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城失陷了?』

    在得知此事后足足十几息的时间,田章都没能回过神来。

    其实前来传递这一噩耗的士卒已经讲述地很清楚了,郯城是被宋国将领戴不胜带兵给攻克了,但问题是,戴不胜几时率领军队前往郯城的?要知道在五月十八日晚上至十九日凌晨那段时间,也就是田章首次用诈计谋取逼阳的时候,那戴不胜可是明明还在逼阳城啊!

    田章绝对不会记错,毕竟他时候他被诈败的戴盈之偷袭了后方的二十里营,因此放弃继续攻打逼阳的计划,立刻撤军回援营寨,当时戴不胜就趁机率军从逼阳城内杀出,驱赶了他齐军一阵,只不过他田章预留了田触、田达二人率领断后,使戴不胜没能找到机会罢了。

    而今日只不过才六月初二,只相隔区区十二日,那戴不胜就莫名其妙地拿下了郯城?

    他几时率军出发前往郯城的?

    想到这里,田章皱着眉头神色严肃询问前来报讯的郯城使者道:“戴不胜几时攻打郯城的?”

    信使想了想回答道:“若在下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五月)二十五日的晌午。”

    “五月二十五日?”

    田章微微抽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郯城距离逼阳城有多达两百余里的路程,除非戴不胜下令急行军,负责从逼阳城出发前往郯城,最起码需要四日,也就是说,最起码是在五月二十一之前就已出发前往郯城了。

    但问题是,那几日田章麾下的齐军,并未发现逼阳城有调动军队的迹象啊——否则,若他得知戴不胜分兵去打郯城,早趁机尝试强攻逼阳了。

    『五月二十一日前后,逼阳宋军怎么可能在我军眼皮底下偷偷调走了军队?……等等!』

    面色微微一变,田章忍不住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他忽然想到,逼阳宋军确实有一次机会能在他齐军的眼皮底下将军队调走,即五月十八日晚上至十九日凌晨这段时间,即他谋取逼阳城失败,撤军回援二十里营的时候。

    在那期间,他麾下的齐军由于忙着回营救援,确实疏忽了对逼阳城的监视——确切地说应该是根本没有想到,谁会想到逼阳宋军在击退他田章后,居然立刻果断地分出一支军队,叫戴不胜率领折这支军队前往偷袭两百里外的郯城,以至于连他田章都被蒙在鼓里。

    『太果断了!实在是太果断了!』

    田章搓着双手在帅帐内来回踱步。

    他忍不住再次想到了「濮水战役」期间的樗里疾,也就是嬴疾。

    当时宋军突然后撤卖掉了他齐国军队,但他田章亦迅速做出了防范,可依旧挡不住嬴疾——当时的嬴疾实在是太果断了,宋军前脚刚刚后撤,他就立刻率军进入宋军的政敌,联合齐军正面的秦军,对齐军展开两面夹击。

    不夸张地说,只要嬴疾再慢上片刻,他田章绝对可以立刻变阵,不会给予对方有机可趁的机会。

    而如今,逼阳的那个“嬴疾”亦是如此,在刚刚击退他田章的同时,立刻采取反制手段,派戴不胜悄然带兵偷袭两百里外的郯城——田章当然能看懂对方的意图!

    简单来说,倘若逼阳宋军选择死守城池,那么逼阳城一带就会成为齐宋两国交战的主战场,齐国可以凭借兵力上的优势,逐步打进宋国,而宋国却没办法反过来威胁齐国——毕竟有他田章坐镇薛邑、逼阳两地,他绝不可能放任逼阳的宋军常长驱直入侵入齐国腹地。

    在这种情况下,宋国就必须另辟蹊径,选择一条不经过薛邑的路,绕开他田章麾下的主力,从另外一条路威胁齐国。

    于是乎,逼阳的那个“嬴疾”就挑中了郯城。

    不得不说,此番无论是田章也好,蒙仲也罢,两者可谓是不谋而合:蒙仲很清楚他无法从他义兄田章那边突破,反攻至齐国腹地,因此他选择绕开田章,叫戴不胜先拿下郯城,然后从郯城往北,侵入齐国腹地;而田章呢,他虽然不清楚对面与他较劲的对手其实就是他的“小师弟”蒙仲,但他也察觉出了这个对手的难缠,因此果断开辟独山战场,试图撇开逼阳“嬴疾”,直接跟宋国的留守军队开战。

    不得不说,在这一回合,这对义兄弟俩可谓是不谋而合。

    由于彼此都不按常理出牌,那么简单问题就来了。

    先说蒙仲,他万万没料到田章居然绕开他开辟了独山战场,以至于当戴不胜带走了八千余兵力后,逼阳就只剩下了不到两万军队,正好与田章派遣牵制逼阳的田触、田达二人的兵力相差无几,这就导致蒙仲纵使时隔几日后猜到了田章的意图,亦不敢轻举妄动,彻彻底底被田章拴在了逼阳。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种情况下蒙仲可以放弃逼阳,回援彭城。

    但问题是,逼阳岂是轻易可以放弃的。

    打个比方说,彭城是主屋,逼阳就是院子的门,别看如今田章已率四万齐军占据了独山,但事实上,他只是从院子的篱笆墙翻进来跑到院子里的,院门此刻还锁着呢,“宋国”这个主人随时可以跑到院外,将田章封堵在院子里,然后将入侵自家院子的田章痛揍一顿。

    而一旦蒙仲放弃逼阳,就好比让田章占据了院门,介时他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甚至还能招呼此刻在滕县的八万小弟一涌入闯进宋国的院子,介时宋国这个主人根本拿他没有半点办法,只能缩在彭城这个主屋,眼睁睁看着齐军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几乎再也没有反制田章、反制齐国的手段。

    这就是蒙仲不能放弃逼阳的原因:他卡在逼阳,可以让田章投鼠忌器,不敢过分深入宋国腹地,以免被逼阳断了后路。

    而正因为不能放弃逼阳,因此蒙仲便反过来被田章给拴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田章麾下的齐军在独山一带与宋将李均交战,却鞭长莫及。

    再说田章,不得不说,田章在开辟第二战场,彻底将蒙仲这个“逼阳嬴疾”排除在主战场以外后,他的优势已经极大。

    接下来,他只要坐等围攻滕县的齐将田敬在击败宋将景敾后,率领其麾下八万齐军南下即可。

    介时,逼阳不敢轻举妄动,田敬率领八万军队长驱直入,与田章合兵一处,直接攻打彭城,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坚固的逼阳,还是面对田章亦丝毫不落下风的蒙仲,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正是此前田章暗暗得意,自认为自己胜过了逼阳那个“嬴疾”的原因。

    而坏就坏在,戴不胜居然在这个时候攻陷了郯城,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宋国拥有威胁齐国的能力!

    最坏的结果就是,在他田章攻打彭城的同时,逼阳的“嬴疾”亦指使戴不胜攻入齐国腹地,两个国家的军队相互进攻对方国家的腹地,在对方国家的腹地里烧杀抢掠,导致最终迎来两败俱伤的局面。

    当然,这是最糟糕的结果。

    其实平心而论,齐国国内也不是没有抵挡戴不胜的兵力,不夸张地说,只要齐王下令,齐国在短时间内再凑出一支十万人的军队亦绰绰有余,但问题是宋王偃也同样办得到——就算没有十万兵力,凑个六七万军队宋国还是没问题的。

    而这样就会导致一个结果,齐军短时间内攻不下彭城,顶多就是在宋国国内捣乱,而因此决定报复齐国的宋国军队,更不可能威胁到临淄,充其量也只能在齐国腹地捣乱,因此就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即两国军队短时间内谁也没能攻陷对方的王都,但自家院子都被对方的军队给犁了一遍,搅了个天翻地覆,谁也别想指望今年能有一个好收成。

    这就很尴尬。

    在思忖了一番后,他派人将部将邹习唤来,告诉后者暂缓进攻彭城的计划。

    邹习闻言十分不解,毕竟他们刚刚击败宋将李均,此刻正是挥军直取彭城的大好时机,何以竟要暂缓攻势呢?

    于是田章将实情告诉了邹习:“我自以为这一回合能胜过逼阳的那个嬴疾,却没想到,此人的眼光超乎我想象,早早就在暗中计划着反攻我齐国,迫使我国停止这场战争。……眼下的情况,虽然我军可以攻打彭城,但占领了郯城的戴不胜,也可以攻打我齐国腹地,可能他此刻已经率军北上了……若放任这支宋军攻入我齐国腹地……”

    田章皱着眉头微微吐了口气,显得满腹忧愁。

    听闻此言,邹习恍然大悟,只见他在思索了一下后,低声建议道:“既然逼阳分兵,不如回头再攻逼阳?”

    “你是指此地的四万齐军么?”田章带着几分苦笑说道。

    他并不赞同邹习的建议。

    原因很简单,若他率领这边独山的四万齐军掉头去打逼阳,这就等于放弃了对独山一带的限制,这意味着宋国彭城的援军也能迅速支援逼阳,这就导致主战场再次回到了逼阳一带。

    而如此一来,就意味着田章将再次跟逼阳的那位宋军主将交手——天啊,他田章此前就是觉得对方难缠,这才放弃攻打逼阳,直接开辟独山战场,如今再掉头回去,岂不是推翻了此前他所谋划的一切?

    在沉思了片刻后,田章对邹习说道:“眼下,容不得田敬缓缓图谋滕县了,你立刻派人前往滕地,命田敬立刻加紧进攻滕县,如今,我与逼阳的那个‘嬴疾’,皆处在一个进不得进、退又不得退的尴尬局面,在这种情况下,他田敬麾下八万人是此战的关键,希望他尽快攻陷滕县,率军来援!”

    “遵令!”邹习抱了抱拳,旋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个戴不胜怎么办?”

    田章闻言皱起了眉头。

    平心而论,戴不胜麾下区区八千余兵力,其实对齐国也不算什么太大的威胁,待过些日子临淄得知情况后,完全有能力凑一支几万人的军队将戴不胜驱逐,但问题是这需要时间,如果他齐国从其他郡县抽调兵力花了两个月的时间,那么这两个月,戴不胜基本上可以将「莒地(郡)」一带犁一遍——毕竟哪怕他攻不进城池,摧毁城外的农田、村庄,这总不会有什么问题。

    “叫田达率军去取郯城!”田章沉声说道:“只要拿下郯城,切断了戴不胜的退路!戴不胜便不敢率军深入我国腹地!”

    “遵令!”邹习抱拳而退。

    就这样,由于郯城那边出现了变故,田章不得已只能暂缓对彭城的进兵。

    而这,便引起了彭城的惊疑。

    要知道,自从五月下旬田章击败了宋将李均后,宋王偃便在彭城做好了防御田章军队的准备。

    但不知什么原因,田章却迟迟不向彭城进兵,这让宋王偃感到很奇怪。

    莫非是李均知耻而后勇,先败后胜挡住了田章?

    这当然不可能!

    宋王偃从未奢想过李均能够挡住田章,而这也是李均打了败仗后,宋王偃虽然派人怒斥了李均一番但却并未对李均做出重大处罚的原因。

    毕竟那可是田章,中原六国中唯一一位攻破了强秦的函谷关的名将!

    “卿认为会是什么原因?”

    宋王偃召见了重臣惠盎,询问后者的看法。

    惠盎在思忖了片刻后,犹豫说道:“会不会……是太子殿下那边?”

    宋王偃愣了愣,继而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神色笑道:“你是说蒙仲?”

    是的,与其说是太子戴武镇守逼阳,不如干脆说目前是蒙仲在镇守着逼阳,这一点宋王偃心知肚明——毕竟以他对太子戴武、戴不胜、戴盈之三人的了解,三者想要抵挡住田章,恐怕还是欠缺几分。

    否则,这三人最初在薛邑时就不会连续败在田章手中,以至于短短半个月就丢掉了整个薛邑。

    至于蒙仲,不得不说就连宋王偃也没有想到蒙仲能做到这种地步,毕竟当初蒙仲希望前往前线相助太子戴武时,虽说宋王偃也知道这小子有点能耐,但还真没想到蒙仲竟然能挡住田章。

    还记得前一阵子,当得知田章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驻军在了独山,惠盎感到很惶恐,有意想在宋王偃面前替太子戴武与他义弟蒙仲开脱——毕竟终归是逼阳让田章溜了过来。

    然而针对此事,宋王偃却没有丝毫气恼的意思,甚至于反而笑话惠盎:“难道寡人是那样昏昧的人么?”

    是的,纵使逼阳让田章溜了进来,但宋王偃心中却并不生气。

    因为他很清楚,倘若田章有能力攻陷逼阳的话,怎么可能会摆着逼阳城不攻,偷偷摸摸率军溜到独山呢?很明显就是拿不下逼阳,是故才会冒险深入嘛!

    因此,宋王偃非但没有怪罪太子戴武与蒙仲的意思,相反,他很惊诧于小小年纪的蒙仲,居然可以挡住田章。

    至于让田章溜到了腹地,在宋王偃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逼阳总共也才不到三万的军队,而齐军呢,却号称有三十万——虽然在经过多方打探后,证实齐军其实只有十五万,但即便如此亦远远超过太子戴武。

    纵使排除了齐将田敬攻打滕县的八万军队后,田章手底下还有七万军队,除非凭借逼阳城那坚固的城墙,否则,谁有把握击败田章亲自率领的七万齐军?

    总而言之,蒙仲已经做地足够出色了。

    至于剩下的,既然那田章有意驱使军队前来攻打彭城,那么他宋王偃亦绝非胆怯之辈,早早就已做好准备,准备在彭城与田章做一番的搏杀。

    可没想到,田章居然按兵不动。

    这是什么原因?

    而就在宋王偃与惠盎君臣等人对此困惑不解时,彭城收到了两封急信。

    一封是来自偷袭郯城得手的戴不胜,而另外一封,则是来自逼阳的太子戴武,而这两封书信所说的,主要都是同一件事,即戴不胜已攻陷了郯城!

    原来,戴不胜在偷袭郯城得手后,就立刻派出了两队信使,一队前往逼阳,一队前往彭城,将这个喜讯告知太子戴武与宋王偃,而身在逼阳的太子戴武在收到戴不胜的喜讯后,亦在蒙仲的提醒下立刻派人绕路返回彭城,将这件事禀报宋王偃,这才导致两拨信使前后脚同时抵达彭城。

    戴不胜居然拿下了郯城?!

    当得知这个消息后,惠盎颇有些患得患失,因为在他看来,这件事实在是太冒险了——他义弟蒙仲不好好协助太子戴武守卫逼阳,居然冒险去取郯城,这可是完全违背了宋王偃那“死守逼阳”的命令啊,纯粹就是擅做主张的行为。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宋王偃在看到那两封书信后虽然表情古怪,但脸上更多的则是笑容,虽然那笑容看起来着实有些古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只见在惠盎的注视下,宋王偃手执两封竹简,乐不可支:“寡人就说田章怎么会放缓对我彭城进兵一事,原来是戴不胜拿下了郯城,让他有些心慌了,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他转头对站在身旁的惠盎说道:“惠盎,你那个义弟,着实胆魄过人,不简单,不简单呐。”

    惠盎生怕宋王偃怪罪蒙仲,连忙说道:“大王过誉了,实是我弟蒙仲年纪太小,做事不知轻重……”

    “诶。”

    宋王偃抬手打断了惠盎的话,旋即一边观阅着太子戴武送来的书信,轻笑着说道:“什么年纪还小,做事不知轻重,寡人瞧他明白的很……呵,务必要使齐国明白我宋国不惜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决心,才能迫使齐国知难而退,停止进攻我国。啧啧,此言大善!”

    不得不说,性情刚烈的宋王偃对蒙仲这种强硬的战略方针极为赞赏,相比之下,似朝中某些臣子所建议的“不如向齐国屈服”的建议,才让他倍感不屑之余,极为恼怒。

    归根到底,宋王偃并非宋剔成君,他可做不出来对齐国委曲求全的事,哪怕如今他宋国本质上已经失去了赵国这个曾经最牢固的盟友。

    “现在的局势是,蒙仲暂时被田章拴在了逼阳,不敢轻举妄动,但同样,驻军独山的田章亦不敢轻举妄动……”

    在向惠盎解释目前战况的时候,宋王偃的表情有些古怪,毕竟目前的战况着实微妙,谁会想到,蒙仲、田章二人皆不按常理出牌,结果双双让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当然,对此宋王偃非但没有责怪蒙仲的意思,相反,他对蒙仲“使戴不胜偷袭郯城”的先见之明极为赞赏,毕竟若非目前郯城已落到了他宋国手中,田章早就打到彭城来了,还会老老实实地留在独山?

    问题是如何破局。

    在思忖了片刻后,宋王偃沉思下令道:“惠盎,立刻着手增援滕县,同时传令景敾,命景敾死守滕县。……告诉他,若他敢轻易丢掉了滕县,寡人绝不轻饶他!”

    “……”惠盎偷偷瞄了一眼宋王偃,心中暗暗称赞。

    称赞眼前这位他宋国的君主不愧是军将出身,一眼就看穿了当前整个战局的关键点,即目前正在围攻滕县的八万齐军。

    按常理来说,目前齐将田敬已经包围了滕县将近二十日,应该不至于前功尽弃,因此不难猜测,田章暂时按兵不动,是准备等田敬拿下滕县后,率领那八万军队南下。

    介时,无论这八万齐军是围攻逼阳,还是协助田章攻打彭城,都将一举打破目前齐宋两国军队的僵持局面。

    因此,看出了其中关键的宋王偃,立刻改变了主意——曾经宋王偃是打算在必要时放弃滕县,让景敾退守南湖(微山湖)的,但就目前看来,滕县暂时还不能丢,唯有让景敾拖住田敬的八万军队,独山的田章才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其他的,宋王偃暂时也没有什么对策。

    “……想办法绕路去增援逼阳,除此之外,我等只是暂时观望了。希望蒙仲那小子还能给寡人什么惊喜……”

    长吐一口气,宋王偃颇有些惆怅地说道。

    听闻此言,惠盎默默地点了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当日,彭城便立刻派出了两拨信使,其中一拨向北前往「沛县」,然后从「沛县」渡河前往滕县,传令目前驻守滕县的军司马景敾务必死守滕县;而另外一拨信使,则从彭城出发向东迂回绕过独山、龙山、脊山,前往逼阳,肯定蒙仲那“与齐鱼死网破”的战略。

    换而言之,即宋王偃授权蒙仲,允许后者在宋国腹地遭到齐国军队猛攻的情况下,依然对齐国腹地用兵,让齐国亦品尝相同的滋味。

    在此期间,齐将田达收到田章的命令,准备率军前往夺取郯城。

    而此时,蒙仲由于也受到了戴不胜的书信,早就防着齐军夺取郯城,因此当齐将田达企图回军郯城的时候,蒙仲派戴盈之前往阻截,迫使田达不得不撤退。

    见逼阳城突然转守为攻,田章暗自心惊,他很清楚,逼阳城这么做,是为了拖住他的主力,使田达无法去夺取郯城,以免切断戴不胜的退路。

    『……但愿田敬尽快拿下滕县,率军来援,否则这场仗还真不好打了。』

    得知田达被迫退的消息后,田章颇感头疼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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