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的孩子,对异性只有朦胧的意识,可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在她心里已经不一样,尽管他后来送给她无数比帆布鞋珍贵许多的礼物,但最初的爱,她永远记在心里。

    “我再去给你买一双鞋吧,纪念我们这十年。”丁潜提议。夏绿点头附议,两人走向专卖店。

    十年前,他们可没想过,将来会牵着手走过一生的路。

    如何处理艾丽莎的事,丁潜没有再跟夏绿提起,反而给她远在非洲的父母打了几次电话,征得他们同意后,与律师协商,和艾丽莎签订了一份协议,给了她一笔钱。

    夏绿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在很久很久以后,丁潜告诉她,她不用再怕艾丽莎,他已经通过一定手段,以艾丽莎精神状态不稳定、有自残倾向,会威胁夏绿人身安全为由,限制她进入中国国境,同时在美国方面,他也在警方备案。

    “美国那里你不用叫人看住她,那回见过她之后,我已经不怕她了。聂医生说得对,心病还须心药医,我的心结消失,她的存在对我没有威胁。”夏绿很感激丁潜所做的一切,可也觉得他对这件事太过谨慎。

    丁潜却道:“只要她存在攻击性,我就不能不防,绿绿,我不容许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威胁到你的安全。”

    “你呀。”夏绿轻挠他下巴,像逗猫一样逗他。

    夏绿读研两年,因为成绩优秀,被王坤林教授选为实验室助手,除了自己的专业课,她还被系里聘用为助教,负责本科生们的实验课。

    每逢实验课,她就像个小老师一样,翻着花名册点名、指导学生们做实验,一丝不苟地讲解组织切片和细胞结构图。

    学生们都很好奇,这个漂亮的小助教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大,却已经成为王院士的得力助手,背后都在议论她。

    “听说王院士全段时间出了一本书,合著者署名有她,真是太厉害了。”

    “实验室助理署名很正常的啦,老板也要栽培弟子嘛。”

    “还不到二十二岁,就快读完博士了,我听说王院士有意留她在博士后工作站搞研究。”

    “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这么漂亮,肯定好多人追。”

    夏绿从不理会这些议论,下了课也很少跟学生们交流,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以后,匆匆离开,平常学业忙,每周能回家陪伴丁潜的时间少得可怜。

    缓缓开着粉色甲壳虫穿过雁大校园,夏绿习惯回家的时候从东门开出去,一路上吸引了无数师生的目光。

    熟悉的人都知道,她单号开粉色,双号开绿色,这已经成为雁大校园里一道独特的风景,也让好些人艳羡她有个特别宠她的男朋友。

    夏绿每次回家,从不谈学业上的事,不是喂她养的那些小动物,就是抱着猫在各个房间走走,陪老爷子下下棋,或是陪老太太种花赏花。

    自从她和丁潜订婚,她就成了全家人宠爱的对象,父母辈的丁兆宁杜蘅知自不必说,年纪大丁潜许多的哥哥嫂子们也对这个小小年纪的弟媳妇十分宽容关爱,晚一辈的丁骏丁骁对小叔的心肝宝贝更是热络。

    与此同时,丁潜的公司不仅业绩蒸蒸日上,规模也日渐壮大,国内分公司刚成立的时候,员工只有一百多人,在不断融资和扩张后,已经发展到三千多人,如果算上美国总部和欧洲分公司,他的企业王国已经有一万多名员工,与此相关的产业链,数以亿计的网民为他贡献财富。

    丁潜回家来,看到院子里停着夏绿的车,高兴地上楼找她,哪知道,她并不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她果然在他父母房里陪他母亲闲聊。

    看到儿子进来,杜蘅知道:“来看看,绿绿给我配了一副新老花镜,我戴着正合适。”夏绿心细,知道老太太之前的老花镜度数浅了,专门又替她新配了一副。

    丁潜走过去,轻握着夏绿的肩,暗示她,自己有话跟她说。夏绿会意,跟老太太说了两句之后,跟在丁潜身后离开。

    夏绿的房间里,丁潜道:“公司新办公大楼下星期正式启用,媒介部策划了揭幕仪式,你去不去?去的话我要提前安排。”

    夏绿摇头。

    丁潜叹气,有点悻悻的,“你对我的事,似乎从来不感兴趣,我搬了新办公室,你也不去看看吗?”夏绿抱着猫,手指轻挠猫下巴,“搬就搬呗,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觉得什么才好看?”丁潜坐在她身边,瞪着她。夏绿瞅他一眼,“反正你没有白头叶猴好看。”

    为了研究和保护这种濒临灭绝的珍稀野生动物,夏绿刚刚跟着王院士和他的团队去了一趟白头叶猴的栖息地广西,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这种可爱的生物,相比之下,丁潜就没那么珍稀了。

    见丁潜拉着脸,夏绿捏捏他脸颊,笑道:“你别像个小孩子似的,这么情绪化,你明知道我最讨厌那些应酬了,什么剪彩揭幕开盘,我不感兴趣,去了也是给你当摆设,何必呢。”

    她有自己的事业,不愿给男人当花瓶,而宁愿做他身后的贤内助,在媒体面前抛头露面,在她看来毫无意义,她美不美、身材好不好是她自己的事,用不着跟全世界汇报。

    丁潜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分享我成功的喜悦,你能了解我奋斗的价值。”

    夏绿伸出双臂挂住他脖子,吻他脸颊,“我都了解,亲爱的,你的每一次进步和成功我都关注,不管你是出现在电视上还是在网络新闻里,我都看了,我很为你骄傲,但这份骄傲,无需向世人展示。”

    对她的论调,丁潜除了赞成,也没有别的办法,夏绿生性淡泊,极尽所能回避热闹和喧嚣,所以她才能保持一种淡定的心态去做学问,丁潜了解她,而且深爱她。

    两人相拥,丁潜轻抚夏绿的背,“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都等到二十八岁了,快成大龄青年了,绿绿,我们去领证吧,领了证我才安心。”

    “行啊。”夏绿答应地很痛快。

    “真的?”丁潜松开她,一脸惊喜。

    夏绿媚眼一飞,故意损他,“这难道还能作假?也不能白叫你占了便宜。”丁潜立刻会意,讪笑,“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不愿早早领证。”

    夏绿见他一脸喜色,才不逗他,“刚才杜妈妈跟我说起这事了,让我们先把结婚证领了,哪怕先不办仪式,万一怀孕了,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夏绿是外籍,结婚手续办起来有点复杂,杜蘅知考虑周详,想让他们先把名分定了。

    “你要是怀上就好了。”丁潜抚摸夏绿的腹部。

    早两年他偶尔也会想到孩子,但意识并不强烈,这一年多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也许是因为侄子丁骁早早结婚有了儿子,儿子又特别可爱,他看着羡慕。

    “可我才二十二岁,我不想那么早生孩子。”夏绿还有很多理想,想趁着年轻跑遍国内所有的自然保护区,把搜集到的资料写成一本书,呼吁世人保护环境和野生动物。

    “那就等你拿到博士学位再生,到时候你二十四岁,而我已经三十了,没有儿子抱,我会很忧伤。”丁潜每次看到丁骁的胖儿子,都抱着舍不得撒手。

    夏绿也喜欢孩子,没想到丁潜比她更喜欢。“那我要是生女儿呢?你不喜欢?”

    “喜欢,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喜欢,但儿子更好,不高兴的时候,能踹那小崽子两脚,女儿就不行了,女儿要娇惯着养,就像我养你一样。”丁潜笑着抚摸夏绿头发。

    “等将来我们有了宝宝,给他穿熊猫装,起个小名就叫滚滚,圆滚滚胖墩墩。”丁潜憧憬地说。在他看来,小孩子不能太瘦,太瘦不好玩。

    “生宝宝是给你玩的吗?”

    “不给我玩给谁玩?小孩子小时候除了给大人当玩具,还有什么别的用处?”丁潜大言不惭地说。

    “那你也不能把他当小动物啊。”

    “当小动物有什么不好,活泼健康、长命百岁;当小植物天天供着,那就不是生儿子,是生个小祖宗。”

    “反正将来你不许打他,更不许踹他,你踹他我就踹你。”

    “我保证不打他。”

    说起将来的孩子,夏绿窝在丁潜怀里,跟他一起笑个不停。

    丁潜搬进新办公室那天,收到一个神秘花篮,花篮里插的卡片上没有署名,只画了一只猫爪印,丁潜看着卡片很高兴,让人把花篮摆到他桌子上。

    不一会儿,又有快递员来送快递,还点名了要丁潜亲自签收,丁潜见对方抬来的是一只很大的纸箱子,不禁猜测里面装的是什么。

    ☆、第62章

    拆开纸箱以后,里面装的居然是一只很漂亮的地球仪,丁潜把地球仪拿出来,放到办公桌一侧的书架旁,位置很显眼,他时时都能看到,他曾经说过他的梦想,她始终记得。

    这时候,夏绿打来电话,“我的礼物你喜欢吗?”

    “喜欢。”丁潜道,“但我多希望,你能来看看我。”

    “你怎么知道我没来,你抬头看看。”

    丁潜惊喜不已,抬头看向门口,果然看到夏绿推门进来,当即上前和她拥抱。

    “我以为你不来。”丁潜抱紧夏绿,吻她脸颊,觉得此刻幸福无比。夏绿笑道:“给你一个惊喜。”

    丁潜带她参观自己的办公室,煮咖啡给她喝。

    夏绿看到他桌上摆了两个相框,拿起一个看看,见是自己的照片,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又看看另一张,是两人的合影,手指轻抚照片中的他。

    他的成就令她喜悦,也令她欣慰,她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优秀的他一定会成功。

    一个月后,新一届国际互联网大会在雁京会展中心召开,丁潜作为主要嘉宾受邀出席。和几年前一样,年轻帅气的他始终是记者们追逐采访的焦点。

    而此时,夏绿远在千里之外的青海,和同学一起参加暑期实践活动,到可可西里藏羚羊、野牦牛保护区考察那里的生态监测站的运行情况。

    从车上下来,一路蓝天白云,高原烈日下的紫外线非常强烈,穿着一身冲锋衣的夏绿不得不用帽子、墨镜和围巾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从背包里取出相机,她拍了许多珍贵的照片,和当地的牧民攀谈,了解野生动物保护的情况。虽然国家明令禁止狩猎,这里还是经常有偷猎者出没,每年都有林业警察和志愿者牺牲在偷猎分子枪下。

    天渐渐黑了,一行人在一个村庄宿营,藏区到了傍晚气温非常低,大家生起一堆篝火,围坐在火前烤肉吃。

    夏绿啃着一块烤得半生不熟的牦牛肉,很费力才咽下去,手都要冻僵了,师兄给她递来青稞酒,她喝下去一大口,才感觉身上暖了一点。

    “可可西里冬天的时候非常冷,晚上能有零下四十度,还好现在是夏天,不然你们女生根本不能来。”师兄从车上拿了一件大衣,给夏绿披在身上。

    夏绿裹紧大衣,向师兄道:“我看了地图,明天我们会经过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能去看看纪念碑吗?我看过他的电影,死得太惨烈了。”

    “行啊,我陪你去。”师兄道。

    王院士门下弟子不多,夏绿是唯一在读的女生,师兄们都很照顾这个小师妹。在他们看来,夏绿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她有个超级有钱的男朋友,却心甘情愿离开大城市,跟他们一起踏上艰苦的野外考察旅程,餐风露宿,却从不叫苦,让他们很佩服她。

    夏绿又喝了一小口青稞酒,点开手机,这里信号很差,等了很长时间,才点开朋友圈的图片,互联网大会的图片上,丁潜被鲜花和话筒包围,看起来意气奋发,夏绿很欣慰,给他点了赞。

    想了想,夏绿把白天存在手机里的几张照片也上传到朋友圈,想让那个人看到,她也平平安安的,正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雁京会展中心,丁潜和随行人员在贵宾休息室休息,点开朋友圈,看到夏绿发了一段文字和几张照片。

    “在天堂和地狱相接的地方,再壮美的风景也不会让肮脏的灵魂得到净化,却会让善良的心灵得到升华。”

    配的图片是被偷猎者抛弃在荒原上的藏羚羊尸骨,累累白骨诉说着血腥和罪恶,让人不忍卒视。

    画面里并没有她的影像,但丁潜知道,最美丽的她就藏在镜头背后,眼眶湿润,他发了几个字上去,“宝贝,你还好吗?”

    很快,夏绿回过来一行字,“我很好。”

    助理进来提醒丁潜大会的主题演讲时间快到了,让他准备上台。丁潜沉思片刻,放下手里的演讲稿,准备进行一场脱稿演讲。

    让助理找来数据线,他把手机里的几张照片导出来,让她用最快的速度制作成幻灯片。

    主题演讲正式开始以后,记者们看到丁潜并没有拿演讲稿,而是直接上台,议论纷纷,但是等他开口以后,全场静了下来。

    丁潜临时改变了演讲题目,而是围绕科技与人的关系、科技发展与社会责任的协调、以及促进互联网时代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等等几个方面进行了阐述。

    “曾经有个女孩子问我,我最大的梦想是什么,我告诉她,我的梦想是用我的大脑改变世界,几年之后,当我站在这个论坛上,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深刻的体会到,技术上的进步只是人类世界进步过程中的一小步,大众思维方式和观念的转变才是推动创新的一大步,科技越发展,越应该强调人和自然的和谐,这不仅仅是社会责任,也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够长久的繁衍生息……”

    大段精彩的演讲博得在场记者和嘉宾雷鸣般的响声,当投影仪在大屏幕上打出夏绿在可可西里拍的那些照片,更是引起全场一片哗然,几百个摄影摄像头同时对准大屏幕,闪光灯此起彼伏。

    “一个企业,在创造财富的同时,如果不能把回报社会当做义不容辞的责任,那就不能算一个成功的企业,饮水思源,我们的企业文化首要强调的就是责任感,不仅要对自己负责,对企业负责,更要对社会负责。我在这里宣布,我们将建立一项专项基金,每年拨出固定款项,用于环境和生态保护,欢迎媒体和社会各界监督。”

    在演讲就要结束的时候,丁潜话锋一转,“如果有人问我,丁潜,此时此刻,你最大的愿望的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她,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当年那个问我梦想是什么的女孩能嫁给我。”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束语让全场欢声雷动,在见识了丁潜慷慨陈词的一面后,记者们对他柔情的一面大感兴趣,直到他下台,鼓掌声依然没有断,然而,丁潜并没有停住脚步,径直走出了礼堂大门。

    夜深了,夏绿躺在牧民家的炕上,听着窗外的风声呼啸。

    没有了白天的太阳,可可西里夜晚的气温降到零下二十度,夏绿冷得睡不着,裹着两层被子依然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坐起来从冲锋衣口袋里摸出之前喝剩的青稞酒,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胃里热了,身上才暖起来。

    睡意全无,夏绿用手机看新闻,牧民家里装了无线,网速比之前在外面时好很多,搜互联网大会,新闻标题让她心头微微一震。

    “互联网峰会完美落幕,丁潜当众示爱向女友求婚,感动现场记者。”

    “丁潜精彩演讲获赞,万千粉丝隔空喊话夏绿:女神,你就从了男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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