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莫夜白的身影一个踉跄,衬衫被长枪锋利的尖刃划破,腰间留下一道深深地伤口,鲜血顿时在他的黑色衬衫上晕开一大片。寻退后几步,闪出了莫夜白的攻击范围,他的四周萦绕着淡淡的黑雾,眸子赤红,异常诡异恐怖。

    莫夜白手持长剑,淡然而立,冷冷看着对面的寻,似乎没察觉到身上的伤口一样。

    寻冷笑着,手中的长枪带着丝丝缕缕的黑雾,脱手飞出,直冲莫夜白而来。莫夜白提剑提防,银白色的光芒自剑刃而出,笼罩着他,黑雾根本没有办法近他的身。莫夜白右手划过一道弧线,银白的光芒顿时化作无数根利箭,朝寻飞去,莫夜白朝前挥剑,右手压住了那柄为主人冲锋陷阵的黑色长枪,长枪剧烈颤动着,却被死死压制无法逃脱,如同被掐住了七寸的蛇。

    对面的寻赤手空拳地迎上那银白色的箭雨,他的动作极快,一边躲闪一边寻求机会反击。可惜那柄长枪被莫夜白留下,没有武器的他始终吃了大亏。很快身上便留下了大大小小数道伤痕,鲜血染红了他的淡蓝色卫衣,晕染出一副凄美诡异的图画。

    光箭慢慢消失,那柄黑色长枪重新飞回寻的手中,空中黑白两道光线交汇,最后尽归虚无。

    寻冷冷看了一眼对面的莫夜白,“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中。”抛下这句话,寻转身离开,他身上的伤口还在不停流血,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路。

    莫夜白看着寻消失的方向,左手一挥,大门‘砰’的一声,紧紧关上。他转过身,右手握着的青铜长剑骤然消失在一片银光中。

    青染站在厨房里,安静地看着他,眸中是藏不住的担忧。

    莫夜白上前捏了捏她的脸,温柔的笑着,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事,但腰间的伤口却依旧在不断的流血。

    “不要这样,没事的,小伤而已。我去包扎一下,你先吃饭,不要饿着了。”

    青染想说话,看见莫夜白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安静地点点头。

    莫夜白转身朝楼梯走去,楼梯不长,他走得却极慢。短短的距离似乎走得很吃力,但他依旧挺直了脊背,在青染能看见的地方。不是逞强,不是死撑,只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走进房间,莫夜白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走向床的方向。他靠着墙壁,慢慢的解开衬衫扣子,腰间的伤口鲜血淋漓,看着十分渗人。

    痛感让他眉头紧皱,额间流下冷汗。房间内一片漆黑,十分安静,只剩下他虚弱轻微的呼吸声。

    楼下,青染几乎是头脑一片空白,机械地从厨房里把饭菜拿出来,一碟一碟端到餐桌上,再把碗筷摆好。她在餐桌旁坐下,心中脑中想的全是莫夜白受伤的事,以及那场挥散不去的激烈的打斗。

    她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坐立不安,很想跑到楼上去看看莫夜白的情况。

    正胡思乱想间,青染突然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出现,莫夜白浅笑着在她旁边坐下,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像刚才那场剧烈的打斗根本不存在,两人只是下了盘棋一样。

    青染无奈地看着他,小手伸向他的腰间。

    “这还是在客厅呢,这么着急占我便宜啊!”莫夜白笑得极其邪魅拉住了青染的手腕。“先吃饭。我哪有那么容易有事,小伤而已。”

    青染收回手,一脸不信。

    “真的,我可是冥王啊,自我修复能力很强大的。”莫夜白十分真诚的注视着青染。

    青染沉默着收回目光,然后静静地拿起筷子。

    莫夜白看着青染的侧脸,暗暗松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和碗,还没夹菜,忽然一双筷子伸到自己碗里,放下一块豆腐。莫夜白抬头看向青染,只见她淡定地继续往他碗里夹菜,不一会儿,碗里就装满了。莫夜白满足又甜蜜的笑着,低头专注地吃着碗里的菜,也不用他动手去夹,刚吃完,青染又夹来新的菜。如此反复几次,莫夜白愣是差点吃撑了。

    青染吃的很快,也很安静。这顿饭两人根本没说过话,就在这样奇怪又温馨的氛围下结束了晚餐。

    莫夜白本来想去帮忙收拾洗碗,被青染一本正经地拦下。

    “我可以帮忙的。”

    “你身上很臭,我怕你熏到我。”青染撂下这句话,端起碗碟往厨房走去。

    莫夜白抬手闻了闻衣袖,低声呢喃,“有这么严重吗?刚才吃饭这么久怎么不说。”想了想,还是决定回房间洗个澡。

    厨房里,青染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紧绷的肩膀才松弛下来,眼角不自觉地落下一滴泪。她连忙抬手擦去,看着一堆碗筷发呆。刚刚那顿饭,莫夜白的手总是不自觉地伸向腰间的伤口,隐隐还有血迹渗出。他应该伤得很重吧!

    莫夜白在浴室里呆了很久才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穿着简单舒服的家居服。

    忽然,他停在了原地,屋内光线比较暗,只开了两盏壁灯。一个娇小的身影坐在沙发上,隐没在黑暗中。

    青染似乎坐在这里很久了,怀里抱着一个长方体物什。

    “你怎么在这里?”莫夜白走过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见到她怀里的急救箱,心虚的拽着毛巾,转开视线。

    “过去坐好。”青染抬头看了他一眼,莫夜白呆呆的点了点头,走到床上坐下。青染起身走到门边,把房间里的灯全都打开了。屋内顿时明亮不少。

    她走到床边坐下,打开急救箱翻找着纱布之类的东西。头也不抬地吩咐道,“把上衣脱掉。”

    莫夜白听见青染突如其来一句这么霸气的话,愣了半会儿,然后乖乖的脱掉衣服。

    青染看着他腰间湿了水的伤口,眉头微皱。她轻手轻脚的解开莫夜白随意包扎上的纱布,看着有点深的伤口,脸色越发的难看。

    “明明就伤得很重,还在死撑。伤口没好就不要让它碰水,容易发炎。”青染一边熟练地清洁伤口,一边絮絮叨叨。

    莫夜白却笑得开心,安静地听着青染的唠叨,眸中满是深情和宠溺。

    青染给伤口消完毒,然后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将里面的一些灰色粉末敷在伤口上,凉凉的触感让莫夜白本来有点灼痛的伤口舒缓不少。

    “这是七月配的药粉,很管用,几天就能好了。”人间的药对他们来说基本是没有用的,平时有什么伤痛,他们都习惯了用七月的药,青染也就养成了随身携带的习惯。

    青染弯着身子,轻轻地给他捆上纱布,温热的气息在莫夜白腰间流连,莫夜白低头看着青染的侧脸,只觉得心中狂跳。

    青染包扎好,抬起头来,莫夜白立马转过头去。许久,没听到后面传来声音,莫夜白转回头,见到青染正收拾好急救箱准备离开。

    忽然又停下动作,抱着箱子看着他。“你房里的风筒在哪里?”

    莫夜白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子。青染把箱子放在脚边,走过去打开,拿出风筒走回来。

    莫夜白立马识相的用毛巾擦了擦头,乖巧的坐直身子。

    “你,不冷吗?”青染拿起床上的衣服扔到他脸上,“穿起来。”目光不自然地从他那身壮硕的肌肉移开。

    莫夜白暧昧的笑着,乖乖地把衣服穿上。青染站在他身后,打开风筒,慢慢地给他吹干头发。屋内安静得只剩下风筒运转的吵闹声。

    许久,青染关掉了风筒,在他旁边坐下,轻轻唤了一声,“莫夜白。”

    “嗯。”莫夜白转过头来看着她。

    “我们做个交换吧,交换一个秘密。”

    莫夜白沉默着,最后无奈一笑。“想问什么?”

    青染想了想,“你小时候见过我?为什么我没有印象?”

    莫夜白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她,似乎陷入了回忆。许久,才低声道,“那一年你贪玩,被毒药所伤,曾短暂失明过一段时间。”

    青染思索着,似乎想起了这段回忆。

    “那年我父母逝世,爷爷带我外出散心,顺便去拜访你的爷爷。就是在那时候我遇见了你。你那时候多没心没肺啊,明明都看不见了,还非要爬到树上去玩,要不是我,你就该摔个头破血流了。”

    青染想了想,摸着下巴道,“我还以为是阿呆救了我。”阿呆,她从小养的那条小狗。

    莫夜白嘴角抽了抽,“后来,只待了一天,我就离开了。那是很难忘的一天。”他宠溺地揉了揉青染的头发。

    “你还偷偷画了我的画像。”想起那幅在冥王宅邸见过的画像,青染调侃地一笑。

    莫夜白浅笑着,算是默认了。

    “那,冥间的契约,是寻偷的?一切的事情都是他做的?”青染坐直了身子,语气严肃。

    “是。”莫夜白答得干脆利落,似乎是不打算继续隐瞒了。“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

    “偷契约,还想要杀云雾和风眠,他是为了什么?”

    “也许,只是想要毁掉冥间。在冥间,那些契约是束缚,也是保护,孟婆他们是不会死的。可是一旦他们带着契约离开冥间,要杀他们就容易得多了。而当他们通通死去,冥间失去了守护者,就会大乱,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末日。”莫夜白语气异常平静,似乎在说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

    青染了然地点点头,执行局游离于冥间之外,当初契约被盗,想要悄无声息解决这件事,以免引起动乱,找执行局做这件事是最恰当的。转念一想,又觉得整件事十分荒谬,“真是有病,他闲得无聊是吧!”

    莫夜白听到青染嫌弃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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