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时间越长,他越不知道该怎么与他娘子说起这事,只怪他起初演得太投入,完全没考虑过以后,他娘子真不一定会喜欢上那位传说中的尊上。
    银面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对乔挽月说:“其实我是看你天赋绝佳,根骨奇绝,经脉宽广,想要收你做徒弟。”
    乔挽月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就她现在这样还能说一句天赋绝佳,别不是喝多了吧。
    银面人轻轻笑了一声,对乔挽月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到霜天境开启之时,我会帮你将所有问题解决。”
    这对乔挽月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但是这个事情她还是不敢一口答应下来,她向银面人问道:“前辈若是想收我为徒,总要说一下您的身份吧。”
    银面人道:“我名李言,只是一个无名之辈罢了。”
    这是上次明决从天阙峰下来时给自己取的名字,他在一家酒楼里当了两年的跑堂,后来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提前回了天阙峰。
    乔挽月心道这位前辈实在太谦虚,他这个修为也说自己是无名之辈,真是要羞煞旁人了,不过她在修真界确实没听过李言这个名字。
    银面人见乔挽月仍在犹豫,他道:“你若不愿做我徒弟也没关系,帮我送一封信吧,这把剑算是我提前给你的谢礼,只是这是我这两天随手炼出来的,算不得什么贵重的东西。”
    乔挽月问:“前辈要给谁送信?”
    银面人道:“杜陵君孟康。”
    相传杜陵君孟康住在东荒州的万蝶谷中,避世数十年不出。
    “前辈为何不自己去?”
    “我有些难处,不方便见他,”银面人低下头,道,“你若不愿的话就算了。”
    “我答应了。”乔挽月一口应下。
    “这信也不急着送,等日后从霜天境中出来再动身吧,”银面人把手中的长剑往乔挽月的方向又送了一些,对她说,“那这把剑你拿着吧,虽没有你的渡雪剑好使,不过必要的时候也能勉强防身。”
    乔挽月终于伸出手,将长剑从银面人的手中接了过来,这把剑炼得确实好看,每一处都极合她的心意,用起来似乎比她常用的渡雪剑更顺手一些。
    随后她只觉得指尖一阵刺痛,一滴血从的她左手中指渗出,落在剑刃上面,乔挽月的第一反应是这眼前的这一切竟然不是梦,而第二个反应则是她将眼前的这把兵器给认主了。
    这世上是只有顶尖的神器才能认主,而银面人刚才却跟她说这算不得贵重的东西。
    乔挽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觉得银面人对贵重这个词的理解好像出了一点偏差,又猛地想起那位银面人从东阳丘上离开时,说要把观音骨和无相骨炼好了给她送来,不会就是炼成了这把剑吧。
    乔挽月抬起头正要询问,而那银面人已不见了踪影。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剑,有一种自己还是在做梦的感觉。
    四周的云层渐渐消散,乔挽月手中的长剑也化作一道流光,变成一只华贵的步摇,斜斜地插在她的发髻上,脚下的云层在顷刻间散开,乔挽月从空中猛地坠落,再睁开眼时自己便是站在房间,那步摇果真在她头上,随着她的走动,叮铃作响。
    明决还在床榻上熟睡,乔挽月松了一口气,若是让明决发现她大晚上不在,不定又要怎样担心。
    只是这种事那位前辈大可白日里光明正大将东西送来,何必弄得这样麻烦,再者这个礼实在太重了些,只凭她帮忙送个信就能将这份人情给偿还了吗?
    乔挽月能看出那银面人对自己没有恶意,然而平白收了这份大礼,她这心里有些不安,可如今这把剑已经认了主,她便是想还回去也没有办法了。
    她抬手看了眼自己的左手中指,小小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那时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这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料想应该也是那位前辈做的。
    那前辈既知道这是一把神兵,却还要将它给自己,乔挽月实在弄不清楚对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偏偏这样一个人还称自己是个无名之辈。
    她隐约觉得那位前辈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只是看不到脸,就连身形隐藏宽大的袍子下,也不是很能确定。
    床榻上睡梦中的明决发出一声呓语,似乎是在叫她的名字,乔挽月笑了一下,上了床,在明决的身边躺下,明决似是察觉到她的到来,伸手熟练地将她揽入怀中,温热的手掌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乔挽月借着那银白月色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往前凑近了一些,在他的唇角上亲了一下,回抱住明决,这才闭上眼睛,准备睡去。
    待乔挽月睡下后,明决睁开眼睛,他这娘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招人喜欢了,这么下去自己说不好哪一天真要憋出毛病来。
    明决无声地笑笑,把乔挽月往自己的怀中带了带,在她的额头上亲昵地落下一串轻吻。
    反正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在一起,不急于这一日两日。
    待到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时乔挽月便从床上起身,今日是讲学大会的第一日,为表求学的诚意,他们合该早一些到白云城中央的那处广场去。
    明决起身穿好了衣服,目光在触及到乔挽月头顶的那支步摇时微微停了一下,他道:“挽月今日戴的这支步摇很好看。”
    自己的眼光和手艺果然不错,以后闲着没事倒是可以给她再做几支。
    乔挽月想起自己头上的这支步摇,接下来的讲学大会上她应当用不到这个,既然已经认了主,离她远近都能为她所用,她给了明决几样护身的宝贝,可总是不放心,还想将他护得更加周全些。
    她心中一动,拉着明决的手,把他拽到梳妆台前面,对他说:“坐下,我给你梳头。”
    明决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了乔挽月的话,乖乖在凳子上由着乔挽月来,乔挽月在玉京城的时候便经常给他梳头,现在自然也能够梳得像模像样了。
    将他的头发梳好以后,乔挽月将自己发髻上的步摇摘了下来,将它改了个样子,成了一支寻常的簪子,她把它戴在明决的头上。
    明决从镜子中看到乔挽月的动作,回过头欲言又止地看着乔挽月,乔挽月把他头顶的发冠正了正,笑着对他说:“这是我给你的,你要每日都戴着。”
    若是再发生上次明决被劫持的事,她也可以催动这把剑将那些人一剑杀了。
    明决动了动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知道自己头上戴着的簪子是一把神兵利器,但是乔挽月是不知道他知道的。
    他昨天化为银面人将自己刚刚炼好的神兵送到乔挽月的手上,今日就回到了自己的头上,他只不过是想给他的娘子送点宝贝,怎么就这么难!
    为了能够让他娘子收下,他特意耍了点手段让那那把神兵直接给认了主,怎么最后还能回到自己的手上。
    乔挽月俯下身,看了眼镜子中的明决,觉得没有一处不好的,她侧头在明决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啦,我们现在下楼去吧。”
    明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着乔挽月一起下了楼,大堂里人声鼎沸,吵闹得厉害,她叫来一名乔家的弟子,向他问道:“怎么了?”
    那弟子神情激动道:“听说是昨天晚上有道友炼出一把神兵,引得东方天际天雷滚滚。”
    乔挽月怔了一下,她睡觉向来不会太沉,可昨日晚上竟是半点异象都没察觉到。
    靠窗的地方忽有一修士站起身来,连声感叹说:“神兵出世,如今这世道竟还有神兵出世啊!不知是哪一位道友炼得了神兵”
    又有道友在一边哀叹道:“想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把这些年收集到的灵物耗了干净,却只炼出了一堆废铁,不知昨夜炼出神兵的是哪位道友,若是能向他讨教一番便好了。”
    “是啊是啊,道友你至少还炼了一堆废铁出来,我炼了一通,不仅把宝贝都炼没了,炉子也炸了,要不是我躲得快,这张脸就不能见人了。”
    “哎……”
    众多修士先是感叹了一通这炼器一术越来越难,又猜测起昨夜那把出世的神兵究竟是何人所炼。
    修真界能抗得过九道天雷,称得上是神兵的法器少之又少,全都在那些大能的手中,但近几年可能是大能们在炼器这一道上都有些懈怠了,也可能是修真界的宝贝们没那么多了,所以他们已经有好些年都没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乔挽月想起昨天晚上银面人欲将那把剑送给自己时的场景,那银面人昨日是怎么跟自己说的来着?说那把剑是他这两天随手炼出来的。
    不知道这些道友们要是听到那银面人的话会不会吐血。
    明决见乔挽月望着窗口那些垂头丧气的修士们发呆,问她:“在想什么?”
    乔挽月回过头,看着明决头上白玉的簪子微微笑了一下,摇着头对他说:“没什么,我们走吧。”
    乔挽月等人来的不算晚,广场中央已经来了许多的弟子们,她带着乔家的弟子在东边找了一处还算空旷的地方坐下来。
    不多时,只听左边不远处传来些响动,乔挽月抬头看去,有六七衣着华贵的道友走了过来,走在的最前面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五官生得不错,只是稍微有些女气,他穿了一身雪紫色长袍,衬得他的脸色雪白。
    乔挽月隐约听人说这便是明月楼刚刚找回来的那位少楼主了。
    这位少楼主于昨天傍晚来到白云城中,明月楼在白云城中也有产业,所以他们也不必担心住宿的地方。少楼主名叫云朗,不知是开始就叫这个名字,还是后来被明月楼找回去后新改的名字,随他同来白云城的还有几名剑修,大概是怕这位明月楼的少楼主出了意外。
    乔挽月收回目光,这位少楼主与自己并无任何联系。
    来到广场上的修士们越来越多了,而那日给乔挽月相面的道友也在其中,他看到乔挽月与明决二人时,还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当看到坐在乔家弟子中的秦凡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这口气叹得更重了。
    过了一会儿,乔挽月再抬头时,便看到隔着中央的这一块留给讲师讲学区域,段轻舟坐在他们对面,左边坐的是宋致,他们两个是多年的好友,凑到也不奇怪,还有一白衣女子坐在段轻舟的另一侧,乔挽月曾听宋致说段轻舟要带着他喜欢的姑娘一起来白云城,应该就是这位了,长得确实标致,是个美人。
    身边的明决顺着乔挽月的视线看过去,他抿着唇,拉了拉乔挽月的手,问她:“挽月在看谁呢?”
    乔挽月心道了一声不好,自己身边的醋桶真是什么时候都能醋一下,她对明决说:“我在看天上飞过的鸟。”
    明决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挽月是在看段公子与宋公子呢。”
    乔挽月:“……”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明决的肩膀上推了一下:“他们就坐在对面,我也不想的,但一抬头就看到了,别醋啦。”
    她握住明决的手,对他眨着眼睛笑了笑,很多话不必说出来,明决便觉得心里甜的不行。
    文光长老看着人群中乔挽月与明决几乎要黏在一起的背影,赶紧转身往回走去,他昨天究竟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的背影像他们尊上,乃至于即使得到了些与明决有关的信息,也没有完全相信,非要今天过来亲自看一眼,一定是自己的脑袋出问题了,现在看这个背影就完全不像他们尊上了。
    第28章
    对面的程雪儿很快从众多的乔家弟子中找到了秦凡的身影,对她而言,秦凡实在太出众了,他坐在众人中间,像是鹤立鸡群。
    程雪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凡看了好半天,当秦凡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抬起头的时候,程雪儿又慌忙低下头去,秦凡在人群在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那个在暗中窥探自己的人,他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往乔挽月的方向看去,随后便看到了她和明决交握在一起的手。
    秦凡的表情一僵,眸光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失落,他低下了头。
    段轻舟往乔挽月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两人举止亲密,他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垂下头去,宋致在他的耳边继续叨叨着:“……你昨天也见过了吧,坐在她身边的那位,就是她现在的夫君,叫明决,听说现在还是个普通人,不能修炼,身体也不大好,前不久我在东阳丘上与他们碰过一次面,乔挽月应当是真的挺喜欢她的那个夫君……”
    关于明决身体不大好这一点段轻舟昨日在湖上已经有幸见识过了。
    宋致说了大半天,说的唇焦口燥,然而身边的段轻舟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宋致停下来,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见他神色始终都是淡淡,宋致不禁疑惑起来,段轻舟把乔挽月放下了?那这放下的还挺彻底的。
    如今乔挽月有了夫君,段轻舟也有了他的程姑娘,最后岂不是只有自己是孤身一个人,可从前的时候,乔挽月与段轻舟的婚约还在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其实没什么差别,他总是多出来的那个。
    他是有点喜欢乔挽月,但不会为了乔挽月而和自己多年的好友反目,更不会为她昏了头做出任何不符合自己宋家少主身份的事。
    虽然段轻舟说当年是这位程姑娘将他们几人从霜天境中救出来的,不过宋致对此仍持怀疑态度。
    只是乔挽月与段轻舟这俩人看起来可比自己这个局外人洒脱多了,尤其是段轻舟,宋致真的很难将他与过去的那个段轻舟联系在一起,若是没有真心喜欢过,在霜天境里他又怎么会拼尽所有的力气也要将乔挽月推出那个地方,可最后也是他先退了他与乔挽月的婚事。
    宋致默默叹了一口气,算了,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至少看起来乔挽月和段轻舟都挺喜欢自己如今的选择的。
    待广场上坐满了修士,讲学的前辈终于到场,今日来为他们讲学的是药宗的一位长老,这位前辈最擅长的是炼丹之术,接下来要同他们讲的也与此有关。
    这位前辈刚一到场,广场上的喧哗声就立刻止住,所有人都笔直地坐好,安静地听着这位长老的讲解。
    乔挽月听得十分认真,她过去这几年看得书比较庞杂,其中也有不少与炼丹有关的,而明决对这些没兴趣,只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身边的乔挽月。
    乔挽月注意到他心不在焉,偷偷在他的掌心划了几下,这是在催促他认真听讲。
    明决迟早有一天会跟这些弟子们一样可以修炼,多听些对他没有坏处。
    明决无声地笑了一下,看起来倒是比刚才用心了许多。
    这位长老讲了整整一个上午,中午让大家稍微休息会儿,下午一半时间用来给这些道友解惑,另一半时间用来让道友们尝试炼一颗简单的丹药。
    这种小试炼完全不必到三千玄境中去,到了傍晚时候,广场上的道友们一人拿出一个小炉子忙活起来,若是没有的,可以在附近用灵石购买,每年的讲学大会期间,白云城里的这些商户们都会发一笔小财。
    乔挽月在玉京城的时候自己也试过炼制丹药,所以这位长老布置下来的任务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明决没有灵力,自然做不得这种事,只是站在乔挽月的身边,盯着她的小炉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对乔挽月说:“挽月要不要往里面加点乌金草?”
    乔挽月虽然不知道明决怎么突然要往炉子里加东西,不过反正她也没打算炼出个正经的玩意儿来,点头道:“那我们就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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