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仲侈的军营,由于营内彻夜点着篝火,因此在夜里犹如皓月般显眼,魏军士卒们当然不可能视而不见,当即禀报于蒙仲。

    蒙仲远远观望了一阵,便从远处那座军营的规模中推测出十有八九是韩军的军营,便叫士卒们就地歇息,同时派蒙虎前往那座营寨,远远朝他们喊话。

    可即便如此,公仲侈麾下的韩军还是难免如临大敌,尤其是蒙虎等人靠近的起初,营内警讯声大作,三千韩军士卒纷纷涌到营寨,可能是误以为秦军袭营。

    就连主将公仲侈,都对蒙虎自称魏军的说法抱持几分怀疑。

    这也难怪,毕竟黑灯瞎火的,他如何肯定对方是魏军,而不是趁机想使诈偷袭他们的秦军呢?

    因此,他并不敢立刻开启营门放蒙虎等魏卒入内,而是站在哨塔上远远喊话,大意是让蒙虎等人暂且回去,待天亮之后,他自会亲自拜访魏军。

    听到这话,蒙虎也不以为意,带着手底下的士卒离开了。

    这个举动,让公仲侈更加相信了蒙虎的说辞,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让营内士卒们彻夜警惕。

    一直到次日天蒙蒙亮时,公仲侈派出斥候搜寻魏军的踪迹,果然在军营西北方向约十里处的树林中找到了魏军的踪迹,不下五万的军队。

    『看来昨晚联络我方的果然是魏军了。』

    得知此事后,公仲侈疑虑顿消,当即带着二十几名韩卒亲自前往魏军驻扎的营地。

    由于他这支队伍高举着「韩」字旗帜,在这周边一带巡逻警戒的魏卒们倒也没有为难他们,反而为公仲侈等人指明了大军所在的方向,直到公仲侈一行人逼近魏军的驻扎地,他们才被一波魏卒拦了下来,先带到了军司马魏青处。

    “在下公仲侈。”

    当公仲侈在魏青面前自表身份后,魏青立刻面露尊敬之色。

    公仲侈是何许人?别看他如今只是一介韩相门客的身份,可倒退十几年,在韩国老君王韩襄王韩仓还在世的时候,公仲侈可是曾官拜韩国国相,他与同为公室出身的「公叔婴」,并称是韩襄王座下最为倚重的两位臣子,似这般身份,当然值得魏青尊称一声“公仲先生”。

    他笑着问公仲侈道:“东南方向十里处那座营寨,即是公仲先生麾下军队的驻营么?”

    “正是。”公仲侈点点头,带着几许歉意解释道:“虽昨晚便有贵军的士卒到我军营外告知贵军的到来,不过在下唯恐是秦军的诡计,是故叫那些贵军士卒暂时返回,今日特来赔罪……”

    魏青当然也知道这事,闻言笑着说道:“公仲先生指的是蒙虎那些人吧?哈哈哈,那是蒙师帅派去的士卒,以防贵军误将我军与秦军混淆……”

    “师帅?”

    公仲侈的脸上露出了几许惊讶。

    他当然知道这股魏军目前的统帅,乃是一名叫做蒙仲的师帅,但让公仲侈感到惊讶与不解的是,似魏青这位军司马,他在提到“蒙师帅”三个字时毫无任何不适,仿佛已习以为常。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此人对那位“蒙师帅”已颇为信服。

    见公仲侈面露异色,魏青会错了意,含糊其辞地解释道:“因为某些原因,我军的统帅目前由‘蒙师帅’担任……公仲先生可以放心,蒙师帅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统帅。”

    由于其中涉及到公孙喜的战死,魏青故意含糊其辞向公仲侈解释了一番,毕竟公孙喜是被秦军先擒后杀,这怎么说也不是一件值得为人称道的事。

    而见魏青说话含糊,公仲侈也识趣地没有追问「为何魏军如今是由一名师帅担任统帅」这件事,他朝着魏青拱拱手,郑重说道:“请魏司马代为引荐,在下希望与那位蒙师帅见上一面。”

    “好,公仲先生且随我来。”

    魏青点点头,当即带着公仲侈前往请见蒙仲。

    而与此同时,蒙仲正坐在林内深处的一堆篝火旁,与窦兴、唐直、费恢等昨晚并未负责巡夜的军司马商议着接下来的战略。

    毕竟,他们并未在这一带找到秦军的踪迹——他们此时并不清楚,他们并未与秦军撞见,那只是秦帅主将白起算准他魏军会在昨晚夜半前抵达此地,故而立刻撤兵,这会儿早已直奔荥阳去了。

    而在不远处的那两堆篝火旁,蒙虎、蒙遂、华虎等人则一边谈笑一边烤着他们从林中捕获到的野味,不得不说,因为蒙仲的关系,这几人所在的两千五百编制的魏武卒,称得上是魏军当中颇为特殊的存在了,纵使是窦兴、魏青、唐直等军司马,也逐渐都记住了蒙虎、华虎、穆武这些个颇为闹腾的小子,在行军途中偶尔还会与他们开开玩笑。

    这不,当魏青带着公仲侈走向蒙仲所在那对篝火的途中,蒙虎就嬉笑着招呼道:“魏司马,今早收获颇丰,我留半只兔子给你怎么样?”

    “哈哈。”魏青笑着说道:“好,回头我请你喝酒。”

    说罢,他在公仲侈诧异的目光下,将后者带到了蒙仲那边,朝着后者抱拳禀报道:“师帅,这位是公仲侈公仲先生,也是十里外那座韩营的主将,他希望能与你见上一面,请在下代为引荐。”

    “公仲侈?”

    在旁的诸如窦兴、唐直、焦革等几位军司马,脸上皆露出了震撼之色,当即收敛脸上的笑容,纷纷起身向公仲侈抱拳行礼,唯独蒙仲满脸困惑:这位公仲先生,莫非是什么很有名的人物么?

    这也难怪,毕竟蒙仲出身宋国的蒙邑,说难听点就是一个从乡下来的小子,他哪知道公仲侈这等人物。

    不过,虽然不曾听说公仲侈,但从窦兴、唐直等人的态度中,蒙仲也能猜到来人的身份并不简单,因此,虽然比窦兴等人慢了半拍,但他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起身向公仲侈行礼,口中尊称“公仲先生”。

    这个反应,自然落入了公仲侈的眼中。

    他笑着对蒙仲道:“蒙师帅看来并不知晓在下……”

    “这个……”蒙仲颇感尴尬。

    此时,费恢低声对蒙仲解释道:“公仲侈,乃是上代韩国君主、即韩襄王时韩国的国相,后来因为诸公子争位一事,而遭到罢免。”

    『居然是韩国的国相……』

    蒙仲恍然大悟,连忙更加尊重的向公仲侈行了一礼,亦表达自己方才失礼的歉意:“在下孤陋寡闻,竟不识公仲先生,实在是失礼失礼。”

    “蒙师帅言重了,在下如今只是一介平民而已。”

    说着,他上下打量着蒙仲。

    不得不说,他对眼前这位年轻人还是颇有好感的。

    首先,眼前这位少年虽身居高位却不骄不傲,态度平易近人;其次,这位少年在不知他公仲侈的情况下,依旧跟着窦兴等人起身行礼。

    再加上蒙仲的言行举止,这让公仲侈更加赞赏对方的品性——这是一位很有教养的年轻人。

    『蒙?魏国有以蒙为氏的大家族么?』

    公仲侈暗自猜测起来。

    他误以为眼前这位少年必然是出自魏国的大家族,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大家族才能培养出具有如此教养的年轻人。

    原来,暴鸢并未在信中提及蒙仲出身宋国这件事,因为在他看来那不重要。

    出乎心中的好奇,待蒙仲邀请公仲侈在篝火旁坐下之后,公仲侈忍不住问道:“恕在下斗胆询问一句,不知蒙师帅是出自魏国哪个家族?”

    蒙仲愣了一下,旋即如实说道:“在下并非魏人,而是宋人,出身于宋国蒙邑一个「蒙氏」的小家族……”

    “怎么可能?”

    公仲侈惊讶地嘀咕了一句,旋即见窦兴、唐直等魏军的军司马皆皱眉看着自己,连忙解释道:“蒙师帅别误会,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在下只是觉得,蒙师帅的举手投足浑然而不做作……在下曾见过许多名门贵族子弟,但论气质、谈吐,皆远不及蒙师帅……”

    蒙仲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他知道公仲侈为何会有这样的误会,因为时常有人对他有这种错觉,觉得他根本不像是从宋国蒙邑一个小乡村走出来的,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只是因为他有一位人称“庄子”的启蒙老师而已。

    哪怕不用他举例,看看蒙虎与蒙遂二人的差距就明白了:同样是出身蒙邑的小乡村,蒙虎性格跳脱,直爽但也暴躁易怒,有时候不分场合大呼小叫看似没什么教养;而反观蒙遂,论沉稳丝毫不在蒙仲之下。

    这就是有老师教跟没老师教的区别。

    当然,或许有人会说,出身中山灵寿的乐毅,他也是从一个小乡村走出来的,并且也没有老师教导,可为何乐毅也那般沉稳呢?

    这只能说,人与人多少是有些区别的,乐毅只是个例,大部分小家族的子弟,尤其是那些不受重视的族人,多多少少还是像蒙虎那般,直爽、粗鄙、没什么教养,但也不至于会有害人的歹心。

    至于一般平民的子女,绝大部分人可能一辈子连书籍都触碰不到,自然不能强求他们有什么教养。

    总而言之一句话,读书未必能改变命运,但却能增涨知识,能令人的眼界更加开阔,跳出以往的小格局,仿佛井底之蛙能跳出井口,真正能看到井外的天地。

    而在公仲侈暗中观察蒙仲的时候,蒙仲亦在暗自打量着公仲侈,只见对方大概四五十岁,须发已略微有些斑白,但精神倒是很不错。

    而其身上的衣着饰物,据蒙仲所见已有些陈旧了,因此他猜测公仲侈被罢免相位后,其在韩国的处境并不是很乐观——蒙仲实在有些好奇,堂堂一国国相,何以会沦落至此?

    不过考虑到他与公仲侈只是初次见面,彼此并不熟络,他识趣地没有追问,而是问起了公仲侈此番驻军在此的缘由:“公仲先生率韩军至此,莫非是为了抵挡秦军?”

    “正是。”

    见蒙仲提起正事,公仲侈亦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前日上午,新郑收到了荥阳、宅阳两地陷落的消息,待傍晚时,又有消息称郑城亦被秦军攻破,是故在下受国相所托,以门客的身份率三千士卒前来此地驻防,阻挡秦军进兵新郑……我原想沿途吸收一些从荥阳、宅阳溃逃的败卒,没想到秦军来得那么快……”

    “等等!”

    听到秦军两字,蒙仲立刻打断了公仲侈的话,皱着眉头问道:“公仲先生方才是说,秦军已经到了?就在这附近一带?”

    “正是。”公仲侈点点头,带着几分歉意说道:“是故,昨晚蒙师帅派人联络我营时,在下并不敢轻信,就怕是秦军的诡计。”

    “……”蒙仲听得眉头深皱,问道:“公仲先生,秦军在何处?”

    公仲侈如实说道:“许是在我营的北侧,昨日他们本欲攻打我营寨,但不知为何,忽然又撤兵。”

    “……”

    蒙仲皱皱眉,当即转头看向魏青。

    魏青会意,立刻抱拳说道:“在下立刻派人前去探查。”

    说罢,他转身就走。

    看了一眼魏青离去的背影,蒙仲沉声吩咐道:“请诸位司马立刻传令麾下士卒,随时做好与秦军一战的准备。”

    “喏!”

    窦兴、唐直、焦革、费恢、郑奭、蔡午等几位军司马,立刻抱拳领命,面色严肃地离开。

    看到这一幕,公仲侈的眼中闪过几丝异色。

    他从方才的这一幕看出了不少事,比如说,蒙仲这名小小的师帅,竟当真折服了窦兴等军司马,这着实令他感到惊讶。

    再比如说,眼前这支魏军明明曾在伊阙山惨败于秦军,那不知何故对秦军丝毫不惧,一听这附近有秦军的踪迹,立刻准备应战,仿佛丝毫不将那支秦军放在眼里。

    『连公孙喜都败在那支秦军手中,然而眼前这位蒙师帅却丝毫不惧秦军……这可有意思了。』

    抱持着饶有兴致的心态,公仲侈一边等待着魏青的消息,一边与蒙仲天南海北地闲聊着。

    有趣的是,因为考虑到蒙仲乃是宋国蒙邑人士,公仲侈投其所好,笑着说道:“在下听说,宋国蒙邑有一位大贤,人称庄夫子,学究天人,博学无所不知,不知蒙师帅可曾有幸拜见过?”

    在蒙虎、蒙遂等人忍着笑的关注下,蒙仲点点头说道:“自然是拜见过的……那位大贤正是家师。”

    “欸?”

    公仲侈惊地瞪大了眼睛,半响后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口中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

    他终于明白,为何蒙仲出生宋国蒙邑的小乡村,但气质谈吐却丝毫不像是小地方走出来的,原来对方乃是道家高足,是如今道门圣贤庄子的弟子。

    “原来是庄夫子的高足。”公仲侈朝着蒙仲拱了拱手,旋即带着几分遗憾说道:“在下曾听世人言,宋荣子之后,道家圣贤首推庄夫子……”

    “先生过誉了。”

    虽然蒙仲很高兴公仲侈称赞他老师庄子,但有些事他还是有必要澄清的,免得给庄子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虽家师确乃道家大贤不假,但道家唯剩家师,这就过了,据在下所知,楚国有鹖冠子,其才学与家师不相上下,在下曾有幸于鹖冠子论道,受益颇多。”

    “鹖冠子?”

    公仲侈脸上露出几许困惑,似乎对此并不是很清楚。

    这也难怪,毕竟他被罢免国相之职后,便闲置在家中无所事事,除了偶尔与亲朋好友喝酒作乐,平日里就只是看看书,自然不知鹖冠子。

    再者,论名气的话,庄子的名气确实要远远在鹖冠子之上,毕竟这是一位曾经拒绝出仕楚国为相的大贤,在“视功名如无物”这方面,当世鲜有人能与庄子相提并论。

    在得知眼前这位少年竟是庄子的弟子后,公仲侈更加好奇,隐晦地试探蒙仲的学术,起初是道家思想,随后逐渐扩大到治国治民,公仲侈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位少年果真不愧是那位博学多才的庄子的弟子,除了道家思想以外,对儒家的“仁治”、法家的“法治”皆颇为了解。

    这让公仲侈颇为震撼,他自忖自己在蒙仲这个年纪,绝无这份见解。

    『此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公仲侈暗暗想道,忽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就这么聊了足足一个时辰后,军司马魏青便派人送来了消息,他们在公仲侈那座营寨的北侧,确实发现了种种大军经过的痕迹,但奇怪的是,方圆几十里内却找不到秦军的踪迹。

    对此公仲侈笑称道:“许是秦军得知贵军前来,慌忙撤退了。”

    虽然公仲侈的本意是恭维魏军,但蒙仲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因为他隐隐感觉,他魏军目前正被秦军牵着鼻子走,虽长途跋涉、行军赶路,却始终抓不到秦军的尾巴。

    而关于这件事,公仲侈就得代表韩国向蒙仲道谢了,事实上并非蒙仲麾下魏军追不上秦军,而是他们被拖住了,比如在荥阳、宅阳两城,让魏军经过这两座城池时,秦军早已在放火后离开,城内到处都是侥幸在秦卒屠杀下幸存的韩国平民,考虑到魏韩两国乃是盟友,蒙仲便下令麾下魏军帮忙一起扑灭了火势。

    这一来二去的,自然被耽误了许多时间。

    但连续两次后,蒙仲也吸取了教训,因此,当他得知秦军直奔郑城时,他并没有再次追赶秦军,而是从宅阳直奔新郑,试图这次抢在秦军的前头,截住这支军队,可没想到,那个姓白的家伙相当敏锐,算准了他魏军的日程,在公仲侈面前露了个面就撤军了。

    不得不说,纵使是蒙仲亦有些懊恼。

    『……秦军闻我军赶来,放弃进攻新郑,难道他们返回郑城了?』

    对此,蒙仲暂时也吃不准秦军的动态。

    此时公仲侈在旁说道:“蒙师帅不妨暂时驻军在此,一来可庇护新郑,二来,我新郑已筹备了一批粮草,可供应给贵军。”

    魏军目前正缺粮草,蒙仲自然是欣然笑纳。

    待公仲侈告辞离开后,蒙遂私底下对蒙仲说道:“阿仲,我观这位公仲先生,似乎刻意想结交你……”

    “唔。”

    蒙仲点点头,其实他也看出来了,毕竟在他与公仲侈谈话的期间,有很多时候公仲侈都是刻意迎合着他,蒙仲好歹见过了那么人,自然看得出来。

    但他并不介意,毕竟公仲侈怎么说才是国相之才,能结交这样的人物,对他亦是颇为有利。

    毕竟据魏青所言,如今韩国的国相公仲珉,便是公仲侈的族兄,结交了公仲侈,就等于结交了公仲珉——这有什么坏处呢?

    人脉,永远是不嫌多的,蒙仲在这些年的经历中,已经充分的领悟了这个道理。

    就拿薛公田文来说,若非他曾经蓄养三千门客,以“爱才”的美名结交了许许多多的各国权贵,现如今在齐王田地通缉他为叛臣的情况下,他还能安然无恙地在魏国担任国相?不可能的!

    在公仲侈的帮忙催促下,次日,新郑那边就运来了一批魏军急需的粮草,这让粮草告罄的蒙仲着实松了口气。

    而没想到的是,好消息之后便是坏消息:秦军去而复返,再次袭击了荥阳。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且不说韩国那边是何态度,魏军这边可是被秦军给激怒了,就连蒙仲的心情也很恶劣。

    他立刻召集麾下诸军司马商议军情。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表示对公仲侈的尊敬,他也特地派人请后者一同前来商议对策。

    只见在军议中,军司马窦兴怒声道:“那帮秦国的狗崽子,他们这是在耍我们!……师帅,当立刻提兵前往荥阳,与秦军一决胜负。”

    听闻此言,费恢摇头说道:“毫无意义,纵使我军前往荥阳,恐怕秦军还是会立刻撤兵,伺机袭击下一座城池……我想关键还是在于,韩国得能守住城池。”

    他这话,让公仲侈感到颇为尴尬,但没办法,韩国去年在与秦国的战争时损失了大量的兵卒,今年又派出了暴鸢那支十万人的军队,国内实在是凑不出更多的军队了,捉襟见肘这个词,用来比喻此时的韩国怕是最恰当不过。

    魏青对公仲侈的感觉还不错,因此见后者面露尴尬之色,便代为解围道:“韩国本就是无法单独抗拒秦军,是故才向我魏国求援,费恢,你此时说这话又有什么意义?”

    “那你说怎么办?分兵驻守?”

    “不可!我军与秦军兵力相当,若分兵,未必能稳胜秦军……”

    就在诸将议论纷纷之际,忽见蒙仲咳嗽一声,压了压手示意诸将安静。

    只见蒙仲盯着众人围坐的那对篝火,面色平静地说道:“秦军的意图,我大概是懂了……多半是要让我军来回徒劳奔走,待我军体力衰竭时,他好伺机于半途伏击我军……诸位不必着急,在下心中有一策,可破秦军。”说到这里,他的面色稍显阴沉,语气低沉地说道:“既然对方想玩,那我方就陪他玩!”

    说罢,他朝着远处喊道:“阿虎!”

    “诶。”

    应了一声,蒙虎笑嘻嘻地从远处跑来:“什么事?”

    只见在诸军司马满脸不解之色下,蒙仲对蒙虎说道:“阿虎,记得赵国的骑兵么?”

    “当然。”蒙虎不以为然。

    “我是指骑兵的训练方式与战术。”

    “我,老骑卒了。”蒙虎指指自己,不以为然的说道。

    蒙仲笑了笑,旋即正色说道:“好,接下来,我会把军中所有的战马交给你,由你编为一支骑军,好好陪那些秦军玩玩。不用急着想立功,只要吊住秦军,随时向大军禀报其动向即可。余下的时候,你可以拿秦兵来锻炼骑军。……我觉得,咱们有必要训练一支骑兵了。”

    “包在我身上。”

    蒙虎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光洁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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