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茶杯,轻轻一抹,将三枚骰子卷入杯中,当当当骰子在茶杯中碰撞、打转,随着许七安往下一扣,归于平静。
    他打开茶杯,六六六
    我就知道,就凭我的气运,往骰子天下无敌,尤其是监正送的玉佩裂开,气运外泄的状态下许七安心说。
    魏渊拿起茶杯,随后一抹,摇晃片刻,把茶杯倒扣在桌上,没有卖关子,直接揭开。
    二、五、六。
    他温和笑道:“想问什么”
    许七安沉吟道:“您和皇后娘娘是什么关系。”
    他选择这个问题,绝不是单纯的八卦。首先,魏渊和皇后的关系如何,决定了魏渊和元景帝的翻脸程度。
    其次,临安的生母陈妃是神秘术士的暗子,皇后和魏渊的关系,决定了神秘术士会不会故技重施,通过皇后来布局,陷害魏渊。
    最后,出于sp的直觉,许七安认为皇后和魏渊的关系不简单。
    “你知道的不少啊。”
    魏渊收起温和的表情,内蕴沧桑的瞳孔锐利了几分,专注凝视片刻,道:“我和皇后的事,以后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呵,你也没说要现在说出来。”
    你这个漏洞钻的就没意思了许七安点头:“好。”
    魏渊的话,其实变相的承认了他和皇后的关系不一般,也算是一种回答。
    第二轮,许七安又是六六六,魏渊是五五一。
    许七安垂眸,看着魏渊面前的骰子,停顿片刻,视线缓缓上移,凝视着他:“魏公,你知道当年山海关战役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魏渊淡淡道:“如果你指的是窃取大奉气运的话,那我知晓。”
    他果然知道大奉国运被窃取这个秘密许七安心里的惊讶刚涌起,就被他强行按了回去,脸上波澜不惊。
    魏渊的视线略有低垂,道:“每逢战争开启,便是国运动摇的时候。胜了,国运涨一分,败了,国运削减一分。
    “越是规模宏大的战役,国运动摇就越大。大周中叶,藩王叛乱,叛军打到大周国都。史书记载,当时人心浮动,士大夫阶层惶惶不安。
    “后虽平定叛乱,却成了大周衰败的转折点。山海关战役,各国混战,投入的兵力总数超过百万。规模之大,史书罕见。国运动摇之剧烈,想来是远胜当年武宗皇帝清君侧的。
    “想要窃取气运,山海关战役就是最好的时机。可惜我是后来才意识到这件事。”
    魏渊指的兵力投入超过百万,是真正的精兵,不算民兵杂役。史书上经常会有十万大军出征,三十万大军出征这类描写。
    但其实水分很大,包含了后勤民兵。真正上战场厮杀的士兵数量,可能连总数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而山海关战役,大奉、佛国、南北蛮族、妖族、巫神教,这些势力投入的,真正能上战场厮杀的精兵,超过百万。
    原来如此,难怪初代和天蛊部的前任首领要谋划这样一场战争,是为了撬动中原正统王朝,大奉的国运许七安恍然大悟。
    他虽然知道山海关战役里,大奉国运被窃走,但并不明白其中原理。
    第三轮。
    许七安运气爆表,又摇了一个666,但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魏渊揭开茶杯时,竟然也是666。
    “难得”
    魏渊笑道:“不如各提一个问题”
    许七安点头,表示同意,率先提出自己的问题:“魏公知道窃取气运者乃何人有何目的”
    魏渊摇了摇头:“各大体系中,与气运息息相关者,只有术士和儒家,人宗算半个。而能撬动国运者,只有术士和儒家。
    “当今儒家体系,品级最高之人是云鹿书院的院长赵守。他想要撬动大奉国运,差了些。那么就只有术士。
    “术士能屏蔽天机,我又怎么可能知道是谁呢。即使知道,也早就“忘”了。”
    许七安深吸一口气:“是初代监正。”
    说完,他一眨不眨的盯着魏渊,期待从他眼里看到“脸色大变”这样的反应。
    果然,魏渊眼神陡然间暗沉下去,搭在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颤。
    他紧紧的盯着许七安,身子竟不受控制的前倾,语气略显急促:“说清楚些,你都知道什么,你掌控了什么情报。”
    许七安说道:“魏公,这就是你的问题”
    出乎意料,魏渊摇了摇头,收敛情绪,又恢复云淡风轻的姿态。
    魏青衣摇了摇头,温和的问道:“我的问题是:桑泊底下的封印物,在你体内吧。”
    晴天霹雳。
    灵宝观。
    元景帝坐在熟悉的静室里,看着对面毫无瑕疵的美人,洛玉衡是他见过的,最让人心动的女人之一。
    不管他的心情怎么变化,对女人的喜好怎么变化,洛玉衡都能时刻满足他的审美,不会产生审美疲劳。
    这个女人,尽管从未答应与他双修,但在元景帝心里,早就是禁脔。
    更何况,他梦寐以求的长生大计,还得靠这个女人来实现。
    因此,任何男人与洛玉衡来往密切,都是不被允许的。
    她可以对我不屑一顾,她可以敷衍我,可以搪塞我,这些都没关系。但她如果对别的男人展现出青睐,特别关照。
    那个男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元景帝对许七安充满了杀意,就算罪己诏的风波没有过去,他也有无数种办法针对许七安。
    皇帝要对付一个匹夫,很难吗
    一点都不难。
    之前无视他,任由他上窜下跳,是因为元景帝从未把他当做对手,没资格。他的敌人是朝堂诸公,是监正,是赵守。
    许七安不过是风波中一个马前卒罢了。
    即使是现在,他也没把许七安视作敌人,原想着等风波过后,再秋后算账。
    没想到这只恶狗咬了不该咬的肉。
    那么,就算付出一些代价,也要打死恶狗。
    元景帝凝视着女子国师,沉声道:“听淮王密探回来禀告,国师也插手了剑州之事”
    俏脸素白,宛如无暇美玉的洛玉衡,微微颔首。
    “国师为何插手此事”元景帝追问道。
    “九色莲花是我道门至宝,岂容外人觊觎。”洛玉衡红唇轻启,声音清冷:“反倒是陛下,为何要谋夺莲子”
    元景帝耐着性子解释:“朕修道天赋愚钝,迟迟未能结丹,心里着急万分。得知九色莲子能开窍明悟,这才派人去取。”
    他说完,见洛玉衡颔首,接受了自己的解释。突然笑了笑,一副云淡风轻,仿佛闲聊的语气:
    “听说许七安燃烧符箓,召唤了国师。呵,朕其实很赏识他,有天赋,有志气,有正义感。只是年纪太轻,不懂得大局为重。
    “还得再磨砺几年啊,这次将他贬为庶民,正好打磨一下他的性子。不过朕倒是没料到,他和国师竟有这般交情。”
    洛玉衡皱了皱眉,冷漠的语气说道:“区区一个匹夫,与本座有何交情可言。”
    元景帝目光精光一闪,连忙追问:“既是如此,为何他能召来国师”
    第418章 保护
    洛玉衡表情冷淡,像是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贫道赠了一枚护身符给楚元缜。”
    说完,便半阖着凤眸,不再解释,态度拿捏的恰到好处。
    是赠楚元缜的元景帝脸色稍霁,这样的话,谁使用符箓召唤国师,便不是关键了。
    不过元景帝并没有完全打消怀疑,沉声道:
    “国师,你和地宗虽有同门之谊,但你也是大奉的国师。人宗是大奉的国教,你明知道朕派人争夺莲子,你还”
    他露出几分怒容。
    面对元景帝的质问,洛玉衡沉默片刻,忽然叹息一声:
    “实不相瞒,地宗近年来出了意外,地宗道首因果缠身,堕入魔道,影响了大部分弟子。
    “只有极少的一部分弟子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受其影响。这群逃出来的弟子,成立了一个叫天地会的组织。暗中休养生息,积蓄力量,试图清理门户。
    “九色莲子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前阵子,天地会的人托楚元缜联络我,希望我能出手相助。
    “保持三宗的香火延续,是我们的共识,即使太上忘情的天宗,也怀着同样的想法。”
    顿了顿,洛玉衡盯着元景帝,似笑非笑的语气:“陛下莫非不知”
    她之所以出手,是这个原因啊护身符是赠予楚元缜的,和许七安没有关系,是我太敏感了而许七安掺和九色莲花之事,很可能是欠了楚元缜和李妙真的人情,当日两人曾出手阻拦朕的禁军元景帝念头转动,面不改色的摇头:
    “地宗秘辛,朕如何得知”
    两人结束交谈,如往常一般,打坐修道。而后,由洛玉衡阐述道经奥义,讲述长生至理。半个时辰后,元景帝起驾离开了灵宝观。
    返回寝宫,元景帝喝着宦官奉上的养生茶,吩咐道:
    “去办两件事:一,让天机去查一查那个和尚的来历,尽量活捉。二,召兵部侍郎秦元道进宫见朕。”
    老太监点了点头,试探道:“老奴斗胆,请问陛下准备如何对付那许七安”
    他觉得,多半会从许七安的二叔堂弟或其他家人方面下手。
    元景帝摆摆手:“魏渊的一条狗罢了,朕自有打算。”
    陛下不说,就是还没想好怎么对付许七安,或暂时没这想法老太监有些困惑,出宫前,他还一副要灭许七安九族的阴沉模样。
    如今却又是云淡风轻的做派。
    卧槽
    许七安不用照镜子,也能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是崩的,是垮的,是瞠目结舌的
    许七安身上有三个秘密:穿越、气运、神殊。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藏着这三个秘密,初代和当代监正是棋手,也是事件中人,没法瞒,也不需要隐瞒。
    除此之外,许七安只对武林盟的老匹夫透露过气运的事。两个原因:太平刀的动静太大,瞒不住;他想抱大腿,为自己增加抗争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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