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当这是你家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傅石啐道,又是一剑,直追任友壤的后心而去,凝炼的剑光铺天盖地的笼住了一大片的范围,让人无处可躲,其威势,又丝毫不比之前那剑差。

    想来之前那剑还是急了点,没有发挥出他的全部实力。

    任友壤虽未背后长眼,这一剑的力度终归是能感觉到的,他双眼一凝,一边极快地向前掠去,一边又连连拍出防御符篆,只是拍了几张之后他发现,防御符已经吿尽了,只得激活法宝去硬抗,又用尽全力向着身后丢了几张攻击型的符篆,以期以攻对攻,能将傅石的攻击化解一二。

    只是他心中并没有多大把握,剑修攻击之凌厉,向来远胜同阶修士,有足够的符篆在手他自信还不至于怕了他,只是这次带的多是攻击性质的符篆,此时并不十分适用。

    眼看任友壤要重伤、甚至毙命在这一剑之下,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声,一只大手从天而降,将傅石的剑光捏得湮灭了。

    任友壤面色一喜,脱口而出:“三爷爷!”

    任三长老并不现身,只在空中道:“友壤,若不是我今天亲眼见了,我都无法相信,你在天剑门已经闹到了要被人灭杀的地步了。”

    “三爷爷,孙儿并没有做什么。”

    任友壤委屈道。

    周围的人顿时一片鄙夷之色,心中却皆一凛,便是傅石,神色都有些许变化。

    严格说来,他做的那些事的确罪不至死,但长期以来,真是恶心得人够了,这样一只苍蝇,能拍死,才是一了百了。

    但未必任三长老也会这么想。

    任三长老在空中静默了些许,最后叹气说:“天剑门,你以后还是莫要回了,五符宗那里,我自会托人好好照看你。”

    “三爷爷!”

    任友壤不可置信地大喊。

    任三长老道:“这事既定,便无可更改,我会亲自去守山弟子那里告诉,不让他们再放你进来。昔日,我跟门主都是对你寄托了重大希望的,谁知……”

    又是一声叹息,空中再没有声音,众人只觉得身上一轻,便知道任三长老大约是走了,因此这威压也就不复存在。

    今天这事怎么惊动了任三长老,任友壤闹了这么些年又为何突然被驱逐,一个个没头没脑,但这么一只苍蝇,虽然没被拍死,以后再也骚扰不到他们了,也是大快人心。

    新入门的弟子们很快都抖擞了起来,纷纷向任冉、任歌、素素、傅石他们道谢不提。

    任三长老那里,任天行正一脸抱歉地看他:“这事是我的错,那孩子当初提出那样做的时候我就应该阻止他的。若他一直在天剑门,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任三长老面色冷肃:“这事怪不到你,是他自己铁了心要去的。就算你不允,他也会想出别的法子,找出别的借口来,现在看来,他当初就是处心积虑!”

    说到这里,任三长老又噎住了,一脸阴郁道:“今天还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提醒,让我亲眼所见,我险些就要被他骗过了,真当他这些年所作所为是故意自污名声,要取信五符宗。”

    说着又冷哼:“当真好手段好演技好花言巧语,连我都骗过了,真是天生做这个的料。”

    任天行不好接话,二人沉默了一会儿,任天行道:“今天他带回来的这个东西,像是模拟妖族的识种做出来的,要是真有识种之效,只怕五符宗图谋不小。”

    “须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任三长老断然否定,又不屑道:“我看五符宗如今也是没落了,不在他们为根为骨的五符上寻求发展,反捣弄起妖族的神识来,这不是舍本逐末?”

    “取其精华,弃其糟泊。妖族还是很多地方值得我们学习的。”

    任天行公允道:“尤其这识种,用得好了,便是一大利器,掌控一个修士,那可比掌控一个傀儡有力多了。不过,妖族利用识种只是为了便于他们更好控制妖兽,五符宗的这个识种是否真能做到掌控修士,也未可知。”

    任三长老听到这个,面色不由一凝:“照这样说,还是有风险的。任冉当真不妨?如今她修为终究低了些……”

    任天行摆手:“不妨事的,你也看到了,那东西没到她面前就消失了,便是你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应当是她用什么手段化去了吧。就算再小,那也是凤凰,岂是普通妖物可奴役的,更别说那东西还是仿制品,在她面前,更不够看。”

    任三长老一想也是,接着又想起任友壤的事情来,冷冷道:“不知道那个小畜生今天的所作所为是出自自身,还是为五符宗所指示,如果是五符宗指示的话,我怕他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们还是趁早把小丫头拎到身边来才是,有千日做贼的,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焉知……”

    任三长老没把这话说下去,意思任天行却是知道的,既然他们动过往五符宗派锲子的念头,五符宗很有可能也这么做了,弟子山当真算不得万全之地。

    任天行苦笑道:“虽然把她的真实身份隐瞒了下来,这天生五行大圆满的名头却还是传了出去,也难怪五符宗觊觎。都怪……”

    任三长老似笑非笑地看他:“这可怪不得颖儿,要不是我知你甚深,只怕也要这样以为。这天剑门上上下下,又有几个不是这么以为的呢?颖儿能不伤他们,只是把他们丢到弟子山去眼不见为净,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任天行捋须苦笑:“我不是怪颖儿,是怪自己当初没把话说清楚,这才造成了如今这个局面。不过他们这般以为也好,这样我明天就收了他们两个,这上上下下须说不出什么来。”

    任三长老不干了:“不是说好了任歌留给我的吗?”

    “你今天也看到了,”任天行没好气地说:“那小子眼睛就跟长在任冉身上似的,平日里他们两个也是连体人一般,你以为你可以分开他们吗?你要是一定要要他,那你两个一起都收走好了!”

    任三长老瞪眼:“我拿什么教那只小凤凰,她炼丹炼器制符布阵,什么都研究,什么都会,连灵田都种得,弓箭也能玩两把,就是不练剑,你让我教她什么?”

    这事不能想,一想就郁闷,堂堂天剑门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不学剑的存在!

    任天行安慰他:“没有人知道怎么去养一只小凤凰,何况这一只……这一个还这么特别,到我这里也不过是放养罢了,让她爱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好了,横竖神兽都有记忆传承,最重要的部分,她应该自己就能在传承记忆中学到。”

    任三长老考虑了一通:“还是你收了他们吧,你那里至少东西齐全点,我那里除了一片荒谷什么都没有,难道还要特地为她置办那些?我看这样,我以后只管到你那里去教任歌就是了,反正我也只是想将一身所能传授下去,有没有那个师徒名分,我也不在乎。”

    任天行点头:“这样也好。”

    这件事就算这么敲定了,任冉那里却是一无所知,她在研究那个金色的茧。

    识海里多了个东西,总让任冉心里毛毛的,上辈子一直到她死之前,大脑还都是一个人类无法攻克的领域,脑死亡,那就意味着真正的死亡,完全的消失。如今是修仙世界了,寿命方面已经有了可怕的突破,断肢重生据说也并非不可能,识海却始终还是需要严密保护的地方,她可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一个傻子。

    唯一让任冉感到安心的是,自始至终金线都将那个东西裹得紧紧的,而且还似乎裹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任冉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什么了不得的发现,再想起之前金线发现这个东西时的兴奋,不由踌躇地想,金线裹着这东西实际上是在慢慢的吃它,而她之所以觉得金线越来越紧了,实际上是这个东西被金线吃得越来越小了?

    一个两个都是吃货什么的……其实也不错啊!

    任冉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了,或者她突破的契机就在这里,一旦金线吃饱了,立刻大展神威!

    就在这时,金线突然嗖的一下窜进了她的身体里,任冉要哭了,你吃完了没有啊,你没吃完就跑了,它在我识海里闹起来怎么办啊?

    任冉小心翼翼地看之前金色茧子那个地方,唔,金线虽然走了,但那个胶质球乖乖的悬浮在那里并没有动,也没了之前的灵性,就好像一块果冻一样,除了呆呆的等着被吃,没有任何反抗余地。

    隐隐的,任冉又觉得它好像在往四周挥发着什么,但这种挥发没有让她觉得自己的识海受到了侵袭,反而更加舒服。

    又或者,这个果冻不独对金线来说无比营养,对整个识海来说都是难得的美味?

    刚刚金线之所以把它包得那么紧,也是怕识海分享了它的食物?

    ☆、第50章

    等它回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储备粮少了不少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任冉好笑地想了想,这才去看金线的所作所为。

    金线如今做的事跟上次并没有区别,从目前的趋势来看,小鸡大约又胖了一圈,翅膀爪翼之类的线条也更复杂了,整个图形更加完满。

    除此之外,还有个让任冉的惊讶的地方,她的丹田里,不知何时竟起了一座高台,还不完整,但可以推算出其结果是一个六角的底座,如同一座塔的塔基一样。

    任冉暗忖,莫非这就是这个境界被称为筑基期的原因所在?

    确实有些像是在建筑底基啊。

    那之后呢,是否会有一层层高台在这个底座上慢慢长出来,及至封顶就是筑基大圆满?

    想到这里任冉又笑自己傻,这种经验资料门里总会有的,实际上自己早该去查了才是,也不至于这会儿自己在这里瞎猜。

    不过也不能怪她忽略了这一块,她的修为增长完全用不到修炼心法,因此一向在这方面不大上心。

    不知过了多久,金线终于勾勒完最后一笔,塔基也彻底落成,任冉自然地等着熟悉的地动山摇感,孰料,未等到地动山摇,却等来了一声清亮的鸣叫声,随后一只虚幻的眼睛不知由何而来,印入了她的身体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与之相应的信息。

    任冉立刻便就知道,这是一种技能,叫做凤凰真眼。其使用方法与她之前利用双眼去解析禁制、透视丹炉有些类似,但其效果更加显著,且有看破一切虚妄的功效。也就是说,只要她使用凤凰真眼,一切幻阵在她面前皆等于无——当然,这也是有修为限制的,高过她两个大境界的幻阵她还是没有办法看破的,境界等级的压制的,这在修仙世界来说,是一种铁的压制。

    得此真眼,任冉心中自然是欣喜的,不过心中又有些嘀咕,莫非鸟妈不止身具雷鸟、空鸟的共同血脉,还不知从哪里继承了一丝凤凰血脉不成,否则她怎么无缘无故地就学会了这一招呢?

    任冉又想,自己那个空间是否就源于空鸟的空间属性呢?

    却不知鸟妈是不是有这么一个空间,想来是没有的,不然鸟妈当初大可以把他们塞到空间里去再去破那个空间节点,所以自己这算是隔代遗传?

    再之后才是熟悉的地动山摇感。

    这次没等到地动结束任冉就被移到了空间之中,入眼处只见一片混沌汹涌翻腾,如同漫天云雾在滚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迷蒙之中逐渐出现了电闪雷鸣这样的天地景观。又不知过了多久,这些混沌慢慢分离开来,浊气下沉,清气上涌。

    任冉只觉得无比震撼,她这算是亲眼目睹了开辟鸿蒙?

    任冉没有看更久,她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似乎已经可以离开这个空间了,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就离开了。

    有个格外敏感的哥在外面等着自己,她可不敢在这里逗留太久。

    果然,一睁开眼就看到任歌正关切地看着她,不过眼中并没有慌乱,这种阵仗他已经经历过两次了,早就能淡然面对。

    看任冉看他,他的眼睛亮了亮,开口问道:“几层?”

    “啊?”

    任冉被他问傻了眼。

    任歌好笑地抵了抵她的额头,伸手握住她的双手:“还是我自己看吧。”

    说着闭上了双眼,输出一丝灵气进入任冉体内,仔细地检查起她的身体来。

    对象是任歌,任冉自然不会有丝毫抵挡,任由那一丝灵气进入了自己身体深处。

    一会儿后,那丝灵气退了回去,任歌睁开了双眼,眼睛里亮晶晶的满是喜意:“是十层塔的底基。”

    “原来是这个几层。”

    任冉恍然大悟:“可是,这个是怎么看出来的?”

    似乎自己只看到那么一个底座,没看到任何能暗示层数的存在嘛。

    任歌将手放在她的后颈上轻轻抚揉,细细地将关于筑基的一些常识讲给她听。

    任冉有些不大自在,暗道任歌学什么不好,竟然跟齐白学了这么个动手动脚的习惯来,持续的时间还这么长!

    却不知任歌这一刻心中是极欣慰的,从小到大,一直是任冉教他这个,教他那个,今天,他终于也可以教她一点东西,虽然微不足道,总算是有了做哥哥的感觉了!

    做哥哥的对妹妹表示爱意,自然免不了动动手脚嘛,至于一摸成瘾以后欲罢不能什么的,那是后话……

    任冉被任歌摸了两下也就习惯了,任歌跟齐白又不同,他们太熟了,平时的肢体接触就不少,这个动作虽然有些陌生,但手感与体温都是早就惯熟了,是以只两三下任冉就没了之前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到任歌的解说当中。

    经任歌这一说,她才知道,高塔长完封顶之后还并不就是筑基大圆满,仅仅是进入筑基中期。这之后塔顶上还会长出一个丹鼎,丹鼎彻底形成则意味着进入筑基后期。整个筑基后期都在丹鼎中孕育金丹,金丹孕育成功,便就进入结丹期。

    而塔的层数,直接影响到丹的质量。只有三层以上的塔才能长出丹鼎,进而孕育金丹。

    金丹又有不同,虽说统称叫做金丹,细分却有白丹、黄丹和金丹三种。这三者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明亮,质量也是越来越好,往往三层塔孕育出来的只是白丹,四到六层塔孕育出来的是黄丹,只有七到九层塔才可以孕育出金丹来。其中白丹几乎是没有晋级元婴的希望的,黄丹突破元婴的可能也微乎其微,只有金丹修士结婴的可能大些。

    至于十层塔,不用说,孕育出的乃是极品金丹,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百分之百可以成功结婴。

    当然,命运变化,白丹变金丹,进而顺利结婴,金丹退化为白丹,结果结婴无望的事也是有的,只不过这些都是特例,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总之,任冉气运极佳,得了一条直通元婴大道的坦途。

    任冉对这一切表示淡定,连凤凰真眼这种技能都能莫名其妙的领悟了,她对自己遗传下来的基因还是很有信心哒,十层塔什么的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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