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爱钱吗?
    刘云舒唇边露出嘲笑,“他们欺负你妹妹,你应该怎么做需要我来教吗?”
    这是让他对付他们?
    韶思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以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只会站在那对夫妻那边的她。
    “怎么,做不到?”
    “做得到。”韶思辰抿唇道,语气坚定无比。
    “那他们就交给你了,你想借用什么人,使用什么手段,我和韶思延都不会插手,接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韶思辰面无表情看着他们,稚嫩的唇轻轻答应下来,“好”
    “刘云舒——”俞玉红骇然大叫。
    “那就好。”刘云舒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们一眼,背影决绝,没有一丝温度。
    却没人望见她紧皱的眉头。
    那些不断涌来的记忆......
    她纤细的手蓦然紧握起来。
    第95章 羞愧
    皎洁如月, 窗户旁细纱微动,有人始终望着窗外,眉头深锁, 直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
    韶思延凝视她的背影, 久久不曾说话。
    刘云舒转头看他, 她此刻已然消去今天下午在大厅里的勃然怒火, 脸色却显得有些苍白。
    “我下午是不是很奇怪?”
    韶思延点头, 漆黑深邃的眸子始终注视着她,沉默寡言, 甘愿成为她倾诉的对象。
    刘云舒静静望了他几眼, 哑然失笑,转身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双灵力不再的洁白手心,脑海中又不停闪烁那些清晰的图像,显得有些疲惫。
    一开始, 她能在现代转生便觉得已是上天恩德, 哪怕后来在浣江丛林里知晓知道这是她徒弟一首促成,也只是多了些讶异,便坦然接受。
    在这个过程中,她始终认为有道灵魂在她没有到达这个身体的时候占据了身体的主动权。
    因此以往种种皆与她无关, 所以哪怕原主的记忆模糊, 只能让她查探一些内容, 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却在看到女儿惊恐的样子时, 脑中轰地接受众多清晰的画面, 每幅画面中, 小姑娘都被俞玉红掐的泪眼朦胧,可比她哭得还狠的是那个面容姣好的原主。
    或者是她。
    当时,刘云舒感觉就是自己在怯懦哭泣, 只对着小姑娘喃喃道,“可是她是我妈妈啊。
    小姑娘眼中的光慢慢黯淡下去。
    可她仍然在哭,刘云舒能够感受到那哭泣的女人就是她,那么懦弱无能,顾影自怜,还连累着自己的孩子受到欺负。
    哪怕稚嫩如小儿子,那人也不曾放过,小姑娘怀抱稚气的弟弟,两人在默默哭泣。
    刘云舒还在哭泣,她几乎无法停止自己的哭泣,既让她心生厌烦,又头痛欲裂。
    为什么,从前只能旁观原主记忆的她现在却成了记忆的主角,而且记忆中的自己时时在哭泣,活像一个缺了魂智的傀儡。
    怒火之下的她头疼欲裂,所以下午才会在看到女儿不安的眼泪时突然爆发。
    她眼睑微微下敛,指甲掐入手心,只为让自己从那些记忆里脱离。
    究竟是谁有那通天的本领令她苏醒在现代 ,又对她的身体做了什么?原主究竟是何来历,为何她做过的事,恍若自己经历过一般?
    刘云舒百般头绪缠绕,这是她勃然大怒的原因,无法诉诸于口。
    良久,寂静房间中终于再次传来她的声音,“韶思延,如果你发现有人控制了你,那人强大又神秘,叫人不寒而栗,你会如何?”
    是心生恐惧,不战而降?还是死磕到底,只为探寻真相。
    “情况不同,则战术不同。”韶思延忽然开口。
    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他会在最大限度保全家人的基础上筹划,无论是战或降都会依据当时形势做全盘打算。
    若不会威胁到他挚爱之人的安全,他会在实力未丰之前暂时避其锋芒。可若是那人图谋甚大,任由事情发展会导致更大的伤害,那么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选择与之一战。
    “若你连他是谁都不清楚,又该如何?”刘云舒心生疲惫。
    至今她仍然无法卜出那人的丝毫信息,甚至连发生什么都全盘不知。
    背后的那只手像是要推着她走,却不知将她推入何方。
    再加上被那股气息所伤,她至今无法凝聚灵力,这些都是隐患令她不得不防。
    寂静中,是韶思延笃定的声音,“我相信你都会做出最适当的选择。”
    一如梦境中,她引诱那帮妖物出来寻求破解之法,后又毅然决然离开梦境。
    刘云舒轻轻抬头,苍白的脸颊叫人心生怜惜,但这个身体里住着一个强大的灵魂,任由风浪袭来,依旧会保持镇定执着,破除魔障。
    他信她。
    她忽然笑了。
    如此懂她之人,她原以为不会出现,然而他却时时打破她的想象,叫她惊讶不已,又仿佛就该如此。
    她慢慢恢复神色,一笑生花。
    被某人深深篆刻在记忆里。
    ......
    悠悠白云之上,一架被人全包的飞机平稳启航,任是机场见多识广,也没想到有人真的包了架飞机运人。
    现在的公司都这么财大气粗的嘛。
    当然,有钱不挣不是生意人的聪明之选,于是这架飞机就此启航,坐在商务舱的人以两个老人和一个中年人为首,他们此刻正商量什么,争执不断。
    “师祖要做什么我们暂且不知,那这群忤逆不孝之徒交由师祖出出气没啥问题,但为什么还要尽可能多派些人承受师祖的怒火”这不是让自己没参与过雷击之战的徒弟心寒嘛。
    “济良无需激动,二师弟如此说肯定有他的考量,咱们不妨听听二师弟的看法。”
    巫颂这次连自己心疼的孙女都不敢不顾,自然是想让师祖出气的,但是那这是限定在那天参与行动的人,如果真的要加些人送到师祖面前,先不说确实伤了那些徒弟的心,而且师祖难道不会察觉出来。
    难道师祖真的怒到连其他弟子也不放过的地步?
    当然哪怕心中有诸多疑问,他依旧还算沉稳,不似陈济良恼火程度。
    若是以往,他们三人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坐着聊天,毕竟成百上千年的误会不是那么轻易消除的。
    然而现在却因为师祖出现,这一切不可能变成了可能,他们自幼都是熟读祖师爷经历的?难道祖师爷真是那种因为后辈冒犯而困了后背让自己发泄怒火?
    倒像是......
    “倒像是啥啊,你倒是说啊。”陈济良脑袋上的白发都快愁得大把大把掉。
    “既然祖师爷不是要惩罚这些孩子,那为什么让咱们押解这些孩子回京,难道不是存了惩罚之意?”
    陈济良此刻一团雾水,那群兔崽子竟然敢围攻祖师爷,他肯定支持教训那些臭小子,但他现在听了廖老头的话,只觉得迷雾重重。
    “你别急啊,等二师弟把话说完。”巫颂老老实实地当个缓和剂,如果不是他在这里,估计陈济良都能扒着廖应海的衣服问。
    他这个大师兄又何其好做,巫颂叹口气。
    不过他倒是有个猜测,如果是真的的话,那对这些孩子便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甚至连他们都要嫉妒三分。
    “师祖有意磨磨他们的性子。”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陈济良翻了个白眼,但他后面吐出的一句话却叫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而且师祖恐怕想要亲自操练他们。”
    “什么?——”陈济良猛地从座位上起来,结实的安全带“嘶”的一下被破开。
    若是被人看见一定满脸小问号?现在飞机上的安全措施已经如此豆腐渣了?连个仙风道骨的老爷爷站起来都能弄断。
    可惜此刻这里没有外人,而其他人无甚惊奇,只觉得心潮涌动,心中竟对自家那些臭小子生出些森森的嫉妒。
    本来他们便因为这群忤逆祖师的徒弟而感到脸面无光,以为这次师祖只是想要教训他们一顿以出心中怒火,但是......
    但是,他们的祖师爷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吗?
    史书典籍无数次告诉他们......
    不是。
    无论是华国人尽皆知的《朝华录》《国师本纪》等都对启华国师异常称赞,即使这些史书中不曾有任何玄学记载,但通过点滴痕迹却能感受到启国人对国师的尊崇。
    一个心胸狭隘之人能受到谈言这样有着铮铮傲骨的文人史官吗?
    更何况一些私人修撰的史书也不曾对国师有过半字不满或暗讽。
    其人行为磊落,可见昭昭。
    如此之人,会对自己的徒孙做什么不好的事?
    “我竟误解了师祖的良苦用心。”陈济川在得到廖应海的肯定回复后跌坐在椅子上,又哭又笑。
    到最后干脆大哭起来。
    华国玄学界曾如何辉煌,但千年的战火纷飞和心性贪婪,使得师门传承残缺,更经过近代的生灵涂炭,前辈寂灭,无数灿烂术法就这么消失。
    即使他们有着相对完整的术法传承,可华国却再难回到千年前玄术鼎盛的时候,这一代的三宗子弟里不乏好苗子,却因为寻找不到适合他们传承修习的术法,而只能修习一些简单的法术,任时间消磨他们的天赋。
    这怎令他不心痛?
    他原以为玄学界就要没落了,甚至他们会成为断送华国玄术界千万年传承的罪人。
    这时候,祖师爷出现了。
    他们不是没有怀疑,不是没有担忧,只是现在却都像个笑话。
    他们的祖师爷自始至终对他们都是宽容的,哪怕他们如此不济,使得玄学界没落至此,哪怕他们的徒弟曾大逆不道,对她出手。
    在她眼里被一笔带过,甚至还想着如何为他们谋算,他究竟是如何愚蠢啊。
    望着陈济良疯癫的行为,他们两个也陷入深思。
    巫颂原本以为这只是自己胡乱的猜测,可是若连擅长占卜,深谙人心的中宗都这么认为,那这个可能性便会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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