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到香味了,所以自己带了一双。”
    某混账脸不红心不跳地往她对面一坐,夹了一口面往嘴里送,一边吃还一边抱怨:“怎么有点咸啊,你这丫鬟不行啊,唉还有,你懂不懂待客啊,把蛋留给客人自己吃白面才是待客之道懂不懂,还不快把东西还来。”
    忍无可忍则无需再忍,于是乎只见那头发崩乱衣着单薄眼窝里还挂着俩黑眼圈的李三小姐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戳着他的额头骂道:
    “烦死了你!滚吧!”
    ****
    滚是不会滚的,不仅不滚,他还要一边吃面一边气人。
    “喂,李姒初,你干嘛不睡啊。”
    “我学习啊,你以为像你。”想起那家伙吊儿郎当却回回都能排书院前列的模样她就生气,“你天资聪颖,我比不上呗。”
    “你方法不对。”
    “你管我!”
    李姒初气鼓鼓地瞪他半天,见他并不像从前那样回怼自己,于是也觉没了趣,便将头垂了下来,也不说话了。
    暖烘烘的小屋中一时间岁月静好,只剩下两人呼哧呼哧吃面的声音。
    “你就真的这么想去国子监?为什么。”白季梓首先打破了沉默,“你不是很讨厌念书么?”
    话说是这样没错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面对的,直面困难总比逃避问题要好嘛。
    但是这堆话她并不打算对白季梓说,于是千万勺鸡汤到了某个家伙的嘴边都会变成这么一句反问:“你不也是不想去么,你学什么?”
    白季梓一僵,于是两人又不说话了,暖烘烘的屋子里再次发出了清晰可闻的吃面条声。
    李姒初碗底小,很快就见了底。她开始有些后悔才分了这么点了,小香的手艺是真好,纯素面都能吃出肉香来,吃多少回都不会腻。
    可恶,好想吃啊,不行不行,都让出去了,再说了那碗面都沾了他的口水了,怎能再拿回来。
    可是还是好香啊!
    “其实我不懂你。”为了逃避现实的李姒初只好借着说话转移注意力,“你不是一直在生我的气么,不是气的不想找我么,怎么今天就突然想开了啊。”
    少年没有正面回她,只是将筷子扎进面碗捞了个荷包蛋,熟练地夹进她的碗底。
    “我不生气啊。”
    “啊?”骗谁呢骗谁呢,明明就是在生气吧,都好几天不理我了。
    他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是起身在少女发丝上轻轻扯了一下。
    两个人挨的极近,呼吸间便能轻易触到彼此。
    “李姒初你知道么,其实我很好哄的。”
    看到你为别人出头的时候我会生气,但只要你肯说一句软话,对我撒一撒娇,我就再也气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高考的小初。加油,写不完作业的小画。
    第46章 、有莲
    上联: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下联:提高一分压倒千人。
    横批:高考加油。
    李姒初满意地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案几上龙飞凤舞的毛笔字,骄傲地揉了揉鼻子。
    “来来来,你们这边过去一点,没看见这根本就不平吗,小心一点啊,来,唉对对对,记得摆正了。”
    左边是名家字帖,右边是宫廷御赐名画,这三小姐歪扭扭的字放在其中,怎么看怎么不得劲。
    但碍于三小姐近期说翻脸就翻脸想性格,小雀觉得自己还是啥也别说,照做比较好。
    不过......
    “三小姐,你这写的倒是对不上啊。”
    虽然她识字不多,但常年跟在这些少爷小姐后面混的,什么曲水流觞飞花令都看他们玩过,这三小姐写的这堆东西,别说是押韵不押韵,就是这对仗也歪的离谱啊,横批也对不上,还有高考又是什么?
    “不打紧不打紧,反正能激励人心就完事了。”
    李姒初抹了抹汗,心想自己上辈子真是死的早,在高考旗鼓喧天的各种压抑的氛围下度过的两年,什么口号的宣言啊听都听腻了,结果这高三才过了几个月,成人礼没办百日誓师大会也没整,她就这么眼一合腿一伸,莫名其妙地穿到了这里。
    “唉小雀,你说我要不再找几个人玩玩?”
    青春不能有遗憾啊!光是想一想站在台上对着高考誓词慷慨激昂的样子,整个血液就开始沸腾了好吗。
    啊,到时候她就站在桌子上一边抹泪一边宣布誓词,众人纷纷抹泪鼓掌,妙哉妙哉。
    “三小姐,您是不是学傻了。”
    小香放下手中的浆糊,默默摸了一下李姒初的额头。
    唉,还挺好的,也没烫啊。
    “没有了没有了,就是有点烦了。”春雨带着些许湿润的气息融在少女眉眼间,她揉了揉眉心,将方才脑子里拿些古怪的记忆都赶了出去,叹了一口气。
    “你们都出去吧,我还要继续呢。”
    于是乎头绳一扎辫子一系,李姒初狠狠将案几上的书册往旁边一堆,大呵一声,这就开始了!
    ***
    无所事事的时候,多一秒呼吸都觉得是浪费,从前在床上养病的时候她恨不得光阴过的快一些,但现在忙于学习背书的时候,她又恨不得时间过的再慢一些了。
    少女托着小腮坐在比她年纪稍大一些的青年女子面前,打着哈欠听阿姊的教诲。
    “你看啊,你这里明显写的不对.....李姒初!你给我起来!”
    她猛地从梦中的糖果糕饼中惊醒,一睁眼就看见了自家阿姊怒气冲冲的脸。
    “啊?怎么了?”
    “你看看你写的什么东西,一塌糊涂!”
    她小心翼翼地将地上散乱的书页捡起,将她最开始写的东西覆在上面,仔细打量起来。
    确实写的不如阿姊好,但也还过得去吧。
    “还有两天,我就这样了,你还能要我怎么样嘛,我水平也就这样了,反正,反正我就不是这块读书的料子呗。”
    李姒初白眼一翻,转了个身翻了过去,不看她。
    女子深深叹了一口气:“小初,你最近可是太过烦躁了。”
    烦躁确实是烦躁了的。这几日的高压训练让她对上辈子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有时候一梦到醒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孟子诗经,都不知道自己是身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大毓王朝。
    不知是听谁说,在相似的环境之下,人更容易唤醒记忆。就像那些烂俗的偶像剧里失忆的男女主要去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的地方走一走唤醒记忆之类的。
    少女望着书册上与梦中逐渐重合的笔迹,感到一阵窒息。
    果然考试这种东西,不管是在上辈子还是在这辈子,都太难了。不过还好她的记忆拿回来一部分了,希望加起来有二十八岁这么大的自己能顺利通过考核吧。
    “还好吧,就是不爽了。”
    李芳瑾点点头,示意下人将她手边的书册都收拾起来,又从妹妹的小匣子里抽出一根钗子,让她转过去。
    “来,若是烦了就不学了,左右明日就是考学的日子了,现在就是赶也赶不出个举人来,你便放宽心罢。”
    女子温柔的手在少女乌黑的发间细细摆弄了一阵,最后轻轻拍了她的脸,笑道:“好了,今日阿姊准你出去玩。”
    李姒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转了过来:“阿姊,你当真。”
    “嗯,真的。爹爹那边也是同意了的,别疯太晚就行,记得多带上几个丫头,别像上次那样在山上把自己弄丢就行了。”许是妹妹一脸惊愕的模样太过可爱,她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去玩吧,别学了。”
    片刻后,只听那死气沉沉了许久的海棠苑传来一声欢呼声——
    “好耶!!”
    ***
    高考人家日日有,几家欢喜几家愁。
    一身劲装的少年将手中的铜币随意丢进池子里,从小厮手里接过一碗清水,也不管是否会打湿衣襟,就这般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下灌。
    大毓的国子监与李姒初认知中的国子监有些不同。
    除了按照天干地支分班之外,夫子还会根据弟子们擅长的东西分为文院和武院。
    两边同看一份卷子,同要去考骑射,但你选择的班级不同,考官所看重的东西也不同。
    又或是某人虽报了武院,但他一手策论实在答的太妙,多方权衡之下,夫子还是会将他分到文院去。
    白季梓望着碗中清亮亮的水,手腕轻轻一扬,清水挥洒,全然浸入了池塘之中,如雨水撒过,叮当作响。
    “少爷,您这几日是不是太拼命了些。”
    丫鬟急匆匆地将巾帕送上,刚想上去替少爷擦汗,猛然想起这位爷是个不好惹的主子,从不让人碰的,于是只好将小心思全收了回去,慢吞吞地将斤怕送到少爷手里。
    白季梓不在意丫鬟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反正也不值得有什么在意的,他只随意擦了几下汗,又喝完了一碗水,歇息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后又抓起了手边的长剑,准备投入新一轮的操练之中。
    身法,心经,武学。
    距离国子监考核时间到来的日子越来越短,他的时间也越发的紧张。
    小丫鬟退了一步,同那站在树底下不敢吱声的阿方对视了一眼。
    少爷这些日子,当真是用豁出去的态度去练武的。
    刀用钝了就换枪,枪断了就换剑,一样接一样混着来,似乎是不将自己累死都不晓得罢休。白日练刀夜晚挑灯读书,有时阿方路过都见着少爷屋子里的灯还在亮着。
    唉,当真是年轻气盛,不知道珍惜自个儿啊,待会儿还是同厨房的阿婶说给少爷做点汤补补吧。
    “看什么看,没事就去扫院子,白家花钱请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来盯着本少爷看的,滚滚滚,都出去。”
    ......补什么,让这家伙烂死算了。
    不过说归说,身为在少爷身边伺候最久的小厮,他多少还是对白季梓有些了解的,少爷一向妄我任性,何时这么拼命过。
    “少爷,您这其实,差不多也就得了。”阿方搓了搓手,“少爷你已经够厉害的了,好歹给别个,留条活路吧。”
    “我厉害?”白季梓眉眼轻轻一挑,看的阿方眼皮狠狠一跳,“我这就厉害了啊。”
    等等,这种情况应该说什么来着,应该是夸一夸还是赶紧收回自己的话啊,玩意吹过头了少爷拉着他比试怎么办,还是悠着点来悠着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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