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夙走后,秦以霜坐在床边缓了好久,再向后倒去,像广大的赖床青年用被子蹭了蹭脸。

    天还没亮,窗帘之外是一片黑暗,秦以霜懒洋洋地掏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数字准确地停留四点四十四分。

    秦以霜以为林夙去上了厕所,又等了等。

    怎么他上个厕所都要那么长的时间?秦以霜皱着眉嘟囔,摸索着下床上厕所。

    刚走到厕所的时候秦以霜就听到了厨房里的动静,他扭头去看,厨房里灯火通明。想了一会,他还是憋着尿意优先将指尖搭上厨房的推拉门,将这扇门拉开

    水池里的水溢了出来,哗啦啦的作响,地面上都是水,而林夙目光冷漠地赤脚站在水中,谨慎地对着厨房里一个打开的柜子,听到厨房门拉动的声音,他猛然转过身来,像是一只嗜血的豺狼,手里握着的刀刀尖正对准着秦以霜。

    秦以霜:

    秦以霜半睡半醒的朦胧瞬间被吓醒了,差点就憋不住尿。他重新把门关上,反思是不是自己打开门的方式有问题,怎么一开门就看见那么惊悚的场面?

    秦以霜唏嘘道,他转身走回厕所,解手完之后又用冷水拍了拍脸。

    等他重新站在厨房门前时,他已经自认为做好了心理准备。

    于是他打开门,再次看见了刚刚看见的。

    秦以霜:

    眼前这个情况肯定不正常的,他知道林夙本身可能有些精神问题,可是刚复合,明显不是问对方的情况的良好时机,他本想拖拖,等关系再近点的时候去了解。

    路是自己选的,没有回头的可能,秦以霜也不想回头。

    林夙说过不会伤害他的,要尝试去沟通。

    你在做什么?能不能把刀放下?秦以霜企图让自己的声音沉稳,像是普通的交流。

    做早饭,林夙声音低沉,他听话地把刀放到桌面上,解释道:到了早上了,不是要做早饭吗?

    那你拿刀干嘛?

    林夙眼神闪避:有老鼠。

    秦以霜接着说道:把水关上,现在还不到五点钟。

    林夙动了一下,在听到秦以霜最后那句话彻底地清醒,他关掉水龙头的开关,忽然无措看着窗外,窗外一片漆黑,哪里来的幽绿色?就连动个不停的柜子也变得悄无声息。

    这是幻觉,他知道是幻觉,但依旧魔怔了。

    他从醒来那刻就被魔怔了。秦以霜在注视他,一种缺陷要被发现的恐慌感充斥着林夙整个脆弱的心脏。

    林夙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上面沾了水,也有点潮湿,镇定地问道:那还要吃早餐吗?

    秦以霜看见他的动作变得的正常许多,说话也气足了一些,林夙若是手里拿着刀,他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五点不到就吃东西?你出来都不看时间的吗?我不想吃东西。你把残局收拾一下,我要跟你聊聊。秦以霜把吓得不轻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放回去,他看着厨房地面不浅的一层水,没敢穿着鞋往里面踩,转身往客厅走。

    走在前往客厅的路上,他还有些发虚,但凡把林夙换成其他人拿刀指着,他都做不到这样的淡定,而对于林夙,他只有心疼。

    秦以霜回到客厅,找了点水灌进嗓子眼,得想办法找个好的开头,趁着现在把这件事解决好。

    秦以霜想着想着,余光不经意地扫视到旁边的储物柜。

    林夙找来一把拖把拖着地上的水,再把吸满水的拖把弄干。

    他凌乱在刚才场景的回忆里,他没想过会让秦以霜再次看见自己这个状态,秦以霜是知道他不太正常,但是不知道他情况的严重性。要是知道他病情的严重性,会不会在日常的相处中对他逐渐厌倦?

    爱意可能会在厌倦中逐渐消磨。

    而谎言是个好东西。

    刚才的状况静下心来也很好解释,他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要告诉秦以霜他做了个有关母亲的噩梦受到了一点刺激,导致自己过度敏感。

    林夙愣在原地,拖把被他狠狠按进桶里。

    *

    清理完水迹,林夙走出厨房,看见原本喊着不吃东西的小孩抱着一堆零食坐在电视机前面悠闲地看电视。

    林夙:

    刷牙了吗?林夙走到他面前,把他手上的薯片拿走。

    刷过牙了!秦以霜要去抢他手里打开的薯片。

    林夙没给他:你不是说不吃东西吗?

    秦以霜:

    林夙没有跟秦以霜一样坐在沙发上,找了个休闲椅坐在秦以霜对面,心里已经有了要应对的谎言。他捡起跟秦以霜相处的氛围,扬起微笑拿着薯片在小孩眼前晃:要问什么,趁着哥哥心情好,你想知道的我都会跟你说。

    我本来打算晚点问的,现在就趁着这个时机直接说清楚你的状况吧,我知道你有问题,但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秦以霜瞪了他一眼,去拿桌面上其他口味的薯片,我就把话说开了,我们要在一起很久,我必须要了解你情况,能不能描述一下。

    不过,那天早上回去之后我倒是照着你的情况百度了一下。秦以霜补充道。

    林夙对于百度结果还是很好奇的:结果是什么?

    秦以霜沉默地望着他,结果不言而喻。

    林夙:

    果然,水一百度会开,人一百度会死。

    秦以霜吧唧吧唧地把薯片放进嘴里:所以你得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

    没什么大的问题,就是从小造成的应激反应而已。林夙指尖摩擦着透明的玻璃杯,这是他起来喝水时放在茶几上面的杯子,他缓缓地说着,整张脸写满了我很脆弱,我大概就这点问题,你看我平时不是很正常吗?

    蜘蛛一旦结网便会越结越大,谎言也是,越圆越大。

    作者有话要说:  ps:攻会一直说谎到他进医院被揭穿为止

    端午节安康~

    写文不太在状态,找找状态。赶完这期榜单后,这个月不会申榜了(嗐,数据也够不着,全靠扶贫),更新会慢一些,不是弃坑,这文差个医院剧情就完结了,期末太忙太暴躁,等我把结课作业交一部分出去再说qaq还有个模型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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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穿书第六十二天

    林夙说完那段话的时候,厨房里的粥还在咕噜噜炖着,电视上放着婆媳斗争,在这种背景声音下,怎么听都觉得林夙所说的话不真实。

    你没骗我?秦以霜也觉得越听越不靠谱。

    我怎么会骗你呢?我骗谁也不可能骗你。林夙无辜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电视里那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渣男丈夫也力竭声嘶地对着自己的妻子说出跟他一模一样的话语:我怎么会骗你呢?我骗谁都不可能骗你!

    秦以霜:

    林夙:

    我记得他后面背着他老婆跑去跟小三开房去了。秦以霜回忆剧情,这个他看过,淑姨工作之余特别喜欢看这种剧,每次他路过都会瞄几眼。

    他还记得淑姨每次看都要骂这个丈夫。

    你都看了些什么东西?换个台。林夙面无表情地调换了频道。

    继续说。等电视终于换了个正常点的频道,林夙捡起刚才的对话,他继续毫无意义地摩擦着光滑的杯壁,若是秦以霜观察得足够仔细,就能发现他一直在尴尬的撒谎。

    可是你上次就在撒谎。秦以霜反驳道。上次林夙跟他说自己是得了抑郁症,可是现在明显地不太正确,怎么看症状都对不上,还叫他更担心。

    小朋友,你怎么能说我在说谎呢?林夙不太高兴地用指甲叩着杯壁,继续圆谎:我没有说谎,隐瞒一部分怎么能叫撒谎呢?就像你得了胃病,但是你还有个口腔溃疡,你只是隐瞒了你还有个口腔溃疡,这算撒谎吗?

    而且医生有帮我开药,你连医生也不相信吗?林夙吐出一口气,换了个姿势坐。

    他的这句歪理秦以霜想了好久,找不到任何逻辑上的问题,这话没毛病,要是林夙没这病,医生也不敢给他开这药。

    远在医院的地中海脑袋的医生打了个喷嚏,护士关切的问他是不是感冒了。

    那你症状你要怎么解释?秦以霜问道。

    应激反应而已,我之前跟你提及过我的母亲。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林夙起身去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水,他也给秦以霜拿了个干净玻璃杯接水,放到秦以霜面前,少吃点,多喝水。

    秦以霜接过水,等林夙继续说。

    我曾经说过,我的母亲活着的时候对我影响就很大,她死后我仍旧摆脱不了她,若是有触及到她的地方,我都会变得异常敏感。那天晚上也是这样,我做了有关她的噩梦,隔壁的呼救的声音也跟她很相似,所以我那天晚上不是太能控制住自己。

    林夙垂下眼皮,在昏暗的环境上透露出几分伪装出来的脆弱和可怜,他半真半假地继续说道:这样的我你还会喜欢吗?那天分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害怕伤害你,也觉得这样的我配不上你。有谁会喜欢一个疯子呢?并且我以为你喜欢着顾宁宁。

    他展现得太像一只温顺而乖巧认错的大型犬了,秦以霜看见他这副模样就心软,忍不住动容,他握紧了手中的杯子:那你刚才是什么情况?也是应激反应?

    啊,大概是因为我做了有关我母亲的梦吧?梦到了她以前在院子后面种了很多花,等到午后的时候便躺在花丛旁边的椅子上读书,然后她下一刻变成了狰狞的怪物。林夙观察着秦以霜的的表情,根据他表情的变化决定下一步要说什么。

    从决定说谎的那刻起,他的心里一片平静,远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脆弱,他正缜密地计划着谎言的走向,像是蜘蛛织网捕食蝴蝶那般。

    这没有错,为了守住他想要的东西。

    由于噩梦的原因,起来的时候还有点迷糊不清楚,我没说谎,我是真的以为天亮了。林夙喝了一口水,声音轻缓,今天应该是从梦中醒来被魇到了,还在厨房发现了只老鼠,因此状态可能有点神经质。我瞒着你的就那么多,别的倒是没有了。

    秦以霜问道:没了?

    没了。林夙眨眨眼,耸了耸肩膀。

    你房子里怎么可能会有老鼠?秦以霜疑惑地问道。他记得林夙是一个很爱干净的,总会把房子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垃圾从不留个隔夜,至少他在那个破旧出租屋里就没看见过老鼠。

    刚搬来的时候状态不太好,没吃药,后遗症很严重,就睡了很久。导致屋子太乱,食物过期了也没有扔,等清醒的时候已经进了老鼠。最后一个谎已经被完美圆上了。

    圆完最后一个谎,林夙显然轻松了很多,他抿了抿唇,决定抛下最后的重磅炸.弹:虽然我们刚刚复合,不过你若是认为这样的我会给你添麻烦,我们可以分手。

    秦以霜不敢,他喜欢自己,喜欢没有被消磨干净,他会心软。他是个表面看不出,心里却很柔软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去喂食、甚至在大雨天解救那条腊肠狗。

    为了加大力度,林夙刻意用手支撑着脸,露出了他刚刚愈合的,丑陋淡粉的新生疤痕。

    秦以霜装出来的淡定果然绷不住了,他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抓住林夙的手腕高声质问:你手怎么了?!

    他想起那天死掉的那个少年,只感觉到浑身冒着冷汗。

    谁说要分手的?我不是一直说了我可以接受包容你的缺陷吗?疼不疼?为什么没有吃药?我们再去医院看看?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要是嫌弃你早走了,怎么可能还待在这里听你说完?秦以霜急得话都说得不大利索了。

    林夙现在说的话可信度很高,但秦以霜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他的预感准确率太高,他不敢完全地相信林夙所说的话,只能将怀疑的种子埋在心底。

    至少他现在找不出漏洞在哪,只能暂时相信。

    不疼。林夙回答道。

    他不张嘴还好,一张嘴秦以霜就觉得更心疼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个问题还是要想办法解决的,下次你要是再做噩梦就把我叫醒,若是我不在旁边,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很快会抵达你身边的,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克服。你母亲她不是个好母亲,可她已经死了,已故的人不是很重要的话,在我看来没必要留恋。

    秦以霜安慰他,揉着他手腕的疤,小声嘀咕:我无法理解你对她的恐慌,但你以后不要总是想着她,我才是你喜欢的人。我回去也会查阅一下这方面的资料的,不久以后我们没准就治好了呢?

    秦以霜停顿了一下:也不要有自.残的行为,很恐怖,有种你随时随刻想不开要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感觉。

    秦以霜把自己的担忧唧唧歪歪地说了一大堆,林夙一边倒水给他让他润润嗓子,一边听他说话。

    秦以霜说到半又觉得不太妥:要不要我们再去医院看看?我怎么感觉我一直在说废话?对了,你上次去医院,在这方面那个医生跟你说了什么?

    林夙听到医院两个字就不怎么舒服,他哄着秦以霜:他也跟你说的一样,不要太过留念逝去的人。你继续说,我喜欢听你讲话。

    秦以霜搬来一张休闲椅,坐在林夙旁边靠着他的肩膀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了,夙夙啊,你说你到底怎么想?为什么我怎么想也想不通?

    熟悉的称呼让林夙因为撒谎变得紧张而淡漠的情绪产生了化学反应般的变化,整颗心脏似乎被热油烫热了一般。

    好笑的是这个名字并没有特殊的意义,只是临时找出来为了模仿而模仿。

    能不能尊老爱幼,你叫谁夙夙呢?这是你该叫的吗?嗯?霜霜?不许这样叫。林夙伸手去弹他的脑门。

    秦以霜往他肩头一蹭,完美地躲过了他的攻击:别做些傻事好不好,做这些的不是笨蛋就是蠢货,担心你这三个字我已经说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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