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有了溪水,也就是说现在已经从绝壁上,下到谷底了,相对来说,危险也小了一大半。

    司慧琪、王铮两人也是大喜,现在和周强他们失去联系已经十几个小时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找到一条出山的路,有溪水,那就是有了出路有了出路,如何不喜!

    几个人加快了脚步再走二十来分钟,果然发现隐藏在一片灌木之中的小溪,只是浓雾里,看不清这不宽的小溪对面,是些什么样的景色,人工开掘的兽道,到这条小溪边,就消失了,但是看得出来,这路应该是顺着小溪继续往下走的。

    无论前面会有什么,顺着溪水往下走,这正合三个人的心意。

    只是三个人刚刚顺着溪水才走没多大会儿,前面的王铮便欣喜大叫了起来——就在小溪的边上的一块岩石上面,再次发现苏步青留下的记号。

    一个大大的箭头直指溪水下游。

    见到这个记号,无疑让司慧琪和徐易扬都更加欣喜起来,虽然顺着溪流的路并不好走,但三个人依旧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约莫中午时节,三个人居然顺利的走出了浓稠雾气的山谷。

    只是在走出山谷那一瞬间,徐易扬忍不住呆了——入眼之处是一片背靠着几座山峰的平地,而那几座山峰,当真让徐易扬记忆深刻。

    ——天枢老人曾经拿给徐易扬一幅画,画里的情景,不就在眼前!

    三座黛青色的山峰!

    只可惜的是,天枢老人就在前两天已经魂飞魄散,再也没法子见到这个地方了。

    这三座山峰脚下,有一条并不宽大的河流,河岸边还有绿青青的草,水肥草美,只不过那副画上面没有人物之类的,但在这里,徐易扬明明看到山脚下是一个小村庄。

    说是村庄,其实也就是有那么十来户人家,零零散散的相互间少说也距离百十米,比徐易扬去过的龙头坳、凤竹沟等等地方还要显得荒凉。

    徐易扬跟司慧琪、王铮三人跨过小河,再回头去看出来的那道到山谷——那道山谷居然还是隐隐约约隐藏在云天雾海之中,让人有种格外的飘渺和诡异的感觉。

    过了小河,就在岸边一块庄稼地里,徐易扬等人看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正在地里拾掇苞米秸秆,便想着上前去打听打听周强和安大叔等一伙人有没有走出来。

    跟老头打了招呼,那老头子倒也不认生,不过老头子说,不要说今天上午了,就算是昨天一整天,甚至是前天,他都在这块地里,但真没见到有什么人来过。

    也就是说,别说安大叔和周强、杨虎等人,就算是苏步青也还没来过。

    这事儿就让司慧琪有些担忧起来。

    只是山里的雾大,再说勾勾叉叉多,再掉头回去接应安大叔或者苏步青等人肯定是不太现实,所以徐易扬提议不如暂时在村子里面修整,一来可以休整,二来也是在这里等着,看看杨虎他们一伙人什么时候又能赶过来。

    听说徐易扬一伙人想要在村子里面耽搁一段时间,那老头子明显不太愿意了,说是村子里面穷,拿不出来好东西招待客人,但那意思却是不想让徐易扬等人在村子里面呆着,甚至都不大愿意让徐易扬等人进村。

    ——不愿意让陌生人进村这种事情,徐易扬在龙头坳的时候也遇到过,毕竟是陌生人嘛,谁晓得是好是坏。

    所以徐易扬等人对这老头子的态度倒也没什么在意,但也不愿意就此离开。

    ——天枢那人在让徐易扬看那副画的时候就提起过,这三座山里面隐藏着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甚至还让徐易扬找到之后直接告诉天枢老人。

    徐易扬现在是找到了这个地方,但天枢老人是已经没法子来了。

    当然了,苏步青神神秘秘的也奔着这儿来了,不管是不是冲着三座山峰里面的秘密而来,能够找到他,也算是跟司慧琪一个交代。

    见老人实在不愿,徐易扬只得拿了二百块钱给那老人,说这是借宿的费用,当然了,吃喝啥的,到时候还会再给老人一些钱。

    反正无论是徐易扬又或者是司慧琪,都绝对不是会心疼几百千把块小钱的主儿。

    可那老人并不贪念钱财,只是见徐易扬跟司慧琪等人实在不愿就此离开村子,又不好开口强撵,这才勉勉强强接了两张钞票,然后带三个人进村儿。

    一路走,老人跟徐易扬等人一边交谈,老人说他姓章,排行老二,有个哥哥两个妹妹,哥哥前几年害病死了,两个妹妹出嫁到了很远的地方,一年半载也没回来过,章二伯家里也没什么人,除了老婆子之外,就一个三十多岁的傻儿子。

    正说话间,徐易扬等人便迎面碰上章二伯的那个傻儿子,章直。

    此时,一头乱发浑身脏兮兮、矮壮矮壮的章直手里提着一个白晃晃的玩意儿,一路蹦蹦跳跳的过来,猛然之间见到徐易扬和司慧琪、王铮三个陌生人,一下子就愣在那里,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咕噜咕噜的在司慧琪身上瞄来瞄去,嘴里的哈喇子都流到了衣襟上。

    章二伯见章直怪模怪样的盯着司慧琪,当下微微叹了口气,又一巴掌扬了过去:“你干么……”

    章直挨了一巴掌,但却依旧愣愣的盯着司慧琪留着口水嘿嘿的笑着:“好……好……看……”

    说起来也当真可怜,这章直不仅仅傻,还是个结巴,就连“好看”这两个字都说得含糊至极,几乎让人听不出来。

    章二伯皱着眉头瞄了瞄司慧琪,见司慧琪并没格外生气,这才又低喝了一句:“一边玩去,别在这儿吓到人……”

    章二伯这边呵斥章直,徐易扬却忍不住微微皱眉——章直手里提着的那个白生生的玩意儿,居然是一盏灯笼!

    ——要是没有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或者徐易扬也不见得会在意这么一个白纸灯笼。

    但经历昨天晚上“阴兵过道”这事儿,徐易扬对这东西没来由的就敏感了起来,虽然徐易扬并不晓得这种过分的敏感是从何而来。

    很显然的是,司慧琪和王铮两人却并没去注意这样一个傻子手里的玩意儿,司慧琪和王铮两人还特意从背包里面拿了几样零食出来,一边挡住章二伯一边将零食递给章直。

    章直应该是很少见过这样精美的零食,连手里的灯笼都扔了,直接一股脑儿将零食搂在怀里,随即傻呵呵的笑着又蹦蹦跳跳的离开。

    章二伯眼看着章直离开,又微微叹了口气:“家门不幸,几位见笑了……”

    徐易扬一双眼睛瞄着章直丢下的灯笼没答话,司慧琪却淡淡答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自古两难全,还望章老伯莫要见怪我们叨扰才是……”

    章二伯又是一阵摇头叹息。

    章二伯的家里并不宽裕,三间土坯房,二楼却是木头的,看起来有些怪异但却是最为经济的结构——就算是木材是山上的,但木匠的工钱也是很大一笔花销,一楼用夯土,主要是节省木料和开支,毕竟夯土的的时候,自己就能慢慢的干。

    不过,章二伯的家里很整洁——不是徐易扬见过养蛊人家的那种干净,而是得益于章老太太的勤快。

    见家里来了客人,章老太太只微微楞了一下,随即很是热情的打招呼:“啊哟,有客人啊,打哪儿来的啊,吃过饭了没……”

    王铮嘿嘿笑道:“我们从苦竹沟过来的……”

    没想到一转眼,却发现司慧琪和徐易扬两人都是微微皱眉,似乎嫌王铮多嘴。

    可章老太太一听是从苦竹沟过来的,脸上的肌肉都明显的抖了一下,微微犹豫了一下又才说道:“那你们应该是昨天走的吧……”

    章二伯在一旁却微微的哼了一声,很不乐意的闷哼了一声:“就你话多……”

    就章二伯这一句话,屋子里面的气氛瞬间有些尴尬起来。

    见章二伯似乎并不太乐意说起对面大山或者苦竹沟之类的事情,徐易扬赶紧笑道:“大伯大妈,你们这地方不错哈,山清水秀的,一看就人杰地灵,呵呵,这地方叫什么来着……”

    “鬼吹山……”

    “龟背山……”

    章二伯和章老太太很意外的异口同声的答道,偏偏两个人说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地名。

    这让徐易扬和司慧琪都好奇起来,一时之间竟然也是齐声问道:“鬼吹山?龟背山?”

    章二伯很嫌章老太太多嘴的瞥了一眼,然后才说道:“是鬼吹山,跳跃的跳,将军的将,头顶的顶,啥龟背山,几百年都没那么叫过了,哼哼,啥都不晓得就晓得这里磨嘴皮子,有人了都不晓得去烧点儿茶水……”

    章老太太很不服气的顶了章二伯一句:“啥几百年没叫过了,你活了几百岁了?不就十多二十年没叫龟背山了……”

    说着,章老太太转身去到厨房烧水泡茶。

    见章老太太离开,王铮却好奇的看着章二伯:“哎,老伯,这‘鬼吹山’,‘龟背山’这名字听着好怪,怕是有些来历吧……”

    章二伯转身拿了几根旱烟叶子出来,朝着徐易扬和王铮两人伸了伸,见两人不抽旱烟,于是一边见旱烟掐成两寸长的小截,一边裹烟一边说道:“都是老辈人这么叫着的,也没什么来历,就是叫着顺口,习惯成了自然……”

    章二伯这么一说,别说徐易扬了,就算是王铮都晓得这是章二伯在敷衍。

    本来,鬼吹山又或者龟背山这样的地名听着的确是有几分怪异,但也不见得就太过特别,诸如“王尼玛”,“高潮”、“粑粑”、“求精”之类稀奇古怪的小地名,就算不是多如牛毛也不是没有。

    所以鬼吹山、龟背山这样的地名也根本算不上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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