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甩头发,听着白司颜哼哼唧唧的痛呼,司马青柠还是有些愤愤,“干嘛不让我说?我可没说错话,倒是你……什么都没做,干嘛要替别人心虚?”

    对上司马青柠忿忿不平的目光,独孤凤凛轻轻瞟了一道白司颜满是血的手背,面上依旧是酷寒的表情,只淡淡纠正了一句。

    “小白从跟着我开始就叫小白,这个名字已经叫了几年了。”

    听到这话,司马青柠才顿时止住了话头,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好像他说得也有道理……

    但是!他刚才那挑拨的架势,分明就是故意为了招惹百里司言的好吗?别以为她是睁眼瞎看不出来!

    顿了一顿,再想借口争论就没什么意思了,司马青柠只好回头殷勤地帮白司颜料理伤口。

    脚边,小狮犬先是围着白司颜担忧地跑了两圈,见地上的血花越来越多,不由回过头去朝独孤凤凛叫了起来,一副急切的模样,似乎有些不满他粗暴的举动,又像是想要传达些什么……只可惜它叫得再怎么厉害,也没人能听懂它的半句犬语。

    冷冷地睨着凤眼,看着白司颜哎呀啊哟地嚎着,一边说着“不疼不疼”,一边又嚷嚷“我是不是要破相了我是不是要留疤了我才这么年轻还没美冠天下怎么可以就这样毁容……”再加上一只喜新厌旧对着狂叫的没节操的狮犬,独孤凤凛在车厢里干坐了一阵之后,终于坐不下去了,即便一拂袖走了出去。

    又过了好半晌,车帘子哗啦一下被掀了开,跟着走进来一脸沉着冷静、但依旧无法掩饰眉眼间的幸灾乐祸的凤一,走到白司颜面前,大手一摊。

    “这个拿去,每日敷上一次,十日之内就能恢复如初,不会留下任何伤痕。”

    看着凤一以一种赏赐的姿态来送药,白司颜当下冷哼了一声,在司马青柠伸手要去拿药之前,一把挥开了凤一掌心托着的药罐子,将其随手甩了出去。

    “打都打了,现在来送药有什么意思?甩一巴掌给颗糖吗?切,老子不稀罕某人的假惺惺!”

    “你……”凤一口吻微滞,瞬间就沉了脸色。

    药罐子滚啊滚的,就滚到了一袭紫衣的脚边,听到白司颜在车厢里那么喊,独孤凤凛当下就冷了眸子,一抬脚,默默地就把药罐子碾得粉碎。

    霜寒刺骨的声音隔着一层厚厚的帘子,传到耳朵里听着还是叫人有些心惊。

    “别给脸,不要脸。”

    见独孤凤凛是真的生气了,再加上白司颜刚才的做法确实很扫九殿下的面子,司马青柠不由小声劝了白司颜几句。

    “你干嘛扔掉啊!人家也是好心,再说了……那药膏很贵的,不用白不用啊!”

    毕竟,能让那个唯我独尊从来不把别人放进眼里从来不关心别人死活九殿下主动送药,对于别人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结果……眼下却被白司颜毫不领情的一把拍了开!

    虽然他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势是让人有些不爽,但是站在九殿下的角度来看,似乎也是无可厚非。

    至少在司马青柠的思维里,这一回确实是白司颜做的过分了些。

    然而,白司颜依然傲慢地抬着下巴,不为所动。

    “我是有自尊的人,不接受嗟来之食!更何况,他又不是亲手拿来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听到这话,司马青柠顿时就对白司颜高看了几分,目光中瞬间多了几分激赏和钦佩!

    听到这话,司马重偃微微抬眸,略带狐疑地扫了白司颜一眼。

    听到这话,独孤凤凛却是……笑了。

    “凤一。”

    薄唇微抿,独孤凤凛淡淡地开口,把凤一叫了出去,继而垂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凤一连连点头应下,就匆匆地走了开。

    吩咐完,像是密谋了什么诡计似的,而且那诡计似乎即将得逞,独孤凤凛的气随之消散了一半,心情顿而又变得美丽了起来,便就掀开帘子走回了车厢内。

    对面,白司颜已经包扎好了额头的伤口,被司马青柠扯起布条左一圈右一圈将半个脑袋围得结结实实,不知道的人见了恐怕还以为她是在坐月子。

    摸了摸“受伤”的地方,又拿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了一眼独孤凤凛颇为不悦的神情,白司颜不由微勾嘴角,露出了一个阴谋得逞的诡笑。

    赫赫赫!这货果然中招了!

    开玩笑,像她这么爱惜自己的花容月貌的妹纸,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自己破相?刚才只不过是见到独孤凤凛气昏了头,一副不把她打死打残打怀孕就绝不罢手的凶恶架势,她才在独孤凤凛劈手砸过来一个茶壶的时候,顺手将之前无聊时候准备起来以防万一的血袋拍在了额头上,制造出了受伤的假象。

    要不然……她刚才也不会一直捂着额头不肯松手了。

    这厢,白司颜正偷着乐得瑟,那厢,司马重偃微敛眼睑,却是将她的表情尽数揽入眼底。

    漠然的视线在地上缓缓扫过,瞥见刚才砸中白司颜的那个茶壶时,在那四分五裂的白瓷上,却是找不见任何红色的血点,哪怕是一点点……都没有。

    坐在马车内,四个人心思各异,听着车轱辘走了一会儿,边听凤一在外头喊了声。

    “到客栈了。”

    独孤凤凛微勾嘴角,朝白司颜递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在把某人看着浑身发毛之后,才轻扬袖子,掀开帘幕走了出去。

    “走走!我们也下去吃点东西吧!赶了一路快饿晕了……”

    司马青柠兴致勃勃,一手挽着白司颜的胳膊,一手拽着司马重偃的袖子,蹦蹦跳跳地跟着下了马车。

    ------题外话------

    今天搬家,明天开始至少日更六千=w=

    ☆、66、包下了整个酒楼

    天岐山地处偏僻,加上地势十分之高,说是深山老林也不为过,一行人赶了大半天的马车,才走出那片崇山峻岭,到达了头一个热闹繁华的小镇。

    作为三国交界的枢纽,说是小镇,却比寻常的城阙还要来得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服装各异的客商操着不同的语言和腔调,在大街上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有人面红耳赤地在争执,有人哈哈大笑地勾肩搭背,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了街道的两边,当中穿插着各种点心吃食,香气四溢之中夹杂着商贩的吆喝,听得白司颜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要不是被司马青柠手挽着手大喇喇地一把就扯进了酒楼里,白司颜倒是想多逛逛街市,尝尝当地的风味小吃。

    不过,抬眸看到那金灿灿的镶着金边的匾额,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财大气粗,一看就知道是个特别高档的酒家,再加上先前在醉仙楼撞上过独孤凤凛一回,白司颜便知道这家伙的口味必定十分挑剔,所挑选的酒家也绝对是当地最好的!

    这么想着,白司颜顿时就饥肠辘辘了起来,加快步子踏上了台阶,恨不得立刻扑到桌子上大快朵颐地狠狠干上一顿!

    在被闻人海棠禁食了几日之后,白司颜对美食的欲望变得愈发的膨胀炙热,几乎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故而在踏进门槛,嗅到香味的那一刹,某人的狗眼瞬间就亮了,一时之间所有的事物都被排除出了她的世界……那一刻、那一分、那一秒,白司颜的眼睛里就只有那摆得满满的一桌山珍海味!

    侧身坐在桌边,独孤凤凛微提眉梢,看着白司颜满眼放光的模样,不由扯起嘴角冷冷一笑,妖冶的双眸中一闪而过几许诡诈。

    一个箭步冲到桌边,白司颜却是没有马上坐下,只顾着转动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这里瞅两眼,那里瞟三下,因为食物太过丰盛,选择太多,一下子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不知道该从那一盘菜开始下手!

    正犹豫着,司马青柠忽然在身后诧异的“咦”了一声。

    “好奇怪,怎么这么大的一个店家,到了晌午还空空荡荡的,除了我们之外,竟然连一个食客都没有……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古怪吧?”

    听到她这么一喊,白司颜回头四顾,才蓦地发现诺大的一个酒楼,整整齐齐摆满了十多张桌子,却都干干净净地反射着光亮,除了他们这桌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之外,再没有第二张桌子不是空着的,甚至连一个客人都没有走进来。

    见状,司马重偃微敛眼睑,压低声音冷然问了一句。

    “九爷下山出行的事,可有透露出去什么风声?”

    “四少爷多虑了……”凤一微微一笑,解释道,“这酒楼里之所以没人,并非像四少爷担心的那般是店家在捣鬼,而是我家主上提前一个时辰派了人过来,包下了整个酒楼。”

    话音落地,白司颜忍不住狠狠抽了两下眼角,立刻朝独孤凤凛投去了嫉妒恨的视线!

    独孤凤凛幽幽一笑,对着众人轻杨袖子。

    “坐下吃饭吧,吃完还要赶路。”

    虽然司马青柠早就听闻了九殿下骄奢淫逸养尊处优的作风,对他一贯奢侈的吃穿用度见多不怪,但在听到他仅仅是为了吃一顿饭,就把此地最昂贵的一个酒楼整个儿都包了下来的挥霍无度的行径后,还是免不得微微吃了一惊。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不就是吃个饭吗?用得着把整个酒楼都包下来么?寻个雅间不就行了?”

    对此,凤一给出的解释是。

    “殿下怕吵,以前多是进雅间,只不过前些日子在醉仙楼遇上了一个泼皮无赖,在门口又是放火又是捣乱,闹得整个楼的人都不能好好吃饭,这才嫌麻烦,干脆包下整个楼,好安安静静地吃顿饭。”

    “哦,原来是这样……这事儿我也听二哥说起过一回,据说那丫头可厉害了,单枪匹马的一小妞,把一群虎背熊腰的魁梧汉子耍得哇哇直叫,嘿嘿……其实我还挺佩服那个丫头的,想着要是能见上一回,我一定买个烤乳猪,让她吃给我看……”

    司马青柠点点头,一边说着一边拂开衣摆坐了下来,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说着说着,声音就渐渐弱了下去,继而在屁股快要贴到椅子上的刹那,司马青柠冷不丁地又站了起来,眉峰随之一挑,下意识地就目光灼灼扫向了白司颜。

    “我想起来了,二哥说那丫头,好像就是、就是……圣宣王府的三小姐?!”

    对上司马青柠递过来的“说的可不就是你嘛”的眼神,白司颜的心头不由荡了那么一荡。

    她当然知道那是在说她,甚至还有些怀疑,凤一是故意这么说给她听的……哼,她明明是仗义执言替天行道教训那些个店大欺客见钱眼开的小人的女侠好吗?!丫什么眼光,居然说她是泼皮无赖,这是赤果果的歪曲事实加诽谤有没有?!要是他敢在男神面前这么诋毁她,信不信她分分钟拿针缝上他的嘴?!

    见司马青柠反应太大,很有漏口风的嫌疑,白司颜不由使劲儿提了提眉梢,一边对着她挤眉弄眼,一边还要装成局外人的模样,作不知情状。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啊……三姐又在外头惹事了么?二哥好像没跟我提起过有这回事啊……咳,还有……五少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我?虽然我也姓司马,但是三姐的所作所为,跟我真的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司马青柠立刻撇开脑袋收回了视线,抬手捅了捅司马重偃的手臂,本想转移重点,一急之下却是欲盖弥彰,捅出了一个更大的篓子!

    “咳……圣宣王府的三小姐,那不就是你媳妇儿么?”

    话音落地,在场之人齐齐微变了脸色。

    白司颜再次狠抽了两下眼角,有种想要抱着柱子撞墙的冲动……沉默是金懂不懂?多说多错懂不懂?不说话不就啥事儿都没有了么,结果死妮子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实在是太让人糟心了!

    默了一默,对于这一层内幕,独孤凤凛在先前并不知晓,所以在听到司马青柠捅出来的时候,有些微微的狐疑。

    “你刚才说……圣宣王府的那个花痴郡主,是重偃的媳妇?那是什么意思?重偃已经成亲了吗?几时拜的堂?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不不不,还没成亲,还没拜堂……”话一出口司马青柠就后悔了,当下连连否认,忙着补救,“只是母亲私底下指腹为婚订的娃娃亲,只是娃娃亲而已……”

    倒是司马重偃自始至终一脸淡漠,孤傲冷锐的面庞上无波无澜,并没有一丝半毫的起伏,在司马青柠解释完之后,还不忘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而且,很快就不是了。”

    “呵……”独孤凤凛扬眉一笑,颔首赞道,“不错,那种女人,趁早甩了撇清干系,不然只会白白连累了你的名声……”

    司马重偃跟着点头附和:“我也这么觉得……只是母亲那边,似乎有些麻烦。”

    独孤凤凛不以为然:“虽然说婚姻大事要听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也要看对方是什么样的货色,既然你不喜欢,令尊想来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总不会逼着你去同那种声名狼藉的女子成婚……”

    司马重偃继续点头附和:“九爷说得是。”

    对此,白司颜只想说——

    她能扛一桶福尔马林过来泼他们一脸,然后把他们两个制成手办天天扎上一百根银针吗?!

    当着她的面这么诋毁她唾弃她,是个人都不能忍好吗?!

    独孤凤凛不知情也就算了,司马重偃你到底几个意思啊?丫是纯粹故意想要气她的吧?!

    听着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得畅快,这厢,白司颜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司马青柠担心她一个忍不住爆发出来泄了底子,不免开口哼哼着反驳了两句。

    “那可说不定,既是指腹为婚,便是立下了婚约,婚嫁乃是人生的头等大事,母亲不会拿这种事情作儿戏,而且我觉得母亲是认真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让你跟二哥一同跟百里三郡主立下婚约,毕竟这种事儿在紫炎国要是传了出去,怎么说都会让人觉得荒唐……再说了,我觉得百里三郡主挺不错的啊,不矫揉不造作,比那些忸怩作态笑里藏刀的千金小姐好多了!”

    不等司马青柠把话说完,凤一就忍不住诧异地打断了她!

    “什么?还有这种事?!一女二夫?”

    更重要的是……对方还是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子?

    那样的画面实在是太美了有没有?凤一表示他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闻言,独孤凤凛勾起狭长的眼尾,于嘴角缓缓扯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深诡的目光在司马重偃面无表情的脸上以及司马青柠忿忿不平的面容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白司颜那只蠢蠢欲动的狗爪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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