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日,当屈原提出他的建议后,蒙仲、公仲侈二人与其一拍即合,三人立刻就缔结了盟约。

    鉴于公仲侈目前在韩国只是白身,而屈原在楚国更是惨遭流放的戴罪之身,二人皆推荐蒙荐担任“三人合纵”的纵长。

    而对此蒙仲也不过于谦让,当仁不让接受了这个纵长的虚名,并在与屈原、公仲侈二人商议之后,给这所谓的“三人合纵”起了个名字,叫做“方城议会”。

    考虑到方城议会现如今就只有蒙仲、蒙仲、公仲侈三人,因此三人制定的规矩亦相对宽松许多,总结下来即一句话:彼此不做有害于对方国家的事。

    拿蒙仲举例,即他不能做危害于韩国与楚国的事,倘若日后魏王命他攻打韩国或楚国,则他必须事先通知公仲侈或屈原,双方合力想办法尽量化解这场战争。

    当然,这里所说的“尽量想办法”,必然是屈原想办法使楚国减少损失,比如割让土地向魏国求和,而蒙仲所要做的,便是配合屈原,想办法说服魏王“见好就收”。

    毕竟彼此都是成年人,倘若以为这所谓的口头盟约就能让蒙仲不顾一切阻止魏国攻击韩国或楚国,那实在是太不现实了。

    而除了彼此合力维持诸国间的和平以外,方城议会内的成员还要履行尽力帮助彼此达成目的的义务。

    比如,蒙仲想要成为河东守,甚至是魏国的大司马,公仲侈与屈原就要想办法帮助他达到目的;而公仲侈现阶段的目标是希望从楚国迎回作为质子的公子虮虱,蒙仲与屈原二人亦要想尽办法使公仲侈达到目的。

    成员间彼此互助互利,互通消息,这正是“方城议会”的本质,亦是最大的规章。

    虽说日后随着方城议会继续招募成员,在影响力逐渐增大的同时,未必不会出现成员间彼此产生矛盾的弊端,但就目前来看,这个盟约的形成,是大大有利于蒙仲的。

    可别小看公仲侈与屈原。

    公仲侈虽然目前是白身,但他好歹是当过韩相的大才,且韩国现如今的国相公仲珉就是他的兄长,只要公仲侈在出使魏国时,在魏王面前称赞蒙仲几句,这比田黯、段干寅在魏王面前称赞蒙仲还要管用。

    屈原亦是如此,虽说他被贬流放,但他在楚国的人脉可不小,在昭氏、景氏两族中都有相识的好友,这也正是楚国令尹子兰忌惮他、想方设法要把屈原流放至千里之外的江南的原因。

    总之只要运用得当,蒙仲日后未必不能借韩、楚两国的声势来对抗薛公田文,即是不能将田文驱赶出魏国,也至少能加强魏王对他的重视。

    在经过简单的商议后,初具雏形的三人合纵终于结成,蒙仲、公仲侈、屈原三人都很高兴,又忍不住喝了些酒水助兴。

    既然三人彼此结了盟,屈原对于公仲侈的托付自然更加上心,次日他就写了一封信,托几名本该押送他前往江南的楚卒返回楚郢,交给他的妻兄昭雎,委托昭雎照看韩公子虮虱,倘若日后有机会的话,便劝说楚王熊横将公子虮虱释放,使公子虮虱能搬至叶邑居住。

    对此,公仲侈万分感谢,旋即又请求蒙仲,恳请蒙仲日后待时机成熟,允许韩公子虮虱在叶邑居住。

    似这种顺水人情,蒙仲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爽快地答应下来。

    至于何时算做“时机成熟”,蒙仲没有追问,但他心底多少也猜得出来:大概就是秦国攻打楚国的时候。

    在他看来,公仲侈肯定打算到时候借这件事达到他的目的,即使公子虮虱脱离楚国的掌控。

    不过考虑到公仲侈并未开口向他恳求,蒙仲暂时也不打算去干涉,他仍在权衡着利弊,希望能从这场注定爆发的「秦楚战争」,获取一些利益。

    比如说楚国的人口。

    一旦秦军攻入楚国,楚国的百姓势必惊恐溃逃,到时候若他蒙仲横插一脚,或许就能一下子得到几万甚至十几万人口——丝毫没有付出,便得到几万、十几万人口,还有这更便宜的好事么?

    唯一值得顾虑的,即屈原对此的看法。

    不过据蒙仲对屈原的暗示,屈原并不抵触这件事。

    也是,屈原毕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倘若如今的楚国依旧富饶强盛,他自然会百般抵制蒙仲这种拐带他楚民的恶劣行径,但问题是,如今他楚国的民众被苛重的赋税压得喘不过气来,再加上又遭到秦国的进攻,即便蒙仲不想办法将那些楚民诱拐至叶邑,那些他楚国的流民恐怕也会因为饥寒交迫而暴毙在荒野,在这种情况下,他屈原有什么立场去阻止蒙仲行善,让更多的楚人能在叶邑得以活命?

    他要恨,也会恨楚王熊横,恨令尹子兰那帮只顾私利、不知国家的贵族,又岂会怪到蒙仲头上来?

    在得知了屈原对此的态度后,蒙仲心中更加笃定,立刻便与蒙遂商议起了此事。

    不得不说,听了蒙仲的话,蒙遂大吃一惊。

    毕竟在他看来,蒙仲想在秦军进攻楚国城池时,趁机吸纳那些逃亡的楚民,这岂非就是火中取栗么?——秦军会眼睁睁看着他魏军将楚民带走?

    且不说秦军的士卒卖力攻打楚国城池,还指望着从城内的楚民身上抢掠一番,就说负责率领秦军的秦将,他们又岂会允许自己只攻下一座空城?

    三岁小儿都知道这个道理:一座空城有个屁用?!

    想到这里,他摇头说道:“恐怕秦军未必会让我方得逞。……若秦军态度强硬,或许会引起秦魏交恶,如此,阿仲你恐怕难向魏王交代。”

    听闻此言,蒙仲立刻就说道:“是故,我会事先亮明旗号,不欲与秦军为敌,只为庇护无辜的楚民,但倘若秦军主动进犯我方,那就是秦军的不是,我可以号召天下士子声讨秦军!”

    不得不说,蒙仲说起“声讨”确实很有底气,毕竟他在儒家这边相当有人脉,邹国的儒家圣人孟子是他的老师,而魏国西河儒门,亦与他关系极好,只要他一声令下,天下儒士势必会群起而声讨秦国。

    当然,似儒士的声讨,其实也没多大卵用,毕竟那些儒士,可并非个个都是田章,最多就是写几篇声讨秦国的檄文,让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的秦国变得更招人嫌罢了。

    但往大了说,这些声讨未必不能促成新一轮的「合纵伐秦」,至少齐国会乐意参与到针对秦国的事宜当中,倘若秦国过于我行我素,齐国说不定就会拿这件事作为把柄,号召天下诸国共同讨伐秦国。

    因此,蒙仲觉得秦国多少也会有所顾忌。

    听了蒙仲的话,蒙遂附和地点了点头,但旋即便提出了他的疑虑:“阿仲,你所说的确实可行,但我认为,首先应当确保我方城不会遭到秦军的报复。……秦军刚刚打下一座城池,你便带着人马去接收那些逃逸的楚民,仿佛秦军为我方做了嫁衣,换你是秦军的将领,你想必心中也会火大。因此我认为,你若想要从秦军手中抢人,首先得拥有使秦军忌惮的武力。而我方城,目前就只有千余骑兵,五千余尚可一战的士卒,这点兵力,是远远不够的。”

    听闻此言,蒙仲微微点了点头。

    旋即,他忽然眼睛一亮,说道:“对了,郑奭、蔡午二人,他们不就驻军在「许地(许昌)」、「郾城」一带么?我可以写一封信给他二人,约二人与我方城一同组织一场演习,对了,还可以叫上宛城的韩骁,如此一来,咱们这边就能凑起三四万军队了,这足以让秦军有所顾忌。”

    “这个……”蒙遂皱着眉头沉思着。

    他并不怀疑郑奭、蔡午二人是否会卖蒙仲这个面子,毕竟在伊阙之战后,这两位军司马就对蒙仲颇为信服,问题在于大梁那边——大梁那边是否会允许这件事呢?

    在蒙遂提出心中的顾虑后,蒙仲笑着说道:“只是一场方城、许地、郾城三地的联合演习,目的在于提高三军魏卒的作战能力,练兵,本就是军司马的分内事,何须请示大梁?”

    听了这话,蒙遂颇有些惊愕地看向蒙仲。

    但不可否认,蒙仲确实说得没错,只要到时候秦魏两国的军队没有打起来,那么蒙仲就算召集了三四万军队在宛地一带活动,那也只是魏韩两国的联合军事演习,纵使是田文也没办法拿这件事针对蒙仲。

    对许地、郾城两地的守将郑奭、蔡午两位军司马亦是如此,只要他们能确保许地、郾城依旧如平日里那般风平浪静,就算他们把麾下军队带到方城这边为蒙仲助威,也确实可以用“练兵”搪塞过去。

    无论是《周礼》还是《魏律》,都没有硬性规定军司马就必须在驻守城邑的附近操练麾下的士卒。

    只要别太夸张,比如说将河东的公孙竖、魏青、窦兴等人请到相隔近千里外的方城来“练兵”,就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而许地、郾城两地距离方城,不过三百里左右而已,纵使不下令急行军,五日之内也可以抵达,谈不上什么遥远。

    想到这里,蒙仲立刻写了两封信,派人分别送往许地与郾城,交给两地的驻军司马,即郑奭与蔡午二人。

    仅过两日,郑奭与蔡午便收到了蒙仲的书信,后者在信中邀请他们到方城、叶邑喝酒。

    军司马级别的将领,本来私底下就有来往,比如唐直与焦革,一个驻军在邺城,一个驻军在防陵,但还是隔三差五就聚到一起喝酒,郑奭、蔡午二人亦是。

    甚至于,以往与郑奭、蔡午交好的,还有几位驻军河南的军司马,只可惜那几人在伊阙之战中战死了,虽然大梁近期又委派了新的将领出任,但终归还未与郑奭、蔡午二人走到一起。

    在收到蒙仲的书信后,郑奭便前往郾城与蔡午聚了聚,见彼此都收到了蒙仲的书信,心中更是欢喜,当即将军中事物托付于心腹,带着几名近卫便直奔方城。

    不得不说,倘若是其他人邀请,郑奭、蔡午二人多半还要权衡一番,再看看是否与对方合得来,但在蒙仲面前,他俩可不敢、也不会摆什么架子。

    毕竟他们都明白,区区一个「方城令」根本不足以体现蒙仲的才能,后者完全有能力出任河东守这样职务——说不定蒙仲就是下一个庞涓!

    是的,河东魏军有公孙喜,河内魏军有翟章,而河南(颍南)的魏军,他们亦有他们的骄傲,即曾经横扫周边诸国的魏国名将,庞涓!

    为此,郑奭与蔡午曾私下欢喜谈论,河东错失蒙仲,以至于魏王将蒙仲封到方城,这莫非就是他颍南一系魏军崛起的预兆?

    至少在郑奭、蔡午看来,蒙仲完全有能力匹敌庞涓!

    由于郑奭、蔡午二人途中着急赶路,仅过了两日,他们便双双抵达了叶邑,然后沿着大道来到了方城。

    他二人来得这么快,完全出乎蒙仲的意料,毕竟他在信中邀请郑奭、蔡午前来做客,只说在这两位军司马方便的时候,又不会规定什么日期,没想到那两封信送出才过了五日,这两位军司马就赶到了方城,这让蒙仲颇为受用。

    见郑奭、蔡午二人身上满是风雪,蒙仲连忙告罪道:“劳烦两位辛苦赶来方城,在下实在过意不去……”

    听闻此言,郑奭笑着说道:“蒙师帅这是说得什么话?蒙师帅相邀,别说我二人就在许地、郾城,就算在河东、在河内,亦要飞奔赶来赴会……”

    话音未落,蔡午就在旁笑着纠正道:“什么蒙师帅,如今应该称作方城令才对!”

    “对对对。”郑奭如梦初醒。

    对此,蒙仲微微一笑。

    平心而论,郑奭是当真叫错了蒙仲的官职么?

    怎么可能!

    在这个注重名爵、注重名分的年代,怎么可能会叫错对方的官职?更别说对方还是你有意想要巴结拉拢的。

    说到底,郑奭之所以称呼蒙仲为“蒙师帅”,不过就是为了延续双方曾经在伊阙之战时的袍泽之情罢了,倘若蒙仲亦认可了这份袍泽之情,那么日后待蒙仲升迁河东守甚至是大司马时,他说不定就会将郑奭、蔡午二人调到自己麾下直属,视为心腹——这都是人与人之间的默契。

    蒙仲虽然年轻,但也不至于不知晓人情世故,见郑奭、蔡午二人有意向他示好,他心中当然高兴,当即盛情将二人请到县府内,命士卒备上丰盛的酒菜,又叫来蒙遂作陪,款待二人。

    四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一开始闲聊的话题,自然是让魏军扬眉吐气的伊阙一战,毕竟魏国险些就在那场仗中损失十八万军队,没想到最终居然能扭转胜败,击败秦军。

    不得不说,郑奭、蔡午二人亦是沾了蒙仲的光,摇身一变就成为了魏国的英雄。

    待酒过三巡,郑奭便问起了蒙仲此番请他们前来方城的原因——毕竟彼此都是成人,郑奭也不信蒙仲无缘无故就请他二人前来。

    见郑奭主动问起,蒙仲亦不隐瞒,如实说道:“前几日,韩国的暴鸢来到了宛城,期间曾赴方城与我一见,据他所言,秦国正准备进攻楚国……”

    郑奭、蔡午闻言一愣,在面面相觑之余,蔡午小心翼翼地问道:“方城令,你莫非是想介入秦楚两国的战事?这……恐怕不妥。”

    蒙仲当然明白蔡午的顾虑,笑着说道:“未得王令,在下岂敢擅自与秦军交恶,恶化魏秦两国的邦交?我只是想趁机从楚国拐些楚民到我叶邑而已。……两位也知道,我受封方城令,虽魏王允许我筹建五万编制的军队,但仅方城、叶邑、舞阳三地的邑民,却不足以选拔出五万名士卒,因此,我有意吸纳楚人为我魏国所用……”

    在旁,蒙遂亦补充道:“唯恐介时秦军见我方城兵少,趁机进攻我军,因此今日相邀两位军司马,寻求两位的帮助。”

    “原来如此。”

    郑奭、蔡午二人恍然大悟,在对视一眼后,郑奭抱拳说道:“既是方城令所托,我二人自当给予援手,只是大梁那边……”

    蒙仲笑着说道:“就当是方城、许地、郾城三地在宛城联手练兵,练兵本就是我等军司马的分内事,大梁又岂会责怪?”

    “联手练兵?”

    郑奭、蔡午恍然大悟,暗自称赞蒙仲考虑问题周到。

    既然最大的顾虑解除了,郑奭、蔡午二人自然乐意卖人情给蒙仲,当即一口答应,表示待明年开春之后,会各自率至少七八千士卒赶奔方城,协助蒙仲。

    蒙仲心中大喜,亦不忘郑重其事地许下承诺:“两位的心意,在下感激不尽,日后定有厚报!”

    这一席话,听得郑奭、蔡午二人也是心中欢喜。

    毕竟说实话,若不是为了蒙仲这个人情,他二人又岂会答应下这件事?他们驻守的城邑就不缺什么人口,根本不需要拐什么楚民。

    当晚,郑奭、蔡午二人在方城暂住,直到次日天明,这才告辞蒙仲、蒙遂二人,启程赶回许地与郾城。

    而此时,蒙仲骑马直奔宛城,拜见宛城守将韩骁。

    为了不出现什么变故,他还带上了公仲侈,以便于当韩骁拒绝他时,公仲侈可以出面劝说韩骁。

    可没想到,公仲侈在得知事情经过后却笑着说道:“韩骁本就主张「联魏抗秦」,且韩骁此人亦明辨是非,通晓道理,他岂会不知待秦国攻打楚国后,下一个遭殃的即韩魏两国?”

    见此蒙仲笑着说道:“但我未得魏王的王令,不敢擅自与秦军交恶,因此此番只是与韩骁军将一同联手练兵,目的在于使秦军心生忌惮,并非要与秦军开战……因此,韩骁军将未必会配合在下的任性。”

    “原来如此。”公仲侈点点头,旋即信誓旦旦地说道:“在下在韩骁面前还说得上话,自会帮方城令劝说。”

    “多谢。”

    果不其然,起初见蒙仲暗中联络许地、郾城的两位军司马,仿佛要拿秦军开刀,宛城守将韩骁还显得有些兴致勃勃——不得不说,伊阙之战的胜利,成功地激励了魏韩两国将领对抗秦国的信心。

    然而,待等韩骁弄清楚蒙仲的本意是打算在秦军的手中抢一些楚民,这位韩将难免就显得兴致缺缺。

    好在最终公仲侈出面说服了韩骁,使后者终于肯答应配合蒙仲那简直堪称“火中取栗”的意图。

    在返回方城的途中,蒙仲对公仲侈说道:“此番多亏了公仲先生。”

    公仲侈笑着摆摆手说道:“我等之间,互利互惠,就莫要再说什么感谢……虮虱公子的事,在下还得仰仗方城令的协助呢。”

    蒙仲当然知道公仲侈指的是什么,当即点了点头。

    转眼便到了十二月,天气愈加寒冷,宛城、方城一带皆被积雪所笼盖,唯独叶邑那边,却还有一帮热情仿佛可以融化积雪的邑民,仍偷偷摸摸扛着锄头出城,冒着寒霜在荒地开垦,就只为多开恩几亩田地。

    对于贪心到这种程度的家伙,叶邑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们已经派人规劝过,奈何这帮人被利益所驱,不肯听从劝告。

    既然不肯听从,叶邑这边姑且也任由他们去了。

    这也难怪,毕竟蒙仲、向缭等人乃是道家弟子,而道家治国的宗旨思想就是“顺其自然”,说白了即“顺从民意”,“官府不做多余的事(暗指约束邑民)”,只要叶邑的邑民不做得太出格,蒙仲、向缭等人也懒得去管他们,任由他们去。

    转年便到了新年的正月,蒙仲终于年满二十,可以行冠礼,按照贵族的礼仪,只有行过冠礼的男子,才会被视为一名真正的成年男子。

    不过,此时的蒙仲可顾不上什么冠礼,因为他已经收到了宛城守将韩骁那边派人送来的消息,得知秦国的军队早已聚集于武关关外,显然就等着开春后起兵攻打楚国。

    至于这路秦军的统帅,相信蒙仲绝不会陌生,正是半年前在伊阙一带与他对峙的秦将,白起。

    “居然是他?呵!”

    嘀咕一句,蒙仲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再次遇到了白起。

    而就在蒙仲暗自嘀咕的时候,因在伊阙击杀魏国名将公孙喜而升任「左更」的白起,却在武关关外的秦营中,狠狠打了个喷嚏。

    『不知是谁在惦记我?』

    白起暗自嘀咕一句。

    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就仿佛冥冥中有声音在告诉他,他此番率军进攻楚国,并不会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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