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时候,是一群满肚子怨气的葡萄牙军卒要去寻欢作乐,然而,那些卖身的女人不接客,已经收拾了东西准备走了。结果,这些葡萄牙军卒就直接用强,完了要钱不但不给,还把地方也给砸了,闹得很大。

    这时候,已经走了不少大明百姓,剩下的大明百姓大概也只有几千人了。这些百姓拖着不走,有的是因为要收拾的东西多,而更多的则是想尽量多留长时间,看看事情是否有转机,顺便趁机赚多几个钱。而这,也是葡萄牙人还会出来的原因,毕竟不是所有明国百姓都不服务。

    当欢乐场上的乱事一起时,围观的百姓就多了。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没见过佛郎机人如此横行霸道,听到闹事,都赶过来看热闹。

    “这是怎么回事?佛郎机人不是一直讲规矩的么?这怎么砸起东西来了?”

    “玩玩女人而已,这怎么搞成这样子的?”

    “呵呵,肯定是那些女人不接客了吧!这些女人也真是,现在有钱不赚,结果倒好,赔本了吧?”

    “……”

    总得来说,看热闹地多,幸灾乐祸地多。毕竟,听从官府告示的,一早就走了,剩下这些人,其实都有希望大家留下来,一起再多赚点钱的心思。这些女人不卖了,和他们的希望相违背了。

    当然,也有看不过去的,特别是听那些逃出来的龟公之类说了事情起因之后,就站出来打抱不平的。

    “你们西夷还讲不讲理了,上了女人竟然还不给钱,不给钱还要砸东西?”

    “一群禽兽,蛮夷就是蛮夷!如此这样不要脸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

    这些人大部分都只是说说而已,还没人敢出手去拦,毕竟人家是一群发疯了的禽兽,打不打得过都是有顾忌的。

    然而,当里面忽然传来尖叫,说是有姑娘被打死了的时候,就终于有人顾不得了,冲上去阻拦葡萄牙军卒的兽行。于是,很自然地,葡萄牙人和大明百姓的冲突就扩大了。

    “大家不要楞着了,一起上来帮忙啊!”

    “快来,抓他们去见官!如此无法无天,这还得了!”

    “……”

    一开始,看热闹的人还是看热闹,任凭冲过去的那些人被葡萄牙人打,也只是看着而已。几个受伤的龟公见此,不由得大怒,又大喊了起来。

    “今天他们砸我们的,明天就会去砸你们的,你们不来阻止,明天谁会去帮你们?”

    “这是群禽兽,完全不讲道理了,你们只顾着自己以后肯定也会被他们祸害!”

    “……”

    听到这些话后,围观的人觉得有道理,才有更多的人站了出来,一起加入阻止这些西夷暴行的行列中来。不管怎么样,阻拦的时候,他们都还是有分寸的。说得难听点,这些都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不能太得罪了。

    然而,这些西夷发泄开了,就根本不管你克制不克制,反正他们是不克制了。于是,这场冲突,就闹得就越来越大了。

    不可避免地,葡萄牙人也听到动静,过来看情况。他们一看到明国百姓竟然在和他们的同伙打架,顿时,积累着的怨气也发泄了,立刻冲了上去帮他们的同伙,有人甚至动用了武器。

    军营那边,得到报信的葡萄牙人纷纷拥出来,参与到打架斗殴中,或者说是趁机发泄他们的怨气。

    忽然,又有人尖叫了起来:“死人了,死人了,有人被西夷砍死了……”

    见了血的这种场景,在让所有人最初安静了一下后,这些葡萄牙人顿时就疯了一般,完全放开了心中的顾忌,他们互相大喊着,开始了他们的暴行。

    “反正要走了,怕明国干什么,打死他们拉倒!”

    “对,在这里受够了鸟气了,听听别人,他们在当地活得多舒服,就我们憋屈,不忍了!”

    “说得好,我们万里迢迢离开家乡,还不就是想着能发财,能过得更好!”

    “这些明国百姓都有不少钱,快抢啊!等他们走了,就没有得抢了!”

    “……”

    就是在这样的言论之下,这些葡萄牙人就完全放开了自己,暴露出了他们这些人的原始本性。规规矩矩地葡萄牙人,是不可能离开家乡出来冒险的。没了顾忌,那和真正的野蛮人完全没有两样的。

    于是,就见越来越多的葡萄牙人下了死手,把大明百姓往死里打,把心中的怨气都发泄在大明百姓身上。不但如此,还打砸抢烧,完全乱了。

    甚至到了后来,还有的人在继续鼓动:“大家不要杀了,把这些明国百姓都抓了,卖去当猪仔,也能赚不少钱的!”

    “对啊,这些明国百姓反正比起那些黑人,更能吃苦耐劳,卖出的价钱肯定更高!不要杀了,那都是钱啊!”

    “……”

    于是,在随即利益的驱动下,这些葡萄牙人便不再单纯地见人就杀,而是开始驱赶围堵大明百姓,要把他们抓起来。

    施维拉原本在自己的房间内喝着闷酒,他也不爽。等他听到亲信禀告,出了军营一看,已经没法阻止了,暴乱已经遍及整个濠镜澳。

    看着自己出来后,那些还在发泄中的手下,一个个见了自己都不理。施维拉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法约束这些手下了。甚至,连他的亲信都在一旁开始劝他了。

    “总督阁下,我们反正不能继续待这里的,不用介意!”

    “对啊,总督阁下,来这里这么辛苦,还不如把他们都抢了,至少临走之前,也不会亏!”

    “还有,把这些明国百姓都抓了去卖了,也能卖不少钱的!”

    “……”

    事情无法挽回,听着亲信你一言,我一语的,施维拉在酒精的刺激下,也丧失了理智,把心底埋着的欲望发泄了出来,当即同意,而且是有组织地开始了劫掠抓人。

    甚至在他们听说广州府那边有一队五百人左右的卫所军队正往濠镜澳开过来时,施维拉就知道,这是来驱赶明国百姓,并监视自己这些不得外出的官军。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立刻阻止兵力前去打了个伏击,把那些卫所军队给击溃了。而后,火烧濠镜澳,把劫掠到的财物、百姓们都装船,扬帆逃往南洋去了。

    其实,施维拉的手下已经劫掠地眼睛都红了,都想最后时刻捞一把大的,还想着去周边的明国村镇继续劫掠。还是施维拉把他们给劝住了。因为他知道,广州那边,是有一支军队在训练,据说是从各卫所选拔出来的精锐。他不敢多待,否则万一走不了,明国的报复肯定会很猛烈的。

    幸存的百姓,还有逃走的军卒,都把濠镜澳的佛郎机人,发疯的事情传了出去。广州府知府听闻,大吃一惊。刚好马三还没有走,一听之下立刻通过聊天群向三省总督孙传庭做了禀告,而后随着广州府守备领着军队赶往濠镜澳,只见到了断壁残垣,还有不少大明百姓的尸体。

    周边有幸存者给官军禀告了濠镜澳发生的具体情况,马三听闻,立刻又把濠镜澳发生的这个具体情况向孙传庭做了禀告。

    这次在濠镜澳发生的暴乱,史称“濠镜澳夷乱”事件,大明百姓死伤两千左右,包括了后续前往濠镜澳而被佛郎机人伏击的卫所官军,另外,被佛郎机人抓走的大明百姓,人数在一千左右。这次事件爆发的意义,在历史上书是这么写着:此次事件的发生,最终引发了大明王朝出兵海外,开始了全球扩张的步伐,并和欧洲国家开始了长达几十年的全球战争!

    当然,也有人对此有不同的意见,说当时的大明朝其实已经在扩张了。为此,他们举出例子,说洞吾、辽东、朝鲜、蒙古、辽北(即西伯利亚)等等,明国在濠镜澳夷乱事件之前已经出兵或者已经占领了。

    不过这种意见,只是小部分,因为在大部分人看来,那些地方原本就属于明国的,是明国的内政。就算退一步说,那也只是明国周边的战事而已,远达不到全球战争的地步。

    再说,孙传庭听到马三的禀告后,不由得大怒。他实在没想到,这些佛郎机人看似比那些红夷要温顺,如今却竟然干出了这样的事情。西方来的蛮夷,看来都一样!

    这个事情太大,他不敢耽搁,立刻进入聊天群,把情况向崇祯皇帝做了禀告。

    佛郎机人离开了濠镜澳,茫茫大海,要想截住他们,救出被掠走的百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作为辖内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他自然也向崇祯皇帝请罪。

    当然,这个事情说大,是因为在大明南方,以前很少发生西夷参与的事情。就算是海盗,这么大规模的事情也很少。

    要说不大的话,和以前的大明北方比,倒是很普通的了。

    以前的北方游牧民族,每到秋冬两季的时候,就会大规模地入侵大明边地,即所谓的打草谷。要是被游牧民族攻破城镇,那被劫掠死亡的人数就很多了。

    崇祯皇帝在随后进入聊天群,看到孙传庭的私聊之后,大为震怒!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葡萄牙人竟然完全不顾及和大明的贸易,公然撕破脸,用了如此残暴的手段。

    至少他原本以为,葡萄牙人应该会在意和大明的贸易。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西夷的残暴!崇祯皇帝想到这里,忽然转念又一想,觉得自己还是真大意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远离欧洲本地的这些西夷,哪个会是善男信女?在全球各个殖民地,这些西夷干了多少善尽天良的事情?只要屁股不是坐在欧洲人的那一边,那么这个时代,把远离欧洲的这些西夷全杀了,估计也不会冤枉什么人!

    那些澳门的葡萄牙人,在大明杀了那么多人,还劫掠走了那么多百姓,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崇祯皇帝这么想着,立刻传旨在文华殿召开大明高级会议,把事情做了通报。

    然而,让崇祯皇帝没有想到的是,吏部尚书李长庚首先出列奏道:“陛下,浙闽粤三省总督孙传庭行事素来鲁莽,冷酷无情。如今竟然逼反了佛郎机人,更显其做事欠妥。微臣以为,孙传庭不适合再任浙闽粤三省总督,为那些死伤大明百姓计,该当让刑部问其罪!”

    崇祯皇帝一听,不由得楞了下。这事在孙传庭的辖下,也是他派人去向佛郎机人通牒后引起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不管如何,孙传庭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他第一时间感觉到的是,孙传庭在南边抓开海的事情,特别是有关严格收税的事情,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今他有了问题,就立刻引来攻击了。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扫视底下的这些臣子,发现有好几个臣子似乎跃跃欲试的,就立刻怒了,当即“啪”地一声响猛拍御案,站起身来而后厉声喝道:“如此大事,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怎么应对?不去想怎么去救出被劫走的百姓?不去想着那些佛郎机人是多么的残暴,反倒是先行攻击同僚,看来某些人还真是擅长窝里斗是么?”

    一听这话,吏部尚书那脑门上的汗,不管天气多冷,立刻就有了。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崇祯皇帝又继续大声怒喝道:“安南那边,佛郎机人参与叛乱,难道没人能去要个说法?难道这就算是逼反了佛郎机人?你给朕说说,佛郎机人是你亲爹还是你亲娘,竟然如此维护他们,一开口就是攻击自己同僚?朕告诉你,孙传庭那边,是朕让他去做的,你是不是还要说,朕也份儿逼反了佛郎机人?”

    李长庚听到这话,再也站不住了,慌忙跪下,一滴滴着豆大的汗水滚落颤巍巍奏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就事论事!陛下就是生气,微臣也得秉公而论,孙传庭有罪!”

    他也是狡猾,避而不答崇祯皇帝的话,只是抓住孙传庭有罪这点来说。

    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首辅温体仁见了,便皱着眉头出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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