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沐惜月脑子里大大的问号。

    出发前谁都没有告诉她还有“婉儿”这么一号人物,难道尧王不知不觉中掌握了他们不知道的信息吗?

    见她一脸迷茫,那醉汉嘲讽一句,“都找到我头上了,就不要和我装疯卖傻了。”

    倒不是装疯卖傻,是她真的一无所知,追到这里只是因为尧王与他密切接触,仅此而已。

    “我以为尧王来找您是与藏书阁丢失的书信有关。”沐惜月实话实说,眼前这人显然是个直性子,绕弯子非但得不到她想要的回答,反而会被他赶走。

    听到她的真挚回答,醉汉愣了愣,迟疑地问,“你真的不知道?”

    她摇摇头,将书信丢失原委徐徐道来,见醉汉神色越来越严肃,有些后怕,说完后忙问道,“难道你想起什么了?”

    “你是谁?”醉汉的发问令她猝不及防,想掩饰身份,但若不如实告知,恐怕他也会隐瞒,岂不功亏一篑。

    “可否借一步说话。”在外面谈论终究是不妥,她起身示意他进屋。

    如雪也怔怔地跟进去。

    进了屋她才真实体会到“家徒四壁”的意思,连一张桌子都没有,只有一张草席,上面铺着零星的草垫。

    醉汉一把拉过来,示意她们坐下。

    “我叫沐惜月。”沐惜月坦然开口,观察着他的神色。

    不过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应当也不太知道,果不其然在他脸上只有平静。

    倒是刚坐下的如雪惊讶地叫出声,“你是皇后?”

    皇后?醉汉终于抬眼看她,晃着手里的酒,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现在皇上是谁?二皇子?六皇子?”

    “不,是大皇子。”她紧盯着他,缓缓道。

    醉汉晃着酒的手顿住,不可置信抬头与她对视,“大皇子?”

    “是,先皇后嫡子。”沐惜月边回边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从惊讶转为欣喜又逐渐变为悲恸。

    良久才听他低声道,“是他又如何,她也看不到了。”

    “……您说的‘她’,是指先皇后吗?”她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真相就在嘴边,却不敢开口求证。

    如雪已经彻底呆住,她在宫中只是一个小小打杂的宫女,这可是皇室隐秘,当即就想起身找借口离开,但嘴巴动了动,没能开成口。

    “是。”醉汉怅然承认,望着虚无似乎在想念,随后又回神,“不必问了,那些书信我早就没有了,就算丢了也绝不是我偷的。”

    “我知道不是您偷的。”沐惜月从容接话,在他疑惑眼神中,“实不相瞒,我怀疑尧王来找您,是为了拿到不利于皇上的证据。”

    三两句下是更深的权力斗争和阵营站队,如雪一知半解,但曾混迹于宫廷的醉汉便立刻了然,颔首看她,“所以?”

    “所以我想问一下,他来找您都说了些什么。”都说到这份上,她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大喇喇地表示出自己的目的。

    醉汉停了停,良久才开口道,“他只是来确认我曾经的职位,问了下我和先皇后的关系。”

    这么简单?她有些怀疑,提醒着,“没有其他话吗?或者什么举动?”

    “举动?”顺着她的话回想,醉汉忽然回过神,“他走的时候拿走了一张我以前的公文。”

    “随手拿走的公文吗?”沐惜月不放过任何线索,同他确认着每句话的细节。

    “是。”

    既然是随手拿走,想必并不在乎其中内容,不看内容的公文,剩下的就只有……字迹。

    她脑内灵光一闪,又低呼一声,“糟了。”

    “怎么了?”她毕竟是皇后,当今皇上又是他心爱女人的亲儿子,自然爱屋及乌,紧张地关心着。

    “我知道尧王意图了。”她缓缓道,看向那醉汉,“冒昧问一句,您嘴里的‘婉儿’可是先皇后?”

    醉汉诚实点头,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目睹一场大戏的如雪惊讶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出声,难怪九哥会突然带她离开,原来是因为这样。

    都说到这里,醉汉索性开口交代前因后果,“那时我单恋婉儿,然而婉儿一心在先皇身上,虽然孩子下落不明,可她对先皇仍然至死不渝,我实在难忍,便打算出宫。”

    “阿九与我一向交好,见我出宫,不放心,便跟着出来,顺便带上了他心仪的姑娘,担心她在宫中最后沦为先皇冷宫一员。”

    如雪听着听着似乎在说自己,回过味来后脸红了红,随即又黯淡下去,满脸委屈,既然喜欢她,为何又要丢下她。

    “但先皇对我仍有介怀,出发时我还没等到阿九就被发现了,只好仓皇逃走,误打误撞走进这里。”

    “至于阿九……应当是为了寻我,所以才将如雪暂时丢在这里。”他长叹一声。

    说这么只说了后果,没有听到前因,沐惜月有些着急,“为何忽然着急出宫?”

    按照他的性格,如果只是无法忍受先皇后与先皇的恩爱,不会如此,不然他早就出宫了,怎么会等这么久。

    “我……写给婉儿的信被先皇发现了。”回想起这段,他十分自责,话中满是懊悔,“若不是我冒然行事,婉儿又怎么会……”

    沐惜月一时无言,这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她不知是否该如实转告景墨。

    “所以藏书阁里丢失的信,极有可能就是你写给先皇后的信。”将个人感情放在一边,她极为冷静地分析着。

    “那尧王拿我的字迹又是为何?”

    联想到前不久的奏折,她想她大概知道尧王这么做的理由了。

    “我必须回宫里一趟,若是可以,还请您跟我走一趟。”得赶在尧王之前,不然就会被他得逞。

    醉汉也不是傻子,前言后语一联系,便知道尧王是什么意思,翻旧账质疑新皇的身份, 新皇登基,臣心本就不稳,哪经得这三番五次的动摇。

    但他的身份……他实在无颜面对新皇,嘟囔着,“我想去找阿九……”

    犹豫之间,终于消化完所有消息的如雪慢慢说道,“陈大哥,您也不希望心爱之人的骨肉受到非议,在流言蜚语中生活吧。等这件事了结,我们再一起去找九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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