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到拐角将郑言清拉了出来:“趁现在人赃并获,咱们先去抓个正着。”
    郑言清回过神来,有些迟疑地看着她:“那人不是郑府的?”
    “不是。”
    他终于清醒了,带着缠着绷带的右手到不远处捡了根木棍,神色认真地看着她。
    “拿上武器,不怕他们狗急跳墙。”
    那个秀才看起来就弱不禁风,小厮看起来也比较矮小,算起来他们这边更有胜算一些。
    “好,咱们进去!”
    其实在算胜率时,李弱水下意识将树上的路之遥算了进去,原本还有些顾虑的她顿时信心倍增,带着郑言清就冲了进去。
    直接将这个人带到郑家就能解决问题了,她也可以走完剧情功成身退。
    两人破门而入,正好看见那个秀才拿了什么东西给小厮。
    接过药包的小厮见到李弱水二人,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捂着脸跑。
    他没有走大门,而是准备翻墙,他顺着墙下的堆积物爬上了墙头,在翻出去时恰好发现了树上的路之遥,心下一惊,不小心摔了下去。
    李弱水:……
    那个秀才看着郑言清,原本怔楞的神情一变,换上了满面的嘲讽。
    “这不是沧州赫赫有名的神童么,怎么到我这处破落地来了?”
    破落地?
    李弱水打量周围,这院子不小,还有一座琉璃瓦的小亭,亭周围挖了一个小池塘,里面有不少红白条纹的锦鲤。
    怎么看都不像普通人的住所。
    这下李弱水更确定他背后有人指使了,毕竟看这智商不像是能下毒七八年的人。
    “方才都已经看到了,不用再寒暄什么,咱们直接去郑府吧。”
    李弱水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挑明了两人前来的目的。
    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往梨树那处瞟,生怕路之遥又突然离开。
    那个秀才不慌不忙地坐回石凳,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毫不在意地看着二人。
    “我院子里就这些东西,不知姑娘看到什么了?”
    这秀才发丝微乱,衣袍不够规整,像是刚起床的模样,他原本站着时还有一些书卷味,可如今却只剩下说不出的轻佻。
    “秦方?你不是前年便去皇城参加殿试了么,怎么还在沧州?”
    郑言清显然是认得他的,但也只是几面之缘,并没有深交。
    “殿试?”
    秦方动动肩膀,衣襟散得更开,李弱水隐约能看到上面奇怪的红痕。
    “我连省试都没去,哪里来的殿试。”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眼神飘到了李弱水身上打量着她。
    “应试之路崎岖弯折,哪有温香软玉来得舒服?”
    郑言清瞪大眼睛,挡在李弱水身前,很是气愤:“非礼勿视,你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狗肚子里。”秦方索性扔了杯子,拿起酒壶便往嘴里灌:“你这个家里珍宝如何懂这天下最美妙的事。”
    “你!”
    郑言清很少与人吵架,此时你了许久也没说出下文,只好转头看向李弱水,想让她来怼几句。
    可李弱水并没有在他身后,而是走到了墙下翻出一根二指粗的麻绳。
    “说这么多做什么,将他捆了带走。”
    秦方喝了个痛快,此时脸带红晕,靠在桌边看着李弱水,那眼神就像黏糊恶心的鼻涕虫,让人生厌。
    “你们凭什么抓我?有证据证明我做了什么吗?”
    确实,光凭他和小厮接头这一点,并不能完全证明就是他们合伙给郑言清下了毒,他随时可以找到漏洞反驳。
    想要让他承认自己的罪行需要最直接的证据,没有证据难以服众,也很难将他绳之以法。
    原著里陆飞月也是经过一番细致的调查和取证才断定的,毕竟原书是一本断案小说。
    可李弱水并不是来帮主角陆飞月和江年断案的,她要做的只是攻略路之遥,然后回家。
    “能不能直接证明是你下的毒不重要。”李弱水拿着绳子向他走来。
    “能不能服众更不重要,我甚至没有想过要将你送到府衙。”
    郑家二老把郑言清看作文曲星下凡,看作郑氏一族多年来能够高中状元的希望,他们根本不会放过一丝郑言清被迫害的可能性。
    不需要李弱水给出多直接的证据,只要有一点可疑,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将秦方送出沧州,远离郑家,从此也会对这类事更加上心。
    这也算是她吃了郑府火燚草的报酬,也是还了郑言清的恩情。
    而且只要秦方被抓,书中的案情也算结束,她就能看到系统的判定结果了。
    秦方看她拿着绳子走来,毫不慌张,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她的身姿,视线从襦裙下摆滑到系着绦带的腰身。
    “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
    他摩挲着酒壶,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姑娘,愿不愿同我赴巫山云雨?”
    李弱水拳头不能再硬了,她拿过郑言清怀里的木棍,二话不说便打了过去。
    秦方闪身躲过,像是玩闹一般逗弄她:“虽说在下是书生,但为了风月事,也练过不少时日。”
    他看李弱水拿棍的姿势娴熟,打来的招式也有章法,不觉有些惊讶。
    “看来姑娘也练过,不如和我去床上比划几招?”
    “滚!什么垃圾!”
    李弱水气得不行,没想到自己会碰到这么个恶心东西,恨不得把他脑子里的废物都敲出来。
    秦方确实是练过,但大多是练体力,和李弱水比技巧就落了下风,被棍子抽了不少地方。
    他也知道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从小腿处拔出暗藏的匕首,正想蓄力反击时,被一位突然到来的白衣公子止住了动作。
    秦方的手腕看似被轻轻抓住,却难以挣脱。
    那人腕上的白玉佛珠叮当碰出一声轻响,随手一转便卸了他的腕骨,痛得他忍不住大叫一声,手中匕首落到了地上。
    “别人用棍子,你怎么能用匕首呢?”
    路之遥轻声说了后,将手中的长棍塞到他另一只手中,笑容体贴和煦。
    郑言清举着绳子跑到李弱水身前挡着,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路公子,你怎么还给他递棍子,这种冒犯别人的人,就该受到惩罚。”
    路之遥理理手上散乱的佛珠,偏头对他笑道。
    “在我想清楚前,你最好不要在我身前乱晃,我也不是每次杀人都要理由的。”
    李弱水:……
    她默默站在了郑言清身前。
    几日不见,这小变/态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下带着淡淡的黑,唇色也不如以往红润,感觉发丝都糙了不少。
    虽然有种另类的颓靡美感,但看起来还是不免有些心疼,听江年说,他这几日好像接了不少悬赏令。
    李弱水赶紧摇摇头,将心疼两个字甩出脑海。
    “你今日怎么会来这里?”
    路之遥眼睫微颤,转身拍了拍秦方,状似没听到一般问他。
    “棍子给你了,不继续和她打么?我倒是对你们之间的胜负有些好奇。”
    李弱水:“……”
    这是不和她说话了么?
    秦方将棍子扔掉,退后几步,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路之遥。
    他直觉这个人比李弱水二人要危险得多。
    “这样啊。”路之遥叹口气,捡起滚到脚边的棍子,随手挽了个招式:“看不到你们对打还真是可惜了。”
    郑言清以为他是来帮李弱水的,便拿着绳子上前准备将秦方绑了。
    在往前走时,路之遥骤然抬起木棍向他袭来,他立马矮身蹲下,扫荡到一半的木棍被另一人截住。
    砰的一声,另一根木棍断开,散出许多细小木屑。
    “嘶——”
    李弱水的虎口被震麻,手臂也颤了一下,这才明白他一点也没收力,要是真打到郑言清身上,怕是骨头也要断一根。
    路之遥怔了一瞬,低声喃喃:“我的招倒是接得很快。”
    他扔掉手中的木棍,对着李弱水二人:“我今日到这里是做悬赏令,恐怕不能让你们带他走。”
    李弱水他们还没说话,秦方倒是清醒了许多,他握着脱臼的右手腕上前来,有些不可置信。
    “什么悬赏令?谁要杀我?”
    路之遥挑挑眉,唇边笑意温和:“这我如何知道,我只是做任务罢了。”
    秦方额角带汗,神色不再像之前那般轻松惬意,他沉默了一会儿,居然走到了李弱水那里。
    “只要让他离开,我就随你们回郑府。”
    看着他这副顿悟的神情,李弱水喜上眉梢,这人估计是打算和盘托出来换取生机了。
    但是,路之遥这里怎么办。
    他连话都不愿意和她说了,怎么可能答应她的请求。
    “……能不能放过他?”
    思来想去,李弱水还是觉得直接问出口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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