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提出了人民的力量这个词,那绝对是会被士大夫阶层当做败类而群起攻之的。别说是士大夫阶层不认可这个理论,就连刘邦这样认字不多也没拜过名师的人也都不认可,因为它和众多百姓一样,看到的都是官吏贵族高高在上,君王治理天下,一言九鼎。百姓说的话不能有啥用?人民应该就和百姓是一个意思吧,百姓的力量倒是不小,可是百姓不得听官府的听皇帝的吗?

    白宣看着满脸疑惑的刘邦,他嘿嘿一笑说到:“你啥也不用做,只需看着听着用心记着,这对你或许有用。来人把刑具镣铐都给本君带上,马车不坐了,把囚车推过来!”

    黑冰卫:“君侯,您就别为难卑职了,成吗?”

    白宣:“不行!秦律森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上刑具!”

    黑冰卫:“陛下没有问罪君侯的意思啊。”

    白宣:“你小子是想害死本君吗?等陛下问罪,等到陛下问罪本君还能活吗!找本君说的做,快点的!”

    从函谷关通往项燕的驰道上,来自泗水郡的五千刑徒跟在一辆囚车的后面向前开进,这帮囚徒和别的地方来的囚徒不大一样,他们一个个昂首挺胸紧紧跟在那辆囚车之后,囚车上站着一个身穿白衣披枷带锁的囚犯。这家伙一到了人多的地方就喊:“白宣有罪,罪同谋反。白宣有罪,贪名冒功。白宣有罪,欺君罔上啊!”

    这是通往咸阳的主干道,往来的可不只有各地刑徒,更多的则是商旅和过客。这些人听到白宣的喊声之后,先是大惊随后仔细上前一看发现竟然真的是君侯被关在囚车里还披枷戴锁的,众人不由得上前询问。押送白宣的黑冰卫看是还挺横把这些人轰开,后来当退隐的王翦身穿白衣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挡在路中间之后,这帮黑冰卫再也没一个敢于拦阻的都是乖乖躲到一边。

    老王翦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王贲领着夫人带着王瑶一起来到囚车边。

    王翦:“阿宣啊。”

    白宣:“您老怎么来了,您都多久没回咸阳了,何苦趟这趟浑水呀。”

    王翦:“我早就该死了,可就是心里有个放不下的人,这个人就是你呀。早就跟你说过要急流勇退,可你就是不听啊。权势就那么值得留恋吗?”

    白宣:“不是我留恋权势富贵,而是因为我白宣既然生在大秦那就要为大秦打算。”

    王翦:“可惜,大秦不是你白家的。”

    白宣:“是啊,可等我想明白了,我已经在这囚车里了。您就别说那些了,我看见您带酒来了,喝酒吧。”

    王翦叹了口气说:“只怕这是我见你的最后一面啦,不是说你怎样,而是我年纪大了,怕是熬不了几天了。来,喝酒。”

    王贲将酒倒进碗里。老王翦颤巍巍的把酒碗送到白宣嘴边,白宣用嘴叼住碗沿。王翦小声说到:“这一次你是打算在陛下脸上抽几巴掌对吧?老夫不拦着你,这样做是对的。陛下功绩毋庸置疑,但他创业行守业却不行。按你的意思,齐地儒生、绅士名流已经笼络不少,就连孔家孟家都表示会遵太子之命。王贲主管此事,齐地交给他你就放心吧。”

    白宣低声说到:“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回冒顿复出是我安排的,我要离开咸阳去边疆,要趁这个功夫向西北东北开疆拓土。白庆那边动作较快,有需要时还请两位鼎力相助。”

    王贲:“君侯放心,我和小庆早已经商议好了对策。请问君侯,此次若是陛下下了毒手,我等是否出兵救援?”

    王翦:“陛下不会吧阿宣怎样的,他又不傻。你以为他就那么相信赵高那厮吗?不能够的,何况阿宣定有安排。”

    白宣:“理由我已经想好,也已经布置下去,之所以这样闹腾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要告诉他,我不会反他并不意味着我就顺从他。大秦若想万世永昌,那就必须抛弃不好的一切。实在不行,在逼他退位之后,我就陪着他到处求仙,游山玩水再不管世间俗事了。”

    王翦对王贲说:“君侯以国士待我父子,你可知该怎样做了?”

    王贲:“君侯放心,王贲若走漏半点消息或者出卖君侯,就让王氏一族举族皆灭!”

    白宣:“言重了,这么多年了王家和白家始终同进同退,若不是我年轻早就该效法老将军退隐江湖了。唉,没办法一大家子人要养啊!”

    王翦:“这次见面之后,王贲他们几个就回齐地去,子婴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勉强。我呢,就不回齐地,就去岐山凌霄宫。”

    白宣:“您这又是何必呢?”

    王翦:“我想亲眼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与此同时,我还可以和小宝待在一起。这孩子,老夫就是喜欢。”

    白宣:“那成,您就在岐山替我坐镇吧,有您和韩非在,这一文一武的格局就成了。至于动手的事情就交给宝儿吧。”

    王翦:“好。那不耽误你去恶心人了。阿宣啊!一路珍重啊~~~~~”

    王翦这最后的嚎叫来得很是突然,就连白宣都给整蒙了,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他一只手伸向王翦喊到:“悔不当初,没听老人家之言,如今披枷带锁有冤难诉,奈何啊!”

    王翦老泪纵横拐杖墩地大放悲声,王贲和他夫人还有王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这一幕让那些远远观望的人有不少也跟着哭了起来,黑冰卫们一看不由慌张起来,赶紧赶着囚车上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在囚车之后不仅有大队的刑徒,更有不少商旅行人紧跟着,黑冰卫首领一看这架势,冷汗顿时就把官服湿透。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第二天路上拦住白宣囚车的人越来越多身份越来越尊贵,官职越来越高,而那辆囚车早已经变了模样。所有的栏杆都用丝绸锦缎缠裹住,就连白宣身上的枷锁镣铐也都被锦缎裹得严严实实。囚车里铺着地毯,囚车上面支起了伞盖。

    段家的家主段烈近来身体不好没能前来,不过段家长子前来迎接,而且是来了就没离开一直跟在囚车边。最主要的是,囚车里被塞进了两个美貌的侍女。这俩侍女年纪都将近三十了,但就是这两个侍女也足以让所有前来迎接拜见白宣的人赶到佩服,因为这俩侍女是已故大秦皇后段玲珑的贴身侍女,这一次,老段家直接将人送给了白宣,这其含义不言自喻。

    黑冰台的首领觉得自己是大秦黑冰台里最倒霉的一任掌司,这差事接的糊涂做的窝囊,实在是丢尽了大秦黑冰台的颜面。可他还不敢有一点不满情绪,因为不仅这些来迎接白宣的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找黑冰卫的毛病。就连赵高也来信告知,千万不能留下任何把柄,所以大秦黑冰台有史以来最窝囊的掌司这个头衔绝对坐实了。

    这位黑冰台最年轻的掌司,现在就像是老鼠钻风箱一样,那是两头受气。好在他可以和刘邦樊哙哥俩喝喝小酒说说心里话,也不需要刘邦说什么,因为这种神仙打架的事情,凡人只能看着。这位掌司都觉的自己是个凡人,那就更别提刘邦了。

    当这位掌司喝得趴在桌案上之后,刘邦对樊哙说:“咱们啥时候也能像君侯一样哇,就算被皇帝砍我也愿意呀!”

    樊哙:“哥你说得对,不过咱们已经打算投靠胡亥了,这事暂不掺乎。”

    刘邦:“唉,我咋觉得胡亥靠不住呢?”

    樊哙:“看看再说吧。”

    刘邦一口喝干碗中酒之后,啪的一声把碗拍在桌案上说到:“我原本就想当个咸阳亭长,可现在一看堂堂大君君侯又咋样,还不一样被皇帝收拾。麻批的,樊哙你说当啥官能不被别人管着!”

    没等樊哙回答,那醉酒的黑冰卫掌司迷迷糊糊的说到:“当皇帝,的皇帝就不受别人管。嗝,噗。呼噜~~~~~”

    一句话把刘邦和樊哙惊住了,哥俩对视一阵也不敢说啥。不过那掌司的醉话却在刘邦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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