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拒绝道:“你爸变坏了。”
    笑闹了一会儿,大娃终于放弃了手中的豆豆。
    沈溪把羊奶用细筛过滤掉羊毛,又煮过再晾温给俩娃喝。
    细滑的羊奶并没有什么膻味儿,小娃不挑食,很爱喝,大娃开始抗拒不肯喝,但看小娃喝得香甜,也跟风似的喝了半奶瓶。
    沈溪决定以后都给俩娃喝羊奶,把俩娃养得壮壮的,她做的饼干、蛋糕之类的零食分给小妮、小囡,这样就算是有来有往。
    下午四点多钟,刚带娃从海边回来,赵若兰来了,说她对象来船山县了,让沈溪去看看。
    赵师长拜托过沈溪这件事,沈溪自然要帮赵若兰把关。
    李大娘做饭,陆岭带娃,沈溪跟赵若兰骑着自行车朝人民饭店走去。
    俩人骑车走着,赵若兰跟沈溪说着她对象的情况,其实也算不上对象,就是双方家长同意的话,就要谈婚论嫁。
    沈溪想赵师长肯定调查过对方的家世、背景、人品,应该都还不错,就看人怎么样就行。
    赵若兰有点不确定地说:“我跟王医生相处,感觉一般,不像你跟你对象相处那样儿,到底哪里不对劲我也说不出来。”
    俩人到了人民饭店,等了有半个小时王医生还没来,赵若兰解释说:“他顺路去看朋友,估计在朋友那儿绊住了。”
    沈溪说:“没事,他从杭城来一趟也不方便,我们就等等他。”
    已经到了饭点,饭店里人多了起来,她们不好不点菜干坐着,就把菜点好,好嘛,菜上齐了快凉了人才来。
    赵若兰把沈溪两人做了介绍,王医生很抱歉地说:“对不起,跟朋友好久未见,多聊了会儿,来晚了。”
    沈溪看他中等身材,戴着眼镜,挺清爽,就是一个普通人,总之印象还可以。
    可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说着说着就不对味了,王医生说:“我这条件好找对象,给我介绍对象的人也多,我没一个看上的。若兰,你说你二十六了,哪有二十六还没对象的,就我不嫌你年龄大,不嫌你是老姑娘,二十出头没找婆家的姑娘一抓一大把,你说你还能好找对象吗?你能找我这样的是你运气。”
    赵若兰脸有点红不说话。
    乍一听这话没毛病,可让人觉得特别不舒服。
    沈溪语气极其一般地说:“王医生不也二十八了吗,你到这个年纪没找对象纯粹是因为眼光高?”
    王医生没听出话里的讽刺,开启吹嘘模式,把自己的的相关情况吹了个天花乱坠。说他父母都是事业单位领导职位,说他自己治好了谁谁的病。
    沈溪听着他吹,但笑无语。
    她感觉赵若兰挺不自在。
    说完这些他又说:“就若兰跟裴栋梁那档子事,弄得影响多不好,我们医院的人都知道了,哪个不再若兰背后议论她,搞得她名声都臭了,脸也丢尽,也就我不嫌弃若兰,要不是我,若兰也找不到多好的对象。给我谈对象,赵若兰就是高攀。你们都是医生应该知道,再过几年生孩子都不好生,若兰你说是不是,要不是我,你都找不到像样儿对象。”
    他甚至拿沈溪举例:“看你朋友,各方面条件都比你好,孩子也生得早,若兰你完全跟人家比不了。”
    沈溪:“……”无语了。
    何必用自己来贬损赵若兰。
    她偏过头问赵若兰:“你怎么看?”
    赵若兰拧着眉心,反问:“你这么看,他说得有道理吧。”
    看着赵若兰特别没自信,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沈溪问她:“他平时就是这么说你的?”
    赵若兰点点头:“是的。”
    沈溪的血压都快上来了,恨铁不成钢地说:“他总是打压你,你忍受得了他吗?”
    赵若兰个人条件挺好,别说坏心眼,她就没什么心眼,值得有个好对象。
    她不客气地说:“王医生你知不知道自己长相跟工作能力都平庸,自己二十八,就是个医师,连主治医师都没混上,你还好意思吹嘘自己。我二十二就是主治医师,也没把这事挂嘴边。还有你不用贬低赵若兰,她模样好,工作也好,怎么就不好找对象了。还有她跟裴栋梁根本就没正式谈过对象,你别拿裴栋梁说事儿,你是想靠贬低若兰抬高自己,让赵若兰跟你吗?
    “是你自己条件不好,没自信,才挖空心思贬低若兰,你如意算盘打错了,若兰不会嫁给你的。”
    说了这么一大通,沈溪看王医生的脸都绿了。镜片后面,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溪。
    她站起身来,对赵若兰说:“走,以后不要再搭理他。”
    赵若兰完全没什么主意,跟着站起来。
    俩人转身走的时候,沈溪又对王医生说:“以后在医院见到若兰绕路走,她不想看到你。”
    王医生呆坐在座位上,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对面座位已经空了,他拔腿追了出去,拉着赵若兰的车后架不让她走,说:“赵若兰,你可想好,离了我你肯定找不到对象。”
    赵若兰这才像刚反应过来一样,铆足了劲儿,抡起挎包往他身上摔:“谁说我找不到对象了,找不到对象也不找你这样的。你撒开手,要不我喊流氓了。”
    沈溪觉得好笑,赵若兰反应慢了好几拍,不过表现还不错。
    听到流氓两个字,王医生把手撒开了,他怎么也不明白顺从得跟小猫似的赵若兰怎么就变得张牙舞爪了。
    沈溪两人骑着车往回走,赵若兰甩甩头发说:“沈溪多亏了你,我本来还觉得他说的对,这才回过味来,我说最近我一直不得劲儿,觉得自己跟老鼠似的见不得人了,这甩了他才感觉浑身轻松多了。”
    沈溪感慨说:“就是当局者迷,找对象千万不能找这样的,要不你会被他控制住,在婚姻里抬不起头,根本就过不了日子。”
    俩人回到赵师长家,沈溪把王医生的事情跟赵师长说了,赵师长说:“你说若兰挺不错的姑娘,遇到的男人怎么都这样。你的婚事还是我来管吧,都二十六了,再拖真不好找了。”
    赵师长不愧是老干部,做起事来也雷厉风行,马上就给赵若兰定下一门婚事。
    对方是战友儿子,从外地转业回来,转到杭城城市规划局。双方家长关系好,对孩子品性也了解,都没经过儿女,直接把婚事定了下来。
    周四的时候,赵若兰就把人带来给沈溪看,沈溪觉得这回这人还真不错。
    话少,踏实。
    陆岭也觉得人可以。
    赵若兰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一周很快过去,沈父沈母来了一趟船山县,给沈溪拉了台缝纫机来。
    他俩淘换票证,买齐了给齐玉珍的三转一响,他们说沈溪连婚礼都没有,顺便给沈溪买了台缝纫机。
    沈溪并不因为自己没有婚礼遗憾,她当时的情况特殊,而且沈父沈母为了她动用的可是战友关系,这可比出点钱买三转一响难办的多。
    婚礼订在下周日,沈溪问:“有需要我帮忙做的事儿吗?”
    沈母说:“没啥要准备的,就是请亲戚朋友吃顿饭,一切从简。办完婚礼他们在市区呆一两天就回家具厂。”
    转眼就到了沈戍边结婚这天,沈溪跟陆岭带着俩娃来到兄弟俩住的小楼,虽然门上、墙上贴了喜字,装饰了拉花,她还是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儿。
    沈父沈母先是把俩孩子接过去玩了一会儿,然后沈父对沈溪说:“小溪,我们真想不到原来我们不在杭城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你二哥三哥把他们做过的混账事都说了,都是我们疏远管教他们才闹出这么多事。段鹏程那事儿还有跟袁猿混在一起那事儿,想想就后怕,以后再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来拾掇他们两个。”
    沈母更是拉着沈溪的手说:“真是委屈你了,可惜那时候我们没有能力照顾你,这俩混蛋差点害了你,要不是你跟陆岭俩人顶着,他们俩现在说不定都在监狱里。”
    沈溪很意外,明明是二哥大喜的日子,怎么偏偏今天父母知道了他们做过的这些事情?
    她笑笑说:“爸,妈,我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其实之后他们俩对我还是挺好的。”
    她把俩兄弟的表现说了一遍,然后说,说:“二哥三哥平时的表现也不错,他俩已经在向好的方向转变,今天我二哥结婚,就别说他了。”
    沈母握着沈溪的手不放:“还有我又跟他们强调了不要对外说你是养女的事情,我们真想把你养育好,可真想不到你俩哥哥想坑你。”
    沈溪又宽慰了沈母几句。
    她思路的重点在养女上,每次提到养女的事情,沈父沈母都讳莫如深,其实沈溪现在又不需要别人庇护,觉得也没什么不能对外提的,但沈父沈母这个态度让她觉得可能他们知道他生父生母的情况,可能生父生母成分有问题,他们才不想说。
    除了成分问题,她真想不出他们忌讳的原因。
    总不会她生父生母也跟赵娇兰生父那样是土.匪一类的人物吧,肯定不是,知情的情况下,他们肯定不会收养这类人的后代。
    那她的生父生母是别的类型的四类分子?
    跟沈父沈母说完话,等她上楼找到俩兄弟,才知道他们俩不是挨骂,是挨了顿鞭子。
    沈戍疆吸哈着气说:“都是二哥,咱们这瞒得好好的,他非要把以前那些事说出来,这不我们俩差点被爸打死,你没见到爸那鞭子甩得飞起,那可是银蛇狂舞,鞭子声儿差点把我耳朵震聋,我们俩小命差点交代。”
    沈溪鼻子好使,闻到了血腥味儿,俩兄弟的后背渗出血来,掀开后背的衣服一看,都是皮肉外伤。
    下手挺重,但没到要小命儿的程度。
    沈溪拿出药膏,让他俩把上衣脱掉,给他们俩涂药:“没什么大碍,说得跟挨了多重的打似的,其实爸根本没下狠手。二哥,为啥今天跟爸妈说以前的事儿?”
    沈戍边说:“那些事儿在我心里也是一根刺,我想这不要结婚吗,以后开始新的人生阶段,担心爸妈以后知道那些事儿,我就主动交代了,反正父母想要怎么惩罚都认了。”
    沈溪能理解他的想法,就是与其总惦记这事儿,不如让父母给他哥痛快。
    他这是想彻底改邪归正,从头开始了。
    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沈戍边挨得打比沈戍疆重,可能是他跟袁猿混在一起,多得的惩罚。
    她说:“不错,这些事不可能一直瞒下去,还是主动跟父母交代好。”
    沈戍边呲牙咧嘴地说:“你说我俩不是已经安分守己好长时间了吗,非要打我们俩?还让不让人向善?要知道我不费劲又弄个疾病证明回来了。”
    沈溪加重手上的力道,说:“别叫唤,要是爸早把马鞭请出来,说不定你们不用经历这么多事。”
    沈戍边说:“你多劝劝爸妈消消气,打坏我们没什么,我怕爸妈气坏身子。”
    沈溪已经给俩人抹完药,说:“二哥,你也差不多该接新媳妇去了吧。”
    齐玉珍今天穿了一身红色衣裳,脸上还涂了香粉,看着特别喜庆。
    把她接来后,别的宾客还没来,沈戍边就让她在新房里呆着。齐玉珍呆了没几分钟,就跑出来找沈溪。
    沈溪跟陆岭正带着俩小娃在客厅里玩儿,只听齐玉珍说:“小溪,你帮我看看我这衣服是不是太肥大了?”
    沈溪看看她说:“二嫂,衣服正合适。”
    齐玉珍笑笑,拉着她的手腕说:“走,咱们去新房说会儿话。”动作、语气都非常自然。
    到了新房,两人拉了椅子面对面坐下来,沈溪说:“二嫂,有什么话就说吧。”
    齐玉珍语气很平和:“刚才你二哥去接我的时候把他以前做过的事儿,还有今天挨打的事儿都跟我说了,他说他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应该告诉我,他说以前就是这样的人,他准备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就把这些事情跟我说,他说我要是对他不满意的话现在反悔还来的及。但是我想想既然他诚心悔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溪非常惊讶,沈戍边竟然在婚礼当天说这些事!
    她问:“他都跟你说了哪些事?”
    齐玉珍把沈戍边告诉她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溪满头黑线,她想沈戍边这浪子回头还真够彻底的,跟父母坦白,又跟媳妇坦白,看来真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沈溪问:“二嫂,二哥担心你以后知道这些事情,心里有疙瘩,就一股脑都告诉你了,你真的不介意吗?”
    齐玉珍笑着说:“我能给他机会,他自从进家具厂后,我爸就觉得他聪明,认了他这个徒弟,教他手艺,他一直表现还算可以吧,我想他也是抛弃过去重新来的。”
    齐玉珍能不介意沈戍边这些事情,应该是真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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