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跟我分手?”
    苏曼话说到一半,冷不丁地听到陆执寅这么问,“什么?”
    “因为跟我分手,所以干脆以后都不想看见我了。”
    苏曼并不是这么想的,她认真地解释:“陆律师,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他重新系好领带,套上西装,一边说,“你可以跟我好好解释解释。”
    苏曼想了想,抛开两人的关系,陆执寅能管得到她的 ,也就只有工作上,于是只决定解释工作上的事情。
    “工作和感情是两码事,不瞒您说,来君衡之前我觉得进大所会对我的律师执业生涯得到很好的锻炼,但我进来后,发现跟我想的并不一样。”
    陆执寅:“有什么不一样?”
    “是我给你的待遇不够高,还是我给你的案源不够多。”
    苏曼知道陆执寅是故意的,像以往他对她的毒舌一样。
    苏曼没好气:“是,是因为你团队的待遇不行,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陆执寅哼笑了一声,表情显得十分运筹帷幄。
    “苏曼,离开君衡,你恐怕在全江城都找不到第二个能给你开这个待遇的律所了。”
    听到这里,苏曼真的是生气了。
    那一瞬间,她对眼前的陆执寅格外陌生,她胸膛里的爱意,从十八岁一直延续到了二十六岁。
    但现在,假如有一阵风的话,她的胸膛里一定是空落落的。
    “陆执寅,我要是在意你的钱,就不会跟你分手了。”
    “你除了有钱,还有什么呢?”
    陆执寅外表硬冷的面具,随着这句话,不易察觉地开始出现裂痕。
    他脑海里始终回荡着那句。
    ——你除了有钱,还有什么呢。
    *
    作者有话要说:
    陆.凡尔赛.执寅
    ——我除了钱,一无所有。
    第43章 炸裂在他脑海的战栗
    陆执寅并没有同意苏曼的辞职。
    那封辞职报告被他随手装回了信封, 放在了一边,多一眼都吝啬。
    “你回去重新考虑。”宽大的办公桌前,陆执寅坐下, 姿势掌控。
    轻拨着鼻梁上的眼镜框,他这么说,“只要在这行一天, 相信我,你找不到比我这更好的地方。”
    像是难得的, 陆执寅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离开君衡,你要跟新人律师一样, 每天忙着奔波案源。不夸张地说你每个月的收入全凭运气, 运气好了能接到几个案子,运气不好, 你恐怕没有一分钱收入。”
    苏曼眉眼低垂, 表情淡淡地听着,无动于衷。
    “如果由我带着你,五年之后, 这个行业一定会有你一席之地。”
    陆执寅说的是实话, 更知道他有能力做到他说的每一个字,而苏曼辞职后要面对的情况或许比他说的还要糟糕。
    律师这样一行,能光鲜亮丽做案子, 站着把钱挣了的太少,大多数新执业的律师大概都会舔着客户,跪着挣钱。
    但苏曼心里就是不服,不服陆执寅颐指气使的态度, 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陆执寅一个人说的话是对的。
    他走在了一条成功的路,苏曼就必须遵循着他的步伐, 像一只提线木偶一样,跳着他给她设计安排好的步骤。
    再抬眼时,苏曼语气牵动着淡淡的不屑:“陆大律师,你有多久不食人间烟火了?”
    “在你看来,只有拿着高昂的律师费,打着几亿几十亿的官司,就是有前途。律师费越高,就越有前途?”
    陆执寅英俊的脸上,毫不意外地露出一个十分嘲讽的表情,他眼神轻垂,拇指交叉,轻抵住虎口。
    抬眼,仿佛是在笑苏曼天真。
    “苏律师,法律服务是商品,我卖给出得起钱的人,有什么问题?”
    律师的理性告诉苏曼,陆执寅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
    而对的事情,不代表是善良的,更不代表是她的选择。
    “陆律师——”这三个字,苏曼从未咬过如此之重。
    “律师全都愿意替有钱人争取利益,出谋划策。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弱势群体,那些需要被帮助的底层人,他们怎么办?所有的律师的服务资源,为他们闭上大门,那么法律赋予他们的权利,永远都只是法典上的白纸黑字。”
    陆执寅觉得苏曼天真透了。
    “律师本来就是一种稀缺资源,这种稀缺性随着律师的业务水平越高,变得越来越稀缺。”
    陆执寅瞥了一眼苏曼那副并不服气的样子,“苏曼,你见过穷人打官司吗?两千,五千,一万块钱的官司,他们能用一个月,一年甚至更多的时间去磨耗。对于他们来说,律师只不过是帮他们吵架的工具,法律在穷人之间是没有任何尊严和节操可言。”
    “我一个小时的专业和能力,如果能创造一万元的经济价值......”说到这里,陆执寅眼神又回归他先前高不可攀的蔑视。
    “当你坐到我的位置,你就会明白,你有限的价值,从来都不是为他们服务的。”
    苏曼张了张嘴,她想驳斥陆执寅说的每一个字,但平淡的履历,匮乏的经验,让她嘴边的话显得像棉花一样,轻的没有一点可信度。
    但苏曼还是肯定的说,“我的观点,法律服务的价值,是让每个人的权利得到充分的保护。”
    “每个人。”
    “是包括穷人、弱者、底层。”
    陆执寅嗤笑。
    苏曼被这声笑,弄得心里仿佛被蛰了一样,充满了异样感:“这个世界上除了陆律师你这类人,还有很多其他律师。”
    陆执寅知道苏曼在跟他唱反调,但相反,他并不生气。
    反而抿着嘴角笑吟吟,“是嘛,听这话,看来苏律师就是这些“其他律师”了?”
    苏曼想也不想,“没错,我是。”
    “我会证明给你看,不是所有律师都会像你一样,除了钱,什么都不看。”
    陆执寅顺水推舟:“正好,我们所有一个法律援助团队,长期缺人,苏律师你这么有抱负,这么有志气,要不要去试一试。”
    苏曼完全不知道君衡还有这个部门,陆执寅都没给她细想的余地,“丑话说在前头,这个部门可没有什么油水,不像在我团队一个月五位数的底薪和提成,那里的案子,每件案子的律师费不超过四位数,还有不少委托人穷的连律师费都交不起。”
    苏曼愣了一下。
    陆执寅见她怔住,笑了一下,仿佛是料到她的犹豫:“苏律师,刚才是谁口口声声说要也要为弱势群体维权,听到没有费用就打退堂鼓......”
    苏曼深吸一口气:“我去。”
    陆执寅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快,嘴里吞吐的半句话,不上不下。
    不过很快,他重新换上了一副冷持高深的模样,反手将刚才辞职报告抽出,然后当着苏曼的面,一撕两半。
    苏曼从陆执寅动作里感受到利落干净,他恐怕一开始就想这么做了。
    ***
    对于要被调去一个陌生的部门,苏曼心里是有点忐忑 。
    但既来之则安之,路是自己选的,她同样也想向陆执寅证明,不是所有律师都像他那样唯利是图。
    指针刚一过七点,苏曼就接到了家里电话,来自苏老头的连环夺命call。
    “下班没?”
    “爸,我今晚加班。”苏曼本想今天再去穆瑶那里住一晚,随便扯了个借口,“恐怕要很晚才能结束,到时候我就去穆瑶那住了,她家离我单位近。”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你加班,我们就在家等你,不管多晚我们都等。”
    “哼,你回来给我好好解释跟陆执寅的事情。”
    苏曼:“......”
    她就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结果分手了,都让她一个人来面对。
    算了算了,陆执寅那种人,找他去面对,真怕他给她爸气出个好歹来。
    加班就是一个借口,苏曼磨磨蹭蹭开始收拾。
    八点一进家门,首先迎上的是苏母一张笑靥如花的脸。
    接过苏曼手里的包,还不死心地往门外看了看,“执寅没跟你一块回来?”
    苏曼:“别看了,就我一个人。”
    苏母脸上表情略带失望:“我做了一桌子的菜。”
    苏曼往里张望了一眼,果然看到桌上饭菜之丰盛,绝对不像是为迎接她的。
    “改天你再把执寅叫回家,他可喜欢我做的三杯鸡。”苏母觉得陆执寅没来,是因为苏曼没叫。
    苏曼也是纳闷,为什么老母亲就那么喜欢陆执寅,每次陆执寅来她们家,比自己这个亲闺女回来了还让她开心。
    苏曼随口答了一句,然后站在玄关,漫不经心的脱鞋。
    一进客厅,就见苏父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见她进来,重重地扫了她一眼。
    随后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你跟我来书房。”
    苏曼撇撇嘴,她爸虽然不同意他俩在一起,但她现在跟陆执寅已经分手,有什么好怕的。
    跟在后面进了书房。
    书房里弥漫着正经事要谈的气氛。
    “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苏曼没打算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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