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有色、有香、有味,还有一个羊脂白玉精雕细琢而成的妖艳大美男,在那杨柳楼台,与她观细雨,品丝竹,温言软语的轻唤她“小兔子”,一句句似嗔似宠的小话儿,正像那情人之间,好生温存……

    噼里哗啦——

    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东方青玄!

    脑子刹那醒转,身子也随即坐起,入目的是一个没有窗户的黑屋子,外头依稀有暴雨落地的哗哗声儿,面前一张妖娆绝艳的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老子……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拍了拍酸软的脖子,她下意识摸入怀里,果然她准备的防身之物都不见了。王八蛋!越想越生恨,她瞄过去,“说吧,要怎的?”

    东方青玄双眼微眯,静静看着她,“在本座面前,你无须再装。”

    “装你个大头鬼!”

    夏初七与他对视片刻,突然一翘唇,“嗬,你这么丧尽天良不择手段的掳了我来。难不成,果然中意我了?”

    很明显,东方青玄说话不如赵樽那么蔫损,走近一步,轻托起她的下巴,他淡淡启开了那妖治的粉绝唇瓣,“好一块没有雕琢过的璞玉。本座中意你,自是应当。”

    “是吗?甚幸甚幸。”夏初七甩开下巴,斜睃着他,严肃了脸,“鬼话就甭说了,说人话吧。我到底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或者说,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痛快!”东方青玄笑得极是无害,“不过,本座要做的事,你应当很清楚才对?”

    “我清楚?”

    指了下自己的鼻子,夏初七一歪唇,“我他妈连你是男是女,是不是太监都不太清楚,还能清楚你抓我来的目的?”

    “是吗?”

    他也不恼,慢吞吞擒了她的下巴,抬起,居高临下的盯住她,一双淡琥珀色的眸子越来越深,慢慢压下身躯时,红袍下蛊惑人的贲张肌理紧绷着,与他灼热的呼吸一起传了过来。

    “七小姐,你要不要检查一下?嗯?”

    夏初七心脏一缩,“不,不用了。你,纯爷们儿。”

    戾气随之一散,他放开手,又恢复了琢磨不定的笑意。

    “不承认身份不要紧,在本座的诏狱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等着你。一天不承认,就审一天。一月不承认,就审一月。一年不承认,就审一年。本座有的是时间,只不知道七小姐你,吃不吃得消?”

    “什么七小姐八小姐的?我说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大姐……哦,不,大哥。”

    东方青玄微愣一下。

    审视了她片刻,很快,眉梢一挑,又笑了。

    “装得很像!可在本座这里,耍这些小动作,没用。”

    夏初七头痛了,掏了掏耳朵,“谁和你装了?我还真不知道。你知道,不如你来说?”

    东方青玄自得一笑,话锋突然一转。

    “那你知道你和晋王爷……到底什么关系吗?嗯?”

    “关系?”夏初七一哂,故意装得恍然大悟一般,“冤枉啊,大都督,我跟他没关系,压根儿就没有。你要找他报仇,尽管去。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你俩之间的误会与我无关,他没爱上我,我也没喜欢上他,我更不是你们之间的第三者。你放心,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他还是属于你的,你用不着嫉妒我,我就是个冒牌的。真的真的,我保证,我不会纠缠他……”

    她说得乱七八糟的声音,比噪音更要人命,东方妖孽明媚的笑意收住了,实在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她。

    “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不是嫉妒我跟他,恼羞成怒?”夏初七最是识时务,见他脸色不好看,马上收了口,“那你来说,到底为什么抓我呀?我与晋王又有什么关系?”

    东方青玄凝视了她许久。

    她目光澄清,表情自在,装得实在是太像了。像得似乎她真就不知道身世,也不知自己原是赵绵泽的钦赐嫡妻,赵樽的侄媳妇儿一样。

    有意思!

    他不准备点破,笑问,“真不记得?”

    夏初七心下一沉,嘴上却是老实,“您说,我该记得什么?大都督,不瞒您说,我就一落魄的小医生,无父无母,六亲都无,就剩一个患难朋友,还是个傻子,你说我这样的人,到底对你有什么价值,你又何苦如此待我?”

    东方青玄又笑了起来,“你的价值……也许连你自己都无法想象。”

    夏初七微微一愣。

    那夏草到底什么身份?或者说她的身上藏了什么秘密?

    心下十万个问题等着他来回答,她却怎么也不敢承认自个儿的逃犯身份,只好不退反进,“既然这样,那大都督您说,您需要我做什么?我俩一起把我身上的价值挖掘出来,五五分账如何?”

    “……”

    “你六,我四?”

    “……”

    “行,你七,我三。不能再少了。”

    东方青玄似是被逗笑了,“七小姐,如果你不是装的,还果然比以前可爱。”

    长笑声儿里,他拂袖而去,只留下她一人在屋子里,对着没有半扇窗子的鬼屋子,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很明显,东方妖孽制造的那场混乱,成功甩掉了陈景。而且,他似乎完全认定了她就是夏草,还准备要把她弄进诏狱。

    怎样脱离险境?

    等那个瘦瘦的锦衣卫来送食物时,透过门缝,她发现外头的天色已是漆黑一片。

    “小哥哥……”她翘着唇,笑得好不可爱,“问个问题可以吗?”

    那锦衣卫,抿了下唇,“如风。”

    “哦,明白,如风哥哥,这是在哪儿啊?”

    “不知道。”

    如风像块大木头似的杵在那儿,“你还是快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去去去!换句吉利的,老子还没活够呢。”

    咂了咂嘴巴,夏初七拿起饭菜仔细闻了一遍,这才不客气的狼吞虎咽起来。任何时候,保存充沛的体力和战斗力都是最为紧要的事,这是她前世的帅教官教的生存守则。

    外头的雨下得更大了,像是没有停的迹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快躺睡着了,东方青玄才再次进了屋。

    “看来雨停不了,咱们该启程了。”

    “去哪儿?”夏初七撩他一眼。

    “此处实在简陋,委屈了你。本座给你换个大点儿的地方。”

    东方青玄一挥手,便有人过来拖她。

    “等下等下,人有三急。”夏初七大吼一声,“大都督,能让我先方便一下吗?”

    “请便!”东方青玄指了指床边的马桶。

    “这……不太好吧?长了眼针,很难治。”

    情绪不明的盯住她笑了一下,东方青玄说了句“快点”,便带着人暂时离开了那间屋子。

    夏初七不知道这是哪里,四处察看了一下,除了那一包她从裁缝铺带出来的內衣裤,再没有其他东西了,要怎样才能给找她的人留下记号?

    坐在马桶上,在稀里哗啦的水声里,她有了主意,嘴上牵出奸猾的笑意来。

    小样儿的!

    她刚提起裤头,门便被那东方大妖孽不客气的推了开来。

    “你这人!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万一我没撒完呢?”

    东方青玄越过她,笑着挑开了床上的被褥,都不需要怎么翻找,两根白皙的指头便拎出藏着的一条小內裤来,放到眼前一瞅。

    “这么有意思的东西……落下了,多可惜。”

    老实说,东方大妖孽拎着条女式三角裤品头论足的样子,不仅不觉得猥亵和龌龊,反而显得风雅多情,就好像在评论上好的金枕银环,实在引人遐思……

    可此情此景,实在不宜欣赏美男。

    轻咳了下,夏初七并无半点被发现了的难堪,却是笑眯眯呛他,“大都督若喜欢,这条小裤就送您穿了,一定能迷惑住天下男子。”

    说完,她将包袱往肩膀上一扛,大步迈了出去,豪气十足的一挥手,“不用谢我。”

    脚刚迈出一步,大红蟒衣火一般从她眼前拂过,身子便被人生生拽住,一个摆弄就紧紧控了他的怀里。夏初七条件反射地抬膝便要顶他,却被他轻易夹住双腿,一低头,那春水般柔软的嗓音缓缓而出。

    “小兔嵬儿,说了你跑不掉。”

    “谁说我要跑?”

    夏初七眼睛一瞪,“我只是前头开路,喂,可不可以先放开?”

    “可以。”

    东方青玄说得极慢,极软,那唇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沁人心脾的笑意,可他接下来做的事情,却疯狂得让夏初七想把他俊美的装逼脸给撕得个稀巴烂,再加点儿盐水搅拌下贴在墙上做画皮。

    “如风,绑实了。”

    “是!”

    夏初七这姑娘,天生就长了个开朗的性子,一般情况下,那唇角总是微微翘着,表示她乐观的心态。可这会儿,咬着牙齿,她真后悔没有早点在驿站就毒死了他。

    “果然畜生就是畜生。长得再美,也是畜生!”

    托着下巴,东方青玄笑意更浓。

    “如风,她喊一句,便剁一根手指头。手指头不够,就剁脚指头。”

    ☆、第044章  擦刀走火!(明儿入v了)

    蚂蚁搬家要下雨。

    果真应了傻子那句话,积了几天的厚云,暴雨下得那叫一个惨烈,一连两天下不停,官道上便全是积水了。可东方青玄的马车估计非一般质地,车辘轳竟行进得十分平稳。

    夏初七双手被反剪着,拴在马车的横架上。

    那十恶不赦的东方大妖孽,就懒洋洋的端坐在她的对面儿,手里一直在擦拭着他那把砍过人头的绣春刀,像对待他心肝宝贝似的,柔软干净的丝帕,一点点的抹,来来回回的擦。也不知怎的,他越擦,她倒倒觉得那刀刃上沾过的血迹更浓了,瞧得她心里头一阵阵儿的发毛。

    “又饿了?”他散漫的撩她一眼。

    她很想争气的摇头,可肚子却不太配合,咕噜了一下。

    “第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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