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高卑人告诉她,她完全可以有另一种选择,既然她知道她自己是高卑人了。只能说这些高卑人是无耻到了极点的人!

    利用完她的母亲,又再利用她。天下怎能有如此无耻无赖的人。

    可以的话,她恨不得拿刀把这些人杀了。

    重重的一个拳头落在桌上。

    屋外走廊里,两个奴婢边走边说,好像当她不存在似的,一阵阵嘲笑声飞进了窗户里:

    “她还以为,我们皇太子真是傻子吗?我看她自己才是个傻子。还号称自己是大明皇宫里有名的神射手十一爷。”

    “虞世子说的没错,要不是她是个女的,皇太子会让她吗?她自以为是,还得寸进尺。不知道大明的皇宫里多少人知道她的身份。”

    “大明人又怎么了?大明人的神射手到了我们这儿,能和我们皇太子比吗?我们皇太子,是高卑上下最有名的射手,与后羿相提并论的神射。再说了,我们皇太子不仅是神射手,十八种兵械,样样精通。瞧她,恐怕连重点的锤子都提不起来的弱女子,好意思向我们皇太子叫嚣?”

    “她这是自卑,因为血液里流了一半大明的血液。要是早承认自己是高卑人,都不用这样自卑了。”

    朱琪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对了,虞世子昨晚是进宫去见谁了?我怎么听说二皇子回宫了。”

    “不仅仅是二皇子回宫,之前不是一直都在谣传那个人吗?”

    “皇太子会怎么想?”

    两个奴婢想的,都是,那另外一个一样血液里流了一半大明一半高卑的女子。

    虞世南在屋里只假寐了下,听到屋门打开的声音,睁开那双略带勾魂的眸子,对着进屋的屠少挑了挑眉:“终于按捺不住想问了?”

    屠少直接在他床边那把铺上软垫的大理石凳子坐下,看着他:“我不问,你也会说。”

    虞世南清涧的笑容不减,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对着他,低声有了些严肃道:“你都不知道,太后的脸都变了。”

    能让那个老妖婆变脸的人,在这个世上真是屈指可数,何况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我早就说过了,你不杀她是对的。”

    “你意思是说,她能让那男人醒过来?”

    “你难道不想他醒来吗?”虞世南看着他,叹口气,“你要是真不想他醒来,就不会叫齐公公定时悄悄给他房里开窗透气了。”

    屠少对他这话,只是冷丁丁地收缩着眉头:“再看吧。她倘若真有这个本事再说。”

    “昨晚上,是你让人把熹妃弄走的?”

    “你觉得呢?”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你,后来仔细想想,你不太可能做如此明显的明目张胆谁都能猜到的事儿。莫非,是高卓那小子自己有意——”虞世南琢磨半天的样子。

    “他做什么事,什么意图,恐怕连熹妃都想不通,我们何必去猜测这个人想干什么。只要他不捣乱就可以了。他要是敢捣乱,就是又欠一鞭子。”

    虞世南听见他这话才想起:“对,太后罚他跪之前,你本要抽他一鞭子,被顺武挡了。我本想,你要是真抽他一鞭,熹妃哭也没用,谁让他让大明的使臣都受伤了。这家伙做事都不用脑袋想想的,比熹妃还蠢。”

    俨然,屠少不想谈这个人,起身说:“你先睡吧。”

    “你不进宫去看看高尧?”

    “他不是现在都叫做莲生了吗?”

    “喂,你准备去哪?”虞世南望着他往外走的身影。

    屠少没有回答。

    由于昨晚上一夜没有睡,李敏早上吃完粥,躺下去休息了。总归她肚子里还带着一个连她都得罪不起的小祖宗。

    肚皮逐渐大了,像个皮球似的。这孩子越长越有劲头一样,可以让她和老公都大为吃惊。不过想想护国公的基因向来是斯文只在外表,从来都是在血战里沐浴出来的战神。这样一想,李敏真有些好奇了,未来这孩子从她肚子里出来以后会是什么样。

    想到这孩子,她一只手给自己搭脉搏。随着孕期的推进,胎儿的增长,她的心脏伴随而来的压力会越来越大。想到这儿,李敏眸子里划过一道光。

    屏风外头,她那些小丫鬟们以为她睡着以后,偷偷说着话儿。

    “念夏姐姐不知道好不好?”问这话的人,却是紫叶那个小丫头。

    为此春梅都有些诧异地看了小丫头一眼。念夏和这丫头很熟吗?

    紫叶其实想说的是:“偶尔看见王大哥,总觉得他好可怜。”

    春梅低下头不语。

    尚姑姑见李敏睡了,才敢走进来,环顾屋里一圈,问:“李嬷嬷呢?”

    “李嬷嬷去检点主子的物品了。”

    李嬷嬷这就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整天生怕又有人在她眼皮底下把主子的东西偷了。

    “其他人呢?”尚姑姑压低声音问。

    知道尚姑姑问的是谁,紫叶和春梅面面相觑。

    说到喜鹊,当初被尤氏硬要塞进李敏出行的队伍时,李敏屋里的人都觉得太荒诞了。尤氏安排喜鹊这一招的目的,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李敏理所当然会拒绝的吧。可是,让大伙儿跌破眼球的是,李敏不仅接受了喜鹊,而且,还给了尤氏和喜鹊面子,让喜鹊管起了她的采购来。

    采购这活儿,绝对是个肥差,不仅倍有面子,可以经常出到外面闲逛,更重要的是有机会可以摸到主子的财产,等同于有油水可以捞。

    是人都贪着这份肥缺,可偏偏李敏给了喜鹊。众人只要想到以前念夏在的时候,这个事儿是由念夏自己管着的,更觉得李敏这个决定简直是让所有人都摸不透了。

    喜鹊虽然心里高兴,但终究谁都知道她是尤氏安插到李敏队里的间谍,绝对也不敢放肆。倒是一路下来,都战战兢兢地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不敢有半点轻举妄动。连偷偷看孟浩明的事儿,喜鹊都不太敢了,怕打草惊蛇。

    这样一路到了兴州以后,看到兴州的繁华好比京师,喜鹊感觉是找到了另一片天地一样。这里,有信任她的李敏放手让她买东西,没有尤氏那双眼在后面冷丁丁地鞭策她。是人,都有些自我的贪念。喜鹊不例外,这会儿,她把尤氏全丢到后脑勺去了。

    银子,最重要。

    在繁华的大城市里,由于贸易更加自由化,让物品的差价有上升的空间。这使得采购人员更加有利可图,有所作为。

    主子到了一个地方,肯定是用的东西,最好是自己熟悉的,有些东西带不来,有些东西带到半路坏了,这些都必须买的,更何况是到了一个大明国土以外的地方,风土人情更是不一样。有了这个借口,喜鹊可以一天都在外逗留寻找主子想要的东西。

    李敏给她的购物清单里,包括一个煲药的药壶。

    药壶的话,他们此次出行,本来是带了两个的,一个摔碎了,为了以防万一,要再添补一个。

    李敏要的药壶,要大明出厂的紫砂壶。

    高卑的医学系统效仿的是大明,卖中药壶的地方比比皆是。而且,从大明进口来的价值昂贵的药壶,也有很多。那些,从大明来的,被称为可以医治百病的药壶,甚至被一些药堂供奉在了明显的位置。

    喜鹊来到华世堂,据闻华世堂,是兴州里最大最有名的药堂。进门里的时候,果然见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让喜鹊看着都大吃一惊。原来兴州人比大明人要更崇拜大明医学的样子。

    由于她只是个丫鬟,来访华世堂的人,甚至是有主子亲自来访的,因此,她这个奴才在华世堂里受到的待遇可想而知了。

    从人群里挤进去,好不容易遇到了个药堂里的小厮,问说要一把紫砂药壶。

    药堂的伙计由于赶着招呼其他贵客,对她的声音几乎充耳不闻。喜鹊看着来气,那股火突然冒出来,挡到对方面前说:“喂,你知不知道我主子是谁?”

    “谁?”对方连搭理下她的念头都没有。要说他们华世堂招待的贵客,什么身份的人都有。这个丫鬟,以前连见都没有见过,她的主子八成不怎样。

    “我都看见了,你们药堂外面招牌上写的什么什么药来着,说是来自大明的神医隶王妃,对不对?”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告诉你,我主子就是隶王妃!”

    喜鹊这一声,让四周的声音全没了。

    “你说你主子是隶王妃?”

    紧接无数质疑质问的声音围攻住了喜鹊。

    喜鹊额头冒出了汗,貌似哪儿不太对劲。

    “骗人的吧!”

    “不过,是有听说隶王妃到兴州了,要给我们国王治病。”

    “隶王妃的丫鬟到药堂做什么?王妃需要什么东西,还用得着叫人买吗?皇宫里不给送吗?”

    喜鹊趁乱从人群里挤了出去,刚冲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被个人挡了下来。喜鹊抬起头,被眼前雍荣华贵的贵妇亮瞎了眼。

    那美丽的贵妇冲她笑一笑,说:“是隶王妃屋里的丫鬟是吗?”

    “是。”

    “掌柜的,带她到后院去吧,那里好几把上等的紫砂壶,你让她挑一把,帐都算我身上。”

    只见那好像是华世堂的掌柜亲自走了出来,对着贵妇一躬身,说:“知道了,夫人。”

    倒也没有说是哪家的夫人。喜鹊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华世堂的掌柜领到了放有药壶的库房。

    里面,一排排的药壶,很多是喜鹊这个大户人家出身的丫鬟都没有见过的,真可谓是大开眼界。

    “这都是药壶?”喜鹊在一把镶金的玉壶上左看右看,想在大明的富贵人家,都没有人拿这个当药壶呢,只当茶壶,真不知道怎么说高卑人崇拜药壶的品性好了。

    “是,这里全是药壶。”那掌柜的,也像是有意在她面前显摆一把,指到屋子中间条案上供奉的那把黑色药壶,说,“那是千金都买不到的药壶。”

    “什么药壶?”

    “叫做药王壶。你们大明都没见过的药王壶。”掌柜说这话时颇显得意。

    喜鹊内心里琢磨了下,说:“要不,你们把药王壶送给我们王妃?我们王妃是神医,以后保准会给你们药堂带来不少好处。”

    ☆、【222】认不认

    “少奶奶,要不要吃点东西?”

    李敏起来时漱过口,肚子正好觉得饿,现在听尚姑姑这样问,一看,这个补眠的觉一觉睡到傍晚去了。

    “喜鹊回来了吗?”

    紫叶蹲下身给她套着鞋子。尚姑姑答:“回来了。”

    “让她进来吧。”披上件厚点的披帛,李敏走到小花厅里。

    喜鹊进来时,眉梢不禁向上提着,福身行礼过后,说:“少奶奶,奴婢把少奶奶要用的药壶给买回来了。是兴州最好的药壶。”

    “最好的?”

    “是。”喜鹊洋洋得意,“叫做药王壶。”

    药壶的东西,自古到今,材料再昂贵,也不可能和茶壶的制作工艺比。主要是因为药材不比茶叶为一种种类而已,是千变万化,什么种类都有。药材本来就是包罗万象的东西。如果煲药所用的器材材质不对,和药材起了反应的不良效果,那相当于在药里面下毒。所以,那些古代的达官贵人再想显得高贵,都不太可能用什么昂贵的金银财宝来铸造药壶。到现代也好,所用的药壶材质,最可靠的,还是普通的陶瓷。

    李敏听了药王壶这三个字,没有说话。想也知道,是什么投机取巧的东西。商家都是喜欢用各种名头噱头来戏弄买家。

    喜鹊见她都不做声,原先那股子得意和兴奋劲儿,慢慢的,逐渐变为了心头上的一层焦虑和不安。

    不知道李敏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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