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钱,苏曼脸上一闪而过的心疼,今天几乎把她工作前两年的存款一朝散尽了。
    “我本来还想,陆执寅要是一朝被打垮了,我是不是还有机会。”
    苏曼眼神倏然变得诧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微笑。
    “现在想想还是算了,恐怕陆执寅身无分文,变成一个穷光蛋了,你都会只想着陪他东山再起,也不会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
    虽然是玩笑话,但她隐隐觉得陈彦松的这个玩笑开过了。
    他往回退,挥挥手,示意她回去,“我不送你了,不然还真说不定会后悔帮陆执寅。”
    苏曼挥挥手,陈彦松的车子很块驶远了。
    后知后觉,他居然对自己有这种意思。
    这些年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身边虽然一直不乏追求者,但作为当事人她每次都是最后知道的。
    有的人灰心丧气,直言说她太难追了。
    有人气急败坏,背地里说她装的清高。
    她想了想,只是心底有了这么一个明确的人之后,其他异性对她吸引没有那么强了。
    在陈彦松看来,是求而不得。
    可在苏曼眼里,只不过是稀疏平常的又一个过客。
    **
    回去的路上,接到苏母发来的一条语音短信,苏曼想也没想的点开,耳边传来一阵激烈的狗叫。
    她这才想起来,被苏母勒令今天必须送走的巴扎黑还在家里。
    紧接着,又传来一段视频,只见巴扎黑乖巧的坐在一只铁锅里,摇着尾巴,一脸兴奋模样的看着镜头,冲她大叫。
    苏曼连忙发过去,“刀下留狗。”
    【限你一个小时内赶到家把狗送走,否则这个家有它没你。】菜刀菜刀菜刀。
    苏曼马不停蹄的往回走,终于在上锅之前把巴扎黑拯救了下来。
    “今天赶紧把这狗送走,哪来的送哪去。”
    苏曼心想,人家原来是个流浪小动物,好不容易有个家,还要再叫人无家可归。
    思来想去,她想到了一个地方。
    晚上,苏曼抱着巴扎黑,拎着它的狗窝狗粮,敲开了隔壁家的大门。
    陆家常年只有陆母在家吃斋念佛,陆执寅很少过来过夜,大门打开时,陆母看着门外的苏母,显然十分吃惊。
    “陆阿姨——”
    陆母的视线随着她的声音落在她胸前的怀抱里,一只黑峻峻 ,看不见脸的......东西。
    “你怀里抱的什么?”常年吃斋年否,陆母的嗓音十分低沉轻慢。
    “一只小狗。”说着,她伸出狗爪,竖了竖,打了个招呼。
    陆母定定地望过去,眼神询问地看她。
    “这是我跟陆执寅捡的一只流浪狗,家里不许养,陆执寅他也没空,所以我想问问嫩能不能.....”
    “进来。”陆母打开门,扔下这个一句话,便转身进去。
    苏曼赶紧跟上去,一路走到了客厅。
    客厅是个小型佛堂,供奉了不少佛像,安静肃穆。苏曼望着怀里的小狗,再想到这肃然的佛堂,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小狗被放到阳台,陆母打了一碗干净的清水和狗粮放在它面前,巴扎黑警惕了闻了闻之后,开始大快朵颐。
    陆母拿她当空气,苏曼有点尴尬,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背对着她的苏母却突然问。
    “执寅最近在忙什么?”
    不论在生活还是工作上,陆执寅都不是好相于的性格,而且她也听到一些传闻,当年苏父挪用公款罪,也跟花钱大手大脚的陆母有些关系。
    不过这都是传闻,陆执寅成年后并不经常在家里住,听说他在外面给陆母买了一栋两千多万的别墅,陆母也没有搬。
    总之这是一对奇怪的母子。
    苏曼;“他最近遇到了点事,不是特别顺利,但他能力强,度过去肯定是没问题。”
    陆母口中念了几句苏曼听不太懂的话,再睁眼时对苏曼说,“小狗放在我这里,你们就放心吧,有时间的话......”
    “随时都可以来看看它。”
    苏曼记下了,见她没再接着说,于是找了个借口,出门。
    走到大门口时,她回头,只见刚才一直对着小狗冷漠眼神,此刻却小心地将它抱起,放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
    苏曼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们母子俩应该是很想象的,一个很少回家,一个从不说思念。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58章 步步为营
    接下来一连两天, 苏曼都没再见到陆执寅。
    所里的氛围紧张,司法局和律协检查的人进进出出,陆执寅不在所里, 没人坐镇,大家人心都有些浮动。
    苏曼没闲着,六位数的攥笔费支付给了主编后, 她开始投入进海量的搜集材料的工作。
    陆执寅一共执业七年,每年承办的案件量都在一百个以上, 七年超过七百个案件。
    这些案件里,不尽然都是律师费高昂的有钱人案子, 苏曼在梳理材料的时候发现, 陆执寅曾经坚持不懈做过好几年的法律援助律师。
    法律援助律师,顾名思义是受聘于法律援助行政机构, 专门从事法律援助事业, 不收取律师费用的人员。大多数律师做法律援助的案子,都是因为刚执业接触不到多少案源,另辟蹊径去做法律援助。
    但陆执寅成名的早, 以他的名气和收费, 根本不需要去接这种案子。
    苏曼好奇地将几本法律援助的案子抽出来。
    她翻开第一本卷宗,是一个男方被告有家暴史的离婚案件,从诉状和庭审笔录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苏曼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个案子对陆执寅受损的公众形象来说,是个改变的契机。
    办公室里,赵楠正指挥孟长鹤把检查过的卷宗一本本重新归档, 放回档案柜里。
    “赵楠,我这里有几个老板的案子, 想问你一下 。”
    赵楠爽快的应声,临走前警告孟长鹤不要偷懒,下班前把卷都给装了。
    孟长鹤迫于她的淫/威,敢怒不敢言,闷头干活。
    苏曼看他冲着赵楠的背影翻白眼,心里好笑,“孟律师现在都独立执业了,你怎么还这么使唤他?”
    赵楠拢着肩前的发,潇洒一甩,“独立执业怎么了?他还是我徒弟。”
    苏曼笑:“也是,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当他一年多的指导老师,按辈分都可以当他妈。”
    赵楠:“可别,他长得可比我显老,别把我辈分都叫高了。”
    苏曼的办公室,桌上堆着不少陆执寅的材料,赵楠随手拿过一本卷,看起来是有印象,“你怎么对马岚的案子感兴趣,最近接离婚案子了?”
    苏曼没满这,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找了媒体编辑,想给陆执寅发一篇正面的新闻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
    赵楠一开始挺兴奋,也很有兴趣,但在听到苏曼花了六位数的费用后,她的表情逐渐凝滞,随后质疑的问,“你不会是被骗了吧?”
    “不会吧,这个编辑知名度挺高的,而且还是朋友介绍。”
    赵楠没再多问,只是感慨她真舍得花钱。
    苏曼没解释,只是一边肉痛,一边想把材料收集齐全,“马岚的案子你有印象吗?从年份看,这是陆执寅做的第一个法律援助的案子,我翻了卷宗,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赵楠回忆:“这案子案情本身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这个案子的被告,马岚的丈夫。”
    “她丈夫怎么了?”
    “他丈夫有暴力倾向,喜欢打架惹是生非,结婚七八年,进去过好几次,全都是因为寻衅滋事,打架斗殴,他住的那一块,没人不知道他的恶名。”
    “后来,孩子大了,马岚也被他打的实在受不了,起了离婚的心思。不过,她丈夫在怎么都不肯离婚,每次一提离婚就打她,马岚被打的没办法,只要去找律师想诉讼离婚。”
    “后来呢?”
    “后来找到一个律师,开庭前一天,就被马岚的丈夫打的住进了医院,听说手指哪里还落了残。”
    听到这里,苏曼的心忍不住揪起来,一想到陆执寅后来代理这个案子。
    “那老板他后来是怎么代理的?”
    “因为伤了人,她丈夫又被判了三年,出来后,死性不改,没过多久马岚被他打的又想离婚,不过这一次,她找了好多家律所,都没有一个律师敢帮她。”
    “因为先前那个律师被打的缘故?”
    “不仅如此,马岚前脚去哪家律所,她丈夫吴志勇后脚就跟进去威胁,声称只要哪个律师敢接马岚的案子,上一个律师就是他们的下场。你也知道,离婚官司本身律师费并不高,跟人身安全比起来,没人敢冒这个风险。”
    “直到马岚找到我们所,吴志勇也跟了进来,当着咨询律师的面,把马岚打的头破血流。老板那天正好也在,目睹了全程,当场就报警了。”
    听到这里,苏曼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不过很快又觉得不对,“难道老板不怕被报复,上一个律师连开庭都没开成。”
    赵楠狡黠地卖了个关子,“你猜最后这个案子,老板是怎么开的庭?”
    “说来也巧,在律所打完马岚后,吴志勇就出去喝酒了,偷了别人的一个手机。”
    这个偷别人手机,就显得非常及时。
    “总之最后,打人加偷手机,数罪并罚后,吴志勇又进去了。”
    “马岚趁机提出离婚,趁着马志勇被关在监狱,这个离婚案子的庭最后是在监狱开庭的。”
    这结果,苏曼简直万万没想到,又不得不说,这一招确实又聪明又狠诈。
    根据法律规定,离婚案子开庭,必须要夫妻双方全都亲自到庭,否则一般开不起来。吴志勇他不想离婚,所以法院的开庭传票他一定不会签收,也不会出庭,这就导致庭审无期限的延长,马岚就一直离不了婚。
    但是在监狱开庭就不一样了,马志勇强制到庭,而且在监狱里,他也不会危害到律师和马岚的人身安全,更重要的是马志勇具有暴行,又有多次入狱的事实,法院基本上不会调解,而是当庭判决离婚,马岚当庭就能拿到离婚判决书。
    简直是一石三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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