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鼓乐齐鸣,凑齐恢弘的乐章。
    登基大典异常繁琐,首先,先由礼部尚书带领群臣,替新君祭祀天地。
    结束后,新君穿着丧服祭祀太庙列祖列宗。
    这两个步骤完成后,登基大典才算拉开序幕。
    礼部尚书率领礼部官员,前往天坛、农坛以及太庙,告知神灵与历代皇帝英灵,新君即将继位。
    待返回后,礼乐大作,气势恢宏的钟声回荡在金銮殿外。
    东宫。
    怀庆在宫女们的服侍下,穿上大裘冕。
    这种制服结构极为繁复,由冕、中单、大裘、玄衣、纁裳配套。衮冕金饰,垂珠十二旒。
    上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纹。下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纹,共十二章,因此又称十二章衣。
    穿戴整齐后,两名宫女搬来与人等高的铜镜,摆在怀庆身前。
    铜镜中,长公主薄施粉黛,长眉描重,凸显英武锐气。
    她本就是清冷矜贵的女子,如今穿上十二章衣,头戴十二旒冠冕,华贵威严之气扑面而来。
    即使是平日里言笑晏晏的大宫女,此刻竟大气都不敢喘,垂头低眉,温顺的像一只鹌鹑。
    世间罕有如此霸气的女子。
    一位礼部官员迈入东宫大门,隔着垂帘,恭声道:
    “殿下,时辰到了。”
    怀庆“嗯”一声,在宫女和宦官的簇拥下,离开东宫,于恢弘钟鼓声中,前往金銮殿。
    过金水桥,穿过广场,怀庆行于丹陛之上,目光望向前方的金銮殿,依稀可以看见金碧辉煌的大殿内,那高高在上的御座。
    她脑海里闪过的,是天性多疑,容不得才华横溢子嗣掌权的元景;是两鬓斑白的大国手魏渊;是算无遗策的大奉守护神监正;是软弱无能欠缺魄力的永兴。
    当她大袖一挥,端坐于御座之上,眼里再无任何人影。
    俱往矣!
    以后是她的时代,不,是她和许七安的时代。
    她和他,是当今大奉站在权力巅峰的两人。
    文武百官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从午门进入,过金水桥,按官职高低,有序的站在御道两侧。
    而后,武英殿大学士兼首辅钱青书捧出即位诏书,交礼部尚书捧诏书至阶下,再交礼部司官放在云盘,送到司礼太监手中。
    一身红色蟒袍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躬身接过云盘,向百官宣读诏书:
    “诏曰
    “昔高祖皇帝,龙飞姬河,汛扫区宇,东抵靖山,西谕佛门,仁风义声,震荡六合,扫大周之顽疾,还四海之安康。六百年间,四海承平,煌煌功业,恢于人皇。
    “兄永兴以庶出之资,嗣守大业,秉性不孝,昏聩软弱,上不敬祖,下不爱民,谄媚叛党,人神共愤。
    “朕本女子,荷上天眷顾,祖宗之灵,遂受命于危难,致英贤于左右。今文武大臣百司众庶合辞劝进,尊朕为皇帝,以主黔黎。
    “勉循众请,于一月十七日即皇帝位,定年号“怀庆”。大礼既成,所有合行庶政,并宜兼举。”
    言罢!
    御道两侧,文武百官纷纷下跪,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宛如海啸,震耳发聩。
    御座之上,怀庆俯瞰百官,君临天下。
    ……
    观星楼,八卦台。
    一袭荷色华美长裙的慕南栀,站在八卦台边缘,轻轻摘下右手腕的手串。
    风吹起她的裙摆和青丝,翩然如瑶台仙子,艳冠人间。
    她扬起右臂,袖子顺势滑落,皓腕凝霜雪。
    青葱玉指做出拈花状,慕南栀阖眸,低声念道:
    “吾愿京城花开,香满人间!”
    凡人肉眼看不见的虚空里,生命的种子从她体内溢散,随风飘扬。
    飘过河畔,河畔柳树抽芽。
    飘过庭院,庭院万紫千红;飘过大街小巷,草木疯长,刹那花开。
    从高空俯瞰,可以看见姹紫嫣红的色彩,在京城各处晕染开来,花香浮动,心旷神怡。
    ……
    后世史书记载:
    怀庆一年,一月十七日,女帝登基。京城刹那花开,暗香十里,天降祥瑞,京中百姓欣喜若狂,出其门,于街中跪拜,高呼万岁。
    史书没有记载的是,满城花开的那一天,许银锣在司天监观星楼,插花一整天。
    ……
    慕南栀眼前一黑,软绵绵的栽倒。
    她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摔进许七安怀里。
    “休息一下!”
    许七安搂着老阿姨的小腰,只觉得世间手感最好之物,便是如此,也只能如此。
    慕南栀浑身绵软的趴在他怀里,头晕目眩,呢喃道:
    “都,都怪你,害我头疼死了……”
    她半撒娇半嗔怒的模样,能软化男人的骨头。
    许七安抬起手,轻轻揉捏她的眉心,感慨道:
    “世间美人千千万,唯独花神,不可无一,不能有二。”
    慕南栀皱了皱眉:
    “少花言巧语,你便是嘴皮子磨破了,我也不会再和你双修。助你晋升二品后,我们就两清了,再逼我,我就出家。”
    许七安也分不清她是傲娇,还是初夜终生难忘,以致于产生心理阴影。
    “知道了知道了!”
    他抱起四十岁的漂亮阿姨,顺着楼梯离开八卦台。
    慕南栀问题不大,就是消耗严重,有些气虚力竭,所以浑身难受。
    不死树的灵蕴还在苏醒中,她能使用的力量有限,满城花开的操作对目前的慕南栀来说,有些勉强。
    “还难受吗?”
    许七安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渡入些许气机。
    慕南栀头晕目眩,嘤咛一声:
    “我想休息……”
    “双修一下吧,双修能迅速恢复精气神。”许七安趁机提议。
    他不是忽悠,气虚力竭时,依靠双修能迅速恢复,远比自然恢复要快。
    “不要,你,你要是碰我,我就出家。”慕南栀连忙摇头,啐道:
    “臭不要脸。”
    她绵软无力的侧躺在床上,脚丫子无力的蹬了几下,似乎想蹬掉绣鞋,但没能成功。
    许七安抓起她的脚,帮忙推掉鞋子和罗袜。
    “我帮你捏一捏,会好受许多……”
    “只许捏脚,别想做别的。”
    “我是那种人吗?”
    “嗯,嗯嗯,你轻点……”
    ……
    云鹿书院。
    赵守斋戒两日,于今日沐浴,换上了一件崭新的袍子,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戴上儒冠。
    花白的胡子也用剃刀精心休整了一番。
    顿时,整个人焕然一新,与之前洒脱不羁的狂儒形象,天差地别。
    赵守从尘封已久的柜子里,取出一只竹篾书箱,他用汗巾仔细擦干净书箱上的灰尘,背在身后,离开了云鹿书院。
    就像当年背着它负笈游学,千里迢迢来京城云鹿书院求学。
    历经千帆,他仿佛又回到了少年。
    前往京城的官道上,传来朗朗的念书声:
    “……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莫道儒冠误,读书不负人……”
    ……
    慕南栀一觉醒来,天色已黑,屋子没有点蜡,漆黑一片。
    天黑了?睡了这么久?她脑子迷迷糊糊,吃力的坐起身,以手扶额,过了十几秒,昏沉的思绪渐渐清晰,想起了白天一念花开的施法。
    没想到恢复的这么快……慕南栀感觉除了脑子昏沉,身体状态极好,丹田温暖,像是怀抱火炉。
    她刚要掀被子起身,忽然察觉不对劲,后背凉飕飕的,这才发现自己不着片缕,衣裙被扒了个干净。
    接着,想起了和许七安回房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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