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倾夜可不是什么纯情天真的黄花大闺男,换成以前他或许还听不懂白司颜的言外之意,可是现在……听到她说了这么一句话,虽然意思含糊不清模棱两可,但……要是连一树梨花的这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出来的话,他还呆在这儿争个毛线宠啊,不如趁早去喝西北风好吗!

    所以,不等白司颜的话音落地,东倾夜顿然心头一喜,不再犹豫,不再扭捏,当下猛地加重了手臂上的力道,将白司颜揽入怀中,加深了她方才的那个浅吻。

    白司颜一时站不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东倾夜以为她这是对自己的邀约,当即跟紧两步,“哗”的一下将她推倒在了床上。

    然而……

    实际上……

    白司颜并没有这个意思!

    她刚刚亲东倾夜,只不过是为了做戏给屋子外的那个黑影看的,既然是做戏,自然是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可没想到东倾夜居然这么禽兽,直接把她给扑倒了!

    扑倒就扑倒吧,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反正又不是没有被他扑倒过。

    可是!

    重点是!

    在他扑倒的这个过程中,发生了相当令人心塞的一个意外——

    刚才那个黑影来得太不是时候,他们两人还在就着催情香的话题议论,白司颜的手头还握着打开了瓶塞还没来得及塞回去的……装着催情花花粉的罐子!

    本打算演会儿戏就过去了,所以白司颜也没怎么在意手头的小罐子,再加上注意力全放在了屋子外的那个黑影上,所以在东倾夜冷不丁地将她推倒的刹那,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背对着床倒了下去,白司颜的身体顿时失去了重心,整个人的神经立刻不自觉地绷紧了起来,手臂也跟着下意识地就要去抓东倾夜的肩膀,试图稳住身子。

    结果,就在她扬手去扶东倾夜肩头的瞬间,手头握着的罐子猛地一倒,在惯性力和重力的作用下,里面白花花的药粉顿时像是天女散花一样洒了出来,落了她满脸!

    本来被洒了满脸的催情花花粉就已经足够让白司颜心塞了,可是更虐的是,刚刚因为有些吃惊,她还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巴,两人在倒下的过程中步调并不一支,所以东倾夜稍微慢了一拍,于是……那满满的整罐子花粉,就这么洋洋洒洒地,飘了至少十分之一到她的嘴里!

    而催情花的花粉是不能用来吃的!

    并不是因为有毒!

    是因为吃下去之后,效果比用熏香强烈几十倍,乃至上百倍!

    催情花的花粉正是因为药性太烈,故而用作服食较少,用以燃香较多,只需燃起一点点香料,就能让人情不自禁,再多加些分量,就会使人难以自持!

    现在,白司颜虽然及时吐出了一些,可吃下去的还是不少!

    这就意味着,她今天晚上妥妥的不用睡觉了!

    不,别说是今晚,就连明天能不能完全消褪药效,还是个让人一个脑袋两个大的问题好吗!

    简直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太尼玛杯具了!

    一见到这样的场面,东倾夜顿时也是慌了,虽然不可否认……在看到白司颜吞了些催情花粉下去,心下难以自抑地一闪而过几丝庆幸,但很快他就跟着变了脸色,因为落到白司颜嘴里的催情花粉实在是太多了,光看她伸出来的舌头都是白花花的一片,就知道那罐子花粉倒得有多精准!

    而他既然拿得出催情花粉,自然是深知此物的厉害,眼下看到事态发展到这样严重的地步,不由得慌慌张张地想要站起身,去桌子边倒水给白司颜漱口。

    可偏偏,窗外的那个黑影好死不死地在这个紧要关头跳到了墙角下,继而冷飕飕地朝屋子里探进来视线。

    听到窗口处的枯叶被踩碎的轻细声响,白司颜忍不住内牛满面,暗暗爆了句粗口,当即抱着“舍身取义不成功便成仁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悲壮心情,一把拽过作势要爬起身的东倾夜,再一次!

    重重地!紧紧地!悲痛欲绝地!

    覆上了那两片柔软的唇瓣!

    不管了!豁出去了!反正三分死也是死,七分死也是死,花粉都吞了,要是就这么半途而废,那她岂不是白吞了?!

    对了,临死之前,必须要拉上一个陪葬的……妥妥的!

    抱着玉石俱焚的沉痛心情,白司颜毫不犹豫地撬开了东倾夜的唇齿,将那微带几分清甜的花粉愉快地分享给了他……谁让刚才他自作主张地扑倒她的?绝对不能只让她一个人吃亏好吗?!

    对于白司颜的“恩赐”,东倾夜又怎么敢拒绝?

    尽管……

    他已经不敢想象两个人都吃了这么多花粉,到时候会是多么“惨烈”的一个画面了!

    然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别说是催情花的花粉,就是鹤顶红他也毫不犹豫地吞了!

    朦朦胧胧的,隔着一层薄薄的沙幔,看着床上情深深意绵绵地滚在一起的两个人影,藏在窗外暗影触的家伙不禁微微吃了已经,没想到自己一来就能看到这么火爆的画面,实在是……实在是……太羞耻了!

    只不过,见他们这样,来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以为他们会很难对付,眼下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只是多了些闻人海棠和花宫岚的庇佑而已。

    想了想,来人生性谨慎,考虑到事关重大,一点儿都马虎不得,到底还是掏出了袖子里的一根小竹竿,对着屋子里吹了一口淡淡的烟气。

    夜风拂过,很快就将那一团团迷雾般的轻烟吹散了开,弥漫进了屋子的深处。

    见那人好一会儿都没走,白司颜做得一手好戏,绷紧的心弦却是片刻也没松开,动了动鼻尖嗅到那股子烟味儿,当下微变脸色,朝东倾夜递了个眼神,继而伸手一把捏住了他的鼻子。

    片刻后,两人佯作昏迷的样子,缓缓瘫软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再无任何动作。

    来人这才劈手飞出了一枚银针,射灭了桌子上的烛火。

    待屋子里的光线骤然暗了下去,来人立刻关上窗子,匆匆地转身闪入了夜幕之中。

    确定他走远了之后,白司颜一把推开身上的东倾夜,霎时间像是一根离弦的箭,摸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却是精准无误地扑到了桌子上,尔后宛如得了失心疯那般,噼里啪啦胡乱地挥倒了不少杯子,接着才抓上了水壶,仰头就咕噜咕噜往嘴里灌,再噗的一下全部喷出来,再灌,再喷,如此反复……最后直接哇的一口,扑到一边的痰盂里,将她辛辛苦苦吃下去的晚饭全都吐了出来。

    折腾了好一阵子,白司颜累得有气无力,抱着桌子腿靠在地上,冷汗淋漓地喘息。

    作孽啊,太作孽了……

    上辈子她跟老天爷肯定是情敌,不然不带这么玩她的啊!

    在白司颜的强行喂养下,东倾夜也吞了不少催情花粉,只是比起某人而言确实算不了什么,便没像她那样夸张,摸着黑走到一边拿了水袋,稍稍漱了几下嘴巴,转而走回到白司颜身边,从怀里掏出手巾体贴地帮她擦干净了嘴角。

    缓了好久,白司颜的脑子逐渐恢复运转,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解药!”

    东倾夜做事一向有分寸,完全不曾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故,回想起刚刚的那个场景,还是心有余悸。

    见他没有反应,白司颜愤愤然地又催了一声。

    “解药呢?你别唬说这没有解药,我知道这药粉的药性能解。”

    虽然说……她刚才吞了那么多,即使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但这种药粉沾到水就能融进血脉,单是嗅着味道都能有奇效,就更别提她吃下去了!

    东倾夜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忐忑道。

    “有是有,但只有一颗,我没想到你会吃那么多……这么一颗,应该也只是杯水车薪,没什么用吧?”

    “一颗……”

    白司颜只觉得胸口处气血一滞,郁闷得想要从天岐山上直接跳下去!

    “勉强也成!”

    说着,白司颜劈手夺过东倾夜手里的盒子,就着黑漆漆的夜色,从里面摸出了一颗鸟蛋大小的丸子,随后“啪”的一下拧成了两半,一半张口就吞了下去,另一半循着东倾夜的呼吸,分毫不差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东倾夜虎躯一颤,被她的煞气所震慑,一口就将那半颗药丸吞下了喉咙,继而才略显诧异地开口问她。

    “这一颗半颗的吃了,就算有点儿效果,那也只是扬汤止沸,你何必还分给我……”

    “呵呵。”

    白司颜低低一笑,口吻之中夹杂着几分咬牙切齿!

    “扬汤止沸就够了,哪怕解不了药性,暂时能压制一下也是好的……要不然,我们怎么去祠堂看好戏?”

    ☆、231、哟,谁来了?

    东倾夜闻言一惊,深深地被白司颜的魄力所折服了!

    “什么?你还要去祠堂?!该不会是……现在就去吧?!”

    “不是现在,还能是什么时候?”

    一边说着,白司颜攀着桌子,使劲儿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刚才吐得有些厉害,脑子还有些晕,脚底也是软绵绵地像是踩在了棉絮上,站得猛了,身子不由晃了两晃。

    借着从窗外照进来的微弱光线,东倾夜立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面带担忧。

    “你要的真要去啊?可是你都已经这样了……就算这解药能压上一时片刻,可万一到时候赶在关键的时候发作了,怎么办?”

    那可是祠堂啊!

    不是什么小树林芦苇荡,原本就是没有师尊的允许就不得随意闯入的禁地,即便看守的人不多,可那小厮向来都是神出鬼没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阴测测地站在你身后了!

    所以,东倾夜表示完全无法想象,当白司颜和他的药性都发作的时候,正要天雷勾动地火地那啥的时候,突然跑出来一个家伙将他们两个捉见在床!然后铁面无私地要抓着他们去见师尊!更悲剧的是他们那个时候被受着药性发作的煎熬,难以反抗……呵呵,那妥妥的就是一夜间闻名天下的节奏好吗!

    光是用想的,东倾夜都觉得小心肝儿噗通噗通的乱跳,不禁连心律都快上了许多。

    可是,白司颜却是坚持要去,而她义无反顾非去不可的理由竟然是——

    “打从上山以来,老子就一直被别人当成热闹看,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看别人的热闹,我怎么能轻易错过!”

    “可是……”

    东倾夜微蹙眉梢,还想劝上两句。

    若是普通的催情香也就罢了,闻上一阵忍忍也就过去了,可白司颜刚才是用吃的啊,还吃了那么多,换成是同等效用的毒药,都可以毒死一百头牛了!

    然而,白司颜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人能拦住她。

    轻轻拂开东倾夜的手,白司颜迈开步子便要往外头走。

    “算了,你爱去不去……我先走了!”

    白司颜这个样子,东倾夜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游荡?说得形象生动点儿,这过不了多久,白司颜整个人就是活生生的媚药,一准儿见谁扑谁!

    先不说那几只闻风而动的公狐狸早已对她心怀不轨了,就算对方不愿意,恐怕白司颜也会毫不犹豫地强扑了他!

    见劝不住她,东倾夜只好紧跟着疾步追了上去!

    “哎,等等我!我也去!”

    反正……无论如何,宁可自己“撑死”,都不能便宜了那群小婊砸!哼!

    知道方才那个前来窥探的家伙是个谨慎细心的人,为了防止他留了别的眼线下来监视他们,白司颜和东倾夜既没点灯,也没从屋子的正门走出去,先是走到窗边探了探四下的情况,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推开窗子,飞快地闪身跳了出去,尔后一溜儿消失在了暗黑的夜色之中。

    走在他们前面,方才那个黑影一路循着暗影,小心谨慎地赶向祠堂,打算一蹴而就先声夺人,早点把朱雀剑弄到手,以免夜长梦多,生出更多的是非来。

    今晚的月色不如昨夜那样澄澈明亮,夜空之上蒙着一层薄薄的云,挡住了不少月光,故而就着朦胧的月色,看得并不清楚,但也不算黑得阴沉,隐约还是能瞧见大概的模样,不至于在山路上走岔道,只是略有些艰难,没有白日里走得那般快。

    而在祠堂的另一边,甫一得到消息,便有几人披星戴月地朝着祠堂走去,只是行迹步履沉稳了许多,并不像从玄字阁出来的那三人一样神色匆匆,一副贼兮兮的模样。

    尤其跟在那黑影身后的白司颜和东倾夜,更是猫腰弯背,不敢走太快,怕撞上了前面的人,又不敢走太慢,担心落在后头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幕,结果还不等走到祠堂,两人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殚精竭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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