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阅一愣,“你还没吃中饭?”

    “嗯,一上午都在找你。”

    林阅越发觉得受用,又有些愧疚,低声说:“对不起。”

    陈麓川笑了笑,将她手一攥,往小区门口走去,“走。”

    合计了半天,最后陈麓川决定去林阅家拿衣服,顺便下碗面凑合一顿。

    家里虽有全套的厨具,却不常开伙,林阅只周六周日在家的时候会自己做饭。她做饭一般,能炒几个小菜,但就味道而言,堪堪能够下口。

    因此,她不太想在陈麓川面前施展自己匮乏的厨艺。然而陈麓川却十分坚持,只说不要紧,自己不挑。

    林阅在厨房忙了半天,端出碗面条。普通的挂面,打了两个蛋,搁了些西红柿,看着倒还是那么回事。林阅将筷子递到陈麓川手里,在一旁坐下,虽说对自己厨艺有所觉悟,到底免不了期待他的反应。

    陈麓川拿起筷子,挑起一箸尝了两口,停下动作。

    林阅忙盯着他。

    陈麓川挑眉一笑,“……原来你真不是在谦虚啊。”

    林阅面上一热,急忙伸手去拿碗,“要不还是出去吃吧。”

    陈麓川却将她手一挡,埋头呼呼地吃起来。

    三两筷子下去,一碗面很快见底。

    林阅心想,他得饿得多狠啊,这么难吃都能吃完。

    林阅收了碗筷,给陈麓川倒了杯水。

    他的衣服晾晒一上午,这会儿已经干了。林阅将衣服收下来,叠好了放进一个袋子里,搁在茶几上。她忽地想起一事,“你手机还能用吗?”

    陈麓川笑了笑,“进水,修不好了。”

    林阅便想起昨晚浴室里的事儿,耳根一阵阵发热。

    陈麓川看她一眼,“你怎么一直戴着丝巾?”

    林阅更加窘迫,支支吾吾不肯说,“……过敏了。”

    陈麓川立马站起来,“上药了吗?我看看。”

    林阅往后躲,伸手去掩,“没事儿!”

    到底不及陈麓川动作快,他一手搂着她腰,一手扯了丝巾,朝她脖子上看了一眼,愣住。

    林阅拿手盖着,咬着牙,低声抱怨:“……都怪你。”

    陈麓川瞅着那雪白颈项上暗红的瘢痕,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又有几分心猿意马,嘴上却乖乖道歉:“对不起。”

    林阅欲哭无泪,“明天还要上班。”

    陈麓川笑一声,“怕什么。”

    “反正议论的不是你,你当然不怕。”

    陈麓川挑眉,扬了扬下巴,“那这样,同样的地方,你也给我来一个。”

    林阅羞愤不已,伸手将他一推。没推开,反被他伸手一捉,两人齐齐倒在沙发上。林阅挣扎着要起来,陈麓川手掌按在她背上,声音沉沉:“林阅。”

    林阅便不动了,声如蚊蚋,“嗯?”

    陈麓川却没说话,只这样抱着她,一动不动。

    林阅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跳,叠着自己的,一声一声。

    片刻,陈麓川手掌移到她后脑勺上,拿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陪我睡会儿午觉。”

    林阅乖顺点头,“好。”说着便要起身。

    陈麓川却没松手,就这样抱着她,站起身。林阅一米六三,觉得身高够用,并不矮。可在陈麓川跟前,每每显得娇小。好比现在,他轻易地抱起她,毫不费力。

    林阅问:“你现在多高?”

    “入职体检是一八三。”

    林阅哼一声,腿扑腾两下。

    陈麓川看她,“怎么了?”

    “高了不起么。”

    陈麓川笑了,“你是太瘦了,没到一百吧。”

    “九十二。”

    陈麓川心想,难怪昨晚上摸着腰那么细,仿佛一捏就要断了。

    床单凌乱,似乎还留着前夜放纵的证据。林阅倒在上面,脸顿时红了。陈麓川也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站起身,去将一旁的窗帘拉上,光线立时暗了些。

    陈麓川克制自己去看林阅,规规矩矩地躺了下来。

    静了片刻,忽听耳畔那清软的声线低声问道:“我能不能看看你腿上的疤?”

    陈麓川“嗯”了一声。

    便听窸窸窣窣的,林阅溜下去,跪在一旁,伸手将他裤筒卷起来。

    那疤痕边缘已经模糊了,可仍能看得出狗一口咬下去的形状。

    林阅只觉心脏一扯,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碰,“那时候疼吗?”

    陈麓川觉得有点儿痒,但忍着没动,“还好吧,忘了。”

    “你不怕吗?”

    陈麓川笑了笑,“明显你比我怕。”

    林阅也跟着笑了,拿指尖轻轻摩挲着,心里一时沉甸甸的,却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片刻,听见陈麓川清了清嗓子,“痒,别动了。”

    ☆、第24章

    林阅疑惑:“痒么?你这么怕痒?”说着干脆挠了一把。

    陈麓川闷哼一声,“……赶紧过来睡觉。”他真不想承认自己可能是憋得有点狠了,昨晚上折腾半宿,却一点没觉得够,这会儿稍有点风吹草动,思绪就忍不住往最下.流的方向的滑去,果真是男人的劣根性。

    然而……

    林阅已溜回他身侧躺好,他瞥她一眼,有些犹豫,“林阅……”

    林阅看他:“怎么了?”

    陈麓川想了想,还是有点儿难以启齿。他不在意这个,可考虑到昨晚上林阅生.涩的反应,要是真的,那自己的表现真是有点儿不合格。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林阅半晌没听见他吭声,问道:“你怎么没事老喊我名字。”

    陈麓川笑一声,“好听,喜欢喊。”

    “好听吗?一说起来,别人都以为是‘喜悦’的‘悦’。”

    当年宝贝女儿降生,工科出身的林立明遍翻唐诗宋词,就为了起个好名字。最后瞅上张九龄《感遇》中的“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一句,拈“林悦”两字为名,何珊嫌“悦”字俗,改成了“阅”。高中时,林阅常跟同学开玩笑,以后签名,批一个“阅”字,一股天潢贵胄王霸之气扑面而来。

    “比我好多了。我这笔划复杂,别人都答三道题了,我还在写名字。”

    林阅扑哧一声笑了,想到什么,又陡然沉默下来。

    陈麓川也沉默了,似是知道她的心思,手掌摸索着伸出去,将她搁在薄被下的一只手攥住了,用了用力。林阅心里一动,撇下眼,脸上发热,有些不敢看他。

    《说文》里这样解释:“麓者,守山林吏也。”

    如果不是他上回提起,她从未注意,自己的姓嵌在他的名中。

    这一刻十分安静,心里一霎之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两人都是。末了,林阅往前靠了靠,将头抵在他肩上。

    陈麓川瞥她一眼,心道自己昨晚豁出去冒险一试,果然是对的。

    都是成年男女,几回下来,有没有心思,彼此都心知肚明。然而他也只能确定,经过这三两个月,林阅起码不再像高中大学那会儿那么的排斥他,在这之上,好感也是有的,但要说更多,就是自作多情了。

    一试之后,他却从林阅的态度和反应里看出更多的东西。

    好比刚刚她跪在那儿碰他腿上的疤,虽然他一脑袋的不良思想,搅得他心猿意马丝毫不能集中精神,但还是能从她的动作、话语里头品出些依恋、怜惜之意。

    他现在好奇的是,林阅是从什么时候对他产生了这样的情绪。

    同一公司共事开始?或是更早?

    片刻,林阅闷闷开口:“不是说要睡午觉么,都快两点了。”

    陈麓川笑一声,将她手松开了,心想,不急,来日方长。

    都吃下去了,还想让他再吐出来么?

    没门儿。

    ·

    林阅昨晚本就没睡好,听见陈麓川呼吸渐沉,不一会儿也就跟着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一睁眼,便与陈麓川目光对上。

    林阅吓一跳,“你醒了?怎么不喊我。”

    “嗯,”陈麓川移开视线,“我也刚醒。”

    外面已是日光西沉,楼顶上晚霞欲燃,看来明儿也是个好天气。

    “饿么?”

    陈麓川答:“还好。”

    林阅从床上坐起来,“出去吃饭吧。”

    陈麓川“嗯”了一声,却没动,朝她伸出手,“拉我一把。”

    林阅握住他手臂向上拽,陈麓川坐了起来,却顺势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

    林阅一愣。

    陈麓川只搂着她的腰,用力抱了抱,而后便松开了,将她手一攥,从床上拉起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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