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予绫回到王府,正盘算着该如何摆脱碧流这个女人,碧流却是率先走到了她的面前,冷哼道:“我有话对你说!”

    闻言,萧予绫抬首,对上对方桀骜不驯的模样,不禁摇头。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虽然她依然不知道现下所处的大周和周武王的周朝或者武则天的周朝有何关系,她却大抵知道,比起重教化的唐周这个周朝开通许多。

    贤士名流在上位者面前,往往以名自称或者以‘我’自居,上位者为了贤名也多不计较。可,这些并不代表一个奴婢也敢以‘我’自称!

    这个碧流,当真是太不把她萧予绫放在眼里了!她笑眯眯的看向碧流,也不动怒,漫不经心的问道:“何事?”

    “我告诉你,王爷将我遣到这里做下人不过是因为顾及诸公的感受,过些时日诸公淡忘了我的过错,王爷定会将我接回去的!”

    萧予绫好笑,也不说话,静待她的下文。

    “你笑什么?”碧流蹙眉,接着道:“你以为王爷当真就喜欢你了?不过就是一个娈童而已!再是厉害,也不能给王爷生下个一男半女的……”

    哦!”萧予绫淡淡的颔首,随即从桌上拿了一本书,细细看了起来,好似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里。看了几行,到精彩之处甚至还喃喃道:“甚好,甚好,此话甚好!”

    见她的反应,碧流不由大怒,喝道:“我在说话,你可听到?”

    萧予绫放下书,斜睨她,复又埋头到书本里,眼皮也不抬一下,答:“听到了,你说我不能为王爷生下一男半女!”

    “你既然听到了,为何还无动于衷?”

    萧予绫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书页,翻开过去,继续埋首细读,就在碧流准备吼出声之际,她方才答曰:“谁能为王爷生下一男半女……王爷心中清楚,不许你我操劳。碧流姑娘以为呢?”

    “你……”碧流将她的话听在心里,只觉得她在讥讽自己不能被王爷看上,不能为王爷生下一男半女,不由恼羞成怒。

    碧流想也不想,便愤愤然上前,一把按住萧予绫手里的书,道:“我自十二岁便跟随王爷!当时,王爷还是东宫太子,先皇后也尚在世,她曾许诺,令我做王爷的陪床丫鬟,若是做得好,还能给我个名分!”

    “哦?你说你十二岁进宫,令我甚是惊奇……”

    “哼!有甚惊奇?”

    “你既然十二岁进宫应该知道礼仪教化,可为何,行事作风全然如同山野悍妇?”

    “你……”

    “我如何?”萧予绫说着,啪的一声将书本掷到地上,事到如今,她已经不会再观望周天行的态度。碧流处处针对于她,即便周天行对碧流多有怜惜,她萧予绫也得找了机会将碧流赶出王府,否则以后难免被这个女人所伤!

    见她动怒,碧流悻悻然,半天才说道:“你、你……不过是个男宠而已!”

    “我是何人与你何干?若是不乐,你大可向王爷禀明,若是王爷体恤你,也自然会打发我出府,用得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我……”

    “哼!碧流,你听着,如今我是男宠也好是贤士也罢,都是你的主子。王爷说了,你的生死全然由我,若是我愿意,大可以让你现下死无葬身之地!”

    “你、你敢!王爷、王爷不会饶过你的!”

    “饶不饶过又如何?我是他的执笔郎,他还能为了一个妇人杀了我,然后被天下人嗤笑他沉迷女色?”说着,萧予绫起身逼近她,伸手钳住她的下巴,道:“啧啧啧,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若是卖到勾栏去应该能值几个钱吧?”

    “你……”碧流一把甩开她的手,怒道:“你以为你能嚣张几时?我告诉你,过不了多久,王爷就会迎娶兵部尚书的女儿于然,你这个男宠连女人都不是,更别说身份地位,到时候只怕这府里没有你容身之地!”

    闻言,萧予绫怔怔,周天行要迎娶他人为妻?他,难道不等何语了?也不在乎遗诏的下落了?

    想到这些,那种气短胸闷的感觉再次向她袭来,半响才嗤笑一声,道:“那又如何?王爷即便娶无数的女人,身边总是需要执笔郎的!”

    “执笔郎?你还真以为王爷非你不可?呸!”碧流啐了一口,继续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不过是长得白嫩了些,女人不女人,男人不男人的。说到德才更是不过尔尔,连箜篌都不认得的人,也敢做王爷的执笔郎,做王爷的幕僚?”

    “阿岭在与碧流说些什么,本王在外间便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就在这时,周天行低沉的声音响起,令萧予绫和碧流皆是一慌。

    碧流的脸色瞬间惨白,白得宛如死去多时的人。

    萧予绫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她是下决心要把碧流弄走,可这还没有找到机会就引来了周天行,也不知道刚才周天行听到了多少!要是把她警告碧流的话都听了进去,该作何感想?

    “王爷,奴婢、奴婢……”碧流语未出、泪已先行,楚楚可怜的看向周天行,已然是抢了先机。

    萧予绫暗恨,可惜她现下是做男人,不然也可以先来这么一出美人泪,多多少少能博得一些同情!

    周天行微不可见的蹙了眉,也不管碧流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看向萧予绫问道:“刚才本王听你们说得热闹,都说了些什么?”

    萧予绫俯身一拜,将周天行迎到主位上面坐下,方才恭敬答道:“也没什么,只是碧流姑娘说起她在宫里的日子,说起先皇后,一时有些激动所以多说了几句!”

    “哦?说到了母后?”

    “是呀!”萧予绫偷偷看周天行,一咬牙,与其被碧流死死拿住,不如此番一赌。若是就此扳倒了碧流,她也除去了一个隐患,若是不能,那可得另寻它法了。

    想通了,她接着道:“刚才碧流姑娘说先皇后在世时十分喜欢她,曾许诺让王爷给她一个名分!而且……”

    说话,是一项技术活,少一个修饰词和多一个修饰词是全然两回事。碧流说的口气哪里有那么笃定?被萧予绫这样一说,听在周天行的耳里只觉得碧流此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拿着先皇后的一句戏言来逼迫他!

    他脸黑了黑,道:“而且什么?”

    “而且她还说,不久王爷便要迎娶兵部尚书的女儿于然小姐,届时,还会连她一并册立了!”

    “你……”听到这里碧流急了,忙着开口。

    哪知,被她理直气壮的反问道:“我什么?莫非是我信口雌黄?难道刚才你没有说先皇后要王爷给你一个名分?难道你没有说王爷即将迎娶于然之事?”

    “我是这么说了,但是……”

    “但是什么?你虽然是个妇人,可也应该敢作敢当,既然说了,为何又要抵赖?”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碧流终是败下阵来,争执不过她,唯有一下跪倒在周天行面前,道:“王爷,奴婢冤枉呀!”

    周天行的拳头握了又握,他与兵部尚书商议婚约之事知晓之人不多,起码萧予绫不会知道。而碧流作为他的侍婢,又是宫里带来的老人,在他和众人商议时从未避嫌,自然有机会得知。

    他咬牙切齿的问:“你刚才已然承认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可王爷……”

    “够了!”周天行怒而起,差点失态得想将她一脚踹倒。

    他小心看向萧予绫,只觉得忐忑不安,这个妇人可是全然相信了碧流的话,可是对他失了信任,可是不打算拿出遗诏来了?

    对上周天行的眼神,萧予绫忙正了正神色,道:“王爷,岭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岭知道碧流自幼与王爷做伴亲厚非常,可,她骄横跋扈,刚刚惹了诸公此番便又口无遮拦……岭以为,王爷不如早早将她送走吧,免得日后惹下大祸!”

    萧予绫所讲的和周天行所担忧的并非两回事,她的提议倒是合了周天行的意思。他颔首,道:“来人,将碧流的嘴堵上送走!”

    话落,两个侍从上前,熟练的堵住碧流的嘴,将她带了下去。

    萧予绫不知道将嘴堵上送走是指送碧流出府还是送她上西天,一时间,有点兔死狐悲之感,随即又觉得好笑。以碧流今日敢在众人面前让她出丑的举止来看,若是有机会,碧流也当是敢杀她的!

    可,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她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想着,她小心道:“王爷,您这是打算让碧流去哪里?”

    周天行面无表情观察她,不答反问:“依你之见,应该将她送到哪里?”

    “她实在是可恶,不给她吃些苦头她定然学不会规矩,不如……让她去服苦力?”

    周天行将她的小心翼翼看得清楚,这个妇人,是在为碧流的生死而担心!

    他原本焦躁的情绪平静下来,道:“阿岭,本王可曾说过你心善?”

    呃?这是……在夸她?

    萧予绫讪讪笑,不敢回答,因为拿不准他的意思。

    周天行也不在意她的沉默,赞叹:“阿岭,确实是心善之人!今日在清枫楼之事,本王已经听说!此婢子太过放肆,死有余辜!”

    “可……”

    “罢了,阿岭若是想让她活本王就让她活吧!”说着,周天行起身,伸手抚 摸上萧予绫额前的碎发,话锋一转问道:“阿岭在此可习惯?”

    “习、习惯!”

    发梢,应该是没有知觉的吧?可为何,她觉得被他捏在手里的头发好似着了火,令她感到一阵热烫?

    她的脸,甚至被烫得红了起来。

    “习惯便好!”周天行颔首,忽然提高声音,不解的问:“阿岭,你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没有……”

    “那为何你的脸颊绯红?莫不是受寒发热了吧?”说着,周天行的手覆到了她的脸上,试探她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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