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的胸腔突然传来一阵疼,垂在一侧的手都握紧,指甲嵌进了肉里,“我知道了,这次是我连累了他。”
    “也是他心甘情愿。”
    殷冥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自己都愣了一下。
    三三没说话,心里更难受了。
    他和穆书相处了这么久,其实早就已经放下了当初的嫌隙,而且那人屈身降贵的给他做了这么久的饭,就是石头做的心也该捂热了。
    他抬手揉着自己的眼睛,“应该会没事的,他可是穆书啊。”
    殷冥殃不说话,给他推来一杯茶。
    等夜色再黑一点儿的时候,虞涯总算是在三请四请下来了。
    殷冥殃之前就问过这人有关容鸢的身世,但是虞涯很固执,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如今对方肯亲自过来,看样子是想通了。
    “虞先生,请坐。”
    虞涯的脸上淡淡的,坐在一旁后,脸色始终有些不好看,似乎在纠结该怎么开口。
    十分钟后,他像是妥协似的,“其实我知道的也只比你们多一点点。”
    殷冥殃表示洗耳恭听。
    “我之前一直说容鸢是我的亲女儿,到最后,我自己也相信了,我有意想要掩埋那些过去,希望容鸢和洛家彻底划清距离,所以我设了很大的一场局,先是虞家那个假的虞怜,再是容鸢,虞怜的存在,一定程度上转移了很多注意力,至少前期没谁去江城关注容鸢,只有虞怜总是遭遇那些刺杀,不过有虞家的保护,她倒也是平安长大了。”
    “我没想到容鸢会来京都,我知道她在江城那边的日子不会太好,但总比没了命强,所以这些年我忍着,一直没去主动联系她,直到她出现在京都。”
    “我本来也不打算和她见面的,我去找了暗夜的主人,托他给容鸢带去了一张卡,希望容鸢知道,我这个父亲是不认她的,但是后来的事情你们也明白了。”
    虞涯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满是不甘心,似乎在反思,自己到底是哪一步下错了。
    殷冥殃和三三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没有说话,等着虞涯继续回忆。
    “容鸢的生母是我的姐,不是亲姐,是我认的一个姐姐,她对我极好,为人温柔,但是洛家那一年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丑闻,我姐洛歌和她的哥哥在一起了......”
    殷冥殃的心头狠狠一跳,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
    虞涯的脸上满是苦笑,“这也是我不想让你们知道真相的原因,我姐的哥哥叫洛词,两人是亲兄妹,这是乱 伦,洛家的人自然不同意。”
    “恰逢那一年席家生变,洛家当时有人插手,受到了一定的损失,于是所有人的怒气都撒在了洛歌和洛词的身上,都觉得是因为他们兄妹,洛家才会一落千丈。”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件事爆出去后,洛家的地位就大不如前了,洛词和洛歌铁了心要在一起,两人遭到了洛家和席家的联合追杀,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
    虞涯的嘴唇抖了抖,眼神里都是痛苦,“那时候的容鸢还在襁褓里,就那么躺在一片血泊之中,行凶的人大概觉得一个婴儿活不了几天,也就没有下狠手。”
    虞涯说完,现场很安静,殷冥殃和三三都没有说话,彼此的眼里都满是纠结。
    特别是殷冥殃,在这之前,他一直想弄明白容鸢的身世,但没想到,真相居然这般荒唐。
    “那席钦要娶鸢鸢,又是怎么回事?”
    虞涯抬手,眼里冷光闪烁,嘴角嘲讽的勾了起来。
    “当初洛家众人把气撒在洛歌和洛词的身上,将两人逼死之后,洛家老爷子才得知消息,气得当场吐出了一口血,他自觉愧对洛歌,愧对洛词,又打听到当初的杀手并没有当场将那婴儿杀死,所以在辞世的时候,留下了那封荒唐的遗嘱,老头子虽然是出于好心,但是容鸢却因为这封遗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一点,殷冥殃倒是有些不赞同。
    也许老爷子直到去世那一刻,都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有没有活着,留下这份遗嘱,不过是一个心灵的慰藉罢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已经有些纠结了,到底该怎么跟容鸢说她的身世呢,容鸢能够接受得了么?
    虞颜站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回忆起了这些往事,嘴唇不停在抖,“真相就是这样,你既然是她亲近的人,就多宽慰她,让她不要在意这些。”
    “那鸢鸢的精神问题......”
    之前以为是容鸢娘家那边有遗传的精神病史,但既然不是云家的孩子,那这就不是遗传的。
    虞涯叹了口气,“还不明白么?近亲生下的孩子,若是健健康康,那一定是祖上冒烟,容鸢的精神方便就是她出的问题,至少她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变成畸形胎儿。”
    殷冥殃的心口一疼,少见的没有反驳。
    等虞涯走了,他才将手中的杯子放下。
    他看向三三,眉心拧了起来,“这件事,能瞒着就瞒着吧。”
    容鸢这一路遭遇了太多的挫折,这种荒唐的身世,能瞒一时就瞒一时。
    然而容鸢并不知道这一切,几乎是在脑袋快要炸裂的疼痛中醒来。
    她跑到厨房,疯狂的喝了好几口水,才擦了擦自己的唇瓣。
    脑子里的疼痛依旧没得到抑制,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时,席钦来了。
    容鸢背脊一僵,但接着又缓缓放松。
    席钦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容鸢,倒是我小看你了,那晚那两出戏,唱得可真是精彩!!”
    容鸢笑了笑,也就当对方这是在夸她。
    席钦看到她脸色煞白,嘴角弯了弯,“要不要找个医生来给你看看,婚期在即,你可别死了。”
    容鸢不想逞强,她确实疼得不行,嘴唇都开始哆嗦,“你有这么好心?”
    席钦不耐烦的摆手,半个小时后,果然来了一个医生。
    做了一番检查,接着便掏出一瓶白色的药丸,“只是睡眠不足引起的头疼,可能以前还有过精神方面的问题,要多吃抑制药。”
    容鸢这会儿疼得脑子里都是嗡嗡嗡的,艰难的伸手,将药瓶拿过,倒出几粒药,吃进了嘴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不出十分钟,疼痛就消失了。
    她诧异的看了一眼白色瓶子,想知道这是什么药丸,但是上面没有任何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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