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毗欣喜若狂,一面王旗换一个机会,这太划得来了!

    他递出王旗,狄叶飞接过,刚准备往回收,却发现闾毗没有松手。

    狄叶飞一挑眉:“怎么?反悔了?”

    “你只告诉我,你叫花木兰,你姓什么?高车大姓里,可没有姓花的。你都不告诉我真姓,等我派使者去找你时,难道大海捞针一般,去一个个问人不成?”

    闾毗名为毗,姓其实是郁久闾氏,同样的,闾毗以为这个女人对自己有防备之心,只告诉了自己她的名字,姓氏却没告诉他。

    ‘告诉你,你也找不到。等到了夏天,高车人就迁徙到我大魏去了。留下的挂着你的王旗,用着你的名号给你背后一击。’

    狄叶飞笑了起来。

    “他们都称呼我‘阿其火’。”狄叶飞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姓氏,但为了让自己的身份贵重到闾毗愿意继续帮助他,狄叶飞说出了高车最大一个望姓狄氏里“掌管火的人”的名号。

    柔然王族统统都会说高车话,也了解高车习俗,他知道闾毗听得懂。

    “这……难怪你要去金山。”

    阿其火连女人都能担任了,这女人的能力,一定强到能够服众。

    “我会定期派出使者,到时候我便让他们去找‘阿其火’。你们若需要什么帮助,就和我的使者去说。”

    闾毗点了点头,松开手。

    “你若真能庇护我们高车人……”

    狄叶飞发挥超强的演技,抿了抿唇。

    “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让使者告知……”

    这么好的情报来源,不用白不用啊!

    都已经与虎谋皮了,不如玩的更大一点!

    闾毗听到这几乎是“承诺”一般的话,激动的抓住了狄叶飞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我定不负你!”

    负你妹啊!

    狄叶飞一下子抽过手,丢下一句“一言为定”,脸色难看的跑了。

    闾毗摸了摸掌心,刚刚的触感还留在手心里。

    就是有点糙。

    高车人过的实在是太苦了,这样的绝色,手掌糙的像是树皮。

    闾毗可惜的摇了摇头。

    等他日他将她接到柔然王庭,一定派人去南朝寻找最好的羊脂玉露,还她一双柔荑。

    倒时候,这般绝色,用那双手拂过他的全身……

    闾毗心神一荡,热血顿时下流,倒不敢现在站起身子了。

    “你和那右贤王说了什么,怎么他笑的那么猥琐?”高车小伙屈贺余靠近狄叶飞身边,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他给了你什么?”

    莫说屈贺余,其余众人,对刚才他们说了些什么都很好奇。

    他们是魏人,只是到北面来充当使节的,碰到这位贵族纯属偶然,如果牵扯太过,倒容易惹出麻烦。

    狄叶飞见闾毗半天没有起身,而他的亲卫们又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这边,便摇了摇头,嫌恶道:“他把我当女人了,大献殷勤。”

    “啥?”

    “咦?”

    “不过好像也不全是利欲熏心,他在猜测我的身份,想把高车人当枪使呢。那爱慕之意,应该也只是装出来麻痹我的。”

    狄叶飞不以为然道:“真是让人作呕!若不是如今以大局为重,我肯定把他砍了。”

    那闾毗坐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爬起身子,披起斗篷。

    “他过来了,回头再谈此事,我先进车子里,把他给的王旗放好。”狄叶飞见闾毗过来,不由得头皮发麻,轻盈的在车辕上一踩,纵身上了高车,猫腰进了车子,再也没有出来。

    闾毗此行可谓是超出期望之外,自然也是志得意满,被护卫们前呼后拥着,满意地离开了。

    待闾毗走过以后,狄叶飞召了从黑山大营来的高车部卒,以及参军帐中的几位斥候和画师,开始说起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是避开“可敦”、“冯昊”云云不提,只是将吴提损失了大半人马,柔然即将内斗,高车成为关键的事情说了一遍。

    “所以,如今不光我们要争取高车人的归附,吴提、其他柔然王子,甚至是闾毗这样不怎么得势的右贤王都在想法子吸纳高车人的归附。”

    “蠕蠕今年正值多事之秋,正是我们大展拳脚的时候。之前那个不知道身份的赫连将军不说,如今柔然王庭之事要是能探得一二消息,我们便都有大功。”

    狄叶飞见一行人激动狂热的样子,低声道:“只是我如今的身份一定要保密再保密,在那些闾毗送来的奴隶面前,尽量也只称呼我‘阿其火’,等到了高车的地方,也不要称呼我的名字。闾毗的使者一定会来,下面该如何做,我也不敢擅自做主,你们之中必须要有几人回去传话,问问军中的意思。”

    “那右贤王说吴提损失了大量人马?肯定是我们黑山大营做的!就不知道是哪位将军的手笔,真是英雄了得”

    几个高车士卒激动道:“如今蠕蠕已经够惨了,这下更是雪上加霜,陛下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回去传话,叫黑山众将快快打过来吧!”

    这下子,众人异口同声的要求回去,狄叶飞点了几个素来稳重,又熟悉路线的高车部族之人与高车士卒,让他们回去先面见夏将军,待说清楚其中的轻重后再让夏将军待他们去找参军。

    “希望各位小心谨慎,他日能不能博个万户侯,就看各位的了!”

    “是!”

    几人当即下了车,去准备远行的东西。

    狄叶飞原本将那王旗放在一堆羊皮画里,可如今这几人要回去当信使,这些画自然就要给他们带回,他想了又想,还是自己身上安全,便把闾毗的飞熊王旗贴身放好,又安排了一些琐事,这才歇息。

    谁料到了半夜,狄叶飞还是被一阵噩梦惊醒,吓得浑身冷汗,喘气连连。

    都怪闾毗这个疯子,让他的脑子也错乱了!

    居然会梦到火长一脸娇羞的自报家门,自称“狄花木兰”……

    到底是个什么鬼!

    ☆、第198章 拓跋脱衣

    贺穆兰最近很烦恼。

    自她生擒鬼方,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怀中掏出绷带给鬼方塞住嘴后,她似乎就成了军中年轻人视之为“酷炫狂拽x霸天”的存在。

    即使她第一万次的解释自己掏出去的真的是干净的麻布不是臭袜子,也有一大群人狂热的笃信着她是看不惯鬼方在黑山威风的样子,所以才奋不顾身的跳上去,做出这种“大快人心”事情。

    妈的!谁会在怀里塞臭袜子啊!那是人干事吗?

    更可怕的是,自她这样辩解过一回以后,军中的传闻就越穿越离谱,渐渐从“怀中掏出一双臭袜子”这种不合逻辑的事情,变成了“花木兰怒火中烧,脱靴扒袜,硬生生塞入鬼方口中”这种传奇版本。

    她算是知道了为何后世有“三英战秦琼”这样的故事了,他喵的劳动人民的想象力实在太无穷了,实在太无穷了有木有!

    万幸的是,也不知道鬼方的身体是什么东西造的,在流了那么多血,舌头断了几乎无法进食的情况下,他居然活下来了。

    后来是贺穆兰告诉军医,想法子找根中空的草杆,给鬼方进食米汁,否则鬼方不流血而死,感染而死,也要饿死。

    至于他到底吃不吃,那就是贺穆兰管不到的事情了。

    最近贺穆兰很红,红到见人要绕着走。

    夏将军见了她:“呵呵呵呵,木兰啊,我家女儿那事……”

    王将军见了她:“呵呵呵呵,木兰啊,我家之女那事……”

    夏将军:“我地位比较高。”

    王将军:“我情分比较重。”

    夏将军:“公平竞争,各自女儿拉出来溜溜……”

    贺穆兰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被逼着做蕾丝边的一日!

    一个是上官,一个是昔日上将如今的同僚,日子没法过了!

    她成了虎贲军新的主将,新任的虎贲将军,只待皇帝亲自前来封赏,就要走马上任。虎贲军里众副将最近纷纷前来“拜访”她,名为拜访,实为切磋,副将切磋完了百夫长上,大有“你不打遍我虎贲无敌手休想坐上这个位子”的意思。

    她帐下原本的一千人马,包括这次立功的陈节等人也归入了虎贲军。那罗浑和吐罗大蛮那是什么人?那是没事都能挑出事来的主儿!

    阿单志奇等人又护短,这些虎贲军原本的士卒来挑战贺穆兰,阿单志奇等人就去挑战虎贲军里其他的百夫长,一时间,虎贲军天天都是“走,小校场见”的节奏,更是让贺穆兰苦不堪言。

    原本她想和平的你好我好大家好,谁料右军立下这种大功,顿时人人都有封赏,将士们士气高涨,跟个打了鸡血似的,每天都闲不下来,大有“我右军如今也是一条好汉”的意思。

    她虽不惧比武,可也经不住天天打啊?好不容易熬到休沐,赶紧穿上一身普通的衣衫,一大早就带着将牌溜出营了,连标志性的越影都没骑,只带了点钱,骑了那匹新得的枣红大马。

    她这新得的枣红大马以前一直没怎么骑过,意辛山下一战,几乎没费什么马力,贺穆兰也有意锻炼越影,便只是让它驮些东西。

    但如今一骑这枣红大马,贺穆兰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无论是骑乘时的感觉,还是这匹马的一些小的习惯,都和她之前骑的那匹红马很是相似。

    一般人大概不能察觉些许的细微之处,但贺穆兰之前只有越影一匹马,是骑惯了越影之后改换成红马的,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适应,自然对自家的红马很是了解,后来她被她一巴掌送到夏人阵中去了,心中虽有些后悔,但她知道战马这东西在军中就算个消耗品,哪怕真是越影,为了拓跋焘,说不定都要牺牲一回,也就把那些愧疚压到了心底。

    可如今这枣红大马和之前的马性格类似,习性也相同,贺穆兰那点愧疚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摸了摸它的耳朵,心中暗自猜测。

    ‘难道只要是红马,习性都差不多,习惯也类似?不对啊,这匹马是野马,就算被花生驯过,也没有这么通人性的道理……’

    说起来也奇,其他的野马都要驯过许久才能上战场,这匹红马却是没有多久就驯服了,乖乖的给贺穆兰骑乘。

    只是花生要骑它的时候,还是会有挣扎。

    之前贺穆兰还以为是马的天性就是服从强者,如今一看……

    果然是这匹马和她投缘!

    “你这般听话,倒让我惊喜起来了。”贺穆兰顺了顺它的马鬃毛。“我已经亲手送走过一匹马了,下次再有险地,还不知如何。你比我之前的马要强得多,也高大的多,若是下次遇险,跑快点吧……”

    她叹了口气。

    “我也不希望再有这种事啊……可是人命关天……我真是个渣……”

    那枣红大马听了她的话,脚步微微放缓,轻轻地摇起了脑袋。

    贺穆兰没有注意到它的举动,看到已经近在眼前的黑山城,心中一喜,“你脚力真不弱!好孩子,回去给你黑豆吃!”

    一人一马进了黑山城,贺穆兰明显是从黑山大营的方向来的,又有将牌,守门的门卫不敢多言,好生相送,贺穆兰进了黑山城,直奔挂着“衣”字招幡的店铺,去买成衣。

    这时候已经是三月中旬,按照阳历算,都已经是四月了,北方虽然苦寒,但这时候厚裘衣什么的却是穿不住的,最明显的便是鞋子,内有毛皮的鞋子再穿下去,走一天根本不能脱了。

    贺穆兰在衣铺里匆匆试了试,买到了合适的成衣。在其他地方,成衣是远没有在黑山城容易买的,但这里靠近军营,所有人都靠着大营里的军士吃饭,总有衣服带的不够,又急着要穿的汉子,这些衣服店里的男式成衣就会准备的比其他郡县要多些。

    但到了鞋这里,就怎么也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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