商家的这个继承人的确是个有能耐有真才实学的。
    对这样的小辈,欣赏在所难免。
    不过也仅仅是欣赏。
    “我爷爷在徽山的这段日子,有劳席老先生担待了。”
    商晏白忽然开口,语气颇为歉疚。
    席济骞不由疑问:“这话怎么说?”
    “实不相瞒,席老先生,我爷爷他老人家的身体其实还算康健,大概是在家里闷久了,没什么意趣,才想到徽山疗养院来,多结交些新朋友,听说他与您很是投机,有您这位志同道合的同龄朋友作伴,我放心不少。”
    一番话说得谦虚有礼,席济骞不免多看了他两眼,随后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没事没事,以安平时工作忙,我也正愁没什么趣,老商为人直爽洒脱,我和他也算是一见如故了!”
    商晏白摸摸鼻子,神色惭愧:“您是不知道,我爷爷要是脾气上来了,就和人家说的‘老顽童’一个模样,我有时候都应付不来,所以才要请您老人家多担待担待。”
    席济骞故意睨他,“小商啊,背后可不兴这么说长辈的啊!”
    商晏白全程拿余光关注着席以安的一举一动。
    她今天穿的是一字肩上衣搭配垂感极好的直筒长裤,露出精致的锁骨,细长的耳链垂到肩头,随着动作轻轻摇曳。
    实在妩媚撩人。
    听了席济骞这句意味不明的问,他也姿态坦然回道:“没关系,大不了回去挨顿揍就行了。”
    一句话逗得席济骞朗声大笑。
    席以安本来安安静静做着壁花,等老爷子笑完了,猝不及防就被商晏白点到名——
    “对了,还没来得及感谢昨晚席小姐送我一程。”
    席以安闻声看他。
    席济骞只知道昨晚两人先走了,却不知道竟是一起走的,询问的目光立时转向孙女。
    不等席以安开口,商晏白便解释道:“昨晚我的车坏了,正好席小姐要回市里,便载了我一程。”
    谁知道那么巧,住在一个小区。
    他笑容愈深,却没有将后半句打算说出口的话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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