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去!”常瀚着急地说。

    孟白默默将信收起来,说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常瀚被问住了,他懊恼地看向身旁的冷清风,希望他能有更好的主意。

    冷清风叹了口气,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孟白答曰:“按他说的办。以我一人,换盘阳老府所有人。”

    “阎王不像是言而有信的人。”

    “他当然不是,”孟白说,“没想到你连他人都没见过,就能知道他的性情。”

    “看他合作的那些人就知道,此人并非善茬。既然他不会如约放人,你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孟白摇摇头,说:“我与他本就该做个了断了。你们放心,待我处理妥当,会通知你们的。”

    “我觉着还是不妥。”常瀚仍不放心,说道,“清风,你不如......”

    话到嘴边,他停了下来,懊悔地拍着大腿说:“他娘的,离皇跟阎王是一伙儿的,肯定不愿意派兵支援。”

    冷清风摇摇头说:“常兄,不要指望离皇,就连太子都别想。他们早就想看盘阳老府的笑话,如今若让他们知道阎王控制了整个老府,不落井下石已经很不错了。”

    “哎,那庆皇呢?师伯祖可是他的帝师,再说他一直很想拉拢我们的。”常瀚看向孟白。

    “盘阳老府易守难攻,就算庆皇答应派兵,也很难成功。反而会打草惊蛇。”

    “还有密道呢。”

    孟白瞅了眼常瀚,缓缓开口说:“阎王若不知道密道,他是如何进得老府。怕是......”

    “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家可没人跟他勾结,对吧?”

    常瀚不自信地问孟白。

    孟白摇摇头说:“不知道。阎王善将无辜之人变为自己的分身,若他转变了老府中哪个人,我并不会感到吃惊。”

    “哪个人?会是谁?”常瀚开始猜测起来,“长房就爷爷,二叔和我。不可能是我们三个,难道是二房堂叔他们?”

    “莫要瞎猜,你也想不出来。阎王行事向来神不知,鬼不觉。”

    “那你...”冷清风想到了一个可能。

    常瀚立刻明白他的担忧,也问道:“是啊,那你若去了,他会不会也把你给...”

    “不会的,”孟白想是时候说些紧要的话了,“那些分身,他要的是他们的身体,而我,他要的是我的魂魄。”

    “什么?”听到这话,常瀚和冷清风都跳了起来。

    “什么叫他要你的魂魄?他要你的魂魄做什么?”常瀚大声问道。

    “我以为阎王研究的是长生不老,怎么还要研究魂魄?”冷清风稍显冷静一点。

    “他研究人体,是为了方便自己行事,制造分身。研究魂魄嚒,”孟白顿了顿,寻找着合适的措辞,“是为了永生不死。”

    “那为何是你?”冷清风明白什么是永生不死,他只是不明白阎王为何盯着孟白不放。

    孟白长叹了口气,回答说:“常少怎地不问,为何我的容貌与你在庆国皇宫时见到的不同呢?”

    被她这么一提醒,常瀚才如梦初醒,大呼:“我在庆国皇宫见到的也是你?我还以为是你的替身呢?那你是怎么做到变换容貌的?”

    孟白苦笑了一下,将自己与真正孟白换心的事说与了二人听。

    说的往事,孟白心境平和,但听的人心中却翻江倒海,久久说不出话来。

    “所以,早先在庆国皇宫见到的是孟婆的身子你的魂,而如今,你回到了自个儿的身子里。”常瀚努力理解这些已超出自己所知的东西。

    孟白点点头,他说的没错。

    “所以,”冷清风呼出长长一口气,问道,“通过阎王的机器,你可以进入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体里。”

    “理论上是这样的。”

    理论上?幸亏是青梅竹马,冷清风对这个词并不陌生。

    “难道实际中会有差别吗?”他问。

    “因人而异。孟婆婆并不是第一个与我换心的人。之前有过好几个,都没有成功。他们的魂魄不是呆在自己身体內不愿离开,便是离开后消失了。所以交换对方也要合适才行。”

    “你说,阎王研究这个是为了自己能够换身体。难道阎王是个年迈或病重之人吗?”

    孟白摇摇头,不太确定地说:“他正值壮年,身体看上去也无恙。我不太清楚他这么着急完成这个实验的原因。”

    “那...”冷清风迟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问,“疼吗?那个实验?”

    孟白愣了,事到如今,他才问自己的感受,是不是有点晚了?

    她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有些冷漠又有些嘲讽,答道:“事过境迁,没有必要再提。”

    她不想提,更不愿提。

    冷清风和常瀚听出来了。

    她的嘲讽,他们二人也看出来了。

    冷清风羞愧地垂下眼睑,而常瀚有些尴尬地打圆场道:“小月,我们不是不关心。只是我们不知如何开口,毕竟……”

    “毕竟见过济道谷后山实验室的二位,也不知我经历过哪几个吧。”孟白冷冷地笑了,“不必介怀,那是常月的经历,不是老身的。”

    不管常月经历过哪个,或是哪几个实验间的折磨,都必是生不如死的。何必要再让她去回想,更去叙述出来呢?

    冷清风深深吸了口气,问道:“此去,你有多少把握?”

    “七八成吧。”

    “我们俩能帮你什么忙?”

    孟白愣住了,冷清风这个问题她根本没有考虑过。

    从成为孟白开始,她就没有想过向任何人求助,在她眼里,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

    “不必,”她说,“二位在绍都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即可。此刻正值离国政权动荡之际,二位要尽快站稳脚跟,否则若我失败,二位的下场将会很惨烈。”

    冷清风点点头说:“我明白。太子失利,离皇自公主去世后,时常疯癫不已,无法处理朝政,此时若我能得到纪王信任,助他夺得众朝臣的支持,离皇之位便唾手可得。”

    “事已至此,为何还要帮离国?”常瀚不明其中厉害,问道。

    “要面对被阎王控制的盘阳老府,您二位只有成为下一任离皇的左膀右臂,才有反击的能力。”

    “会那么严重吗?”常瀚尚未察觉到阎王的可怕。

    “常兄,你想想,济道谷、奇帮皆是闻名江湖的帮派,他们与阎王合作多年,却未被发现。若不是月……孟婆率众攻破,将其中的勾当公之于众,我们可能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可见阎王行事十分谨慎,何况他还控制了离皇,触角更是伸到了庆国皇宫,此人能力深不可测。”

    听完了冷清风的分析,常瀚越发担心了。

    他问道:“小月,你非去不可吗?大哥很担心,我怕你……”

    “怕我有去无回吗?”

    实际上,孟白根本没有想过全身而退。她很清楚自己此次再入阎王之手,是不可能出来了。

    但是她不能告诉常瀚和冷清风,免得这二人拦着自己。于是她好言相劝,说了许多宽慰的话,才将二人送走。

    “婆婆,”二人前脚刚走,象便进来禀告,“太阴来了。”

    孟白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太阴。

    此时的太阴已褪下浓妆,穿着宫装,成为了纪王侧妃。她亦步亦趋,端坐在孟白面前,头上的凤钗很是耀眼。

    “纪王殿下很疼爱你,”孟白说,“凤钗乃正妃所戴之物,他却给了你。”

    太阴面无表情地摸了摸那钗,说道:“沈皇后被废,与她有亲眷关系的纪王妃在府内名存实亡。如今嫔妾就等着殿下继承大统,坐上贵妃之位。”

    “然后代皇后掌管后宫。”不必太阴明说,孟白也知她的计划。

    “但纪王得坐上皇位才行。”太阴强调道,“婆婆今日找我来是为了说这个的吧?”

    “我以为是你有话对我说。”

    太阴在孟白的注视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于她,随后说道:“盘阳老府一事,皇上和帝师均已知晓。他们也已暗示庆国所有的老府弟子,未得允可前不得擅自与老府的人来往见面。”

    孟白边读信边点头。接到阎王的信件,她第一时间告知了冷清风二人,以及庆皇和叶侬依。对于他们来说,被阎王控制的老府弟子越少,越有把握反击。

    “你确定不需要皇上派兵支援?”太阴追问道。

    孟白摇摇头,说:“老府由我去闯,请皇上端坐金銮殿之上,掌控全国局势即可。”

    “另外,”太阴继续说,“这是贵妃娘娘托人送来的药。她说,已按你的要求将龙涎草全数烧毁,存的库存均在这盒子里了。”

    孟白默默地接过来,将盒子收好。这是最后一盒,也够她吃的了。

    “婆婆,”太阴不明,“您不是靠这药续命吗?龙涎草若没了,你日后可怎么办?”

    孟白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太阴娘娘不必担心,有冷清风相助,纪王定能继位。”

    太阴皱了皱眉头,心知她不愿答,便不勉强,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冷清风可信吗?”

    “可信。”孟白隐晦地说道,“他的目的与娘娘一样。”

    听到这个回答,太阴的瞳孔骤然变大了一下,随后恢复常态道:“原来如此,那我不日便将他引荐给殿下。”

    孟白点点头,这么一来,算是给冷清风铺好路了。

    夕阳西斜,太阴走后,孟白顿觉疲惫不堪,拿出药盒,服了一颗。她在想,自己这番行事,算不算是在交代后事呢?算吧,她觉着。

    “婆婆,”象又来了,“人来了。”

    “请她进来,晚些时候把虫子也叫来。”

    象点点头,离开,与一名中年女子擦肩而过。

    女子虽着粗布短衣,但气质不凡,举手投足间皆能看出她受过良好的教育。眼角虽有些许细纹,但除此之外,脸上看不出其他岁月的痕迹。

    见到孟白满头银发,女子先是惊诧地愣了一下,随后缓缓走到孟白对面,安静地坐下。

    “许久不见了,菲姨。”孟白为她倒了一杯茶。

    菲菲接过茶杯,小酌一口,道:“我以为你死了,小月。”

    “常月是死了,老身孟白,替常月复仇而来。”

    菲菲点点头,问道:“东西我带来了,不过,过了这么多年,我不知道是否还有用。”

    “即使无用,吓唬吓唬人总可以的。”

    是这个理。菲菲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用粗布仔细包着,递给孟白。

    孟白接过来收好,说道:“多谢了,菲姨。当年若不是你将常墨夫妇的信交于常月,他们的冤屈也不会得到伸张。”

    “我听说朔月公主死了,难道是你……”见到孟白点头,菲菲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她自幼被宠坏了。杀她,不仅是对离皇的报复,更是防她做出难以挽回的恶事,让生母泉下不安。”

    “那她可知……”

    “不知道。她没有必要知道。她本就是个错误,就让她稀里糊涂地走吧。”

    “也好,”菲菲说道,“你也好,她也罢,都是身世悲惨的孩子。糊涂一点也好,也好。”

    “说起身世悲催,”孟白说,“想请菲姨帮个忙。”

    “你说。”

    孟白起身将门外的虫子带进来,说道:“这个孩子,想请菲姨暂时照顾一下。”

    “他是?”菲菲仔细打量了虫子一番,看他天真的笑容,似乎心智并不成熟。

    “这个孩子,”孟白解释说,“父母已被残杀。本只有五岁,却因阎王的人体实验,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你想我做什么?”

    “我此去,生死难定。这个孩子,似乎只听我们的话。所以......”

    “你想让我照顾他。”

    孟白点点头,说道:“他本该有个快乐的童年的。”

    菲菲苦笑,说道:“跟着我这个乡野村姑,可没好日子过。”

    “总比被人利用,整日打打杀杀来得好。”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暂时帮你照顾他,直到你回来。”

    菲菲没有把话说死,因为她认为以孟白的能力定能回来,当然这也是她的期望。

    她的苦心,孟白自然明白。

    孟白相信菲菲会好好照顾虫子,但是保险起见,她说:“菲姨,你与离皇、常墨夫妇是旧识,如今离皇已几近崩溃,我担心他会来找你。”

    “你不必担心,”菲菲知道她想说什么,“对于离皇,我已无任何利用价值,他不会来找我。当年是我有愧于默大哥和萧萧姐,这个债我没机会还给你们兄妹,就还在虫子身上吧。”

    “要说债,我已代常墨夫妇向离皇讨回来了。我想他们二老泉下有知,也该安息了。至于其他的,”孟白顿了顿,说道,“怨不怨,愁不愁的,等你们有机会再见面时算吧。”

    “是啊,等见了面再说吧。”菲菲与孟白一同看向窗外。

    落日的余晖艳如血,却冷得似冰。前尘往事,如烟云,随风而去,却萦绕心头,数十年都消不去。

    孟白想,若她此去不归,多年后,冷清风和常瀚的后人谈起她,是不是也如自己此刻的心情,故人恩怨情仇,错综复杂,后人无从评价,只求宽长辈的心,安他们的魂,其余的还是让长辈们百年后自个儿去理清吧。

    “你真的孤身前来了。”阎王站在山门口迎接她,满心雀跃。

    孟白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真够着急的,竟然亲自来迎接我。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感到悲哀呢?”

    “哈哈哈,随你。反正我开心得很。”阎王转身率先往上走,“走吧。”

    “你就不怕我从背后袭击你。”

    阎王头也不回地笑了几声,说道:“你应该很清楚,若我死了,那些个分身就会成为活死人。在没弄清楚你的爷爷、二叔和其他叔伯,有没有被我改造之前,你是不会伤我的。”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瞥了孟白一眼,带着傲慢的口味说道:“再说,你也杀不了我啊。”

    他这话说得让孟白很想现在就往他背后捅一刀,但是她忍住了。正如阎王所言,在明确盘阳老府众人安危之前,她不能伤他。

    二人一前一后,缓缓登山。

    记忆中,一踏入山门便能听见角丱院里童子们的读书声,稚嫩却悦耳动听。

    今天却一片寂静,就连山雀的叽喳都鲜少听到。

    真是活脱脱的夺命阎王,即使不杀人,都让这本来阳光明媚、朝气十足的老府变得阴风阵阵。

    进得修齐平府,府内各处倒留了不少旧日的杂役侍女,在打扫清洗,只不过多了副脚铐,走起来叮当作响,甚是刺耳。

    见到孟白,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

    关切的目光?不,孟白心里很清楚,这关切目光的背后一半是求救,一半则是打探。

    他们肯定很疑惑,在自己大闹老府,绑走公主的不久,这个奇怪的男人便控制了这里。说不怀疑是不可能的,但他们更期望自己是来营救的。

    例如眼前这几名老府资深的先生,正用着猜忌又期盼的眼神打量自己。

    “我以为你会立刻拉我做实验。”孟白转头问阎王。

    阎王摆摆手,说:“别这么着急嚒。很久不见,我想与你探讨几个问题。”

    孟白没形象地冷哼了一声,回给阎王一个白眼,问道:“你可真有闲工夫。若说人体研究是你的职业,那哲学研讨算不算你的第二职业呢?”

    “我没兴趣干那个,只不过喜欢跟你探讨而已。”

    “受宠若惊,”孟白捡了个空位坐下,也不管面前站着的这些人都曾经是自己的长辈,“说吧,要讨论什么?”

    阎王手朝站在旁的先生们比划了一下,问道:“他们,你觉着如何处理好?”

    “这不是哲学问题。”

    “我是指,”阎王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我是把他们当普通人拿去做实验好呢,还是发挥他们的价值更好?”

    做实验,孟白知道是何意。但是发挥价值,她并不确定阎王的确切意思。

    “这也不是哲学问题,是选择题。”孟白端起侍女送来的茶杯。

    “如果做实验吧,我觉着暴殄天物。他们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何不发挥他们的价值呢?”

    “也不会啊。他们又不算是绝顶聪明,不过是比别人多读了些书,大脑沟回多了些而已。你何不趁机多些研究案例呢?有助于你对人类意识潜力开发的研究。”

    “唔,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阎王想了想,“但是我还是觉着这么多聪明的脑袋,就这么切掉,放进仪器里培养,似乎有些不人道啊。”

    “切,切掉?”

    阎王和孟白过于超前的对话,让众先生听得迷糊,但这个词他们听懂了。

    一听到要切掉自己的脑袋,这些常日里平易近人的先生们,吓得脸色惨白,有些甚至开始双腿发软,冷汗直流。

    “小月,”其中一些人向孟白求救说,“叔伯们是看着你长大,对你疼爱有加。如今叔伯有难,你不能袖手旁观啊。”

    “哈哈哈,问题来了,常月,在这儿等着你呢。”阎王像个讨到糖的孩子,拍手笑起来,“是牺牲你,救他们,还是用他们的大脑,换你的自由。”

    孟白又白了他一眼,说道:“牺牲少数救多数人,这个命题是永远没有解的。再说历史上那些英勇就义的人,都是死得其所。我?哼,他们值得我这么做吗?”

    “常月!”听到这句话,那些先生们斥责道,“你枉为常家儿女!敬重长辈,先人后己的家训,你忘记了吗?”

    孟白冷笑,答道:“笑话,先祖根本没有遗留过家训,此事大家都知道。这些个所谓的家训不过是你们用来训诫学生,让他们循规蹈矩听话罢了。”

    “你,你,你,你这个不孝子孙!”先生们被戳穿,只能痛骂。

    孟白笑着转头对阎王说:“你不应拿他们考我,这个题目太简单了。”

    “哈哈哈!”阎王大笑起来,“来人!”

    门外进来几名老府的侍卫,看其呆滞的目光便知,已被阎王改造。

    “把他们带给齐谷主,让他准备一下。”

    先生们在哀嚎中被侍卫拖了下去。

    孟白知道,这不过是前菜而已,接下来才进入主题。

    “我要见温宋。”她说。

    阎王抬了抬眉,说:“我可没说温宋在我手里。”

    “他的护卫未见他下山,随后不久你便控制了老府。我再笨,都知道他定被你掳了。”

    “你很在乎他吗?”阎王试探道。

    “你若想我安心陪你做实验,就放了温宋。”

    阎王摇摇头说:“不行,他是我看中的。”

    “条件是什么?”孟白直截了当地问。

    她很清楚阎王的个性。若阎王不打算拿温宋要挟自己,完全可将改造后的温宋直接带到自己面前,而不是跟自己周旋。

    阎王笑了,问道:“常月,你现在这副身体是不是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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