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攥紧拳头。

    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杜撰的,他心里还是会有一丝疑惑?

    难道静儿真的做过这种事吗?

    但是怎么可能?

    楚皇在心中斥责自己怀疑静妃的同时,脑子也在不断思索。

    静妃寝宫失火一事,所表现出来的状况,他是看在眼里的。

    对于心爱的人,无论她说什么话,他都是有好好记住的。

    那晚,他得知景秀宫失火,以后,第一时间便赶了过去。

    实际上,他要比静妃以为到场的时间还要早一些,是以,他看到了静妃斥骂孙嬷嬷的一幕,但是他理智上其实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静儿会是这样的人。

    只当她是受了惊,忍不住发脾气。

    女人嘛,总归是有闹小性子的时候,他也就忍了。

    更何况,当看到他来的时候,静妃的眼里依旧是那么纯真善良,他哪还有询问的想法。

    而后,他为了安全起见,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寝宫,对其他女子来说,这是多大的殊荣,但静妃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喜的情绪,而是焦虑。

    他一边安抚静妃,一边在猜测她焦虑的对象。

    直到……

    他看到她质问侍卫的样子,这才意识到,那丢失的药对她来说多么重要。

    但,他与她相处这么多年,从未见她发这么重的火。

    几乎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满脸阴厉。

    有那么一刻,他忽然不敢靠近她。

    沉默了一会,他才将人拥在怀里,直到对方温声软语,他才觉得真实。

    仿佛先前那个凶狠表情的静妃是他的幻觉,但他清楚地知道,这绝对不是他异想天开……

    如今,柳涵将这事挑了起来。

    那些早就被他藏好的情绪,忽然像是草木照到了光,疯狂在他心里滋生。

    他脑子里吵得不可开交,一方面是无条件相信静妃,一方面又是想找证据证明她无辜。

    楚皇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相信哪一方面,他捂着脑袋,坐了下来,整个人像是斗败的公鸡那般颓败。

    “陛下,陛下,你莫要为臣妾与靖王殿下置气,臣妾出身卑微,万不及皇后娘娘那般尊贵,陛下切莫伤了臣妾,不值得啊……”一双手轻轻贴着他的手背上,与此同时,略带着哭泣的声音传入楚皇的耳中。

    楚皇抬起头,一把将静妃搂在怀里,轻抚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像是给猫在顺毛:“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朕不准你这样说自己,什么卑微,什么尊贵,在朕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陛下,臣妾不值得陛下对臣妾这般好。”静妃吸了吸鼻子,眼睛通红,像个小兔子一样。

    “啪!啪!啪!”忽然,柳涵站出来拍了三下手,“静妃娘娘的眼泪可真是及时啊,想流就流了下来,还真是博人眼球的好技巧,只恨我母后在宫中这么多年,未曾学到你一招半式,倒是可惜了。”

    皇后又好气又好笑,没大没小的,瞧这说的是什么话!

    但是一想到他这么做是为了她出气,心中又有些欣慰在酝酿,察觉到自己的想法,皇后不禁在心中斥责自己,还真是活糊涂了,到现在还让儿子来保护自己。

    “皇后,你就是这么管教儿子吗?”楚皇看了太后一眼,忍着气。

    “父皇,三字经有言:养不教父之过。”柳涵按了按皇后的手,示意她不要开口,“父皇未曾管教过我,何必推脱在母后身上?母后为了避免儿臣惨遭毒手,忍着心酸,将儿臣送出了宫,一送就是十几年,这些,父皇可曾知道?”

    皇后听着儿子为她辩驳,无声落泪。

    她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静妃对儿子下毒手,这是她作为母亲的失败,但儿子到现在还在为她说话……

    她知道,儿子明白她是尽力了。

    酸涩在眼中打着转,迟迟未落。

    “这话又是怎么回事?”一直冷眼旁观的太后皱了皱眉,不解道,“涵儿,你跟哀家详细说说。”

    “母后,此事还是你来跟太后解释吧。”柳涵只是听皇后说了一个大概,细节之处并未多加了解。

    静妃下意识收紧手心,她做此事的时候格外隐秘,不可能被发现的!

    皇后微微颔首,走到太后跟前:“方才香儿讲了天花一事,相信母后对此有所了解,实际上,当年臣妾发觉皇子们接连突发天花颇为古怪,便私底下派人查探过。”

    静妃瞳孔微微一缩。

    “后来查到,所有跟齐王发生过矛盾的皇子都逐渐死去,而一切线索都直指静妃,但当时静妃正值陛下宠爱,臣妾试着提了两句,皆被陛下以为臣妾在争宠,臣妾心知陛下是绝对不相信静妃会做这种事,臣妾只能加强保护涵儿,眼见涵儿他与齐王闹了矛盾,臣妾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便故意设计让涵儿惹怒陛下,并顺便提议让涵儿送出立府,并且表现出不喜欢他,让他少进宫来,为的就是躲避这次祸害……”

    皇后说完以后,太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当娘的人自然知道这一决断是多么艰难。

    哪有娘不疼孩子的?

    经过皇后提醒,楚皇也想起当年的事情。

    事实上,作为皇帝,虽然他对那些后宫的妃嫔大多都无爱,但是皇家注重子嗣繁荣,他身为君王,自当雨露恩泽。

    当年天花一事,让皇子损失惨重,竟是除了齐王和靖王再无其他皇子。

    当时查案的官员也怀疑过是有人故意所为,甚至也像皇后那般怀疑静妃,但这叫他如何相信呢?

    静妃她是那么美丽纯善,让他相信对方会害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且当年实在找不到静妃谋害的证据,便草草结案,只道是天灾人祸。

    自那以后,他就更疼齐王了。

    毕竟这是他与静妃所生之子,对于靖王,他更多的是无所谓的态度,只要对方活着就行了,毕竟有皇后会照顾好的。

    谁能想到,那次出宫立府只是皇后的一个计谋?

    为的就是躲避静妃毒害?真是……太可笑了……

    “傻孩子!”太后紧紧攥住皇后的手,“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哀家提啊!”

    光是听皇后这么一说,太后就知道这有多难,一想到这孩子在宫里如覆薄冰,她就心如刀割。

    她常年居住在山里,就算当年听说了天花一事,也只是感叹,只要靖王还活着,她就已经感到万幸了。

    “婉婉已经让姑母格外照顾了,怎能让姑母再操心这个?”这一次,皇后并未直接称呼太后,而是叫了最亲昵的称呼,仿佛就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太后听得心尖一颤,不知说什么才好,幸好,她这次回来的及时,要是没有她在,皇后还指不定是被静妃如何磋磨呢!

    说出来也是好笑的很,作为一个统领后宫的皇后,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妃子逼到这种程度!

    说到底还不是她儿子的偏爱造成的。

    “静妃,此事你可认罪?”太后拍了拍桌,神色冷漠。

    “太后娘娘,臣妾不知皇后娘娘从哪里听来的,臣妾并未做过此等事,臣妾冤枉啊!”静妃跪下的同时,眼泪只往外冒,看得楚皇心疼不已。

    楚皇连忙护在静妃身前:“母后,这不过是皇后的一面之词,你不能凭借这给静儿定罪啊!”

    太后看向皇后:“皇后,你可有证据证明此事?”

    若是皇后有证据的话,她可以用此事让静妃翻不了身。

    “当年,静妃做的隐晦,臣妾也是花了许多功夫才得知这消息,后来若不是臣妾的人机灵,怕是这个消息都递不出来。”皇后摇了摇头。

    太后垂下眸子,暗叹一声,皇后果真还是太老实了,若是她,这时候不管有没有证据,先将人扣押下来行刑一道,再制造证据,哪能这么轻松就掀了底。

    也不知,在她这么个老狐狸身边,怎么养出这么天真的性子。

    她原以为叫她回来,给她传信的人是皇后,现在看来,倒不像是她的作风。

    她出来的时候,皇后眼里明明白白写着惊讶。

    太后不动声色地看了柳涵一眼,对方仿佛注意到她的打量,眼眸弯了弯,嘴唇无声蠕动:“欢迎回来。”

    太后这才恍然,原来是这个小狐狸将她叫回来的!

    “母后,既然皇后拿不出谋害的证据,那便不是静儿做的。”听到皇后这么一说,楚皇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太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楚皇见太后没有反驳他的话语,心中宽慰不已。

    也是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他竟然在庆幸。

    明明他是坚定不移地相信静儿,怎么会……

    这事明明就是皇后设下的陷阱,他却在皇后表明没有证据的时候感到庆幸?

    这说明什么?难道他自己其实也是有些怀疑的吗?

    不……不会的,静儿她那么好,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楚皇在心里反复给自己确定,不断地说服自己。

    柳涵将他时而摇头时而皱眉的模样看在眼里,嘴唇轻轻抿成一条直线。

    只是这样就受不了了吗?

    那怎么行呢?

    他可是给父皇准备了好大一份礼,总得要看过礼物才可以表现诧异啊。

    “桃花,出来吧。”

    柳涵目光紧紧盯着静妃柔弱的表情,眨都不眨一眼,满意地看到那双秋水眸中一闪而逝的不安。

    现在是不是就害怕了?

    比起他曾经受到的苦,这点怎么够呢?

    他与母后缺失的十年时间,岂是这么一点债就可以还完的?

    他说过要一点点让静妃感到痛苦,今天才是开始。

    证据要一点点甩出来,叫他那一如既往的父亲好好看着,自己爱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等到那个时候,他还会喜欢吗?

    柳涵忽然期待起来,不知在他那亲爱的父皇脸色会不会出现懊悔和痛苦?

    毕竟,是他深深爱过的人,就算是假装也要假装出几分样子吧。

    那就让他看看,这两人看似无坚不摧的感情,到底有多牢固吧?

    他母后失去的东西,他会一点点夺回来!

    静妃啊,静妃,桃花只是一盘开胃菜,希望你享用愉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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