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最后的假期结束。

    属于沈青弦这种小学生的快乐生活阶段性按下了暂停键。

    不过对于她来说,开学后的日子似乎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

    每天被爸爸起床、挤公交、上课、放学、回家、写作业。几乎都是日复一日的机械性辗转里,即使有再多新奇,也都没了趣味。

    但自从多了住对门的哥哥楚拓风,一切稀松寻常就都不一样了!

    就比如,每天早晨楚拓风会和沈青弦在同一个站台等车,护着她挤上人潮拥挤的公交车,到站后再把她拎到车门前以防她下不去

    等到晚上写作业的时候,沈青弦也习惯抱着作业本去隔壁找楚拓风,虽然做不出数学题总会被楚拓风轻轻敲脑袋,但是楚拓风声音实在太好听了,加之身上清朗的洗衣粉味缠绕鼻尖,似乎能让沈青弦这个颜控原谅所有烧脑的数学题!

    一切都是美好的,日子如白驹过隙。

    在开学的第一个月,沈青弦过得不知不觉,若论这一个月里她最大的收获。那应该是,她终于在对门哥哥那里刷足了存在感。

    现在正是九月底的天气,明明已经是秋天,但夏季的余威仍在初秋的季节里肆虐。小教室里的吊扇“吱呀吱呀”有气无力地转着,一通搅和倒是把滚烫的空气搅得甚嚣尘上,于是整个教室都充斥着困倦和恼热。

    沈青弦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不情不愿的和同桌做完值日并排往车站走着,还顺便在校门口的小店里买了两根五毛钱的小布丁。

    同桌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你看了吗?昨天晚上的小樱!那个新的转学生好帅诶,但总感觉他不是好人……”

    沈青弦看着同桌说起昨晚的动画片眉飞色舞,扭头问她时,却一下触到了她懊悔的点。

    哎,光顾着看小哥哥了。

    “哎……没看,昨天数学作业错了一半,哥哥让我重做来着,做完已经九点了,小樱早结束了。”沈青弦撇了撇嘴狠狠咬了一口雪糕,骤然的冰凉直窜脊背冻得她一哆嗦。

    同桌惊讶,“是你老提的那个,刚搬来的邻居哥哥?”

    沈青弦连连点头,“是呀!”在一个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的时代,有哥哥是一件非常非常惹人羡慕的事!

    于是同桌一提起楚拓风,沈青弦的眼睛倏地亮了,忙不迭拉住同桌的校服衣摆开始喋喋不休:“就是风哥哥!我跟你讲啊,他今年初二成绩可好了,所有问题在他那……”

    同桌连忙打住,“停停停,你都说多少遍了。长得好、成绩好,可他又不是你亲生哥哥,而且比起写作业,我宁愿看小樱。”

    沈青弦不乐意,“哼,不是亲哥哥又怎么样,他对我可好了,你是妒忌!……”

    她正义正言辞地反驳同桌的非亲生论,一抬头却正瞧见前头树荫笼着的车站站牌下,倚着个熟悉的身影。

    心里向往那少年人穿着附中蓝白色的校服短袖。

    几缕碎发堪堪落在额前,似乎遮住了狭长锐利的眼眸。

    楚拓风一手抄兜倚在站牌的栏杆边,除了一贯的沉稳冷淡,竟还多了几分不羁的落拓。

    他那身量和向来优越的样貌,更是成为吸引人的利器,来来往往总要回头多看他几眼。

    沈青弦却管不了那么许多,单只瞧见他,欣喜便足够冲散所有思绪,也不管先前还在辩驳什么,只朝他一路小跑,边跑还边嚷着:“风哥哥!风哥哥,你怎么来啦!”

    楚拓风无奈的笑了笑,“……笨蛋。”

    “我是会消失吗,跑这么快?”

    站在树影下,初秋的风里盛着余暑和心跳,就像酒一样熏得人昏昏沉沉,否则分明站在树荫下迎沈青弦的人,怎么会周身都像镀上了夕光的余晖,整个人闪闪发光的。

    楚拓风听到沈青弦的声音微微侧身,那表情是料到她会如此一般的无奈,待沈青弦走近准备去抱他的时候,却被他眼疾手快俯身以手抵住了额头:“一头的汗。”

    沈青弦憋嘴,“诶,哥哥你怎么在这!附中不是在后面两站吗?你是特地来接我的是吗!”

    楚拓风从怀里拿出了手帕。“先把汗擦擦,风一吹会感冒的。”

    沈青弦接过他递来的手帕抹着沁出薄汗的额头。

    帕子被展开后,带着一股被浸透的木质香扑面而来。

    不过沈青弦显然无心追究他居然随身带着手帕,只抓着他的手不住问道:“哥哥你是不是来接我的?你学校就在后面两站,要回家的话才不会在这儿下车,你肯定是来接我的!”

    楚拓风已经习惯了她的依赖,点了点头,“嗯。是来接你的,小话痨。”他忽然站直了身子,垂手提了提沈青弦的书包而后又放下,似是小声嘀咕了一句:“还行,不重……”

    正当沈青弦满头雾水再要发问时,楚拓风又继续道:“叔叔说他临时出差后天才能回来,平时把你托付给的楼下王阿姨正巧去了亲戚家。实在没办法最后打电话给了我爸,让你到我家吃饭。”

    “可是楚叔叔也很忙诶……他……”嘴上这么说,沈青弦心里却是窃喜的。

    楚拓风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嗯,所以是我给你做饭吃。”

    沈青弦愣住,“诶?”

    楚拓风看了看不远处的同桌,说到,“后面是你同学吗?和人家打个招呼,我们先去超市。”

    沈青弦此时才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回家来着,点了点头“好的!”作为一个金鱼记忆者,当楚拓风提起下一件事的时候,沈青弦已然忘记先前正纠结的哥哥会不会做饭的事,乐颠颠地和同桌介绍一番就拉着他走了。

    最近的生鲜超市在小区和学校正中间。

    而这时候去挤公交显然没有11路来得快,于是沈青弦乖乖踩着玫瑰色晚霞映着的楚拓风的影子,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自然,其中不乏他腿长走得快的原因。

    沈青弦还没走几步,楚拓风便低头见她不在身侧,立刻站定,直到望见身后两道交叠的影子,才轻声叹了口气道:“跟在后面做什么,过来。”

    沈青弦嘻嘻一笑,“嘿嘿,哥哥你今天放学好早啊。”既然哥哥都给了梯子她自然顺杆爬,上前握住了他朝她伸来的手,兴起时还拉着晃荡了几下。

    楚拓风淡淡的说着,“今天月考,下午考完就放学了。倒是你,是不是又拖拖拉拉的,我看你的同学都快走完了。”

    沈青弦皱眉,“才没有!我今天是值日生!要扫完地才能回家啊……”

    夕阳下,楚拓风特地放缓了步子,于是一高一矮两道影子,被晚霞拖得好长好长。

    而以沈青弦的身高,现在恰好能拉着那双修长纤细、骨节分明的手仔细研究,以至于都走到了超市门口,沈青弦还是没想起来问他会不会做饭这件事。

    不过这事沈青弦也没真放在心上。

    大不了就是吃一顿泡面,楚拓风虽比她大几岁,可到底和大人们不同,总不能真期待风哥哥像爸爸平时那样给她做一桌菜。

    可是万万没想到,沈青弦她错了,还错的离谱。

    本以为的泡面盖子上的红烧牛肉,摇身一变,变成了餐桌上两盘货真价实的牛排。

    好闻又浓稠的黑胡椒汁均匀覆盖在牛排表面,牛肉纹理鲜明,每一条沟壑里都盛着酱汁,那香味扑鼻而来,甚至都分不清是肉香还是一旁的意面香,反正光看着就非常馋人。

    沈青弦惊呼:“风哥哥好厉害啊!你怎么做饭都会的!”

    这一餐她吃的心满意足,扫荡一空后瘫在椅背上摸了摸肚子,发出一个食客最衷心的赞扬。

    “怎么,不跟我生气了?”沈青弦扬了扬眉,端着餐盘走回厨房,提起方才在超市她耍赖想买雪糕的事,却是丝毫不给她留面子。

    吃人嘴软,沈青弦嘻嘻一笑,“哥哥最好了,我怎么会跟哥哥生气呢!”先前说好他做饭她洗碗,此时见他收拾东西,沈青弦也自觉跟上前,踩在小方凳上勉强够着水斗开始冲洗唯二的两只碗,全当做为超市的一时失言补偿。

    楚拓风宠溺的笑了笑,“……说得好听,我才不信。”

    闻言,他正打开冰箱的手一顿,一股巧克力的香味便争先恐后涌了出来。沈青弦寻着味扭头去看,只刚瞧见他蹙起的眉头,就被楚拓风抬手轻轻敲了下脑袋:“这是洗碗洗干净的奖励,别偷懒,快点洗。”

    是沈青弦最爱吃的巧克力冰淇凌,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好叭,哥哥要等我,不能偷吃!”

    楚拓风当然不会偷吃,毕竟这东西本来就是他做来哄她的。

    模具盒里是一只卖相欠佳的巧克力冰淇凌,当沈青弦的目光对上他的那瞬,楚拓风鲜见着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做不是很好看,但是下次想吃我可以给你做,不许在超市闹脾气。知道吗?”

    竟然是他自己做的!

    沈青弦心里的崇拜又增加了几分:“知道!

    那是楚拓风第一次学着做冰淇淋,一道和他全然不搭的甜品,究其原因……

    是因为沈青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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