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沈苏姀果然也注意起来,“快请,此番多亏他们!”

    外头的容飒听到这话当即去请凤熠军的七八位将领入了议事堂,沈苏姀为了避嫌从主位之上起身站在了嬴纵身侧,那几人对嬴纵行完礼之后便又对沈苏姀恭敬的拜了拜,其恭敬程度简直让宁天流咂舌,一番褒奖寒暄,待诸位将领退下之后宁天流看着沈苏姀的眼光就愈发不同,再想到适才沈苏慕的话,宁天流便道,“苏姀,你竟然擅长兵事?”

    沈苏慕说多亏沈苏姀他们才解了冀州之危,这些将领对沈苏姀的恭敬亦十分特别,不得不叫人生出猜测,沈苏姀闻言看了嬴纵一眼,笑道,“从前在王府王爷教过我。”

    嬴纵用兵如神宁天流当然知道,可当真能短时间内就能教出一个用兵奇才出来,这话听着不算不合理,却也叫人生不出多少信服感来,然而沈苏姀既然选择了这等说辞,宁天流只能笑着接受,“原来苏姀还有这等天赋……”

    沈苏姀便笑着看向嬴纵,“都是王爷教得好!”

    嬴纵早前的不痛快因沈苏姀几语一扫而空,看了沈苏姀一眼忽的拉着她到了堪舆图之前,指着那堪舆图上的排布道,“你看看,梨山南北皆有埋伏,朱瑞领兵,清远和明生也在,煜王出兵五万,目的在牵制朱瑞好让周勇攻下冀州,眼下冀州已被凤熠军解围,煜王打算落空了,这里的战事不出所料的话应当在今日日落之前结束。”

    宁天流和沈苏慕看着这幅场景都有些诧异,适才沈苏姀说嬴纵教过她,可嬴纵是个不会拿战事开玩笑的人,又怎会到了此刻还和沈苏姀讲这些?

    沈苏姀听到嬴纵的话双眸微眯,面上陡然生出几分肃然之感来,盯着那堪舆图看了片刻,沈苏姀便道,“周勇兵败的消息或许已经送到了煜王手上,煜王不会再派兵来,凤熠军在他不会冒这个险,黔城易守难攻,他此番有周勇的配合才会发兵,这之后大抵会沉寂。”

    微微一顿,沈苏姀又沉声道,“眼下唯有直攻黔城了。”

    见沈苏姀开始费心思量嬴纵便握住了她的手,“待朱瑞归来再说。”

    沈苏姀点点头,“黔城城防坚实,却也不是没有弱点,若实在要直攻,可用水攻。”说着沈苏姀便指向了堪舆图上的一处,“这里,玉河距离黔城并不远,黔城城防坚实乃是因为其内里用了夯土,夯土不遇水便坚实,遇水之后却易散,再加上黔城地势低洼,水攻还可使河水倒灌逼的他们大开城中暗门,如此必有破绽。”

    沈苏姀说着,一转眼便看到嬴纵眸光带笑的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嬴纵立刻表态,“如此甚好,只等朱瑞归来休养生息之后便可以此法攻城!”

    沈苏姀挑挑眉,“在你心中必定不愿如此毁了黔城城防。”

    嬴纵眼底笑意更浓,“若能避免天狼军和凤熠军伤亡更多我当然乐意,早前我想着速战速决乃是想着你在昆仑等我,如今自然不同。”

    沈苏姀闻言心中动容,那边厢宁天流已经啧啧叹笑起来,“不成了不成了,不知慕兄觉得如何反正我的牙已被酸倒了,咱们不如换一处地方说话?”

    沈苏慕朗笑起来,“我亦觉得自己似乎扰了旁人。”

    眼见得宁天流和沈苏慕玩笑着要走,沈苏姀扫嬴纵一眼赶忙走到了堂中去,看着沈苏慕道,“大哥一路上也累了,先去歇着为要。”

    沈苏慕点点头,“如此也好。”

    嬴纵见状便去唤了人来带沈苏慕下去歇着,帐中便独独留下了宁天流一人,三人刚说了几句话外头有传令兵来报,容冽在外与人说了几句,进帐道,“主子,朱将军得胜回来了!”

    室内三人眸色一亮当即要去迎,可刚走出大帐便看到朱瑞抱着头盔一身铠甲满是血渍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五六将领模样,清远、明生正在其中!

    “沈姐姐!”

    清远最先看见沈苏姀,呼喝一声便疾奔了过来,明生随后跟上来,两个小少年面上还有血污,一双眸子却是晶亮,沈苏姀上下打量俩人几眼,抬手在二人肩头拍了拍,语声正气的问道,“可有受伤?今日斩杀了多少敌人?”

    清远笑眼微眯的摇头,“一点轻伤不碍事!我斩杀了近百多人!”

    明生在旁赶着道,“我也是!”

    沈苏姀便满意的笑笑,“下去洗漱!晚点有赏!”

    清远和明生本就不是整编入军的,也没那么多计较,闻言便兴高采烈的退了下去,朱瑞进大营之时已经知道了沈苏姀的出现,又知道是沈苏姀搬的救兵,再加上北魏之行对沈苏姀敬重万分,一见沈苏姀便跪倒在地行了大礼,“朱瑞拜见王妃!”

    沈苏姀抬手虚扶一把,“朱将军快请起!将军立了首功!可喜可贺!”

    朱瑞豪烈,大笑着站起身来,“王妃一来老朱我就胜了!王妃可是我们天狼军的福星!”

    沈苏姀笑看嬴纵一眼,“他何时学会了阿谀奉承?”

    嬴纵眼底有笑意,眉头却是一皱,“军情稍后再禀,先去换身衣裳来……”

    朱瑞便点点头带着身后几人退下,嬴纵和沈苏姀正要转身回议事堂,大营正门的方向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沈苏姀和嬴纵便都停下了脚步,宁天流站在一旁遣了个士兵去问,片刻那人便回来,看着宁天流的眼神有些奇怪,宁天流心底“咯噔”一下,那士兵便道,“启禀王爷王妃,世子爷,是……是郡主在大营门口要入营。”

    嬴纵眉头一皱,宁天流更是苦笑一瞬,沈苏姀闻言面色倒是平静,只有些讶然道,“是宁郡主?郡主要入营怎地还生了纠葛?快请进来……”

    “不必了。”

    阻止的却是嬴纵。

    嬴纵转头看着沈苏姀道,“军营重地女子不得入内,是我下的令。”

    沈苏姀苦笑一下,“那我难道就不是女子了?”

    嬴纵凝眸,“天狼令都在你手中,你当然不同。”

    沈苏姀无所谓的点点头,“也罢。”

    宁天流在旁面子真真挂不住,寻个空挡才道,“阿倾许是来寻我的,我去看看,你们不必管,进去吧,我稍后再来。”

    说完宁天流便走,见宁天流步履匆匆沈苏姀便道,“宁世子和郡主当真是兄妹情深。”

    “阿姀……”

    嬴纵站在沈苏姀左侧方唤一声,沈苏姀仍是未转过身来,盯着大营方向的目光沉沉的,嬴纵一把握住沈苏姀的腕子,“阿姀……”

    沈苏姀转过身来看着嬴纵,“她是天流的妹妹,是宁家的女儿,真叫我不好下手。”

    嬴纵以为沈苏姀在对他生闷气,却不想她一开口便是此话,眉宇之间不由得有些愕然之色,见他有些意外,沈苏姀便弯了唇,“她觊觎你,我难道不该除之而后快?”

    嬴纵面上的愕然消散,眼底缓缓生出揶揄的笑意来。

    沈苏姀气哼一声,一把甩开了嬴纵的手朝中军大帐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看来你本是打算瞒着我的,可惜宁家郡主看我的眼神太毒辣,叫我想忽视都难。”

    一路进了中军大帐,沈苏姀的眉头微皱,适才进城的那一刹嬴纵的马速虽然快,可是她该看见的却是一点都没有落下,宁微倾的眼神……似乎还停留在君临帝宫的那个晚上,她和苏瑾双双在栖凤宫中,她在外面下诛杀之令是是否就是这样怨毒的眼神?

    腰间忽的缠上一只大手,嬴纵将她从背后抱了住,沈苏姀的步子一顿停了下来,嬴纵便双手搂住她的腰身苦笑道,“从见你到现在我哪里会想着瞒你什么,只怕叫你不高兴才不叫你见人,你放心,我自有处置,不敢劳动你出手。”

    沈苏姀抿着唇不语,嬴纵便埋头在她颈侧吻了吻,语气低柔至极,“见你吃醋我很开心。”

    沈苏姀撇撇嘴,偏过头去不与他说话,嬴纵见之竟也不着恼,反而见她这幅小女儿家模样万分开心,便又搂紧了她道,“宋薪就快来了,等他来了再让他为你看看,你这身子我总是不放心的。”

    说着捏了捏她的纤腰,语声放的更低更沉了,“阿姀,莫因为旁人与我生气,你知道旁人从未入过我的眼,曾对你生出杀意的人,我又怎会让她安然无恙?”

    沈苏姀默了默,心底也叹了口气,如宁天流和沈苏慕所言,她是当真不同了,特别是在和嬴纵有关的事面前,再不能沉静,不能忍耐,亦不能原谅,缓缓转身,沈苏姀微仰着头看向嬴纵的眸子,唇角微弯,“我信你,可我无法阻止我心里的占有欲作祟……”

    分明是一句沈苏姀自白之语,却竟然叫嬴纵听得喉头一滚,他一把搂紧了她的腰,低下头来看着她,语气幽幽的道,“阿姀,再说一遍。”

    沈苏姀被他那沉暗至极的眸色震住,身子往后仰着想要躲开他灼热的气息,一边又下意识开口,“我信你,可我无法阻止我心里的占有欲……呜……你……”

    话还未完他已吻了下来,沈苏姀心底暗暗的冒了冒冷汗,心说她往后再不能随便说什么表明心意的话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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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8 心境之变,春宵意浓!

    “忠勇军如何比得上天狼军?!那些勋贵子弟多数是入一回军混个位置而后好吃空饷的,如今到了战场上,好些人看到血都吓得胆颤,你将剑挥起来之时他们还会喊别杀我别杀我,逃了第一个便会逃第二个,降了第一个便会第二个,咱们自然大胜!”

    清远说的兴奋,一双眸子满是期待的看着沈苏姀,沈苏姀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很好,不过战事未完,切记胜不骄,下回遇着狠角色有你受的!”

    沈苏姀一个“很好”清远已心满意足,当即笑着应声!

    朱瑞见状便笑着摇头,“到底是年轻人,他们如此已是很好了,王妃尽可放心,他二人已算的上沉稳的了,战场上的狠劲儿也足,早前吃过亏,这回记住了。”

    这么一说清远便不好意思的笑笑,见沈苏姀疑问的望过来便摸了摸头道,“那个,早前和王爷去南边打犬戎的时候对一个蛮子没下去手,结果被那人砍了一刀,还是朱将军救了我,就那次吃了个教训,往后就再不敢大意了。”

    沈苏姀闻言眼底便有些心疼,清远和明生本就波折坎坷,小小年纪上战场的感觉她怎能不知,“战场之上只有活人和死人,活人只有兄弟和敌人,狠不下心就要吃苦头。”

    清远点头如捣蒜,“沈姐姐放心,我现在明白了!”

    沈苏姀叹了口气,嬴纵便在桌案之下握住了她的手,今夜乃是首战告捷的庆功宴,然而天狼军军纪严苛,没有大胜之前基本没有庆功宴一说,然而许是因为沈苏姀初临嬴纵心境大好,今夜还是许了营中将士放松些,虽然没有酒,却也是改善了伙食让营中战事尽兴,而这中军大帐之中坐着的自然都是自家人,清远和明生身份特殊,也坐了一席。

    嬴纵对于沈苏姀重视的人总是不遗余力的培养,再加上清远明生明理知事亦有天赋,他的心思亦不会白费,眼下清远和明生还小,可将来却极有可能成为朝堂砥柱成为他的心腹,有情分有权衡,如此方才是嬴纵做事的准则,当然,这个准则不能放在沈苏姀身上。

    “苏姀似对战场之事似乎很有感悟。”

    宁天流坐在右下手位上,闻言忽的道出一言,战场上只有活人和死人,活人只有兄弟和敌人,这样的话,没有点儿血气的女子怎么会如此淡然的就说出了口。

    沈苏姀眉头一挑看向宁天流,“世子在怀疑什么?”

    宁天流笑开来,“我怎么敢,直觉苏姀心性非寻常女子。”

    沈苏姀摇头失笑,看了身旁人一眼道,“耳濡目染罢了。”

    宁天流眉头一挑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主位之上嬴纵便皱眉看过来一眼,“这几日且在冀州修生养息,君临那边的动静你多注意些,护住宁国公和朝臣。”

    宁国公是宁天流之父,他自然是要十二万分上心的,闻言便点了点头,嬴纵默然一瞬又道,“你若实在不放心想现在回君临也可。”

    宁天流苦笑一下,“老爷子早做了安排才非要让我们出来,我若回去他必定气死!”

    嬴纵点点头便不再多言,那边厢沈苏慕便道,“眼下忠勇军还剩八万多人,和我们军力相当了,且不知煜王还有没有什么安排,若是直攻黔城还得费一番功夫,煜王……就没有别的法子吗?能兵不血刃便是最好的。”

    这么一说嬴纵便沉了眼,下颌微抬,目光一时悠远起来,“煜王年少之时看起来与世无争却并不代表他心性游移,相反,对他兴趣不大的事他常有些散漫,可对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他却是势在必得执着非常,现如今他领兵出君临,又怎会与我止戈!”

    在场诸人,最为了解嬴策的便是嬴纵,早前都知他们二人兄弟情深,到了这一步,最为为难的自然是嬴纵,沈苏姀微叹一声,将嬴纵的手握了住,嬴纵柔柔看了她一眼,语声一正道,“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不平此战难以立天下。”

    朱瑞冷哼一声,“反正咱们天狼军万事不惧!”

    帐中气氛一时沉寂了几分,宁天流见状当即活络气氛,与沈苏慕一唱一和倒也还算和乐,至宴毕众人都暂退,沈苏姀看着嬴纵的目光便有几分心疼。

    窗外皓月当空,幽幽清辉淡了军营煞气,嬴纵站在窗前将沈苏姀搂在怀中,语声低低道,“这帐中委实简陋,不如去城中寻一处院子住下?宋薪明日回来,届时好为你调养。”

    沈苏姀闻言笑开,“我自要和你一起的,难道我还怕这帐中简陋吗?”

    沈苏姀从前行军多年,又怎怕这军中简陋,何况她眼下已记起了一切,对于军营的感情又有些不同,见嬴纵微微拢着眉沈苏姀便道,“从前你我可不能在军中如此明目张胆,如今也叫我试试这样的滋味,何况我亦想时时陪着你。”

    淡淡几语又叫嬴纵眼底意浓,他深深叹了口气看着她清透黑亮的眸子,“我总在怀疑眼下这刻是不是真的,生怕哪一日你就这么消失了。”

    沈苏姀又心疼又觉得好笑,只靠在窗棂之上抚上他的眉眼,“我说过,既然来了便是会陪你一起的,又怎会忽然消失了?嬴纵,这么多年都是你一人,因而你才患得患失。”

    嬴纵面上便生出几分苦笑,“那时候从未想过能有今日。”

    沈苏姀心中动容,抬手环上他的脖颈,“老天爷是公平的,见你如此诚痴不忍叫你一腔深情白费,你我死劫皆渡,从今往后我们都不会再分开。”

    微微一顿,沈苏姀伏进了嬴纵怀中,“也不知王府是否变了模样,待回了君临,我要取了去年冬日藏下的冬雪来制香,到时候让人送去昆仑给母妃。”

    嬴纵正弯唇,沈苏姀的手忽的从他衣襟之内滑进去,上上下下的摸索着,瞬时让嬴纵小腹一热,他一把抓住沈苏姀作乱的手,语声微哑,“阿姀,我一直在克制。”

    沈苏姀从他怀中退出半分,盯着他的眸子却无情潮之意,只清明的道,“你身上清减太多了,早上我就发现了,你面色也不对,嬴纵,你是否哪里受伤了?”

    沈苏姀说着便要去探他的手腕,嬴纵却凤眸微狭滑脱了,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低笑道,“当真清减了许多?你再摸摸看……我有没有受伤你可以再检查检查……”

    说着便握着她的手朝不该去的地方滑去,沈苏姀面色一红拍掉他的手,“我说正经的呢,你若是受了伤可不许瞒着我!”

    嬴纵失笑,“我日日与你一起,哪里不对自然是你第一个知道。”

    沈苏姀想了想也对,可看着他的面色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想到他身上还有浮生散的毒心中一跳,连忙道,“是不是浮生散要毒发了?”

    嬴纵的眉头便拧了起来,语声故作深沉道,“怎么忽然胡思乱想起来?既然有精神胡思乱想,那我就要你知道我的厉害……”

    说着已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分开她的双腿缠在自己腰间,径直朝内室而去,沈苏姀面上大红,眼底生出几分妩媚的嗔羞来,却眯眸在他耳边道,“比早上更厉害吗?”

    嬴纵眸色骤暗,揽着她的后颈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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