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去头上的冷汗,吕安听清了,风沙吹过的声音,木头燃烧的爆裂声,墙体倒塌的隆隆声,拉扯的嚓嚓声,最后以及人们的哀嚎。
    吕安在此刻终于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就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罪恶感,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造成的。
    老头的自大,老人的神秘,为什么都是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这种一拳就可以打爆一座城池的人,为什么要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而且一次还是两个?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退伍小兵,只能老老实实回来看看简单的世界而已,现在自己已经不想去接触这种让人害怕的世界。
    自己一回家,这个家就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了,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自己的全部记忆。
    太阳升起,整个天慢慢亮了起来,原本还是漆黑的周围,终于看的清了。
    吕安望着四周,没有一栋完好的房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废墟,不只是自己的家,放眼而去,眼睛看的见的地方,全部都是废墟。
    几个幸存的人,表情和吕安一样呆滞,傻傻的看着这一切,不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这么突然的房子没了,家也没了,朋友也没了,突然就放声大哭起来。
    吕安听着这个哭声,自己麻木了,挣扎的站了起来,朝着这个爆炸的最中心走去。
    他想看看这个最后的结果到底怎么样了,这两个老头到底死了没有。
    吕安一路走去,看到的都是残垣断壁,以及一滩滩醒目的红色,刺的吕安的眼睛有点疼,和在城头一样的血红色,但是这里的,感觉特别的刺眼,忍不住的想去翻开那块石头,看看这是谁,但是心都在颤,只敢继续朝前走去,压根不敢停留,几乎是一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自己的家附近。
    一个巨大的坑呈现在吕安的面前,足有2米深,自己的家是被荡平了,连一点残垣断壁都没有留下,什么都没有了。
    吕安跳了下去,像疯了一样的在找着什么,翻来翻去,什么都没有找到,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
    吕安哭了出来,这一次直接放声大哭。
    良久。
    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吕安没有回头,只是安静的低着头。
    身后的人,叹了一口气,静静的站在了吕安的后面,也没有说话。
    吕安缓了很久,才缓过来,转身看向了那个人,直接一拳就是打在了那个老头的身上,结果就是老头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吕安直接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吕安喘着气,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又一次走了过来,又是一拳,吕安再一次的倒在地上。
    老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吕安,此刻也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就这么安静的站着,静静的承受吕安的拳头,一拳又一拳,老头看着吕安一次又一次的倒下,站起,出拳,嘴里都不知不觉流出血,吕安还是浑然不知。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这个动作,眼泪再一次的冒了出来。
    老头看着很揪心,但是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终于吕安站不起来了,趴在地上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为什么?”
    明白蹲下了身,用歉意的目光看向吕安,轻轻的说道:“对不起。”
    明白抬手,吕安晕了过去。
    “和这里说再见吧。”
    第20章 国破
    宁国王城。
    宁王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那个位置,只是今天对面多了一个中年模样的人。
    “恭喜方老进入宗师行列。”宁王开心的笑道。
    方老微微点了一下头,嘴角微露笑容,回道:“宁王,这应该是你这段时间内唯一的笑容吧?”
    听到这话,宁王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露出了如以往那样的凝重,说道:“确实,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点乱,和我们最开始的预想有点不同。”
    方老静静的坐着,听着宁王将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结果方老也是越听越不对。
    “这个吴策胆子真的是有点大,现在就开始背后阴我们了。”方老听完之后微微笑道。
    “方老为何还笑的出来?”宁王不解的问道。
    “如果他不做这些事情倒还奇怪了,这个人的心很大,很凶,这么做不出奇。”方老说道。
    “可是,他这么做,对我们的计划。”宁王反驳道。
    方老摆了摆手,制止了宁王的话。
    “吴策这个人心太大了,太狠,想的太多,所以才能把持吴国的军政大权,让吴王这个傀儡皇帝安稳的坐在王宫里面,如果当初他心在简单一点,那吴王肯定就是他了,吴宁两国的关系可能就不一样了。”方老道。
    宁王点了点头,说道:“想当年,吴策游历归来,凭借自己的才华和狠劲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朝野的核心,大家都以为他会成为下个吴王,结果,他这个哥哥竟然跑到他面前哭诉了一顿,这个吴策竟然会放弃当吴王,转而成了吴大将军,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还顾及兄弟情义。”
    “依我看,他巴不得这么做,当时有外患,又有内忧,这是以退为进,所以说吴策这人不简单,一个吴王可能还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以他现在的权利和吴王有什么区别,甚至说比吴王更加的大,整个吴国以他为尊,他说一谁敢说二,让他这个哥哥当吴王,应该是他为后来做准备,一个6品准宗师境界的人物,看着吴国这芝麻大小的国土,他是不甘呀,见过北境的这三个擎天大国,商,周,汉,他能眼巴巴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方老说道。
    宁王惊道:“此话当真?”
    方老点了点头,说道:“没有人会在利益面前不低头,如果他不屑,那说明这个利益还不够诱人而已。”
    宁王笑道:“方老这话说的有味道,都是取舍罢了。舍得舍得,舍了才有得。”
    方老淡淡的说道:“所以这一个小小的吴策有何忌惮的,吴策的志向是谋取我们大宁,但是,他不知,宁王从来没把他当成过对手,我们的对手那三个。”
    “有方老这话,那么,我们开始迁都吧。”
    ……
    自此,宁国迁都,让出王城,宁国十万人迁徙,由南入北。
    以宁国北部重镇塞北城为新王城,随即宣布,与吴国结盟,全国的军政中心也随之由南入北,并且放弃宁国南方的管辖权,意味着,宁国自伤元气,主动放弃了宁国三分之二的土地,并以塞北城为中心,另周边5座副城为躯干,构建了一座长达数万里的防御工,将塞北新城与旧王城完全隔开,将这半个国家赠送给他人,当得上大气魄,。
    所有人在宁王颁布这个条令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要这么做,迁都宁国数百年来的努力在现在直接付之一炬,和吴结盟?几年仗白打了?一切都白白葬送在宁王手中,文武百官不知道有多少人起来反对,甚至是发生了兵变。
    但是最后的结果,就是那几日,王城血流成河,数千人因此丧命,但是迁都还是照常进行,宁国文武百官直接少了一半,死的死,退的退,只留下了半数人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北上。
    尽管用了了各种措施,还是有一大半的百姓不愿离开自己的家乡,选择继续待在南方。
    自从迁都开始之后,有这么一瞬间南部出现了权利的真空期,俨然成为了三不管地带,烧杀抢掠的事件全部就在一刹那间爆发了出来,整个宁国南方除了乱还是乱,尸横遍野。
    宁王在到达塞北之后,在知道是这个结果之后,整个人苍老了十岁,即使做了详尽的安排,但是最终的结果还是宁国付出了血的教训。
    方老也是一副沧桑的样子,已经没有之前的那一副淡定的模样了,这个所产生的影响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路上的战斗也超乎了他的预测,要不是他进入了宗师境界,可能自己和宁王早就已经死在半路了,不过好在现在终于到达了塞北。
    宁王的两侧站着胡勇和江天,宁王用微弱的声音问道:“两位爱卿,宁国的国算是被我自己给破了,但是宁人还在,只要宁人还在,那我们就还不是亡国之人,国破人在,那就未来可期,现在宁的未来就掌握在你俩的手里,希望你俩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这十万人失望,更不要让那已经远去的人失望。”
    胡勇江天单膝跪地,“遵命,定不辱使命。”
    “都起来吧,江天,你知道你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吗?”宁王问道。
    江天听到此话,微微一笑,双手负于身后,说道:“因为陛下想要实现那个宏伟的目标,已有胡将军这种一马当先万夫莫开的猛将,当然还需要人来做一些小人之事,而我恰恰是那个最小人的君子,陛下念我有君子之才,又有小人之心,更有莽夫之狠,这样的人对于陛下的未来有帮助,说到底,就是陛下发现末将还有点用,赏了末将一条命。”
    “江天,不得无礼。”胡勇听到这话之后,马上呵斥道。
    宁王摆了摆手,示意无妨,继续说道:“江天,你确实是一个很有才华,又很有野心的人,我一直认为留着你是个错误,因为我怕那一天你的野心把我们都给害死,一个小小的吴宁两国,应该是满足不了你的野心,所以那时候,我决定杀你,不过胡勇,居然敢抗旨,把你给放了,而且更奇怪的是,你竟然还敢留在这里,没有走。那个时候,我才觉得我做了一件错事,那就是我一国之主竟然会因为害怕而想要杀你。但是之后,看你还留在这里,我又想通了,能坦然面对自己的野心,很难,起码我是做不到,我还会害怕,怕被人嘲笑,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怕自己的能力撑不起这个野心。你倒好,直接往这一坐,就告诉别人,我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我是既想杀,又舍不得杀。”
    “那陛下之后是怎么想通的呢?”江天问道。
    “之后,还是方老提醒了我一下,说了一句,陛下麾下能人越多,那就是陛下的福气。”宁王笑了笑看着方老。
    方老摇摇头说道:“我就随口一说而已,能悟到就是宁王的机遇。”
    “后来我仔细一想,也对,古今而来,多少个王朝国家,有多少个帝王,难道每一个帝王都是最有才华的吗,不可能,与其害怕这些有才华的臣子,更应该做的是如何满足驾驭他们,既然江天你的野心很大,我驾驭不了,而且也宁国装不下,那么我就给你一个更大的王朝来装你的野心,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宁王说道。
    江天听完之后,单膝跪地,说道:“陛下竟然可以开诚布公的和江天说这些,陛下想要一个王朝来装下江天的野心,那江天必然会先为陛下换来一个王朝,来装陛下的野心,愿这星辰之下,皆为宁土,让世人见宁必折腰,等到那时候,陛下再考虑能不能装得下我的野心。”
    “这话我喜欢,见宁折腰,和我之前的理想一样,哈哈哈哈。”宁王大声笑道。
    ………
    剑阁。
    “大哥,大哥,你在哪?”一个少年急急忙忙的边跑边喊道。
    “我在这里,什么事情呀,三弟,这么着急?”一个带着斗笠的青年从地上站了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大哥,你竟然还在这里钓鱼?”少年埋怨道。
    “遇事不骄不躁,大哥以前怎么教你的,又忘了?”青年缓缓的说道,又躺了下去。
    “没忘,但是这次真的是大事,宁国出事了。”少年着急道。
    “哦?是吗?”青年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
    “我这两天,在和几个师兄学习的时候,无意间听他们提起了宁国的事情,就凑了过去,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结果,我听到了,宁王迁都,并且割让了三分之二的疆域给了剑阁,你说这个是不是大事?”少年一口气说了出来。
    青年听到了这话,一下子起身,坐了起来,然后思索了起来。
    少年看到这一幕,更加着急,过去,抓住他哥的手臂,摇晃了起来,说道:“大哥,怎么办,父亲会不会出事了?”
    青年手指放在嘴上,做出了禁声的动作。
    少年见状,想起了,每当自己的大哥沉思的时候,就是他在想办法的时候,而且每一次都能想出办法了,少年马上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不去打扰他。
    良久,青年的额头上都冒汗了,轻呼了一口气。
    “大哥,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对策?”少年问道。
    青年擦了擦汗,然后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说道:“这一次,大哥可能真的想不出办法了,我们的父亲,这是在下一盘大棋呀。”
    “什么意思?”少年不解的问道。
    “意思就是你还小,等你再大一点,估计就可以去帮助父亲了,现在的父亲还不需要你的帮助,否则他早就会传信过来了。”青年回答道。
    少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说道:“但是我们的家平白无故的少了三分之二,白送给了别人。”
    青年从地上站了起来,拉着少年的手,来到了河边,指了指那里的鱼竿,三个鱼竿都在轻微的抖动着。
    “大哥,有鱼上钩了。”少年看到这一幕。
    青年摇了摇头说道:“你怎么肯定是有鱼上钩呢?”
    “因为它在动呀,有鱼咬钩了才会动的,这点我是知道。”少年说道。
    “但是你知不知道,大哥我向来都是用鱼来钓鱼的。”青年道。
    “小鱼钓大鱼?”少年反问道。
    青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的,小鱼钓大鱼,所以别看到钩子在动,就忍不住想去收网,我们等得东西还没有到呢,再等等。”
    少年不耐烦的问道:“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呀?前面不是在说父亲的事情吗?这又把我拉到这里钓鱼?”
    青年一个眼神瞪了少年一下,少年顿时不敢出声,只能静静的等在这里。
    终于等了好一会儿,鱼竿终于大幅度的弯曲起来,青年笑道:“来了,大鱼。”
    青年上去拿起了鱼竿,结果一个踉跄,鱼竿上巨大的力量差点把他拉进河里,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体。
    吃力的回头说道:“接下来交给你了。”
    少年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大哥向来身体都不好,凡事只动脑不动手,只要需要动手的时候都是自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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