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出来了,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出来了,这是王猛的本事,是他的手法。如果他愿意,他可以让刀尖停止的时候,指向任何一个人。

    是的,他就是想要刺伤snakey的脸,从始至终都是如此。说一千道一万,用这种轮盘赌一样的方式,只是为了推波助澜,让人出现希望之后,在跌入更深层次的恐惧漩涡当中。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人本能的恐惧,总是和情绪联系在一起的。

    我忍不住的望向了snakey,看到的却是依然坚毅的表情。

    但是,在眼神中却有着难以形容的不安。

    我绝对相信,snakey作为我们的队长,作为这次行动的专家,作为傅中南最为信任的人,她有能力,是实力,而且不畏惧危险,更加不会畏惧死亡。但是,她却不甘心被人用这种屈辱的手段,当做一个注定屈服的弱者。

    而她此刻的眼神,我似曾相识。

    “小曼……”

    我的心里面,开始呼喊这个名字,这个已经好久不见,却始终停留在我内心最深处的名字。是的,尤其是这个时候我非常确定,snakey的眼神和小曼很像,很像。

    “请等一下。”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大声疾呼起来:“住手。”

    “怎么,你有话说?”王猛的刀尖在距离那张美丽脸庞十公分的地方,刹车停止:“你有话想说,或者是求情,我却不一定有时间来听。”

    “我不是求情。刚才的刀尖,我认为应该是朝我才对。”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坦然说道。

    “哦,可是现在我已经把刀拿起来了,怎么判断呢?”王猛似乎对我的态度很感兴趣,竟然嘴角扬起了向上的弧度,等待我的答案。

    “所以,你刚才看错了,这一刀应该是我的。”我也笑了笑:“朝着我的脸上割吧。”

    王猛没有说话,只是在掌心不断旋转把玩这只闪联的刀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snakey。

    “你想替她受罚,英雄救美啊……”他直接说出了我的想法:“勇气可嘉,看得出来,对于这个女人,你很用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了这样一种想法……”

    “我开始觉得,你们是被什么人利用了。”王猛接着指向了snakey:“比如说,你们被这个女人利用,所以才心甘情愿的以身犯险,进入到了军事禁区之中。”

    “我这种说法,也许有人会不赞同,但我相信我的直觉。”他忽然摊开手臂,将刀锋远离了我们每一个人:“所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既然想英雄救美,当然可以。而且我也不希望你受伤。只要交代我想要知道的信息,我放过你们,放过你们每一个人,至少不会在这里对你们动手。”

    王猛的前后态度变化,非常鲜明。

    直到此刻我才知道,看起来粗鲁狂躁的这名军官,其实也是心思非常敏捷的人。短短一番话的时间里面,就让局面再次朝着他倾斜——虽然他的判断并不非常确切。

    “我们,是偷猎的。”我轻轻的摇头:“除此之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两种不同的目光。其中,王猛的目光,带着强烈的气息,那是猛兽的眼神。而另有两道目光,却是特别的,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这两道目光,来自snakey。

    “既然这样,那也请你听清楚了……”王猛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在这个房间里面,制定规则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你既然不肯开口,我当然还是要按照之前的规则去办。”

    “这张脸,几秒钟后会多出来一个汉字,一。”

    王猛不再理会我们其他人,而是直接将刀锋移到了snakey的脸颊附近。移动的过程很缓慢,慢到了足够挑战人心理极限的程度。而刀锋却迟迟不肯落下,在她光洁的面颊上下游走,似乎在找寻确切合理的位置。

    此时此刻,就连我的心中,都感觉到了痛苦的煎熬,又何况是她本人。

    老蒲和铁军同样眼神闪烁,最终,几乎都闭上了眼睛。

    我忽然觉得,如果我说出些亦真亦假的信息,又会如何?至少会让在此刻帮助她吧?

    于是,我决定喊停这柄锋利的刀锋。

    “孳孳,孳孳。”然而,就让我喊出口的一刹那,王猛腰间的步话机传来了电流波动的声音。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实验室呼叫猛兽,呼叫猛兽……”

    王猛脸上的肌肉明显抽动了一下,而此刻,我看到刀尖距离snakey的脸颊,已经不足一厘米的距离。

    “我是猛兽……”王猛非常不甘心的放下飞刀,举起了步话机。

    他头也不回的拉开审讯室大门,到门外和对方通话。

    “蹬蹬蹬……”王猛离开的同时,几名战士从屋外冲了进来,就像此前一样,将我们团团包围。

    见到这样的情景,我反而松了口气。下意识的望向snakey,却发现她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次见到王猛的时候,是在五分钟以后。他的脸上带着沉重的怒意。

    “你们的运气真好。”他双手叉腰,朝着我们冷笑:“审讯时间被推迟了二十四小时。但这没有关系,你们一定会在我手里乖乖的交代问题。现在,都跟我走吧。有人要见你们。”

    说道这里,王猛做出了几个手势,指挥屋中的几名战士将我们从椅子上面拉起来,朝着屋外推去。

    此刻,屋外正是深夜时分,但在巨大的探照灯光柱之下,显得亮如白昼。

    很久都没有见到这样强烈的灯光了,我有些不适应,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一时间,大量的杂音涌进了耳朵里面。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周围不远处那些换防的战士,还有在营地一侧的上空,有盘旋的直升飞机,正准备起飞。

    可以想象,现在的禁区一定处于加强戒备的状态之中。

    “带他们上车。上面下达了特殊命令,带他们去实验室。”王猛一声令下,已经发动了一辆夜战车。

    我们的手臂被固定之后,车子启动了。

    “进村了……”snakey忽然眼神闪烁起来,似乎有些莫名的兴奋。

    顺着她的目光,我注意到了在行驶的过程中沿途景物变化。接连三道拉着铁丝网的哨卡之后,车辆进入了一条窄小的山路。

    而行进方向上,则有数十座高高低低的建筑,其中最位置的建筑屋顶,架设着探照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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