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听他这么一说,白司颜扁了扁嘴唇,差点就哭出来了。

    “呜呜呜!连你都说我是‘拙’……白给你吃烤熊掌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蓝衫少年:“……”他有说错话吗?不都是……事实吗?!

    气愤地推了一把蓝衫少年,白司颜就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留下某人在风中默默地凌乱。

    而在下一秒,白司颜刚刚跑过转角,就有一行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为首之人一头银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而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得惊心动魄。

    愣了片刻后,蓝衫少年即便回过神来,立刻迎上去,对着那银发少年俯身礼了一礼。

    “见过十七皇子。”

    “不必多礼,起来吧。”懒洋洋地抬了下袖子,东倾夜随手将擦拭指尖的手巾甩给了随从,继而问道,“这两天有没有姓百里的新人来参加考核的?”

    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蓝衫少年先是愣了一愣,继而才恭谨地回答。

    “刚才走开的那一位,好像就是南曜国圣宣王的义子,唤作百里司言。”

    听到这话,东倾夜顿然眸光一闪,跟着重复了一遍。

    “百里司言?”……颜姑娘?

    蓝衫少爷以为东倾夜是在问他,又点点头应了一声:“是,就叫百里司言。”

    “呵呵……她考了几等?”

    “六等。”

    “六等啊……”

    勾起嘴角浅浅一笑,宛如一朵精致的梨花盛开在骄阳之下,东倾夜举目而望,似乎还能瞧见长廊那头一晃而过的身影。

    “那也就是考核通过了。”

    前几日他赶到圣宣王府,将那个从白司颜身上掉下来的“定情信物”呈给了圣宣王和王妃过目,证实了那就是三郡主百里长歌随身携带的配饰,转而却被告知三郡主出了远门,并不在府中。

    一开始,东倾夜原本不信,亏他费尽周折几经打探,才摸出了几分端倪。

    为了一辨真假,还特地千里迢迢地从东晟赶到了南曜,结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怎么可能就此甘心?

    更可疑的是,圣宣王还不愿透露百里长歌的去向。

    所以,他特地派人去探了府中下人的口风,不想那些仆从一个个讳莫如深,仿佛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一提到三郡主,就只管摇头,什么都不肯说……这么一来,东倾夜就更怀疑了。

    所幸盘问了一阵之后,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关于百里长歌的明确信息,但却让东倾夜知道了另外一个消息。

    那就是当天一大早,圣宣王的大世子百里雪篁就驾马车出了王府,而他所要去的目的地天岐书院,在离开南曜皇城两天之内的路程,恰巧和他是一道的……这也就是说,他们在半道上必然会遇上!

    掐指算一下时间,纵然不绝对,但十有八九会在先前的那家酒楼里碰头。

    又找人将百里雪篁的外貌性情仔细描述了一番,东倾夜即便得出了肯定的结论——晌午的时候在那家酒楼里遇到的那个雪衣人,就是百里雪篁!

    而他竟然还口口声声说不认识自己的妹妹百里长歌?!

    如果不是心虚,就算他不想跟花痴三郡主扯上关系,只要压低声音朝他使个眼色,他也就意会了,若不然……依着百里雪篁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撒谎?

    更何况,他那种人本就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要不是受了某人的指使,哪怕百里长歌声名再怎么狼藉,他也不至于不认自己的妹妹。

    加之东倾夜很确定,他进酒楼的时候,确实看到桌面坐着一个人,桌面上的三双筷子也不是摆设,其中一个碗里的羹汤还在冒着热气……只是他当时光想着多打听一些百里长歌的事情,也没料到那人会是百里雪篁,又见对方拒人千里很不客气,就没有多作怀疑。

    否则,那时候他只要掀开桌布看一下,只怕早就把百里长歌给揪出来了!

    好在那丫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知道了她的去向以后,事情就好办多了,故而东倾夜当天就连夜追了上去,只是百里雪篁一行赶得也很快,所以一直没能追上,就是临到了天岐山的山脚,都是差了那么半拍。

    不过,现在好了。

    百里长歌的小尾巴揪在了他的手里,只要上了天岐山,她再想跑,就没那么容易了。

    哪怕他对天岐书院没什么兴趣,但要是有百里长歌在,估计会十分的有趣……这么一想,东倾夜却是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生出了几分隐隐的期待。

    上了天岐山之后,白司颜先是被建在上面的那座巍峨雄奇的建筑物给震撼了几秒,继而才擦了擦眼泪,背着行礼走了进去,默默地在心底下念着……好白莲要不哭站撸,虽然勤能补拙这种话听起来让人很心碎,但接下来的这三个月,她估计就要靠这四个字坚强地生活下去了!

    所以一进到卧房之后,白司颜就摊开笔墨,龙飞凤舞地在宣纸上写下了“勤能补拙”四个字,继而亲手裱起来,挂在了床头的正对面!

    这样一来,她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就能被刺激得很精神,顺便还能把赖床的问题给解决了……嗯,她还是挺机智的!

    天岐书院不同分阁所住的地方大不一样,黄字阁处在半山腰上,最靠近山脚,而天字阁则是高耸入云,萦绕在茫茫的白雾之中,有如仙境。

    通过考核之后,学生按照顺序被分派到不同的卧房,一个卧房住三个人。

    白司颜进去的时候,只看到最右边的一张床上堆着行礼,却是没有人在,而另外两张床则是空的,她就选了最左边的那一张,继而一边铺毯子一边吐槽……这怎么说也是皇家书院,设备未免也太简陋了好吗?居然还是三个人住一间,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学生宿舍,呵呵,她都不想说什么了。

    爬山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又很消耗体力,白司颜在食不知味地吃了十分粗茶淡饭的晚膳之后,瞬间郁结得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倒头便睡了下去。

    结果半夜饿醒过来,屋子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右边的床上摆着的行礼还是乱七八糟地东倒西歪着,并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她的那个室友竟是一夜未归?

    意识到这一点,白司颜顿然心头一震,想到了什么——

    靠!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室友,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经常翘课的……北煌三皇子吧?!

    不过,微微震惊之后,白司颜很快就坦然了,甚至还有些欣慰,赫赫赫赫,那家伙不回来最好了,虽然有点儿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嫌疑,但这么一来,这整个屋子都是她一个人的,专属卧房有没有?是不是瞬间高大上起来了?更重要的是,这对她保守女儿身的秘密,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这么想着,白司颜都不觉得饿了呢,转而又埋头睡了过去,很有节操地没溜出去偷东西吃。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在吃了同样很简陋的早饭之后,白司颜抚着扁扁的肚子,还是觉得没吃饱,不由浑身瘫软地趴在桌子上,等着传说中学富五车、神功盖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总之就是很拉风很牛逼的老师,来给他们上课!

    等了差不多两盏茶的功夫,周围的声音忽然安静了下来,白司颜才缓缓地拉开了眼皮,往四下扫了一圈。

    结果,在视线聚焦的一刹那……

    白司颜当即吓得虎躯一阵,蚱蜢似的猛地往后跳了开,霎时间噼里啪啦打翻了一堆的桌子和书架,非常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好不容易才扒开埋在头上的书籍,白司颜还是不敢相信,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朝刚刚坐在身边的那个人投去了确认的视线,却见一张甚是熟悉的秀气脸庞,笑盈盈地勾着温柔如水的笑意,在她面前一寸一寸地……放大!

    “言弟,见到我……你开心得疯了吗?”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8.r]

    ☆、52、一树梨花压海棠

    “……靠!”

    瞪大眼睛对着那张精雅如莲的俊脸盯了整整半刻钟之后,白司颜才恍然回过神来,先是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继而在巨大的痛楚中,皱着鼻子从齿缝里蹦出了一个字节,不得不承认……她现在不是在做恶梦,她看到的那张脸,也不是幻觉!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去南曜的皇都了吗?”

    闻言,东倾夜不由细细地拉长了眼尾,露出几许诡谲的笑意,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南曜的皇都?……嗯?”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白司颜立刻捂上嘴巴,哼哼了两声,撇开脑袋装聋作哑。

    见她心虚,东倾夜即便走上前,随手拎开了翻在白司颜身上的桌子,继而缓缓俯下身,笑着凑到了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娘子,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不管?”

    一把推开他,白司颜横眉冷对,正气凛然。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挑了挑眉梢,见白司颜窸窣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就要闪身躲开,东倾夜立刻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的爪子,脸上仍是笑意盈盈。

    “你若不认识我,刚才看到我的时候又怎么会那么激动?”

    “哼!你少自恋了,本少爷只不过是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才猛然间惊醒过来的,跟你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好吗!”

    白司颜一字一顿,正气慨然,仿佛事实的真相就是那么回事儿似的,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瞪了东倾夜好几眼,挣着手腕想要甩开他,却是被捏着紧紧地,怎么也甩不开。

    “放手!”

    东倾夜嘴角一勾,满眼戏谑地看着她,还一派得意洋洋,你奈我何的神态。

    “我就不放。”

    白司颜拧了拧眉梢,瞅着他贱兮兮的模样,心头顿然窜起了一簇小火苗,有种打人的冲动!

    “你这人有病吧?我跟你又不认识,你拉着我的手做什么?不知道男男授受不亲的道理吗?!放开……快放开!”

    “不认识?”挑起眼尾,见白司颜死不承认,东倾夜也没放在欣赏,只笑着说了一句话,平平淡淡的几个字,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都拜过堂入过洞房了,还说不认识,那什么才叫认识?”

    话音落下的刹那,周围顿时齐刷刷地响起一片“嘶——”的抽气声,继而瞬间像是炸开了锅一样,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

    “拜堂?还入洞房?”

    “两个男人?怎、怎么拜堂?这、这成何体统?!”

    “嗨,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据说在东晟国,男风很是盛行,高官贵族多有豢养男宠娈童的癖好,就连皇宫之中也有不少貌美俊秀的男伶呢……”

    “对对!我好像也听说过,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欢好……在权贵之中唤作龙阳之癖,而在民间,则有契兄弟的说法……”

    “梓荣兄果然见多识广,在下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不敢当……”

    ……

    没想到东倾夜居然无耻到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白司颜一怔之后,立刻就恼羞成怒了!

    他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蛇精病啊?白白长了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脑回路却是奇葩到了正常人完全无法沟通和理解的境地,看他也不是智商不足的样子,难道看不出来她很想甩开他跟他撇清关系吗?为什么还要这么阴魂不散地缠上来,还没脸没皮地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拜堂,什么入洞房……

    流言猛于虎啊懂不懂?!

    他不要脸面不要清白不要名声,她管不着,可是能不能不要把她也给拖下水?她很无辜好吗?!

    好不容易求着父王答应让她来天岐书院进学,好不容易换了个身份换了个名字,不再被花痴郡主的阴影所笼罩,得以正大光明地沐浴在天地的光华之下,绽开新的人生!

    结果呢?!万万没有想到!在开学的第一天,竟然就遇上了那块费尽心机才甩掉的牛皮糖!更可怕的是,牛皮糖一开口,就丧心病狂毁掉了她的一世英名!

    霎时间,白司颜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已经很心塞地预感到,只要有这块牛皮糖在,她以后的日子也不可能会好过了!

    捏起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心头翻涌的滔天火焰,静默了片刻之后,白司颜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如炬,闪烁着杀气腾腾的火光,一字一顿。

    “最后说一次,放手!”

    “不放就是不放!”

    傲娇地抬了抬下巴,在装柔弱装可怜卖萌撒娇求包养通通都行不通之后,东倾夜就很机智地转换成了死皮赖脸的模式。

    “要是一放手你又逃了怎么办?你跟我上床的时候明明说过要对我负责一生一世的,结果睡完我之后转眼就跟别的男人跑了,你要我残花败柳的一个人……怎么活下去啊?”

    听到东倾夜眼睫毛也不眨一下地胡编乱造舌灿莲花,白司颜彻底就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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