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柠在一旁看他们给小动物洗澡、喂食,觉得怪有趣,竟有些流连忘返,心里自嘲,到底是女性,见了可爱的萌物便迈不开腿了。

    之前那只流浪的小狗在聂宇耕和夏绿的一番“改造”下,像是变了个样子,小狗的眼睛被污物蒙蔽多时,已经引起角膜感染,夏绿细心地拿药水替它滴进眼睛里,那小狗像是通人性,知道这些人是在救它,乖乖任其摆布。

    “它没有伤残,也不是很怕人,应该刚被丢弃时间不久,我替它拍几张照片发到网站上,看看有没有善心人士领养它。”夏绿拿出相机,给小狗拍照。

    聂宇耕道:“等一下我会进一步替它做检查,确定健康后,给它注射疫苗。”

    人人都忙自己的事,没人再注意叶青柠,叶青柠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那么受欢迎,悄悄离去。

    发觉叶青柠已经走了,夏绿才轻轻出了口气,跟聂宇耕道别后,徒步走向地铁站。

    这里离丁家只有两站路,夏绿看看时间还早,料想丁潜还没有下班, 便想趁他不在的时候回家取些东西。

    正如她所料,因为是上班时间,丁家空荡荡的,只有保姆琴姨在院子里晒衣服。

    “绿绿来了,今天不是周末,你不用上课吗?”琴姨看到夏绿,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夏绿告诉她,自己回家取点东西。

    “家里人都不在啊?爷爷奶奶呢?”夏绿见家里安安静静的,暗自奇怪。

    琴姨道:“老爷子和老太太去叶家了,叶家今天请客,请了他俩。”夏绿哦一声,心里想,这么快两家就心照不宣了?

    路过客厅,夏绿看到茶几上不知道什么东西亮闪闪,好奇地过去看,结果却发现是自己之前丢的那条挂着蜘蛛吊坠的项链,惊讶无比。

    琴姨这时进来,看到夏绿蹲在茶几旁,笑道:“那是在阿潜的西装口袋里发现的,我把他的西装送去干洗,人家检查的时候在他口袋里发现项链,交给了我。我看着像是你丢的那条,大概他捡到了,一直装在身上想还你。”

    夏绿听到这话,心忽地沉下去,一种奇怪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她定了定神,“我拿到他房间。”琴姨点了点头,并没有把项链当一回事。

    回到自己房间里,夏绿一阵恼火,愤愤地把脖子上丁潜送的项链摘下来想扔出去,想想又觉得不妥,握在手心里半天,放进了床头柜的盒子里。

    低头看看手里这条丁骥送的项链,跟丁潜送的那条一对比,做工明显简陋许多,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喜欢这条多一点,太华贵的东西,她觉得不适合自己。

    渐渐静下心来,她把这段时间丁潜反常的行为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心中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可这个答案太诡异,她不敢深想。

    再一想叶青柠下午的行为,夏绿更烦躁了,对方主动找上门来不可能是没有目的的,绝不会是为了两百万那么简单。

    “绿绿——”琴姨敲门。

    “琴奶奶,门没关,您进来吧。”夏绿大声答。

    琴姨推门进来,“你今晚在家里吃饭吗?晚上的菜都是你爱吃的。”夏绿摇头,“不了,我一会儿就回学校去,谢谢您。”

    琴姨见她不愿留在家里吃饭,只得离去。

    晚上,丁潜回家的时候,看到夏绿房间的门开着,好奇地走进去看看,见她养的小动物们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心中一动,下楼去找琴姨。

    “绿绿下午回家来了?”丁潜抑制住情绪,问琴姨。

    “嗯,回来了,让她留下吃了晚饭再回学校,她不肯,拿了点东西就走了。”琴姨一边摆饭一边道。

    丁潜帮她一起摆饭,装作不经意,又问:“她有没有说什么?”

    琴姨摇头,“没说什么。哦对了,我下午把你的衣服送去干洗,在你西装口袋里发现一条项链,我放茶几上了,绿绿回家来看到,给拿走了,说放到你房里。”

    什么!!!

    丁潜一阵心塞,没想到自己一时粗心,竟然忘记把项链妥善收好,夏绿看到那条项链,一定什么都明白了。

    不知道她会生气还是会怎样,丁潜有点担忧。夏绿越长大,性格越让人捉摸不透,她似乎很少对旁人谈起她的想法,而且,她比小时候敏感许多。

    好吧,那就让命运把两条项链摆在天枰上量一量,谁在她心里分量更重?

    为了寻找答案,丁潜连晚饭也顾不上吃,拿了车钥匙匆匆出门,琴姨在后面连声叫他,却见他头也不回跑出去,心里嘀咕,这孩子,忙什么呢,连饭也不吃了。

    丁潜一口气开车到雁京大学,把车停在女生宿舍楼下,打电话给夏绿。

    “你在哪儿?我找你有事。”丁潜开门见山。

    “我在排练。”夏绿回答。

    丁潜听到电话里有叫喊口令的声音,没有怀疑,好奇地问:“排练什么?”

    夏绿告诉她,年度国际互联网论坛峰会选在雁京大学召开,她报名当大会志愿者,被选进礼仪组,将在大会期间充当迎宾和礼仪小姐。

    “你能开小差出来一会儿吗?”丁潜没有忘记来的目的。夏绿犹疑片刻,咬着唇道:“我没有时间。”

    气氛忽然沉寂下来,两人沉默十几秒,丁潜沉着声,“你们在哪里排练,我找你去。”

    夏绿深知他性格,只得告诉他是在新建的大礼堂,如果不告诉他,他一定会满校园找她,闹得人尽皆知。

    丁潜开车到礼堂门口的时候,刚从车里下来,就看到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孩子从门口出来,远远看,那艳红的旗袍、修长的身影,在夜色里颇有几分诡异。

    走近了,丁潜自然认出那是夏绿,说也奇怪,虽然她是混血,脸型和轮廓却更偏向中国人,清秀的瓜子脸上圆溜溜的杏眼清澈,穿上旗袍一点也不违和,反而美得空灵、让人怜惜。

    一样是美女,却美得各有不同,丁骏的一双美目是古典婉约的美女桃花眼,妩媚迷离,眼角弧度优美,令人见之忘俗;而夏绿则是娇憨可爱的杏眼,少了点古典韵味,却多了几分少女的天真。

    夏绿的身材本就高挑,高跟鞋一穿,显得更高了,尽管这样,她还是比丁潜矮了大半个头。

    看到丁潜,夏绿表情冷淡,也不叫他,垂着眼皮像是在等待他训话。

    丁潜极少见她这种疏远的表情,先没说话,脱下西装披在她肩上,“晚上天凉,别冻感冒了,到我车上来。”

    “我只请了十分钟的假。”夏绿不肯上车。

    丁潜也不勉强她,主动道:“绿绿,那条项链——”

    原本他想把手覆在夏绿肩头,哪知道夏绿身体一闪,避开他的手,不仅如此,她还抢白一句,“琴奶奶告诉我,你捡到了我的项链,谢谢你。”

    丁潜脸上原本柔和的表情瞬间被怒意取代,他知道这丫头在避重就轻,她始终不愿意面对他俩之间的事,一直在逃避。

    感觉到丁潜身上散发出来的男性侵略之意,夏绿慌忙把西装还给他,“小叔叔,老师和同学都在等我,我得回去了,改天我们再聊。”

    丁潜看着她窈窕的背影,逃跑似地头也不回,知道自己就算追上去也无济于事,心里一阵苦涩。

    夏绿气喘吁吁地跑回礼堂大厅,下意识地摸摸空空如也的脖子,调整呼吸,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一连多日,丁潜焦虑不安,打电话、发短信给夏绿,她不是不回,就是回得很勉强,到最后彻底不理不睬。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上级通知,修改了部分人设,夏绿和丁骥不再是表兄妹关系,夏绿修改为丁骥妈妈的干女儿。伪叔侄神马的,容易踩雷,不得不改。

    绿绿生气了,你懂的。

    琴姨:怪我咯?~~~~(&gt_&lt)~~~~

    感谢talay的霸王票。

    ☆、第 17 章

    书房里,丁潜工作到深夜,电脑显示屏上的字母渐渐模糊,他双目疲倦,索性关上电脑闭目养神,然而,眼前不断出现夏绿那天晚上看自己时那种冷漠的神情,令他不能安心。

    丁骏敲门进来,把一碗熬得鲜香的鲍鱼粥放到丁潜桌上,勺子都替他摆好了。

    “你一晚上什么都没吃,又忙到半夜,奶奶担心你熬坏身体,让琴奶奶煮鲍鱼粥给你,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鲍鱼粥,不管是生病还是生气不想吃东西,鲍鱼粥都能让你开胃。”

    多日操劳,丁潜这几天有点上火,牙龈一直肿痛,但既然是慈母拳拳心意,小骏又亲自端来,他也不能不领情,拿起勺子吃粥,大概怕他晚上吃咸了,粥里放的盐很少,倒是很落胃。

    “不开心吗?饭都不吃了?”丁骏看着小叔,猜测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丁潜也不瞒她,“绿绿生我的气了,这些天老是躲着我,不理我。”

    就猜到是这样,丁骏忍俊不禁,打趣他,“没想到男神也有惆怅的时候,你是怎么得罪她了?她会不会根本就不喜欢你啊,我看她喜欢小丁丁比较多。”

    她本是玩笑话,却刺中丁潜要害,脸色顿时变了,眼睛狠狠地瞪着她。

    夏绿不理他,已经够让他郁闷,更郁闷的是,她和丁骥亲密如初,两人几乎每天通电话,有时候丁骥下了晚自习回来,拿着手机一路从客厅说到进房间。

    “谁让你以前老是捉弄她嘲笑她,把她惹恼了,现在吃苦头了吧,感情不能勉强。”丁骏笑着揶揄一句,走到他身畔,背倚着办公桌,手指轻轻替他抚平眉心。

    丁潜叹气,他从来没有想过夏绿会不喜欢他,他拒绝去想这个可能性的存在,但是丁骏残忍地不给他继续做梦的机会。

    “我就要勉强。”丁潜决意道。

    “为何执意如此?”丁骏疑惑他的偏执。

    “人生苦短,婚姻必须如意,我有资本,让爱情成为婚姻的全部,我不需要任何锦上添花、强强联合,我喜欢谁就选谁。”丁潜一直都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而且自信。

    丁骏默默地看着他,等他说完了才发表意见,“可你想过没有,如果她真的喜欢的是别人,你就算硬抢来,也没有幸福,绿绿那孩子很固执,我看你对她来硬的多半行不通。”

    丁潜没有立即表态,但心里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丁骏见他低垂着眼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生同情,“告诉我,你怎么得罪她了?我帮你分析分析。”

    丁潜心里正为此事郁闷,丁骏一问,他也想找个人倾诉,把项链事件始末说给丁骏听。

    “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丁潜为自己一时的幼稚行为懊恼不已。

    丁骏了然,笑道:“你踩雷了你知不知道?那条项链的来龙去脉你都没弄清楚,就敢偷偷拿走。”

    “不就是丁骥送的一条项链吗?”丁潜不明白了,他俩虽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看起来也没有在谈恋爱,项链有那么重要吗?

    丁骏这才告诉他,丁骥带几个同学到家里玩,同学听说夏绿有一条非常稀有的宠物蜥蜴,趁着夏绿不在家,都跑到她房间里看。

    “他们把蜥蜴抓出来玩,结果喂食太多,把蜥蜴给撑死了,绿绿回家看到以后哭了好久,我也看到那蜥蜴,肚子鼓鼓的,吃那么多不撑死才怪,所以小丁丁才会送她那么贵的项链赔罪。”

    哎呀!丁潜听到这里只觉头皮一炸,夏绿最喜欢那条绿蜥蜴了,养了好多年,平常都不让别人碰,不在家的时候,喂食也是提前准备好分量,让丁骥帮忙,竟然给撑死了。

    “你找个机会跟她解释解释吧,她都能原谅小丁丁,不会不原谅你,如果不原谅,那你也不必再钻牛角尖。”丁骏的手温柔地按在丁潜肩头。

    丁潜的目光更黯淡了,似乎总有一种情绪梗在喉头,令他不能呼吸。丁骏见他满眼的失落和苦痛,心里也涩涩的,不好再说什么,悄然离去。

    坐在那里,他想了很久,夏绿这回之所以这么生气,实在是因为他的行为又触到她心中隐痛。

    丁骥没经过她同意,带同学进她房间里玩,结果把她最喜欢的宠物给弄死了,她很心疼,但她也知道自己寄人篱下,而丁骥确是无心之失,伤心几天也就完了,过后接受道歉,依然和丁骥亲密。

    而这回,他没经过她同意拿走她的项链,不是无心而是故意,又一次让她感觉,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被冒犯了却不能发作,就像小时候那一次,他把她的蜘蛛摔断了腿,她顶多把他们赶出房间,然后默默生闷气。

    小小年纪,就明白自己处境,处处小心谨慎,丁潜的心不知不觉就抽痛起来,从小到大,他和两个侄儿不知道挖苦她、嘲笑她多少次,她总是一笑了之,他们从不会去想,说不定背地里她也会哭,也会觉得孤立无援。

    想通了,丁潜去洗手间漱口,牙龈肿痛,每次刷牙都苦不堪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形销骨立,不禁怅然。

    走进卧室,丁潜在床边坐下,看着床头柜上那个绚彩的电离子水晶灯,把手放上去,水晶球内释放电流,发出七彩光芒,就像童话故事里,魔法师和女巫用的占卜水晶球。

    这还是几年前他生日时夏绿送的礼物,夏绿还神秘兮兮的告诉他,水晶球有神奇的能量,无论他想要什么,都能帮他达成愿望。然而,他把水晶球摆在床头几年了,他的愿望也没达成。

    指望她主动来找自己是不可能了,那丫头除了学习,做别的事情都比别人慢好几拍,丁潜想,也是他该出手的时候了。

    几天后,夏绿下课回宿舍,还没到宿舍楼下,就看到丁潜的车停在那里,没来得及转身而去,就被丁潜拦住了。

    “那条项链的事我不知道,对不起。”丁潜诚恳地道歉。

    夏绿抿着双唇,抬头看看他,猜到是有人告诉他,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小叔一直对她很好,她也明白。

    “我该谢谢你才对,还好你捡到。”夏绿微微笑着,永远给人台阶下。

    丁潜心中苦涩,她这份善解人意,他还真无法消受,表面上看,她是避免尴尬,不愿说他故意拿走她项链,实际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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