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难道由着你欺负她?”沐惜月嗤笑一声,将已经开始害怕的妇人拉到自己身后,严严实实地挡在她身前。

    见他们来者不善,中年男人也不害怕,站起身,将烟杆掷在脚边,大步朝他们走过来,蛮横地,“这里是我的地盘,还没有人能在这里撒野。”

    “巧了,今天我们就是来破例的。”她不卑不亢,直视着他的眼,“休书拿来。”

    没有休书,妇人便只能在这里受罪,来时路上她便问过了,男人一直不肯给休书,故意将她困在家中。

    “老子的女人,休不休老子说了算。”见露馅,那家暴犯也不再伪装,大喇喇地挑衅着他们,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景墨一声不吭闪到他身边,腿一抬踹向他的膝弯,家暴犯被迫跪在地上,恼怒地张嘴要喊,他一拳揍过去,家暴犯的下巴意料之中脱臼。

    无法开口的人只能以眼神表示自己的不满与愤怒。

    沐惜月好整以暇拿出拟好的休书,皮笑肉不笑,“若您不签字画押,我不介意弄折您的手,代您签字画押。”

    她信誓旦旦,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中年男人看了眼压制着他的男人,武力值显然不能相提并论,不敢正面对抗,又说不出话,嘴唇干动着。

    她上前,抬手将他的下巴接回去,遭受两次剧痛的人低呼一声,活动下后恶狠狠地质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你说说你是谁。”见他还负隅顽抗,沐惜月抱臂追问,景墨眼神更加犀利,紧盯着他,担心他突然袭击身边人。

    他扫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只要你们今天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保准你们走不出这个城门。”

    口气还挺大,她气极反笑,嘴角勾着朝景墨颔首,后者会意上前,掰着男人的肩膀一使劲儿,男人瞬间发出一声惨叫,下一秒他的胳膊就软踏踏地耷拉着。

    “您说何必呢。”沐惜月慢悠悠地说着,有几分可惜,让开路,示意妇人上前,“去把休书让他按了。”

    妇人接过休书,抖着身子缓缓走过去,余光还不时瞥向她,有点害怕和担心,常年被家暴的阴影笼罩着她。

    “不必害怕。”面对妇人她的态度截然不同,温柔可靠,贴在她身边,引导着她,“拿起他的手,画个押就行了。”

    指纹比笔迹更有说服力。

    见她还有犹疑,沐惜月也不催促,只陪在她身边,默默等着,担心她会有动摇,安慰着,“我不会再让他接近你半步。”

    这话给了她极大的底气,妇人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男人,凑上去,还没拿起来,一直未开口的男人说道,“我对你的好你都忘了吗?”

    不仅妇人一愣,沐惜月和景墨也是贻笑大方,对她的好?是他们瞎了吗?

    她不回答,男人愈发紧张,担心她真的要画押,急忙说道,“那天晚上大雨,是谁背着你去寻找大夫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勾起妇人不好的回忆,妇人神情冷漠,“难道不是因为你把我打得半死,担心以后没有发泄对象才带我去找大夫吗?”

    男人一怔,急急辩解,“不是,那是因为我喝多了,没控制住。”

    “那今天早上呢?你没有喝酒,却将我和莲儿打得缩在桌子下不敢出来,又怎么解释?”有人给她撑腰,她的怒气逐渐升起,目光灼灼地盯着兀自狡辩的男人。

    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好半天才抓到一个理由,“莲儿竟然辱骂我,我当爹的当然要教训她,让她懂点事。”

    “莲儿为何辱骂你,你心里没点数吗?”她受够了他不知认错顽固辩解的嘴脸,情绪激动起来,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她与你无冤无仇,为何骂她荡妇淫娃?”

    说起前因后果,妇人愈发生气,手颤抖着,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朝他吐了口口水,“我们娘俩忍了你多久,你现在竟然觉得自己没错?”

    许是见惯了她逆来顺受的模样,这剽悍问话让中年男人一时间没能回过神,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磕磕绊绊地挽尊,“我的确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但你也有问题不是吗?”

    受害者有罪论?旁听的沐惜月几乎笑出声,歪着头嘲讽他,“您怪起女人的本事还真是令人佩服,现在是不是要怪令堂生下您?”

    男人脸色难看,没有说出话来,垂着头盯着地面,片刻后才道,“不是我的错。”

    “行。”她也懒得和他说,拍拍妇人的肩,“让他画押。”

    彻底看清男人真面目的妇人蹲下去,抬起他的手蘸了红泥,稳稳地按在休书最下面,看到合法的休书,她也长舒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我为了你最初的那点温柔一直竭力支撑着,但你让我越来越失望。”她缓缓起身,整理好休书,“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没有反抗。”

    男人抬头看她,仿若也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目光很陌生。

    “但现在我发现了,忍让只会让莲儿更加害怕。”她一直在去与留之间摇摆,一来没有把握自己跑得掉,二来又担心莲儿会对亲爹有留念。

    如今看来尽早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自求多福。”收好休书的人往后退一步站在沐惜月身边,“还请您赐他一个死罪。”

    她对自己的信任超乎她的想象,惊了一瞬,从善如流地点头,“交给我。”

    一听到“死罪”两个字,起先男人还没放在眼里,只有诡计被戳穿后的恼怒,咬着牙,“就凭这毫无背景的路人,也想赐我死罪?”

    “你觉得不行?”景墨阴沉沉反问,不再收敛气势,沐惜月会意护着妇人退到他身后。

    家暴犯到底经常和官员来往,清楚官场之人的共同特征,此刻也开始默默担心自己是不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但县令大人并未提前告知,想必只是一个狐假虎威的江湖骗子。

    “有本事我们去县令大人那里当堂对质,看你还能笑到几时。”他如是道,紧盯着他的反应,只要县令大人知道这件事,就有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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