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菜鸟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但在战场上,总有躲避不了的时候。所以他选择了混在同袍的尸堆里装死……”

    花木兰闭了闭眼。

    “然后,他就被蠕蠕人活割了脑袋。”

    ……

    ……

    长久的沉默后,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摸起了自己的脖子。

    这画面只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即使花木兰的语气如此平淡。

    “所以,什么时候都不要侥幸,不要想着能用假死逃过一劫。我那位火伴到现在都没办法得到‘战死’的待遇。他的父母若知道孩子是怎么死的,该有多么难过,他的兄长若是知道他的弟弟为何而死,又会不会自责……”

    “他确实懦弱无能,而且脑子也不聪明,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来了黑山大营,能来的,便都不是懦夫。我让你们珍惜生命,并不是希望你们做个逃兵,而是思考什么时候才该去死。”

    花木兰知道这里有许多人可能会对她的话不以为然,还有更多的人在各营高强度的操练后累的忘了她曾说过什么……

    但她更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几百年也未必出一个,更多的却是莫怀尔、阿单志奇的小卒子。

    静悄悄的来了,静悄悄的死了,在这个尘世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有些人天生就不擅长杀戮,有些人懦弱到见到首级就会瑟瑟发抖……

    比如说,她那胆小的幼弟。

    每到听到各营悲苦的时候,她就无比庆幸是自己来了。然后生出极强烈的愿望——在她有生之年能彻底的大败柔然。

    这样,她那比莫怀尔好不到哪里去的弟弟,也许不用和他一般的拼尽全力后带着无尽的恐惧而死。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死亡也朝夕可至。

    能活下来,便不要死吧。

    “可若真到了避无可避……”

    花木兰的脸色又一次严肃了起来。

    “大魏的勇士,纵使卑微到如同地上的尘土,也绝不可死的像是一条蛆虫!”

    “遵命!遵命!”

    ...

    收兵过后,花木兰解掉身上的甲胄,跟着同样完成一天训练的狄叶飞一同往自己的营帐回返。

    在回营的路上,有一个气喘吁吁的新兵在远处呼喊着什么向两人冲了过来,并且带着满脸的紧张和激动之情。

    这画面实在太过熟悉,让花木兰不由得摇了摇头,轻笑着继续向前快走了几步,避开等下可能出现的尴尬场面。

    每次狄叶飞到新兵营里操练新兵,都会有不知道他真面目的愣头小子带着这样的表情过来,说些热烈奔放的求爱之语。

    间或还会有些对她威胁的话之类。

    鲜卑人奔放热情,其他胡族更是不懂得含蓄为无物,就算是最含蓄最有礼仪的汉人,为了争夺美人的亲睐,动刀动枪明争暗斗都是常事,更别说当面说出好感了。

    狄叶飞虽然是“轻车将军”,但不过只是一个杂号而已,算不得什么位高权重,总有些人不死心想来找找“艳遇”,然后被揍得鼻青眼肿心满意足的回了营。

    狄叶飞自然看到了这小兵,不耐烦的抱臂而立,思考着等下是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呢,还是用言语狠狠让他清醒。

    妈的!天什么时候回暖!

    看他日日打赤膊在校场操练!

    “无论你要说什么,我都不会……”狄叶飞刚开了口,那小兵便如同甩了他一记耳光般狠狠地击碎了他的优越感。

    那小兵如同一阵风一般掠过他的身侧,直扑向不远处的花木兰而去……

    咦!

    花木兰瞪大了眼。

    啥?

    狄叶飞黑了一张脸。

    “花副将!”脸上尚有稚气的新兵冲到花木兰的面前,却在一步以外嘎然止步,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军中的礼节。

    “吾乃怀荒陈节!是个汉人!”

    他抬起头,满脸都是狂热的仰慕之情。

    花木兰没想过自己也有遇见这种事情的时候,眨巴眨巴眼睛半天没回过神来。

    “在下仰慕花副将已久,如今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卒,但在下有一身家传的武艺,也从不畏惧杀敌。在下会很快进入右军正军!到那时……”

    “请花副将收下陈某,陈某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咦咦咦!

    花木兰的眼睛不眨了。

    她这是遇见“投效者”了吗?

    “你,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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