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嬴纵已挥起马鞭疾驰而去,看着夜色之中纵马离去的背影宁天流那状似威胁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因他知道,这个男人,他的确敢!

    再小半个时辰之后,一道信报快马送入了煜王府之中,嬴策看完那简短的信笺面色一暗,愣了一会子神才将那信笺揉碎了,在他身后站着的西岐阑珊冷笑一声,“何必装的如此兄弟情深,你当嬴纵不明白呢!你不想亲手杀了他也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却不是不想看他死,不过你现在杀不杀他都是一样,北边那位正等着要亲手折磨他呢!”

    “呵,我猜很快我们就会有好消息的!”

    ☆、048 美人攻心,相会之期!

    “郡主一整日都如常,并未有任何不妥。”

    墨檀说完这话便去看云嵇的面色,便见云嵇眉间果然漫上了一股子意外的兴味,墨檀的眸色暗了暗,不知怎地心底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顿了顿继续道,“山下跟着郡主一起来的人已经开始着急了,钟子期被他师父扣下暂时还未出现,不过后山的山门还是被他们找到了,有个叫谢无咎的,还有个叫容飒的是他们的领头之人,掌门看是不是去……”

    墨檀在脖子上比了个手势,云嵇眼底的墨绿顿时便是一浓,他下颌微抬,笑意冰冷不带任何感情,“杀了倒是简单,只不过若是她知道了恐怕会不喜,凭她的性子,会做出点什么却是不知道了,先放着吧,待会子我自会和她说。”

    墨檀闻言眉头大皱,云嵇行事,何事会考虑别个喜不喜了?

    他还想再说,云嵇却已开口道,“去请她过来。”

    墨檀犹豫一下,到底是先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沈苏姀一袭白裙进了屋子,她眼下已能适应这屋子里的黑暗,甫一进门便运极了目力,这一处却又是那正厅而非是那书房了,沈苏姀一绕过那纯黑的屏风便看到了云嵇一袭白衣的模样,如今他眼上再没有绸带一双绿眸悠悠,整个人清贵之中又生出无限的邪魅来,莫说在这黑暗之中了,便是和谢无咎那等骚包妖孽站在一处都是吸引人眼球的所在!

    云嵇仍旧跪坐在那处矮榻之上,今日他身前的案几之上却是放着一盘棋,听见脚步声他就转过头来,上下打量沈苏姀两眼笑起来,“果然不叫我失望。”

    沈苏姀也弯了弯唇,“到底是广陵掌门,我总不好驳了你的面子!”

    说着沈苏姀已大刺刺坐到了云嵇对面,看了看棋盘笑道,“既然是你请我来的,想必是遇上什么事了,是山底下我的人闹起来了还是浮屠那边没什么进展又或者是那微生瑕又给了你什么新的命令?只要不是微生瑕变卦叫你即刻了断我的性命其他的你随便说来!”

    沈苏姀褪下丝履,也跪坐了上去,抬手便捻起黑子落子,云嵇满眸讶然的看着沈苏姀,“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是谁的人,竟然半点都不怕吗?!”

    沈苏姀笑笑,“若是落在那愚昧无知的只懂杀人的土匪盗贼手中我或许要怕上一怕,可掌门一看便是个聪明之人,那位大司命更了不得,这么千里远的将我诓骗至此就说明我还有些许价值,又怎么会轻易便杀了我,有命在,我又何好怕?”

    云嵇闻言便笑了,看着沈苏姀神态自若的样子有几分赞叹又觉得有几分好玩,他执白子紧跟沈苏姀其后,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此番我请你来是想问问郡主的打算。”

    沈苏姀“呵”一声,“掌门若想为微生瑕做说客那还是早些打消了这个念头,免得影响了我下棋的心情,掌门愿意为微生瑕所驱使,并不代表我也愿意。”

    云嵇的笑意便有那么几分不自然了,沈苏姀虽然表现的十二分坦然自若,可那通身的敌意却绝对不是假的,他有理由相信,若非他抓住了她的侍女,她现在很有可能会一刀杀了他,云嵇看着沈苏姀的眸色微深,一时再不多言。

    沈苏姀倒是不喜沉默,问,“浮屠那边如何?”

    云嵇挑眉,却未语,沈苏姀便笑开,“看样子是不好了。”

    稍稍一顿,她开始试图说服云嵇,“你也看到了,你的大司命大人并非是那么一切尽在掌握的,我虽然不知道广陵派被微生家控制是第几代了,可眼下你是广陵派的掌门人不假,你又有举国最为精进的阴阳术,何必这样早的站队呢?只有脱离微生家的桎梏你才能是真正受人敬仰崇敬的广陵派掌门人,大丈夫活一世,当真只愿做别人家的附庸吗?”

    沈苏姀话语虽是激励人心的,可语气却是平静,如此便愈发能叫人听得进去,云嵇面上笑意薄淡,“你不让我做说客,却是自己做起了说客。”

    沈苏姀摇头,“当然不同,我做说客是为了救你,你却是要害我。”

    她说这话之时略冷,云嵇笑笑不计较,只道,“微生瑕下了一道圣旨,欲要浮屠交出死亡沙漠的宝藏,你觉得,他算不算是尽在掌握呢?”

    沈苏姀瞬时皱眉,随之平静点头,“的确是一步好棋!”

    云嵇眼底微亮,沈苏姀却又抬头看向他,“哄小孩的好棋。”

    云嵇挑眉,“此话怎讲?”

    沈苏姀摇头,眼底略有几分失望似得,“微生瑕这般行事必定是想借北魏和大秦之手来除掉浮屠,可惜了大秦不会动浮屠,而北魏就更是不一定了,北魏凭此事也能看出朝廷对浮屠的立场,可北魏必定会怕自己打浮屠之时大秦和西楚朝堂又会对北魏做点什么,因为这般,北魏这一点上微生瑕失策了,再来,大秦和北魏不动西楚国内的几大藩王怕是会针对浮屠,早前浮屠灭了厉王又占了琪王的好处再和宁王结了盟,眼下已是西楚最为厉害的藩王了,趁此机会,其他几大藩王必定要合力灭了浮屠,这一点上看起来微生瑕这步棋是占了上风的,可有个问题微生瑕恐怕还不知道。”

    云嵇被沈苏姀的话调动起了积极性,当即便问,“什么问题?”

    沈苏姀唇角微扬,“沈君心正缺一个向其他几王发兵的理由呢。”

    云嵇皱眉,眼底的绿光猛然间更浓了,却笑了一瞬,“凭他一人对付其他众人?”

    沈苏姀面色不变的继续落子,“若是以他一城对四倍与他的兵力当然是必败无疑的,只不过他面对的也仅仅只是另外四王的联盟罢了,还是个岌岌可危的联盟!”

    四王各凭心思,看起来是一伙的,其实都害怕别个做大自己吃亏,沈苏姀说他们是联盟都是好听的了,随便点点火,或许沈君心还没动,那四人先打起来也有可能!沈苏姀说完,云嵇的面色虽然未有大的变化,可那眉宇之间却似乎有几分凝重了,沈苏姀专心的下着棋,似乎并未发现这点不妥,顿了顿,她又问,“山下我的人掌门打算如何?”

    云嵇扬唇,“你想如何?”

    沈苏姀看定了他,眼底生出几分冷色,“何必多造杀孽!”

    云嵇淡笑不语,沈苏姀便道,“我可以手书一份让他们暂时先离开江左回去浮屠,如此掌门也不必多费一番事不是吗?”

    云嵇看着沈苏姀,就在沈苏姀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却忽然点了头,沈苏姀眉头一挑,低下头来道,“掌门也不算泯灭了良心,为何一定要为微生瑕做事呢?”

    又开始做说客了!

    云嵇似乎十分喜欢沈苏姀抓住各种机会说服他的样子,他笑意加深道,“倘若我再不为大司命所辖制,郡主又当如何谢我呢?”

    沈苏姀落子的手一顿,抬眸一看云嵇眼底生出几分希冀,虽然云嵇没有明确表态,可他能提出条件这本身就是一种松动的表现,沈苏姀想了想,目光落在了云嵇还留有几分浅淡痕迹的手腕上,“你的病可能根除?”

    云嵇一默,“还不知。”

    沈苏姀便道,“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根除,却知道我天玄宗的内功心法与你有用,再加上还有我的身上受内力炼化的血,至少可以让你哪怕不小心被太阳灼到也不必死,或有一日你便可以站到日光之下,到时候,你也无需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屋子了!”

    云嵇沉默了下来,旁的他都可露出一副不甚在意之意,可他的病却是他最大的一块心病,沈苏姀见状便补了一句,“天玄宗心法不外传,你光靠吸我的内力是不成的,等你真正自己炼化或可根治,你好好考虑吧。”

    云嵇还是沉默,沈苏姀却已放下了手中棋子道一句,“你输了!”

    云嵇回过神来,看了看棋盘,可不是他已经输了?!

    沈苏姀便下地起身了,道,“我去写信,借你书房一用!”

    沈苏姀便朝书房而去,云嵇愣了愣神也站起身来下地跟了过去,等他走到书房门口便见沈苏姀已经将信笺铺排在书案之上开始写什么了,她写的很快,看起来十分之轻松,不多时便写完了,而后吹了吹墨渍放下笔,看着云嵇道一句,“你可过来看看!”

    这屋里子点着幽蓝的灯火,云嵇见状走上前,当真不回避的去看,只见那信纸之上寥寥几十个字,只言她身上咒术或可解,欲要在山上留两月之期,又道浮屠之中或有大难,让他们当先归去,务必以小王爷为重!

    “可放心了?”

    信纸是云嵇的,笔墨也是云嵇的,根本做不了手脚,而那信纸上的话也十分简练并无不妥,多言多错惹怀疑,就这般才好,云嵇点点头,“我即刻命人送下山去。”

    沈苏姀便不再多管了,还是叮嘱一句,“他们见是我的字迹便会听命!”

    云嵇失笑,“只要他们不乱来,我亦会手下留情。”

    沈苏姀颔首,“那最好了……”

    此刻外头的天色已暗,且夜空之中无星无月一片漆黑,沈苏姀看向窗外的亭台水榭,忽然生出了几分灵感,“你既然见不得太阳,可能见月光?”

    云嵇一愣,摇头,“不能。”

    沈苏姀皱眉,看着云嵇的目光就有几分同情了,“既是如此,该要错过多少人间美景!”

    云嵇对那些美景似乎兴趣不大,却是有些动容于沈苏姀的语气,他看着沈苏姀怔怔还未语,沈苏姀却已从书案之后走了出来,“恰好今夜没有月光,可出去走走!”

    沈苏姀说着就和云嵇擦肩而过走出门去,待走出几步却见云嵇还愣在当地,她转过身看云嵇一眼,“你怎地还不走?”

    云嵇转过身,有些讶异,“你叫我出去?”

    沈苏姀愕然,“不是叫你难道这里还有旁人?没有阳光没有月光的,你怕什么?”

    说着沈苏姀又朝门口而去,云嵇看着她的背影仍是怔愣在当地,目光万分复杂,沈苏姀不回头的道,“大丈夫不敢踏出房门一步,你该投身做女人!”

    这话一出,云嵇终于动了脚步。

    沈苏姀第一次见到这处空中楼阁之时就已经被震撼,恰是因为此处不仅只是个嵌在峭壁上的住所,这里头亭台楼阁精致,飞檐斗拱恢弘,水榭花木更为此地增添不少趣味,愈发的让沈苏姀觉得此处非鬼斧神工不得建,她径直的走出门来,越过那栀子花开满的花圃上了溪流之上的一处廊桥,待走到最高处时才回身,便见云嵇站在门内望着她,踌躇。

    云嵇早前有意隐藏自己身份之时还刻意的压抑自己,待两人挑明,他那通身上位者的邪佞之气便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这样一个人,却在跨出自己门槛的时候犹豫了,可以想见,云嵇不仅不愿意走出那黑屋子,他便是连想也没想过,天可怜见!

    沈苏姀眯了眯眸子,心底忽然对云嵇生出了两分真心的同情。

    这世上总有许多人的遭遇叫人难以想象。

    浅吸口气,她唇角一弯朝云嵇喊道,“没有月光,连星星都没有,这院子里有风有花香,这水里还有鱼,那边的兰花也开得正好,你来看——”

    沈苏姀一边说一边左指右指,面上的敌意倒是消弭不少,云嵇最是讨厌别人同情他的,他这样的人天生就该坐在那黄金王座之上,根本不需要同情这二字,可这同情到了沈苏姀这里,他心底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再看沈苏姀面上的笑意,他忽的眯了眯眸。

    见她迟迟未动,沈苏姀笑意半消眉头紧皱了起来,“你这是怕了还是怎地?!我瞧你身边也没个人敢叫你出来转转,一个人不见阳光也就罢了,整日别在屋子里不知外面世界如何要么会抑郁成疾一命呜呼要么会发疯入魔,我瞧你有可能是后者!”

    沈苏姀说着话,眉头紧紧皱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云嵇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迈步。

    沈苏姀眼底微光一闪,立时生出几分笑意来,云嵇踏出门槛的那一刹脚步就有些僵硬,亦缓慢,似乎在感受这屋子外头的空气会不会灼伤他一样,待走了几步整个人才放松下来,这院子里有花有草有溪流有清风,远处的廊桥之上还有白裙墨发的女子对他笑,云嵇眼底的绿光稍稍一浓,朝那廊桥之上走了过去。

    沈苏姀整个人也松快了下来,似一时只将自己当做了那治病救人的大夫而非是被威胁的人质,见云嵇走上来之后便道她面上生出几分成就感似得道,“如何?我可骗你了?!”

    沈苏姀笑着说完便转身趴在了那廊桥的围栏之上,从她这里看出去,能看到这溪流顺着这处院子里蜿蜒的水道流了出去,耳边有细微的瀑布声响,却不知道在哪处,这溪流左边是栀子花,右边是兰花,花圃之间又有旁的绿意葱茏,再远处又是其他的春花烂漫,夜空漆黑,院子里却暖融融的,叫她一时想到了秦王府里昏光四散的温暖模样,这么一想,她面上的松活更为真切,语气亦有不自觉的柔软——

    “江左的春天来得比别处早,若是到了岷江江畔春光更浓,便是这广陵山上也是翠色欲滴的,你白日虽不能出门,晚上却可出来,你闻,这风里有花香青草香。”

    沈苏姀自言自语,云嵇的目光从那花圃之上扫过,闻言也动了动鼻息,沈苏姀见状颇为满意,忽的问,“你上一次出来看景儿是什么时候?”

    云嵇闻言面色稍寒,顿了顿才道,“记不清了。”

    沈苏姀挑挑眉,一叹,“在你之前,我从未听过世上由此病症,你身为广陵掌门竟然也寻不到法子了?只有天玄宗的内功对你有益了?”

    沈苏姀问的直接,云嵇默了默也答得坦荡,“也是近年才知的,只是天玄宗之人素来隐居,在你之前不曾找到旁的天玄宗门人。”

    这点倒是对的,早年间在外头挂着天玄宗名号的也只有苏彧一人,只可惜九年之前苏彧就死了,在那之后,天玄宗门人的行踪几乎绝迹。

    沈苏姀便正了正容色看他,“还是早前的说法,倘若广陵派不再插手各方争斗我便可以救你,可你若是执意帮着微生瑕我即便帮你也是受你威胁,等有朝一日你再威胁不到我了我们便是敌非友,到时候我会杀了你,而非帮你。”

    云嵇皱眉,看了她一瞬忽的问,“你这么恨微生瑕?”

    沈苏姀笑开,又转身去看远处的花圃,“他怎配谈得上一个恨字,我与他并无交集,也对他不感兴趣,可眼下他要杀我,我自然只能对付他了,立场不同而已!”

    云嵇也转过身去,迟疑一瞬道,“他不一定会杀你!”

    沈苏姀啧一声,“对,他会拿我做人质,而后占了我兄弟的王城,再杀了我的兄弟,还会杀了的侍婢我的属下,这和杀了我又有何分别?”

    云嵇沉默,而后又道,“其实我没想到一个侍女就会让你安心留下。”

    沈苏姀瞟了云嵇一眼,“香词是我心腹,若今日情况换成我被抓而受威胁的是她,她亦不会弃我而去,我可不是对每一个侍女都如此仁至义尽的,也怪我此番带她上山。”

    云嵇接着沉默,因他忽然不确定倘若他被人抓住而墨檀会不会为了他受人桎梏,攥住一个人的人心有很多种方法,一个人可以一生都不背叛你,却不一定能为了你去死。

    “算了,这会子说这些无用,你尽可想想你的选择,倘若你实在要送我去望京,我也不是不可以去,对于那位大司命,我倒是有几分好奇。”

    沈苏姀不愿多谈那些敏感话题,忽的道,“你不是有一只笛子吗?拿出来吹个曲子吧!我瞧着你也是不知道风雅为何物的。”

    云嵇看了沈苏姀一眼,竟然真的低头从袖子里拿出了那只月白的玉笛,想了想,他缓缓把笛子横在唇边,再然后,一曲清音流泻而出。

    沈苏姀没想过云嵇会吹什么喜庆的曲子,可此番他吹出的曲子竟叫她有几分熟悉,笛音时而低婉时而高扬,有些苍莽厚重又有几分荒凉的阔达,沈苏姀静静听着,在那一瞬间因身边这个只能生活在世间最黑暗之地的人心情也有几分低落。

    笛音袅袅,终有停歇,一曲毕,云嵇周身的气势更为冷清迫人,他的肤色奇白,身量虽然挺俊却有几分消瘦,远没有嬴纵那般往那里一站便可顶天立地风华慑人之感,云嵇偏邪佞阴诡,他那双绿眸,那施法之时的魔魅笛音,无一处不透着危险却又惑人的诡谲之感,可此刻吹完了曲子的云嵇却有些像沈苏姀初见他之时的印象了,纤尘不染像个隐士,又因为那周身低落的气息愈发叫人心生感叹,可沈苏姀再感叹,也不会忽略自己的处境。

    “这曲《塞上吟》美则美矣,却太凄清了,真正的塞上的确人烟寂寥,可那般邝美广阔的震撼却是别处得不到的,一望无际的原野,仿佛要延绵到天地尽头的雄奇山脉,在那里再有权有势的人都会显得渺小至极,不自然的就会对天地产生敬畏赞叹之心,那个时候,烟雨南国繁华望京或许都入不得你的眼,倘若有机会,你该去亲眼看看。”

    沈苏姀语气郑重,云嵇依旧是沉默,某一刻,他面上生出几分讽笑豁然转过了身去要走下廊桥,口中道,“为了一首曲子便要去那种地方,可笑!”

    这突如其来的发脾气让沈苏姀摸不着头脑,她挑了挑眉头便转身去看云嵇的背影,这一看面色立刻大变,“慢着!不可再往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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