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太一淡淡瞥了眼这白衣男子,冷声笑道:“魔尊也喜欢凡间的雪么?”

    自万年前的四大封印封锁了四界通往人间的道路之后,妖界要进入人间就必须先通过魔界,再穿过仙界,以及唯一没有被封锁的神界。

    为了防他,风皇还真是费尽心思啊!

    占领人间,统帅六界?

    东皇太一的兴趣并不在此,他朝身边不远处的白衣男子瞥了一眼。

    万年前上届妖界之主落梅失踪以后,东皇太一便凭借着他强悍的实力统帅妖界,在过去的岁月里因与风皇一战而身受重伤不得不一直在妖界内养伤,在期间的时候他就对眼前的这位魔界新主人有所听闻。

    生前似是一个凡界中人,因坠入魔道而来到了魔界,以强大的执念与冷酷的手段终是成为魔界之主。

    最为污秽黑暗的魔界之主,却喜欢化身待在人间,喜欢身着白衣,甚至喜欢扮成凡人的古怪之人。

    “妖皇难道不喜欢么?”收回了朝远方眺望的视线,怀光平静地对上了东皇太一犀利的探究视线。

    “我很好奇,你为何愿意和我合作。”东皇太一紧紧盯着怀光,似是要看穿对方究竟在想什么一样。

    “无论是妖界亦或者是魔界,都不甘愿承受来自神界的统治,我这么讲,妖皇可满意?”唇角微扬,怀光移开了视线朝群山的方向继续望了过去,群山的背后,是宗政国的方向,他喃喃道,“我们各有各的目的,我愿意与你合作,也只是想早日摆脱神界的影响罢了。”

    东皇太一不再作声,却也不会轻易相信怀光的话。

    所谓的合作,不是因为彼此信任,只是联合起来对彼此有益罢了。

    怀光究竟想做什么,东皇太一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一个人。

    垂落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东皇太一残酷的扬起唇角:风皇,你真的觉得你能掌控一切么?

    从你爱上那只该死的乌鸦开始,你注定会输得很惨。

    ……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权利的地方就免不了拉帮结派。

    即便徐小贝他们身为修士不愿意也不喜欢被卷入到这些权势纷争中,可谁让背靠四大家族呢?

    这世间能真正做到远离红尘纷扰的修士太少了,至少四大家族的修士永远无法做到,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各自的家族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在朝廷这样一个权力集中的地方,大大小小的派系多如牛毛,各自的派系内甚至也有不少为争权夺势的帮派。

    但在宗政皇城这个地方,总归只有两大派系:以隆庆王爷为首的一派,以及以太子为首的一派。

    两者相遇,岂有相让的道理?

    徐小凤窜到了他师傅的身旁,两人一副“和我没关系,我是局外人”的看戏模样。

    “小凤,你知道神界和人间的派系争斗有何不同么?”风皇附耳道。

    “神界还真的有派系争斗啊?”徐小凤好奇的问道,之前听说是一回事儿,亲耳听到风皇说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自然是有的,不过神界的派系争斗要简单得多,若是遇到了今日这种狭路相逢,更喜欢直接动手。”

    听风皇这么讲,徐小凤倒是很想亲眼看一看神界的那些大神们是如何互相斗殴的,那场面估计比看科幻电影要来得精彩。

    神界的争斗是红红火火的打一架,人间的嘛,就要委婉得多了。

    “文良见过九皇叔。”为首的年轻男子看上去不足二十,身上一件深紫色净面锦衣,身形瘦高,面容俊俏,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正是宗政当朝太子宗政文良,和隆庆王爷相差不了几岁。

    这边的隆庆王爷皮笑肉不笑地抖了抖嘴唇,不着痕迹的讽刺道:“本王以为太子殿下更喜欢温香暖玉,何时竟然也喜欢上赏梅了?”

    这才刚刚见面就一股子火药味儿,徐小凤算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出宫斗戏码,只不过这两个主角不是宫里的女子而是两个大男人。

    隆庆王爷和太子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暗中贬损,明明彼此都是恨不得把对方拉到树林里痛揍一顿,明面上还摆出一副笑脸来,徐小凤看着都头疼,这权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玩得下来的。

    “梅花再美再傲终究只是一朵到了春天便会凋零的花,要说风骨风姿,天下间又有谁能比得上楼姑娘?”

    一脸自豪的太子往旁边一站露出了他身后的一名白衣女子,腕白肌红,细圆无节,两颊飞红,清丽之中不乏妩媚风情,竟是比两旁的红梅白雪还要美艳多姿。

    不单单是公孙庄等人看呆了,即便是阅人无数的徐小凤也不禁多看了两眼,无关情与爱,就是单纯的觉得这姑娘生得真是漂亮,字面上的意思。

    如一个精雕细琢的玉娃娃似的,美则美矣,毫无灵魂,哪里有他师傅那般令人惊心动魄一般的美。

    觉察到身边徒弟那一脸看呆的模样,风皇眉头一皱,不着痕迹地往徐小凤脚上用力一踩,毫无准备的徐小凤疼得没忍住一下子就喊出声来:“哎哟!”

    这一声立马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直对徐小凤这个“宝灵”势在必得的隆庆王爷自然是第一个靠过来的人,刚才还在前头和太子玩瞪眼游戏,这会儿一眨眼就跑到了徐小凤身旁,扶着徐小凤的手臂一阵嘘寒问暖:“凤公子,出什么事情了?”

    那边徐小贝和公孙庄也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跑过来询问情况,被挤到一旁的风皇脸色更难看了,他这徒弟还真是受欢迎。

    “没事,没事,就是踩到了一个雪坑。”徐小凤暗暗叫苦,他师傅怎么突然一下子就踩他脚了,该不会是因为他多看了那楼姑娘两眼的关系吧?

    偷偷朝旁边的风皇望了过去,看到对方孤零零一个站在梅花树下冷着一张脸的模样,徐小凤心里暗喜,他师傅这是吃醋了么?

    不过在场还有一个人脸色比风皇还难看,太子原本是想借着楼姑娘的美貌来压一压风头正盛的隆庆王爷,刚才明明众人还盯着楼姑娘目不转睛,怎么这会儿全都绕着一个男子了?

    那男子是长得英俊,可哪里有楼姑娘美艳动人?

    太子朝旁边使了个眼色,一旁立刻有人附耳低声说了些什么。

    眼睛一亮,太子朝徐小凤的方向望了过去,脸上虽是笑容满满,眼睛里怎么看怎么透着狡猾的光:“早有听闻数月前徐家城内出现一对风华无双的修士,今日一看果真名不虚传。”

    “难得今日雪后初晴,红梅盛开,如此良辰美景,更有贵客临门,不如我们就以红梅白雪作诗助兴,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徐小凤挑了挑眉,隆庆王爷这一边的人都是一群修士,虽说也算是饱读诗书,可比起太子那一边一个个出身书香世家,自幼便熟读百书的贵族子弟而言,好比让一群业余画画的去跟一群中央美院毕业的比赛,完全就是在欺负人。

    隆庆王爷眼中划过一丝愠怒的冷笑,太子那点儿小心思他怎会不知道,只是这提议他不得不答应,一来不想助长了太子的威风,二来徐小凤还在旁边看着,他又怎能让自己败了下风。

    “只有诗词助兴未免有些单调,正如殿下所言,如此良辰美景又怎么少得了丝竹弦乐,若是再加上剑舞美酒,才叫十全十美不是?”

    你要玩,我便奉陪。

    撇除吟诗作对隆庆王爷一方不太擅长,丝竹弦乐双方应是各自打平,而剑舞比试毫无疑问是隆庆王爷一方的擅长。

    太子自是不会甘愿后退,朗声一口答应。

    一条小道可容不下他们又是吟诗作对又是比武弹琴的,众人来到红梅园中的一块空地上,在梅树下各自铺开桌椅,摆上美酒,双方相对而坐,中间空出一块白茫茫好似铺了鹅毛的雪地来。

    风皇好整以暇地收敛起灵气,如之前在徐家内一样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一副局外人的模样坐在一旁喝着小酒,赏着梅花,等着欣赏双方的比试。

    此时第一轮的吟诗比试已经开始,徐小凤自知自己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也不想把前人的名作拿出来给自己增添颜面,他凑到了风皇的身旁偷偷说着话:“师傅,你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要说承认,总觉得有些丢脸,要说不承认,又显得扭捏难看,风皇干脆绝口不提此事,瞪了笑得一脸得意的某只小乌鸦一眼:“好好坐着。”

    第一轮的比试毫无疑问是太子一方的人赢了,对面的各大子弟皆是出身书香世家,妙语连珠不断,纵然徐小贝众人也是才华横溢,但术业有专攻,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看着太子那得意洋洋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隆庆王爷本就十分恼怒,回头一看徐小凤竟然和他师兄互相咬耳朵有说有笑的样子,这会儿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第四章:已有主,勿扰

    诗词比试之后,看到一脸臭表情的隆庆王爷,太子心情大好决定趁胜追击,命人将珍藏的古筝抬了上来。

    有眼尖的人看出来这把古筝来头不小,陈玲儿发出一声惊呼:“这莫非是有天下第一古筝之称的情醉?”

    “此古筝已在凡间流传千年,乃是千年之前一制琴大师为当时名震天下的花魁所制,二人虽然出身不同,然而红尘里难觅一知音,制琴大师与花魁因乐曲而成了一对璧人相守百年,此琴流传至今,名为情醉。”风皇替徐小凤解释了这古筝的来历。

    看到情醉琴的时候隆庆王爷神情间闪过一瞬间的惊愕,脸上似是被冰雪蒙了一层一样冷得厉害,这太子分明就是有备而来,竟然连这把闻名天下的古筝都拿了出来。

    原本难分胜负的比试,这会儿胜利的天秤已是朝着太子等人倾斜。

    隆庆王爷低垂下眼帘心中已是百转千回,突然听到风皇和徐小凤的谈话,他眼睛一亮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再一抬眼,不是望向对他目露挑衅的太子,而是朝徐小凤和风皇的方向望了过去。

    见隆庆王爷看着自己,徐小凤心里暗道不好,这个家伙不会是要他去迎战吧?他虽然也会弹弹古筝,但绝对是个业余的,真要比试绝对是输死的节奏。

    不过很快徐小凤就发现他想错了,隆庆王爷的目光在他身上稍作停留之后便落在了他师傅的身上:“几日之前,本王曾听殷堡主提起过风先生琴艺无双,天下无人可比,难得先生今日在此,不知我等可有这缘分聆听先生的琴音?”

    众目睽睽之下,风皇想要拒绝也难了。

    太子一方出来的人正是那身份神秘的美丽女子楼姑娘,红梅树下,女子纤纤十指拨弄琴弦,玉石之音涤荡人心,清冽似冰泉,优美如云霞,听得人沉醉期间,不单单是这古筝好,这楼姑娘也是弹得一手好琴。

    一曲下来,在场众人无不是沉醉于这悦耳的琴音之中。

    下颚微扬,这楼姑娘竟是看都不看隆庆王爷这边的人一眼,转身便从古筝前站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倨傲的神态,这番目中无人的举动让徐小凤顿时忘记了刚才的优美琴音。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性格这么差和他师傅比起来差远了。

    徐小凤当下有些不爽,那小姑娘摆明了是看不起他师傅。

    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徐小凤足尖一点飞到了他师傅的身旁,低头与风皇对上了视线,神采飞扬:“师兄抚琴,做师弟在一旁坐不住在此献上剑舞一曲,还望各位不要嫌弃。”

    没想到这凤公子竟然也出来了,太子看了眼对方空荡荡的腰间,道:“凤公子,没有剑如何剑舞?”

    “刀剑无眼,若是伤到了旁人可不好,在下便以梅枝代替。”眼中闪过一丝狡猾,徐小凤伸手朝那楼姑娘坐着的方向一指,楼姑娘头顶上的一段梅枝发出清脆的“咔嗤”一声断裂开来直接飞到了徐小凤的手中。

    积压在枝头的落雪纷纷洒落淋了女子的一身,楼姑娘顿时失了优雅慌乱喊叫。

    心知徐小凤是在为自己出头,对着自家徒弟这幼稚的行为风皇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抬头时对上了徐小凤望向他的笑脸,看到对方手里的梅枝,风皇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唇角。

    说起来,他和徐小凤还从未如今日这般,在红梅树下,在积雪之上,一者弹琴,一者剑舞。

    琴弦拨弄,手中古琴虽不似情醉古筝那般琴声清亮优美,却好似施了仙法一般在风皇的指尖下流淌清幽缥缈的琴音。

    倘若楼姑娘手中的琴曲是人间琴音之绝色,那风皇的古琴曲,就是一曲不属于人间的仙乐。

    一截梅枝在手,徐小凤闭上眼,心随琴音,身随心动。

    雪似洒落半空的细盐,嫣红的花自枝头飘落,天地之间,犹是只剩下了他与他。

    恍惚之间,徐小凤的脑海之中猛地闪过一些他此前从未有过的片段。

    同样是下了雪的天,北风卷地白草折,雪在纷飞,并非是一片片鹅毛似的大雪。

    细碎如粉,如沙,毫不粘连,撒在细细的褐色枝头上,地上,枯草上。

    一阵风卷来,这些细碎的雪便蓬勃地飞起,在日光中灿灿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雾。

    他是一只乌鸦,一只小小的孤零零地站在枯枝上的黑色乌鸦。

    一只代表着厄运、恐惧与死亡,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小乌鸦。

    细碎如粉的雪撒了他一身,仍旧掩盖不了他羽毛上的乌黑。

    他呆呆地站着,试图朝远方望去,试图寻找他看不到的未来。

    在阳光之下,在掺了碎金子的飞雪之中,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白衣胜雪的男人。

    似是觉察到了他的目光,那男人回过身,朝他仰起头来,当那男人朝他露出一抹微笑的时候,那一瞬间他便看到了他的未来,看到了这世间最耀眼的光。

    ……

    ……

    这才来到皇城不到三天,凤公子和风先生这对师兄弟的大名便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那日在梅花园中隆庆王爷与太子两方吟诗作对,弹琴剑舞的比试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来,成了皇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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